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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问题,等我准备一下就去雨花塘看情况。”说罢,马如龙带着我和马长珏去他租住的房子收拾要用的物品。
马家兄弟在K市专门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他们并不住在这里,而是在里面放了几个不锈钢的货架。我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子,只见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物件,有的东西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马如龙挑了一块八卦牌、一根刷上黑漆的羊角,还有一根细小的鞭子。
我见屋子一角有一口造型饱满的蛐蛐罐子—农村长大的孩子大多会斗蛐蛐,而且我对这玩意儿特别感兴趣,就笑道:“马大哥还喜欢斗蛐蛐呢?咱们总算是有相同的爱好了。”
没想到,我的手还没碰到罐子,马如龙忽然恶狠狠地瞪着我道:“把手拿开,别碰我的东西。”
我顿时觉得尴尬无比,伸在半空的手僵住了。马长珏或许觉得他哥哥的态度有些过了,赶紧打圆场道:“水生第一次来,很多忌讳他都不懂,我会慢慢告诉他的。”
马如龙没说什么,气咻咻地转身出了屋子。
马长珏冲我摆摆手道:“别和他生气,那口罐子可不是放蛐蛐的,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这里面曾经放过什么东西。这屋子里的东西千万别乱碰,弄不好真会惹出大麻烦。”
我嘴上答应,心里却满心的不痛快。从小到大,家里人都没骂过我,姓马的一个外人凭什么凶我?真是让我心里窝火。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只能压住心头怒火,跟着两人来到雨花塘。
位于K市的雨花塘是因为火山喷发堆积而起的大山和地壳下沉形成的洼地湖,雨花塘这样的地貌特征也是K市一景,有“城市空气净化器”的美誉。
此刻,正是七月份的天气,山上山下绿成一片,绝大部分柳树之下都有人在纳凉,而游泳的人更是不在少数。我笑道:“这么热闹的地方也能闹水鬼?”
“人再多总有被淹死的,出怪事的地方未必都在无人区,千万不要过早地下结论。”马如龙一边说着话,一边沿着河岸朝深处走去。
雨花塘的占地面积不小,越往里走水越深,多数游泳的人都不靠近这边了,只能偶尔看到一两个胆大的人结伴在深水区边缘游几下,没人敢深入。
渐渐的四周岩石和植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环境便显得幽暗,气温也降低了不少。马如龙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河岸边的柳树根。很快,他停在一株根茎较为粗大的柳树前说道:“在不懂行的人眼里,这里景色优美;可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不平常的地方,比如说这株老柳树。”
雨花塘岸边种植的全是垂杨柳,经过多年生长早已成为大树,枝叶繁茂,树根粗壮。马如龙选择的这株垂柳在我眼中并没有特殊之处,细长的树枝上长满了绿色的叶子,垂拂在水面上,微风吹来随风摆动。此地有不少柳絮飘于空中,虽然对呼吸不利,却让置身其中的人有梦境般的感受。
“老话说‘屋前不种桑,屋后不种柳’。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马如龙问道。
“桑树我知道,因为‘桑’和‘丧’同音,屋门口种桑树不好听。”马长珏道。
“屋后不能种柳树的原因,就在于柳树喜好阴暗潮湿的地方,而且柳树老龄后树干腐朽中空,容易招惹一些东西附于其中,比如说这棵树。”马如龙说完,伸手拍了拍树体中央一块区域道:“我敢保证,这里面……”
刚说到这儿,树洞里忽然钻出一张面色苍白、眼珠碧蓝的小孩脸,这张脸不但白而且十分浮肿,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在脑门上。
我们所有人由于没有心理准备,都被吓得齐齐倒退了几步,然而眨眼间又听见“喵呜”一声,刚刚冒出来的诡异的男孩头忽然又变成了一只浑身白毛的波斯猫。只见它一对蓝宝石般的眼角幽幽闪烁着蓝光,和我们对视片刻,从树上跳下,几步窜入了山中。
我们吓得够呛,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马长珏双手合十,四处乱拜道:“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我则捂着咚咚狂跳的胸口道:“刚才大家都看见了,明明是个诡异的男孩的脸,怎么突然就变成猫了?”
马如龙铁青着脸什么话都没说,四下踅摸着什么,来回走了老半天,从一处山洞里掏出一把白颜色的纸屑。他把纸屑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面色顿时大变,急匆匆地走到我们面前道:“赶紧走,这里不久前刚刚有人招过魂,咱们来得不是时候,弄不好真有性命之忧。”
说罢,他从褡裢里掏出一把纸钱扬手抛撒在空中,说道:“买路借过,勿怪勿怪。”然后低着头转身就走。
我顿时紧张得连气都喘不匀实,学他走路的姿势一路出了雨花塘。
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马如龙将白色的纸屑放在我们面前道:“这是白鞭炮的废纸屑,只有死了人才会放这种炮仗。在河岸边燃放这个自然是因为有人在这里淹死了,纸屑还没有被潮气沾染,说明人刚刚被淹死不久。水鬼是专门寻找替死鬼的,万一被盯上就会大难临头。我一点都不夸张地说,现在咱们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千万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这些话。”
“如果我们刚才确实不幸遇到了亡魂,现在它一定就跟在我们左右。至于它想跟谁,咱们只能各安天命。从现在开始,大家分开各自回家,到了家楼下,把鞋子脱下来丢掉,绝不能穿进家里,否则会害了家人。这一路,无论遇到谁和你打招呼都不能说话,也不要大口喘气,更不要靠近水边。只要回家找一个银器放在房间门口,过一晚上就可保平安了。”
“可……可是……万一碰上它了……”我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周全了。
“那就是死路一条,而且死得很难看,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然,如果运气够好,你碰到有人放鞭炮,就算他跟着你也会被吓跑。但是千万不要因此就去寻找放鞭炮的人家,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回到家里,只有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罢,我们三人立刻分手。
雨花塘距离我家大约有十二公里的距离,说起来也不算很远,但在这炎炎烈日之下,我却浑身一阵阵发冷。我鬼鬼祟祟地看着周围所有从我身边经过的人,觉得他们没一个像正常人,我也无法确定是疑心生暗鬼还是真的遇到鬼了。
站在马路边等的士,过了没一会儿,我隐约听见耳朵边有声音断断续续、远远近近地叫:“宁水生,宁水生……”那声音就像是环绕音响放出的立体声,转着圈儿地往我两个耳朵里钻,由远及近、由弱到强,飘飘忽忽、若隐若现。
我内心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难道我被鬼跟上了?这时一辆车子停在我面前,上了车后我刚要说目的地,忽然从倒车镜中看到一束蓝光瞬间即逝,我立刻转身朝后座望去,只见空空如也,什么情况都没有发生。
“你去哪儿?”司机有些不耐烦了,皱着眉头问道。
我刚要说话,赫然看到一只白色的波斯猫站在后备厢上直勾勾地盯着我,满脸似乎都是得意的表情,我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只猫。
“哪来的猫啊?”司机也看到了,打开车门下去将白猫轰走。他弯腰上车时,我赫然看到那个满脸苍白、浑身浮肿的男孩正用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我几乎崩溃,司机却丝毫不知情。上了车他调整了一下座位,有些奇怪地道:“这空调怎么这么冷?”又对我道,“老板,你冷不冷?要不然把空调关了吧,外面好像降温了。”
我只剩下一个劲儿地打摆子了,他却以为我是在点头,便关了空调。我的脑袋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膝盖一动都不敢动,却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东西的脑袋距离我越来越近,几乎就要贴到我的脸上。虽然关了空调,但我周身都被一股巨大的寒气所笼罩。这时司机又问道:“老板,你要去哪儿?”
没等我答话,后座车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帅哥坐了进来。司机忙回头对他道:“不好意思,车子里有人了。”
“我和他是一起的,准备去莲心寺,你可以开车了。”那帅哥说。
我就像是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忽然摸到了救命的树枝。确实,此时此刻还有比寺庙更适合我待的地方吗?刚想到这儿,只见帅哥递给我一串碧绿的翡翠佛珠道:“你的东西。”
我立刻接到手上。
只听一声猫叫,车顶上传来几声抓挠的声音,接着一只猫就从车顶跳到了引擎盖上,又跳下了车。随即,贴在司机背上那东西就不见了。
司机发动了汽车,自语道:“这猫真邪门。”过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说地道,“这温度回升得也太快了。”他随手打开了车载空调。
二极乐棺材(中)
我两只手紧紧攥着翡翠佛珠,浑身抖成一团。司机发现了我反常的行为,问道:“哥们儿,你不会是被车上的空调冻的吧?”
年轻人笑道:“师傅你开车吧,我这位朋友刚刚喝了点酒,可能状态比较兴奋。”
“哦,喝多了啊,怪不得刚刚和他说话总不理我呢。”司机一脸释然。
车子一路驶向城郊,人和车越来越少,道路变得越发开阔,这片连鬼影子都看不见的区域建设得比市中心还要齐整。
在一片钢筋水泥的掩映下,这个完全现代化的区域里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古老陈旧的寺庙。寺庙暗红色围墙上的墙漆早已块块剥落,墙体上原本写着的“南无阿弥陀佛”六个黄字也几乎掉光,只有门头的庙号“莲心寺”完好无损。
年轻人付了车费示意我下车,在炽热阳光的照射下,我身上终于有了一丝暖意。年轻人低声道:“你随我进去见我师父,将一切告知他,就可保无虞了。”
我惊魂未定,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用力点头。
“七天前,雨花塘淹死了一个孩子,孩子的奶奶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精神出了问题,每天晚上八九点钟,她会绕着雨花塘呼喊孩子的名字。有人说,每到那时河面上就会漂浮起一具小孩的尸体,等老人离开,尸体也就消失了。师父让我去雨花塘看看情况。这些天我都在那儿,发现那儿有猫鬼作祟,也就是你看到的那只大白猫。如果今天你没有遇到我,估计现在已经泡在河底了。”
我暗中直念“阿弥陀佛”。年轻人看我的样子笑道:“你也甭怕了,能遇到我就说明你阳寿未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罢,带我进了寺庙。
天井中央有一座铁制的大香炉,里面香烟缭绕,这座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寺庙香火却很兴旺。我的命是被这寺庙的师父捡回来的,丝毫不敢怠慢,于是烧了香,点了烛。
进入庙堂内,里面黑洞洞的,光线很暗。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灰衣老僧在蒲团上打坐,他闭着眼一动不动,那样子就像睡着了一般。
年轻人走到他耳边低声道:“师父,来的这位施主今天差点遭难,河滩旁确有猫鬼害人。”
老和尚缓缓睁开白眉低垂的双眼。他面如金纸,瘦得犹如皮包骨一般,低声道:“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猫鬼自古已有,不过是人宠而已,若是真对人有害,还有人敢养之?灯娃,你把眼里看到的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他语气虽不严厉,少年却也羞得面红过耳,道:“师父教训得是。”
老和尚冲我招了招手道:“小施主请过来,我有句话需当面说给你听。”
我立刻走到他面前跪在蒲团上,老和尚道:“佛门中人普度众生,就算是妖魔鬼怪,只要心存善念皆可点化,是以佛门中人并无驱魔降妖之术,施主如果自觉身受秽物侵扰,贫僧倒有暂保平安之法。”
说罢,他用笔蘸朱砂在一张黄表纸上写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老僧搁笔说道:“将此偈颂牢记于心,若再遇魑魅魍魉,摒弃杂念,默念偈颂,必定可保平安。”
我和老和尚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得他点化又得他徒弟救命之恩,满心感激。正要道谢,忽然手机响了,是马如龙打来的。听我接了电话,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们刚刚都到家了,还以为……也没事儿,只要大家平安就好。你现在在家吗?”
“在寺庙里。”我压低嗓门道。
愣了一会儿,他哈哈一笑连声称赞道:“没错,你真是太聪明了,没有哪个地方能比庙宇更能驱邪避凶。很正确,简直是太正确了!”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道。
“你把地址告诉我,待会儿我过来接你,也别回家了,明天我们继续任务。”
“什么,还做这件事?”我大嗓门吼了一句,随即意识到这样说话有点不雅,又压低嗓门道,“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今天遇到的情况是我太大意了,其实对手并非多可怕,明天我带齐了家伙,甭管他是何方神圣,非打得他魂飞魄散!”看得出马如龙怒了,因为今天确实栽了面子。
在等他过来的过程中,有两名开着豪车、带着随从的有钱人来到这儿专程拜访老和尚,神态之谦恭简直就像是孙子见到了爷爷,老和尚则是一副荣宠不惊的样子。
那个叫灯娃的年轻人和我在外面聊天。从他嘴里,我知道老和尚法名叫作“义真”,原本是大理某寺庙的退院和尚。所谓“退院”可不是被赶出寺院,而是退位的方丈,这些僧人都是有道高僧。义真法师不知因何事离开了鼎鼎有名的大理寺庙,来到这处偏僻之地盖了一所小寺庙,开始了自己的清修之路,如今已是第十八个年头。刚开始的时候,寺庙的周围还是农田环绕,如今都变成林立的高楼大厦,这个位置也成了K市的三环区域。
灯娃是个孤儿,在两个月大时被家人遗弃在莲心寺的门口,被义真法师收养并抚养长大,今年正好十八岁。他生性顽劣,虽然从小就遁入空门,青灯古佛,参禅修法,可打坐从来没有超过十分钟。好在义真法师并没有用和尚的清规去要求他,否则他早就被赶出佛门了。
灯娃说,他经常能见到一位电视上常露脸的大人物,在每年新年初二时,来这座小寺庙和义真法师见面。和电视上前呼后拥的状态不同,这人来这里一般都是静悄悄的。据说此人在发迹前义真法师替他祈福过三次,第三次见面时送了他一幅字,上书:龙行东方。
心想事成后,大人物每年都会拜访义真,不为别的,只为喝一杯义真法师亲泡的清茶。众生平等,这些有钱人甚至是一方大员,在义真法师眼里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员。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大人物,那些“拆迁队”能拆了天上地下的房子,就是不敢动小小的莲心寺半块砖头。
跟着这样一位师父,灯娃并没有大富大贵,相反他过得很清贫。
听了义真法师颇具传奇色彩的身世,我忽然没心没肺地问道:“你恨自己的父母吗?他们就这样抛弃了你。”
“不,我一点都不恨他们,因为我知道父母抛弃我的原因。”说到这儿,他有些神秘地对我道,“我是个‘阴阳眼’,我能看见很多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换而言之,我这种人比较容易招鬼,父母一定是因为这点所以才抛弃我的。”
我大吃一惊道:“你居然是‘阴阳眼’?这世上真的有你这种人存在?”
“当然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否则我没来由地去雨花塘干吗?或者,就是去了,也不可能知道有东西跟着你啊。”
我们正聊得高兴,马家兄弟打车来到。在得知是灯娃救了我后,马长珏一连串地道谢。
可是听说灯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