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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好,”小伙子跳了下来,拍拍手,抬头看了看女人,下意识地眨眨眼,咧嘴笑道:“霞嫂子,你真好看,跟仙女一样。”
“哎呀,你这孩子,别乱说话,”女人有些心虚地打断他,急忙忙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小伙子道:“改天槐花做好了,我给你端一碗。”
“好唻,”小伙子答应一声,拉起车子,喊着号子走了。
女人站在墙角,偷偷看了半天。
天上的云越来越密集了,簌簌地下去了酥油一般的春雨。
地里的青草疯一样的长,很快就超出禾苗了,要除草,还要趁着雨后地酥的时候就去拔,不然地皮一干,不但拔起来费劲,草还容易断,没有拔出根来,雨一来,涨势更旺。
西湖的地,女人家和小伙子家的地正好相邻,都是种着春花生。
女人起早就去地里拔草,两亩地,一个女人,想要拔完,少说也得两天。
指望她男人是不行了,男人身体太弱,春播秋种,都是找人帮忙,公公又爱吃喝,每天就到处喝酒赌博,地里的活,完全不管,女人只能干。
“霞嫂子,我家的拔完了,我帮你吧。”小伙子卷着裤腿,光着上身,一身泥水,乌油油的胸膛被阳光晒得发亮。
“那麻烦你了,回头嫂子给你做饭吃。”女人实在有些难,只能答应了。
“没关系,”小伙子转身供着背,呼呼地拔着草,有的是力气。
女人跟在后面,怔怔地看着那厚实的脊背,傻傻地数着那上面挂着的汗水。
“骡子,今年几岁啦?”女人问道。
“十七,”小伙子嘿嘿笑了一下,直起腰,看了看女人,咧咧嘴道:“霞嫂子你几岁?”
“比你大着呢,”女人撇撇嘴,“十七了,赶明可以娶媳妇成家啦。”
“哈哈,哪有人肯嫁?”小伙子笑了一下。
“这可不一定,好好干活,有空嫂子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女人眯眼笑道。
“那敢情好,要是和霞嫂子一样好,我就娶了她。”小伙子说道。
“哎呀,你这小子,咋又乱说话?”女人瞪了小伙子一眼,抬眼看看天,日头往下落了,得回了,家里还有牛羊要照看,这个还算好办,拔出来的草,带回去喂就行了,关键是自己还得做饭。
剩下的地头也不多了,明早再来拔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骡子,天晚了,回吧,帮嫂子背点草。”女人笑着说道。
“好唻,”小伙子把拔出来放成堆的草一把把抱起来,走到地头,拧根草绳,捆成一大捆,大吼一声,扛了起来。
“嫂子,快走,要下雨了。”好好的天,一片云头飘过来,冷风一吹,簌簌的雨又飘了下来。
“嗯,这就走,我洗下脚,”女人答应一声,手里拿着草帽,走到地边的小溪里,洗了洗脚。
小伙子扛着草跟过来,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她,好半天,不知不觉道:“霞嫂子,你的脚真白。”
“去去,别乱看,”女人连忙穿上鞋,招呼着小伙子一起往回赶。
刚到村头,雨就连成串了,女人的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草帽被雨点打得哗啦啦响。
“霞嫂子,是阵雨,去树下躲躲!”小伙子喊着话,扛着草捆奔到一棵老槐树下。
老槐树上依旧挂满了槐花,密匝匝地挡住了雨滴。
两个人一起站在那儿躲着雨,小伙子把草捆也放下了,两人靠得很近,彼此都能嗅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小伙子下意识地往女人身上看了看,发现她湿透的衣服,有点透,里面几乎都可以看见,他看了一眼,立时脸上有点红,忙忙地扭头看向远方,没话找话道:“霞嫂子,你看雨快停了。”
“是呀,”女人伸头看看外面,雨是小了,西天的云层也缓缓地散开了一些,云缝里透出一道金红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落在槐树上,那满树的槐花又现出了紫色的模样。
女人看了看紫槐花,又看了看小伙子,她想说可以走了,但是却没说。
小伙子舔舔嘴,搓着手,有些坐立不安,似乎也知道可以走了,但是他却也没走。
“嫂子,这槐花真香,”小伙子说道。
“是呀,”女人说着话,脸上红成了一片,似乎是阳光照的,“骡子,你真觉得嫂子好么?”
“好,比谁都好,”小伙子不太会说话。
“是么?”听到小伙子的话,女人却是低头叹了一口气。
“嫂子你怎么了?”小伙子挠着脑袋,看着女人问道。
“骡子,你抱抱嫂子好不好?嫂子可重了,看看你能不能抱动。”女人抬眼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很尴尬。
“可以啊,我力气可大啦,”小伙子说话间,伸手把女人腰一揽,轻轻松松就抱了起来。
女人有些愕然地躺在小伙子的臂弯,好半天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叫道:“快放下,快点,等下被人看见——”
“哈哈,哪有人?”小伙子笑了一下,把女人放下,笑笑地看着女人:“嫂子,你真的好轻,要多吃点。”
“行了,知道了,快回吧。”女人转身急匆匆就走了。
小伙子感觉怪怪,闹不明白女人怎么了,连忙扛起草跟了上去。
“上哪去了?!”
女人回到家,刚一进门,冷不丁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起,吓了她一跳,抬头看时,才发现是喝得半醉的公公。
“拔草去了,”女人说话间,走到灶间,开始做饭,“郝庆呢?”
“北湖的地皮浅,我让他去出土了,整天不正干,干不完他不敢回来。”老头子点了一根烟,背着手,站在门口,看着忙活的女人说道。
“北湖三亩地,那不是要到半夜才回来?他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这么让他干活?我去叫他回来。”女人说话间,起身往外走,却被老头子伸手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女人紧皱着眉头,后退一步问道。
“你做什么?”老头子眯着眼,吊着烟,笑嘻嘻地看着女人道:“刚才你在槐树下做了什么?”
“你说啥?我没做什么,躲雨呢,”女人捏着衣襟,“你让开。”
“好你个小贱人,还当我不知道,”老头子上前一把抓住女人的手,把她一推,就往柴火堆里按,“你在外面偷汉子,辱门败户,还想抵赖!”
“你说什么?你放开我!”女人拼命踢打尖叫着。
“你叫,你再叫试试看,不怕丢脸,就往外说。”老头子黑着脸威胁,“你最好乖乖从了我,我保准什么都不说。”
第二十二章 席上血()
女人的怒气终于爆发了。(百度搜索黑岩谷;
她扑在丈夫身上拼命的厮打,她心里真是恨死了这个无用的男人,为什么这是她的男人?就是因为母亲治病需要花钱,这个男人出了几千元的彩礼,就把她买下了!
男人果真是没用的,连女人都打不过,居然吓得两腿都在哆嗦,抱着头跪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怂包样,女人心里当真想笑。
“哎呀,反了,反了,这家还能过么?!”
但是女人忘了,在他们旁边,还站着手拿铁锹的郝大炮。
于是,就在女人正在厮打她的男人的时候,郝大炮突然抬起了铁锹,一楸砍在了女人的后背心上。
郝大炮这一手,不可谓不毒。
用过铁锹的人都知道,这种工具,若是对着人平拍,就是用了再大的力气,其实也不是很痛,更不会造成内伤,但是若是竖着砍,那就是把这东西当刀使了,那下手的时候,就是奔着致命去的。
女人的身子多单薄,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样的重创?
于是当下她浑身一震,气都喘不过来了,尔后头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嘴里开始往外吐血,这就是内伤了。
郝庆吓得哆嗦,颤抖着双手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老婆,又抬头看着脸色铁黑的郝大炮。
“爹,你怎么——”他怯懦地说道。
“哼,反正是个贱货,打死算了,你要是带种的,自己给我动手打!”郝大炮把铁锹丢给了郝庆。
郝庆哆嗦着把铁锹捡起来,咬牙举起来,看着地上两眼瞪着自己的女人,尖声叫道:“你认不认错?你以后还偷汉子么?你说,你给我说!”
此时的女人,躺在泥地上,刚刚才从方才的痛楚中缓过来,见到男人的情状,瞬间万籁俱寂,不自觉咬牙沉声道:“郝庆你个怂包,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我,好,好呀,果然你也觉得我怂包,所以你才去偷汉子,是不是?你偷汉子你还有理了,是么?我打死你,让你再说我怂包!让你再说我怂包!”郝庆咬牙狂叫着,舞起铁球,没头没脑地砸下来。
女人从始至终,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死死地瞪着,直到她的视线变成了昏暗,最终什么都看不见。
“打死我好了,我真的不想活——”
……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活的那么自在?!”
那鬼魅的声音,听起来平淡,但是其中隐藏的恨意,让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是啊,每个人都活得那么自在,那么快活,为什么偏偏她变成了这样?
究竟是谁的错?
……
女人的命也算是硬的了,受了那么重的上,却没有死。
醒来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命很贱,为什么没有死?
身上的伤很痛,可是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一半,只是木讷地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屋梁。
外面的天光一片灿烂,时间应该是第二天了。
家里面静悄悄的,没有请医问药,她只能自己在床上躺着,熬着,死或不死,都在她自己。
连昨天的湿衣服都没有换掉,自己的男人呵,当真是让自己寒心。
到了这个时候,连泪水都没有了,很累,又渴又饿。
或许,应该继续活下去吧。
她挣扎着想要起床,却发现全身都针扎般的痛,不自觉一声呻吟,重新躺了回去。
“哈,醒了啊?”
一个让她感到反胃和恶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扭头看时,才发现郝大炮端了一碗饭,一边扒拉着,一边走过来,眯眼得意地看着她道:“舒服么?早知道这样,早点从了我,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么?”
“饿了吧?渴了吧?嘿嘿,可惜啊,郝庆又下地干活去了,我给他带了午饭,不到晚上他不敢回来。怎么样?你求我啊,求我就给你饭吃——”郝大炮在桌边坐下来,一边剔着牙,一边看着女人说道。
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因为她觉得脏。
“嘿嘿,还装,你看你那浪样,你以为我真不敢把你怎么样?”郝大炮跳起来,把碗往桌上一摔,丢掉披在身上的褂子,爬到了床上,开始扯女人的衣裳。
女人满脸的愕然,张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郝大炮那猥琐的脸,她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最终,她闭上了双眼,眼角流下泪来,整个人如同石头一般躺在那里,一动都不动,任由郝大炮撕扯着,折腾着,那黝黑肮脏的躯体在她身上摩擦着。
就当自己死了,总之,无论如何,自己是不能活了,干净或者不干净,又有什么不一样呵?
“爹,你干啥?”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郝庆居然回来了,肩膀上还扛着锄头。
看到屋子里的景状,他也是满心的惊愕,下意识地举起了锄头。
郝大炮一阵错愕,但是却是突然翻身跳起来,冷眼瞪着郝庆道:“你做什么?!莫不是想打我?有种你打一下试试看?老子让你下地干活,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是不是想死?你说!”
郝大炮说话间,从墙边抄起了一根擀面杖,指着郝庆骂着。
郝庆两眼通红,手里的锄头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回来拿个磨刀石,锄头钝了。”郝庆怯懦地说着,抬头看着郝大炮道:“可是爹,你,你怎么能那么做?”
“我这是在帮你,你个没出息的东西,难道你自己可以做这个事情么?”郝大炮头也不回:“你个没有用的东西,是不是要想我们郝家断子绝孙?还是等着这贱货再出去偷人?爹这是帮你生个孩子,横竖都是我们郝家的孩子,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可是我——”郝庆动了动嘴唇,向床上躺着的女人望去。
女人的衣裳此时已经基本都被剥光,白花花的身躯暴露出来,上面布满了淤青。
“看什么看?你还不下地干活去?没看到这贱货自己都不动么?你还想做什么?滚!”郝大炮瞪着郝庆一声怒喝。
郝庆怔怔地捏着手,最终却是真的一点点向门外退去了。
“郝庆——你个孬种!”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东屋里面传出来,但是郝庆却只是加快了脚步,向着门外跑去了。
心,彻底的冰了。
女人一声叫唤之后,彻底陷入了木讷之中,一动不动,任凭那干瘪丑陋的躯体,龙虾一般弓着腰,趴在自己的身上,肆意地蹂躏着。
血,一丝丝鲜红的血,滴在了席子上,桃花一般绽开,似乎从心里滴出来的一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噩梦结束了,老混蛋抹着嘴,心花怒放地出门去了,女人却死了一般,依旧是静静地躺在床上。
……
“咔嚓——”一道闪电撕破云层,从天空直射下来。
夜再次降临了,瓢泼的大雨哗哗地落下来,一个单薄而又哆嗦的身影,在泥水之中,艰难地移动着。
她身上只披着一件破烂的衣衫,曾经乌油油的长发也分外散乱,披散在她的脸上。
敞开的衣怀里面,隐见一片雪白,她咬牙苦笑着,手里拖着一根毒蛇一般的井绳,一路来到了黑骡子的门前。
“咚咚咚——”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张家人都睡熟了,只有黑骡子听到了声音,披着衣服开了门,猛然一道闪电划过,看清了女人的模样。
“嫂子,这是怎么了!”黑骡子惊愕地叫着,上前想要扶住女人,但是却不想女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发狠一口死死地咬了下来,差点把他的一块肉咬下来。
“啊呀——”黑骡子大叫着,推开了女人,手捂着鲜血淋淋的手臂,不解地看着女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走?!为什么!”女人尖声大叫着。
“我——”郝庆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骡子,发生了什么事情?”黑骡子的母亲出来了,到了门口,突然看到了女人,不觉是叫了一声道:“该灾啊,这不是作死么?你好好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这样?”
“娘,嫂子她受伤了,”黑骡子说道。
“你个臭小子,你说什么?别人家的事情,要你管什么?还不给我滚回去!”黑骡子的母亲大骂着,把黑骡子推了进去,然后连看都没看女人,“哗啦”一声把大门关上了,之后站在院子里大骂了起来。
女人怔怔地看着那门,两眼泛着光芒,嘿嘿地大笑着,缓缓转身,想着村子西头走去了。
……
风雨瓢泼,更多的画面,已然看不到了,我只感觉面前一片黑暗,然后,当我再次恢复触觉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一根拇指粗的井绳死死地勒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井绳猛然收紧,我瞬间一阵痛苦和窒息,下意识地用手抓紧那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