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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龙体要紧,臣少点血肉自是无碍,不久就会痊愈了。”
张清行说着看了盘子上盖着丝绸的血碗与皮肉一眼,摇头道:
“微臣主要担心这是第一次做出尝试,不知皇上服下后会不会有其他作用,建议先找人来试药。”
……
月明星稀,一排乌鸦在枝头扑腾了几下翅膀,接二连三的纷纷飞走。
皇帝看着眼前连夜赶制出来的丹药,咳嗽了几声,皱起了眉眼,“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皇上,张大人说从未有人服食过以他血肉入药的丹丸,考虑到皇上龙体,建议皇上先找人一试,然后再亲自服用……”
“他倒有心了。”皇帝咳嗽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只是这试药之人难定,先不说有什么不好的反应,若是真能长生,谁能受的起这个恩典?”
“这倒也不难定,皇上。”内侍走到皇帝身边,压低了雌雄莫辩的声线,说道:
“苏殷太子身体还不太好,他与皇上乃一脉相承,要说服食血肉后会产生的反应,他该是与皇上您最接近的。”
皇帝抬眼看向了这个太监,而内侍低眉顺眼的,并不敢抬头。
第二日中午,用过午膳之后,宫中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昏迷半月的太子季苏殷终于醒了,而且看起来状况还非常好,他连吃了一桌饭菜,后面又断断续续的叫人让御膳房送了三次饭。
太医来看过之后,都说太子身体已无大碍,不仅如此,就连他之前体弱落下的一些陈年顽疾都彻底疗愈。
只是有一点,就连太医也解释不了。
太子似乎患上了失语症,而且脑子好像也不太灵光了。
皇帝叫上了张天师一同前往太子住处,两人去到院子里之后,外面的侍从跪了一排,纷纷行礼跪安。
“恭请皇上圣安。”
正在旁边打点事情的姑姑听到消息之后,马上进入房间,找到了季苏殷,“太子殿下,皇上来了。”
季苏殷并不理会姑姑的话,他从醒来之后就一直觉得肚子饿,只想多吃点东西。
太医来了几批,没想到现在皇帝又过来了。
四皇子季苏殷是皇帝最宠爱的一个皇子,他是皇后生的第二个儿子。
大皇子早年继任太子之位后死于风寒,二皇子又在顶着太子身份奔赴战场时阵亡,三皇子资质不行,于是太子之位就落到了四皇子季苏殷的头上。
本以为这四皇子也该熬不过去了,可没想到,张天师的血肉竟然有此奇效。
“看来苏殷的确已经大好了。”皇帝进来之后,屋内侍从纷纷行礼,唯独四皇子还坐在桌前忙碌的只顾着吃东西。
看见他这么活泼之后,皇帝没忍住开口打趣了一句,“苏殷,朕过来看你了,还只顾着吃?”
“皇上,恕奴婢失礼,太子殿下他醒后便无法言语,太医来看了也说不知这究竟是为何,不晓得他是不是坠井时意外碰到哪处了。”
掌事姑姑将情况再次与皇帝说了一遍,皇帝闻言深吸一口气,眯眼又看了看用手抓着鸡腿只顾往嘴里塞的四皇子。
这番吃相极为不雅,考虑到身边还站着一位大臣,皇帝盘了盘手串,又看向了张清行。
“张爱卿可知太子这是为何症?”
“启禀皇上,微臣认为太子是昏迷太久不曾进食,如今身体大好,胃口自然也被打开了。”
“你的意思是太子只是饿了?”
“微臣正是此意。”
皇帝又将视线移到了四皇子身上,他走上前去,将手串撸起,用指节叩了叩桌面。
“苏殷,你这如今病过一场后倒越发无礼了,见到朕进入房内竟既不行礼也不下跪。”
四皇子抬头,与皇帝对上视线,他呆愣地嚼了嚼嘴里的肉,然后又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张清行。
“啊啊啊啊啊!”
就像是盗贼见了官一样,四皇子惊恐地扔下鸡腿,就连嘴里没来得及嚼的肉都掉了出来,他双手抱头,开始到处找地方躲了起来。
姑姑和宫女见状连忙上前去安抚,张清行后退了一步,脸色有异地盯着这位四皇子的一举一动。
“皇上,这……太子殿下他……”昨晚提出试药的内侍在皇帝面前小声提醒了一句,皇帝见眼下这情况,心里也已经有了几分数。
他示意让人再叫太医过来,和周围的人交代几句之后,便叫上张清行离开了太子房间。
“张爱卿,太子他突然暴食朕勉强可以相信他是许久未进食犯饿,可刚才那情况又是为何?”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宫的路上,皇帝开口发问,张清行听后垂眸沉思了一会,说道:
“皇上,臣与太子殿下并未深交,并不知太子殿下平日里是何模样。”
“就算不知平日如何,可他堂堂太子,难道见着谁都能如此失仪?朕让他服食了续命丹药,他身体虽是大好,可现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疯疯癫癫的,朕一旦服用,岂不是也会得此下场?”
皇帝的语气间已经有些愠怒了,看样子是要找人怪罪的模样,张清行还未来得及反应,旁边的内侍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皇上,皇上恕罪,求皇上恕罪啊!皇上龙体自有圣光照拂,想来定是能够事事顺遂的,且皇上服药前并未伤的如太子殿下那般严重,皇上要往好的方面去想才是。”
当前跪下的正是跟了皇上三十多年的内侍,他昨晚提出了让太子试药,结果却预想中的各种赏赐没来,灾祸倒是先一步来了。
皇帝闻言,心里那股怒火压根就没有平息几分,张清行拂起衣摆,朝着皇帝跪了下来。
“皇上,能否给臣一些时间?臣想先与太子殿下多接触,然后再找出太子殿下状态失常的原因。”
张清行此言无疑等于给皇帝服药壮了胆,要是能查出原由来自然是最好,到时候事情一解决,长生说不定就在这一丸药中。
若是查不出来……
那也非得叫他把这药给炼出来不可。
皇帝心中已做好了主意,他抬了抬手,伸手亲自将张清行扶了起来,脸上颜色也温和了不少。
“那就有劳张爱卿了。”
四皇子醒后,宫内连日下雨,再无一日放晴。
他醒后的第二天,张清行在家中翻查各种药书典籍,一些炼制丹药相关的书也都托人去找过来看了起来。
不知为何,昨天见到他还怕的到处闪躲的那位太子殿下,今日竟主动让人给他送了许多的赏赐过来。
“张大人,这些宝物都是太子殿下赏给您的,您看这金丝座玉佛祖,足足有三岁孩童大小,据说是西域进贡,一共也才得了一尊。这般大小的玉石能有这品相,极为少有了。”
过来送赏的内侍忙不迭的给他介绍了起来,张清行看见这佛祖不由得皱了皱眉,只不过却也没有将自己是道教中人的话给说出口。
“谢太子殿下恩典,臣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张大人的意思奴才会向太子殿下转达的,只不过临走前太子殿下曾差奴才问您,不知您何时会去太子宫里坐坐。”
“太子殿下他能开口讲话了?”
“殿下在纸上写的。”
张清行看着那尊绿绿的佛祖想了想,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过去。”
出门时天上的雨下的更大了,仿佛是知道有人要在此时出门一样。
张清行和侍从走在雨中,有侍从在一旁撑伞,只不过却做不得多大用处。走到太子居住的殿前时,他身上衣裳已经半湿了。
有个宫女大老远的跑了过来,她手里还拿着把伞,见张清行这般狼狈,连忙将自己的伞也撑起来给了旁边的人。
“太子殿下听说张大人过来了,怕雨势大淋着大人,差奴婢过来送把大伞。”
眼下距离太子殿已经很近了,张清行抬眼看了看左前方,房屋的顶都能依稀可见。
“谢太子殿下恩典。”
倒是不知道这天气招了什么邪,张清行前脚刚进太子的屋内,后脚屋外的雨势就生是变小了,毛毛细雨,甚至有了要放晴的意思。
张清行身上有些往下滴水,细小雨滴砸在地面,他站的位置留下了一滩水渍。
“太子殿下?微臣前来谢恩了。”
他在空空的殿内环视一周,最后居然在柜子旁边的角落里,发现正蹲在那里小心翼翼看他的太子。
“太子殿下,您为何要蹲在那里?”
张清行开口问道,太子见他和自己说话了,连忙抬起袖子遮住脸,双手做挡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状况让张清行很是纳闷,他虽说是觉得这太子有些不太对劲,身上隐约有邪物缠身的迹象,可这邪物此般举措究竟又是何意思?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张清行见交谈无法继续,于是便俯身鞠了一揖。
“看来是臣来的不是时候,太子殿下,臣先告退,改日再来。”
他行完礼正准备走,没想到太子见他要走,居然就从角落里跑了出来。
他一把抓住了张清行的胳膊,张着嘴啊啊啊指着一个小屋子,看样子是想要他跟自己进去。
这太子好死不死的刚好抓住了张清行剜肉的那块伤口,饶是定力再好,张清行此时也没忍住吃痛低吟出声,脸上少了几分血色。
太子见他这样,先是愣了愣,很快便意识到张清行疼痛的由来。
他赶紧松开了手,居然在自己手心里看见了血迹。
他急的就像疯了一样,又开始啊啊啊的到处跑,甚至跑到一边开始用手砸桌子。
张清行皱起了眉,自己这伤倒并无大碍,关键是这太子,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真跟个痴傻儿一般。
“太子殿下,刚刚可是想让臣进那屋里去?”张清行受不了他在那发疯,只得开口发问,顺便指了指他刚刚想拉自己进去的屋子。
“啊啊。”太子见他和自己说话,连忙点头,走过来又害怕又欣喜的吭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然后走到前边去领起了路。
张清行跟着太子一块进去了,他们穿过了两扇门,最后在一个屋子里停了下来。
这是库房,里面放了一些赏赐和给太子治病需要用到的药品,张清行四处环视一圈,突然与双手捧着一把金子的太子对上了视线。
“啊、啊。”
他捧着这堆财宝往前拱了拱,像是想让张清行接下一样。
张清行皱起了眉,有点不解。
太子以为他不喜欢这堆闪闪的东西,连忙将金子放下,又去库房里面翻找起来,最后捧着一个装满了珠宝首饰的匣子出来,又递给了张清行。
“啊啊、啊……”
他这次啊的有些迟疑了,就像是在担心再次被拒绝一样。张清行虽然想笑他这痴傻儿般的行为,可说到底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他点了点头,伸手接下了。
可没想到,太子一见张清行接下来,真就以为他喜欢这些东西,他连忙像是得了信一样,扑身跑进屋子里头开始到处翻找起来。
原本还怀着一丝戏谑的张天师,抱着怀里越来越多的珠宝,脸上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太子殿下,这些东西,微臣并不需要。”
听到张清行说的话之后,手里还抓着两大把珠链的太子转头看向了他,眼神让人说不出的难受。
张天师想到了某天突然跑到望山上的一条黑狗,那条流浪狗到处嗅过之后又找不到食吃,饿肚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后来张清行把它养起来了,那是他养的第一个动物,取名小黑,不过那条叫小黑的狗三十多年前就已经老死了。
“太子殿下,您好生休养,臣先告辞了。”
张清行放下了手中那一大堆东西,原本是想来试探一番太子身上的邪物到底是何来历,今日被他这么一搅,倒是有些狠不下心了。
作为外人口口相传的神秘天师,他貌似权威不可侵犯,但内心深处其实却非常柔软。
说罢,张清行就转头离开了,太子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和表情看着他,只不过目光和一颗心,却是跟着张天师的背影一块走了。
三日之后,皇帝于夜间突然病重,他在噩梦中惊醒,夜咳不止,血咳了一堆又一堆。
整个太医院都乱了,张清行在太医之后赶了过去,他过去时已是卯时,天刚微亮。
折腾了大半夜,听闻马上就快要死了的皇帝,此时正面色红润地站在窗前逗鸟,见张清行过来时,脸上明显多了几分俱意。
不过他倒并不像太子那般神智丧失,只是装模作样地咳了几声,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全程看笼子逗鸟。
“张爱卿,朕昨晚服了那药,果真是有奇效……你看朕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说着,皇帝将手里一捧食粗暴的全都淋到了鸟身上,也不管食都顺着鸟笼缝隙掉到地上,转过身来,一脸朕已大愈的表情看着张清行。
“张爱卿,这次朕能好多亏有你,传旨下去,赏黄金万两,三年不断。”旁边的内侍领了令,连忙下去通传了起来。
皇帝说罢,深吸一口气,看向了窗外,“眼下宫内已经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需要张爱卿处理了,爱卿不如明日就回望山吧。”
张清行全程面无表情地看着皇帝,说道:
“皇上,太子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而且宫内闹鬼死人一事,臣也尚未给出一个交代。”
“哎呀,这些小事,都让驱魔司的人来做不就可以了吗?张爱卿都已经为朕将事情安排至此,难道我养的那帮驱魔师都是废物?连善后都做不好?”
皇帝想催张清行离开的意思就连旁边的侍从都听出来了,不过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向来无人能猜透,不正常也变成了正常。
张清行自然是不能在眼下这个关节骨走的,一个太子,一个皇上,吃下长生丹药后,全都变得不正常。
朝中主事之人被邪物缠身,这要是真听话被支走了,老百姓和官员怎么办?
这事定得想法子回旋,而太子一日得送张天师三回珍奇稀宝也都被众人看在眼里。
据说太子服食张天师血肉制成的丹药后,虽神志不清,可却开始对张天师献好,颇有几分断袖之意。
这个说法很快就小范围的流传开了,四皇子病前,与五皇子甘文非常要好,都说皇室无手足,可偏偏这两人,真就好的跟民间兄弟似的。
季苏殷病前,他们互为兄弟,互为知音。可季苏殷病后,之前那个玲珑剔透八窍心的人却变成了这么一个神志不清的大傻子,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皇帝现在不急了,五皇子甘文倒是比谁都要着急,他寻遍了天下的名医,这段时间来宫中的医者一天比一天多,而太子要吃的药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偏偏药都吃了,可人却半点都不见好。
张清行去往太子宫内时,五皇子甘文正追着苏殷到处跑,想喂他吃药。
“皇兄,你这……你怎么能这样!你以前可不是这种怕苦的人!”
季苏殷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把甘文和自己的身份放在眼里,他到处逃窜,地上已经打翻了两碗药。
两人追逐了大半天了,旁边的内侍都不敢过来帮忙,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知道究竟该帮谁,于是两位皇子就这么继续追逐。
季苏殷身体痊愈后不久便从问丹阁里搬回了东宫,这里比那块地界要宽敞多了,在这闹也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