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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阿零心里无奈了一下,毕竟是真枪实弹的和怪物对打啊而且她根本没有修行到太多的攻击技巧,现在难免感觉心虚:“我还没太准备好…”
“你去和你的敌人说么?”百里容笙冷冷一瞬撤掉结界防护,白绫自手心攻击而出切断了怪物的数根触手,“让它等等你?”
百里容笙很少说讽刺的话,听得阿零一下愣住,下一刻冷冷的眼风再次横扫过来,阿零立马严肃起来着急开口:“那我怎么办,用光鞭么,还是用金针?”
对面的红衣女人本就是怪物幻化出来的,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形态,周身长出的半透明触手已经将她的身体和五官挤变了形,地上方才被百里容笙切断的触手已经化作了一滩滩蠕动的液体迅速朝着本体而去,一瞬融合,凝结上去之后触手再生,可见先前的攻击对它并未生效。
百里容笙微微拧眉:“你集中注意力把你的灵力灌送到我的白绫上面,我来攻击。”上古的灵邪之物,也许只有神族的灵气才能真正对其造成伤害,如若阿零的体内真的有神族的血统,这便是可以检验出来的方法。
这一头,当百里容笙和阿零正和怪物缠斗在一起,另一头严家客厅的空地上,褪下戒指之后黑衣如墨青丝至地的某殿下缓缓行至阵图中央,盘坐上了灵力最鼎盛的位置,缓缓诵出了咒符。
他很少做操控阵图之事,总是形容冰冷浑身戾气之人偶然收敛了全身的寒意静静阖眼散发出了温润的气息,那一刻给人的感觉是奇异而微微震撼的。阵图完全开启的那一刻,浅金色的光泽将人缓缓包裹起来,艳致的眉眼墨色的发丝均染上了绚丽的光彩,便是身侧已经共同生活了五年多的佘青看着此情此景,亦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个世间单看气质和外表,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我们家殿下啊…”
身侧,夜福同佘青一起守护在阵图外围,听见这一声轻微的喃语,赞同的点了点头。自古,神族清贵,妖族妩媚,魔族邪肆,上古三个种族,皆出美人。只是忽然有一天,出现了一个人,他同时拥有了三个种族的特质,掌控着凌驾于三个种族之上的灵力,一瞬现世,便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一年岁月如歌,魔族的鼎盛之期,便如同一篇华美而暴力的末世乐章。那一年,殿下的灵魄还未受损无需依仗傀儡之力,所向披靡驰骋天下的那一年,没有一个女人入得了他的眼,没有一个敌人阻挡得了他的去路,一路带着玩乐般肆意的心态径直逼迫上了九重天上的万古神殿,直至在最热烈的时候陨落,在最灿烂的时候凋零,一切终于归于尘土,销声匿迹。
只是啊,其实夜福心里一直怀疑着,当年统领着魔族百万大军誓要颠覆三界的他家殿下,心里真的有称霸三界的野心么?也许只是做了一件自己最擅长的事,然后便是一路做了下去,没有敌手,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有的只是利益下的同盟和肆意杀戮时的快感,伴随着深深的空虚直至消亡的尽头,根本就从来未曾,真正的快乐过…
所以如今该是有多好,虽然灵魄受损,虽然傀儡侵体,虽然琐事缠身,但是他家殿下却是真的有了人生。不断有人在他生命之中驻足,他也开始为了一些人停留,所有人聚集在了一处,成为了他们想要守护的世界。
所以,也许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个人,自此以后,你度过的光阴终于可以称之为生命,你驻留的地方,终于可以称之为家。再是放眼望去,那结界之下神色严肃正飞速成长着的小丫头,神族也好,人族也好,她的存在已然改变了一切,这一刻,夜福终亦是无声的企盼道,只希望殿下所有的预期都是真的,身为神族,能归于神位的阿零,无论将来会变成怎样,至少她给了殿下能努力下去的时间,直至能再一次,将人好好拥入怀中…
感慨着,期待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雨夜之下缠斗的双方,只是灌入灵力的白绫仍旧是无用,直接的灵气攻击亦是无果,也许非得像那一日一样,遭遇到了威胁生命的攻击激发出了第二人格之后才是真正的神格,只是这一点却是超出了百里容笙能容忍的底线。
他不能为了验证就让阿零涉险,他也没有把握能控制住灵力爆发失去心智的阿零,下一刻,终是做了决定,白绫一瞬从掌心击出如同缚茧一般将下方嘶吼的怪物一瞬包裹了进去,大厅中央,金光之中的金色竖瞳亦是一瞬睁开,诵出了最后一道咒符。
“攻击,用风刃!”百里容笙轻下指令的那一刻,长空之中阿零已是一瞬张开了双臂指尖缠绕上了凌冽的风气。剧烈的狂风掀开了她额前的黑发露出了严肃而认真的眉眼,身穿白衣面色澄净的姑娘便似在那一刻化作一只飞跃云端的鸢雀一般,身姿矫健的一个翻越,灵气化作无形风刀,瞬时朝着茧中的怪物击去!
严家二楼的小厅内,隔着一层无形的结界,众人已在窗口呆立了很久。从未见过的画面,从未见过的阿零,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神色,盯着那在空中飞掠而过的白色身影。
所以,这才是阿零真正的世界么?不单单是豪门,也不仅仅是单亲,她的世界里还有妖怪,还要修行,她和他们之间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差别?!窗前,楚天骐脸上的异色久久平息不下,他突然发觉此时此刻他心中的关注点竟然不在那些匪夷所思的画面上,而是在于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似是又拉大了,似是已经成为了难以逾越的鸿沟,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阿零的这一面,便是连严景都不知道,那么…他知道么?…他一定,是知道的吧…
“看着吧,这样百年一遇的事情都这么毫不遮掩的给我们看了一会儿肯定要洗脑,趁着什么都还记得的时候多看看吧。”身侧传来李怡然带着些些复杂的轻叹,楚天骐回眸看了李怡然一眼她却死死盯着窗外没看他,下一刻,却是那风刃一瞬击上巨茧将白绫狠狠撕碎的当口,忽的一道光鞭不知从何方而来一瞬穿透了眼前的窗户死死钉入了结界内部,那一刻结界之中所有人都在攻击之中一瞬昏厥,光鞭直指的人群之后,一身白衣长发如墨的女孩儿诡异的低着头,光鞭凝气如刃,已是直直穿透了她的胸膛!
含着血气的双眼一个猛睁,里头已是再也没有了先前沉静的气质,不言语,也不掺合一切纷争,只因她只是幻化出来的人形,还没有摸清这个被假冒的女孩儿和其他几人之间的关系!辛朵,并不是真的辛朵,这一点李怡然和楚天骐也许会看出一些异样,但是作为人类他们绝对不会轻易怀疑朋友!少说就少错,她尽量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隐匿在人群之中伺机而动,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是殊不知,百里容笙五年来在暗处观察着所有人,辛朵究竟是个怎样的个性,其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反常即为妖,明里攻击,暗里密谋么?光鞭一瞬突破刺入“辛朵”的胸膛的那一刻,白光一下映耀上“辛朵”狰狞的脸庞她已是瞬间被光鞭死死缠住朝窗外拉去!玻璃破裂的那一刻光鞭之下的人形却是一瞬液化成了无数半透明的雨点倾盆而下,天地间似下了一场怪雨,顷刻沁入下发的土地消失得无隐无踪!——糟糕!心中一瞬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已然变得焦黑的土地上已是骤然冒出了浓黑的烟气,瞬间吞噬了整个结界之内的空间!
——好戏,才刚刚开演呢~
浓密的黑暗中,一抹红唇,绽放出了无声的,渗人的笑容。
——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无论是行走还是停留,都是煎熬着心智的恐惧…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便是开口喊出的声音也像是被黑暗完全吸收掉了一般根本像是传递不出去,阿零心慌意乱的在黑暗中缓缓前进,好几次想要停下都勉强忍住了…
是所有人都在一片黑暗中么,还是,仅仅是她?大家都安全么,那个怪物在哪?像这样的情况,即便是那怪物出现在她身后她估计都完全察觉不到,岂不是任人宰割?手心渗出了绵密的汗珠,心跳的频率都让人微微感觉到了窒息,只是无论再是强大的妖怪殿下一定都有办法的吧,所以她要加油,坚持等待救援,在这之前她一定要努力的保护好自己!
摸黑着,阿零微微弯着腰在黑暗之中小步小步的往前,身后,一片浓黑之中一个女人的头颅正幽幽的漂浮在黑暗的半空之中,看着前方小小的背影一步一步朝着目的地走去,露出了无声的诡笑。
另一头,时空仿佛扭曲了一般蜿蜒着一道道黑灰色条状物空间里,夜福和佘青两人正努力的攀登着身前那座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的高山,面色凝重。
方才黑幕降临的那一刻,便像是有一股强烈的牵引力将他们一瞬拉入到了这个时空之内,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人,焦急的寻找着出路和各自的主子,脚下踩着的土地绵软而且没有任何参照物,夜福心里对后续的发展并不乐观。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是那个怪物搞出来的鬼?!翻过了这个山就一定能出去?!”佘青走了一路,到了半山腰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恨恨开口道。
“不知道,山后面是什么要过去了才知道。”夜福淡淡开口,没有回头,“你不要太担心,阿零多半是和殿下在一起,等到殿下找到突破空间的方法就没事了。”
“你说小主子和殿下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你怎么证明?!什么事情都依赖殿下,殿下在不在这里都说不好呢,你就只能想得到这样的话来自我安慰?!”
佘青的语气很不好,她太急了。原本方才殿下要求主子去攻击的时候她就有所保留,却是因为无条件的信任没有反驳,结果现在呢,现在就全部是她的愚忠的报应!黑暗袭来的那一刻殿下分明就不再主子身边保护她个鬼啊!明明只是一个怪物殿下为什么久不能自己之前出手先铲除掉?!这样的空间里,也不知道召唤咒能不能生效,若是主子遇到了危险却是没有一个人在她身边,那该怎么办?!
想着,佘青愤愤的加快了脚步越过了夜福,夜福看着佘青往前冲的身影伸手拉人:“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你不要急躁…”却是一句话出口还没来得及说完,下一刻脚下绵软的土地却像是一瞬融化了一般,一下伸出几只黑灰色的怪手来,瞬间绕上了佘青的脚踝!
“当心!”夜福在身后惊吼了一声一瞬幻化出来一柄长剑就欲朝着那些怪手砍去。“不用你帮忙!”下一刻佘青却是转身声色厉荏的吼了一句,一瞬幻化除了玄青色的蛇尾,忽的一下就将纠缠的怪手全部扯断,一瞬飞到的空中。
在佘青的概念里,夜福一直是比她弱的…虽然看似他貌似是比她多活了个几万年的样子,只是估计是山鬼所以起点较低?总之她从来没有见过他施展什么特别有杀伤力的法术,对于这一点佘青倒也不嫌弃,却是在遇到攻击的时候本能的自己往前冲一副没指望他帮得上忙的样子,这样的态度夜福一瞬看在眼里,不由得黑了黑脸色。
手中长剑一个翻转斩落下了几只怪手,夜福跃上长空同佘青比肩,两人再是抬眼一望,发觉那扭曲的空间深处竟是有无数的黑灰色怪手从墙上地面上冒了出来,蠕虫一样朝他们伸出了手掌!暗处,悬浮在半空的女人头颅荡漾出了愉悦的狞笑,下一刻佘青正欲出手却是被夜福一下拦在了身后,他微微偏了偏头轻声:“你不要急,先观察清楚形势再说。”
“呵,观察?有什么好观察的啊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么?你如果不敢上没人逼你,反正你除了等待救援之外从来都没有提过什么好的建议我根本没有指望过什么!像你这样没用的人就不要在旁边指手画脚影响我发挥,安安心心的做你的跟屁虫等着我救你吧!”
唇边扬起一抹轻蔑的笑意佘青已是一下弹开和夜福拉开距离,话音刚落蛇尾已是搅动着狂风攻向了怪手,完全将夜福撇在了一边。
三个不同的空间,一个漆黑,一个扭曲,一个,窒息。另一头,行走在如血般鲜红的异世空间内,一双金瞳缓缓扫过四周压抑窄小的空间,眸中阴鸷一个凝聚,倏然对上了前方黑暗之中隐隐现出的人形。
那一刻,掌中倏然一股霸气灵力凝结幻化出光刃毫不犹豫一瞬劈出,蓝黑的光线在异世空间横冲直撞一下撞上坚实的结界外壁被反弹而回将四周的厚重红墙砸得四分五裂,待到电光搅着尘土最终散去,前方幽幽的黑暗之中露出了来人淡漠冰冷的黑瞳。
“你居然没有看清是谁就发动攻击?”淡淡的声线,带着比眸光更冷的寒意。
“呵,在这样的地方带着让本座讨厌的气息的,除了那个怪物便只有你,你觉得,本座还需要看清么?”光波带起的气旋中裹着戏谑笑意的声线缓缓扬起,金瞳之中一瞬带起的杀意入眼,看得黑暗之中默默观察着两人的女人头颅激动不已。
三个空间,一对爱人决裂,一对仇人相见,还有一个,孤立无援~哈哈哈,所以你们另外两对就好好的争斗吧,越是激烈越好,那个女孩儿的身体,就由我来接收啦,哈哈哈哈!
——
混沌的空间里,阿零已经到了体力衰竭的极限,这搞不清时间辨不清方向的地方似乎尤为的消耗体力,她有些支撑不住跪倒在了地上,额前的发丝早已被汗水浸透,呼吸也已经有些困难。
黑暗的空间容易滋生心头负面的情绪,这一路走来她心里都迫使着自己想着愉快的画面开心的回忆,只是此时此刻,酸疼的眼眶却似乎又要不争气的落下眼泪来,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哭过了,这一刻却是因为突然意识到的无力和软弱,忍不住想要流下眼泪来。
她很少在无人的时候哭,似乎越是需要坚强的时候,她便是从来不愿意用泪水来展示自己的软弱。只是她在殿下面前,却似乎总是喜欢闹情绪哭鼻子呢,就像是每次对着殿下就开启了什么奇异的开关,觉得可以依赖可以撒娇,所以就肆无忌惮起来,这样的她,还是不能算是成长了呢…
便是这么想着分散了注意力的话,下一刻丫头伸出小手抹了抹微湿的眼角,坚定了神色重新站了起来。身后,那一路悄悄跟随的女人头颅脸上露出了微微惊讶的神情,下一刻红唇一歪,双目一睁一瞬在前方的黑暗中撕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白色的光线一瞬从口子中溢出模糊了阿零的视线,她用手掩着脸拼命适应了半天,看着那白光之中有一道模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最终难以置信的死死瞪圆的双眼!
那是一个白衣的少女,双手张开被绑在身后银白色的十字架上。少女脸色苍白闭着眼,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胸前,发丝之间隐隐透出红色的痕迹,那是鲜血,一点一点从她胸前的衣料上透出来,染红了好大一片!
“朵朵?!”惊异的呼喊响起的那一刻,阿零已是失魂落魄的朝着那一头猛扑而去!
只是,那抹白色的光亮,便仿佛存在在那黑暗的尽头,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拼命往前飞奔,那锁着辛朵的白色十字架永远都在那白色的彼岸,靠近不了,接触不到,那点点的鲜血已是顺着辛朵修长的脚踝淌下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一路提醒着自己要坚强的阿零,终是在此刻哭了出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唇边是无比苦涩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