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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被李钦点到的两名士兵亦躬身领命。
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最后的三人:“你们比较机灵,善于打探消息……既然如此,那你们明天便给我去坊间打探以下这些消息:第一,我需要知道十常侍他们的爱好,他们中谁最容易联系上;第二,最近朝廷里最热门的的是什么消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事调动;第三,我希望打探到朝廷宗正刘宽的消息,包括他的爱好,子嗣……等等。”
“诺!”剩下的三人也领命了。
如此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钦估算着没有遗漏,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简雍开口笑问他:“元华,你都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大家都有事情可做,那你自己又要做些什么呢?”
“我?我明天将会亲自持贴去卢植大人的府上拜访。卢植大人是主公恩师,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把他放在第一位的。我们必须去他的府上,将他安好的消息告诉他的家人。”李钦义正词严的说道。
“原来如此!”对于李钦的说法,简雍没有任何可以反对的。
第二十三章 京城初行(上)
洛阳,因位于洛水之南而得名。
这里是大汉帝国的首都,人口超过百万,乃是公元二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因为在年初就识破了太平教在洛阳的图谋,所以在这个天下大乱的时代,洛阳并没有卷入战争的烽烟之中。市面上的气氛虽然紧张,但好歹还有几分活力可言。作为大汉的都城,这里可谓是人头攒动,踵接肩摩了。
此时,已是抵达洛阳的第二日,李钦独自一人走在洛阳的大街上,一边感受着洛阳的风貌与气氛,一边迈步走向自己自己的目的地位于城南的北中郎将卢植的府邸。因为只是前往报讯问候,所以李钦并没有事先通报卢植的家人,而是选择了直接前往。
从客栈前往卢府,那是要横穿小半个洛阳城的。就路程而言并不算很近,一般人都会就城中寻一个马匹、车辆之类的用以代步。但偏生李钦并没有这样做,从后世而来的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繁茂的古代都市,当下便有些忘乎所以的游览起来,仔细品味这座古都的繁华味道。
“……增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于是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苹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李钦悠然而行,口中念叨着这段来自于东汉班固《东都赋》中的词句,心中却想着数年之后这座城池遭遇的惨祸不由得有些戚戚:“现在的你们还庆幸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却不想五年之后,董肥肥放的一场大火将这满城繁华都化为尘土……真是可悲可叹啊。”
李钦想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想将这未来之事抛到一边,却不想他心中于此总是有些介怀。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我该设法挽救这个城池于灾厄之中。”不经意的李钦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在看到如此繁华平和的城池之后,只要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想着要把他毁灭吧。人大都是希望美好的事物能够存在更久远一些的。
穿街过巷,漫步而行一个时辰之后,李钦终于看到了卢植的府邸。这是一座看着大气,实则朴素的府邸。李钦站在大门紧闭的石阶之上,瞅着隐然有些斑驳的漆红木门,看着楹门之上显得有些落伍的青瓦,感受到了从府苑之中透出来的那股直扑的味道。
“人皆言卢植大人清白自律,乃世之大儒,享海内人望。今日观其府邸,此言不虚啊。”李钦对此叹息一声。
对于卢植,李钦与他交往并不多,平素也大都是跟着刘备与其会面。当时的他只觉得这个小老头很是严肃,很有点后世教导主任那种古板的味道,令人实在难以亲近,至于其他的他感触不深。
对于世间关于他的传说,李钦也不怎么认可,以为其中谣传为多。只是在今日真切的看到了,他的府邸竟是如此朴实,没有丝毫的奢华之气后,他才明白世间关于卢植的传闻并没有丝毫夸张他确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清官能员。
只是……
“……可惜,皇帝似乎更相信那些宦官。卢植大人最大的危机,只怕眼下正在发生吧。”李钦对此只能无能为力的摇头。现在的他还是太弱,无论心中有怎样的不满,终究不曾拥有能够改变整个世间的力量。
站在门外,李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一步上前敲起了卢府的大门。
“扣扣……”清脆的门声响了起来,随即便有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在门内相问:“门外何人。”
“在下李钦添为卢植大人门下行走。此来洛阳公干,顺路拜访府上。”李钦在门外稽首,恭声回答。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苍白了须发的老人探出头来,面带狐疑的看了李钦一眼,很是怪异的说道:“”阁下是我家老爷门下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老爷外出为官甚少通讯回府……你说你是老爷门下的,有何凭证?”
“这面乃是卢大人的令牌,我想你应该是见过的。”李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黝黝的木牌交给老者。老者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确定这是卢府所有,顿时欢喜起来:“嗯,这的确是我家老爷的令牌。既然你有这块令牌,那便说明你是自己人咯。唔……快请进来吧!还在外面做什么……”
老者说着一把拉开了大门,将李钦迎到前厅之中,让李钦在这里稍后,命下人奉上茶水。他自己则以这个年纪难以想象的迅捷,迈步奔向后院,无法自己的大呼小叫起来:“大少爷,大少爷!老爷派人回来报安了。快来,快来,人在前厅候着呢。”
随即便是一阵骚动。
须臾,便有一青年入内,只见他年约二十七八,身高八尺有余,面如冠玉,仪态非常,身着一身青色的锦袍,眉目与卢植有七八分相似,倒是风度翩翩,自有一股书卷气,正是那老者口中的大少爷。
李钦连忙起来与他见礼,这才分宾主坐下,互相通了姓名。这青年姓卢名节,正是卢植的长子,于朝内任郎中一职,今日乃是沐休于家中。本在后院读书,却听闻父亲意外的派人前来报安,心中不由得惊讶无比。
当下,他与李钦见过之后,旋即开口询问关于卢植军前的种种。显然,对于这等不合常理的事情,他心中也是有几分奇怪的。
面对卢节的犹疑,李钦心中洒然一笑。他虽不是从卢植军前直接过来,可到底也和卢植有较深的联系。
此时,他与卢植分别不过十余天,料想军前大约不会有什么变化,故所言所语皆毫不犹豫,肯定异常,隐隐为自己所说的种种增加了不少说服力。卢节听他说得确定,心中颇以为然,对他却是越发的信服了。
之后,两人高谈阔论起来。卢节固然是师从乃父,见识超群。而李钦因来自后世,读书破万,各种新奇犀利的观点记了一箩筐,无论是天文还是地理,或是地方民俗,兵法政略大都能说出不少,却是在博广之上给了卢节甚大震撼。
一番交谈,两人说得很是热切,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如此也不知谈了多久,前院突然有了动静。
但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便见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骂骂咧咧的从门外进来。此时,他心怀怨恨,言行举止之间多少有些粗鲁的感觉。
堂上的卢节看了这少年一眼,眉头微微的皱起,口中严厉的斥责道:“俭弟,你怎么又和人家打架了。你难道不晓得我卢家乃是诗书传家的门第,怎能如那些市井混混一般争强斗勇呢?如此鲁莽好胜,一言不合随即拳脚相向,怕是我卢家先祖都会为你而蒙羞。”
这话,卢节说得着实有些重了。只是那少年却是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类似的话语他已然听了许多,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下,他也不管堂上究竟如何,只是直接往地上大大咧咧的一跌坐,嘿然一笑道:“嘿,大哥你就别再说我了。与其你用这些功夫词句来教训我,倒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解救父亲吧。”
“解救父亲?这又是怎么回事?”卢节闻言大惊,腾得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卢俭的身前,提起卢俭的衣领,狠狠的瞪着他,又回首望了同样显出惊疑表情的李钦一眼,诧异的询问:“说,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我也是听张衢那些混蛋说的。皇帝陛下派左丰去父亲军中视察。那左丰贪财,向父亲索贿,父亲拒绝了他的要求。于是,左丰回朝构陷父亲,言广宗城残破旦夕可下,父亲不欲攻城,乃是坐等天收张角。皇帝闻言大怒,便决意派人押解父亲回京待审,并拜董卓为东中郎将,领本部兵马接替父亲的职责。张衢那混蛋说他义父张让决定在父亲回京之后设法除掉父亲。”
“什么?”听卢俭如此详细的说了这些惊人的事情,卢节不由得惊慌起来:“怎么可以这样……父亲兵少,能牵制住张角以算不错了,皇帝怎么能因为父亲没有攻城就下令将父亲拿下呢?这不是乱来么?怎么办……若父亲真被押解回京,张让这样的小人绝对不会放过父亲的。”
“不要急!镇静,镇静一下!慌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我们需要的静心,只有静心才能解决问题。”眼见卢节也手足无措起来,李钦毫不客气越俎代庖的开了口。
他这一开口,却是让卢节和卢俭都有了主心骨,当下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李钦,希望他能够拿出一套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迎着两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李钦当仁不让的做出了安排:“如何解救卢植大人,我们几个小的在这边议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卢植大人为官多年,一定有认识的至交好友,我想请二位公子那卢府的拜帖前往那几位大人的府邸拜访,请他们出面周旋此事。就算得不到救援的承诺,多少也能知晓更多的事情,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很有好处的。”
“嗯,我明白!我和俭弟这就去拜访他们。”卢节闻言肯定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李钦的办法。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告别。嗯,我也会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皇甫嵩大人和朱大人知晓的。他们是卢植大人的同袍,我想他们也会上书皇帝,让陛下谨慎行事的。此次来京,我在城西的民安客栈住下,你们若是有什么消息就到那里去找我。”李钦如是说道。
第二十四章 京城初行(中)
从朴素的卢府出来,李钦叹息了一声。他本来只是想单纯的拜访卢植的家人,与他们拉一拉关系的,却不想这一次的拜访竟然遭遇了如此变故。
“擒拿卢植的囚车已经派出了?这么一来留给我的时间便不是很多了啊。”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越发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时间还早,当下便决定立即动身前往皇甫嵩的府上拜访。虽然皇甫嵩同样在前线,他家里也只有他的儿子和侄儿在,但李钦相信皇甫嵩的家人在看到了皇甫嵩亲笔写就的书信之后,必然会欢迎自己的拜访,而忽略自己提早一天的事情。
“由皇甫嵩而联系朱,再联系他们身后的一帮子人……通过这些人的力量,不说令皇帝收回成命,但至少能在卢植回京之后让他好过一些。”李钦想着迅速的迈开步伐,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其府邸位于洛阳城北的坊市之中。这一片区域的建筑,都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那种。
李钦漫步行走与其中,便感到一股浓郁的贵气和淡淡的威严迎面扑来。李钦明白这是贵族世家的气概和底气,几乎与国同戚的他们在这个年代注定一生下来就和普通的百姓有了太多的不同。
他们有最好的享受,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机会,自然也拥有最好的成长。这一切都是他们祖辈,父辈的努力带给他们的,在日积月累之下,他们便的高傲起来,有了家世的称谓,有了更高的起点。
帝国的孝廉几乎就是为他们而设,帝国的官职也大部落入他们的掌握。他们是奢华的,腐朽的,但他们也是聪慧的就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感觉和卢植府上完全不同啊。或许这才是这个时代贵族的架势。”看着有着簇新琉璃瓦片的楹门,踩踏着汉白玉石搭成的石阶,李钦迈步上前敲起了皇甫嵩府邸的朱红色大门。
青铜色的圆环在李钦的摇摆之下,沉沉的敲击了门板五下。
沉沉的叩门声远远的传了出去,片刻之后李钦便听见朱门之后有了动静,一个雄壮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着何人?”
“在下李钦,在皇甫将军麾下行走。来此,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府上的坚寿公子和郦公子。”躬身立于皇甫嵩门第之前的李钦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李钦?”门内的声音充满了诧异。
漆红的木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位身高九尺,身着皮甲的中年虬须大汉站在了门后。他紧紧的皱着眉头,用眼睛审视的瞪了李钦好一会,在确定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家主书信中所说的那个人之后。
他才微微的点了点头,稍稍的偏过身子,让李钦入内。待李钦闪身进入之后,他才在重新关上了府门之后,很有些奇怪的问李钦:“你的亲兵刚刚才离开……你不是说明天才来拜访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情况有了变化……我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已经派人去捉拿卢植了。我担心这是宦官对几位将军新一轮进攻的开始。这些没有卵子的家伙,心性都小得很,他们只管自己的荣华富贵,却不管时机的适合与否。若是让他们继续在后方闹下去,天晓得会出什么问题。”李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来此的原因:“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皇甫嵩大人。毕竟眼下三大中郎将是并立。”
从眼前这个虬须大汉前面对自己的那些问题,李钦便判断出此人乃是皇甫嵩家亲信人物。或许他依旧是一个下人身份,可就他的谈吐和他所知晓的事情来看,他绝对是有资格参与到皇甫嵩家种种活动中去的。是以,李钦对他也十分的客气。
“这样……”那人凝神沉思了一下,认为李钦所说之事确实有几分道理,便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阁下还请随我到前厅等待。我这就唤大公子和侄公子过来。”
“有劳了!”李钦闻言欢喜的朝他一躬。那大汉侧步一让,不敢接受李钦的躬礼。接着,他请李钦在大厅里的席垫之上坐下,命人奉上茶水果盘,便匆匆跑向后院去请人了。
皇甫家的根本之地是在雍州。眼下洛阳的这个府邸是皇甫嵩和他子侄居住的府邸。皇甫家是真正的将门世家。远的不说,只说皇甫嵩父辈,他父亲皇甫节就当到了两千石的雁门郡太守,而他的叔父皇甫规则先后担任度辽将军、护羌校尉之职,其门生部下遍布大汉的北疆,形成一派非同小可的势力。
这个势力平时还不显山露水,可一旦发动起来却也是十分恐怖的。
在几年之后,董卓彻底掌控了大汉朝廷的日子里,不可一世的董卓想要求取皇甫嵩那寡居的小婶,却被皇甫家拒绝了。董卓气的想拿皇甫家上下出气,杀掉皇甫嵩,但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亲赴长安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