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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谢老板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到你们这里来干工程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他挂掉电话恨恨地说道。“我先说好了,张富贵的事情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只是看在他老婆儿子可怜的份上,我个人捐他们五千块!你们觉得合适,现在就写个东西,把事情说清楚,让他老婆儿子进来签字按了手印就拿钱走人!要是不合适,那就随便你们!要干架还是打官司,我都奉陪到底!不过张大力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去!”
谢老板是硬气的,按照之前王大有聊天时给我们讲的故事,他们以前不管在哪里做工程,基本上都是一路喝一路打,喝是跟乡上村长的干部喝,打自然就是跟当地的村民打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本来协调的问题应该是业主和官府的事情,但老百姓的工作从来都是最难做的,地方上**又严重,很多时候,理论上的赔偿款不少,但乡里提点,村里提点,经办人再黑掉一些,真到老百姓手上就没多少了。
老百姓自然不服,但他们不敢和官府的人冲突,又找不到业主的人,于是往往都是和施工单位发生直接冲突。
文明的就堵路堵门不让你施工,不文明的就直接上工地的仓库去拿东西,甚至是抢东西。业主往往是给施工单位一些费用,要么就是包干给施工单位,躲在后面让施工单位自己摆平,于是对于谢老板这种强势而又曾经混过黑道的老板,打就成了首要而又唯一的选择。
据说最凶的一次双方出动了几百人,打死一个重伤十几个,虽然在这个事情上谢老板花了几十万才摆平,但最后村子里再也不敢来勒索要钱,也不敢来拿东西,算下帐来反倒比一味的赔钱了事省了很多,那个工程谢老板还赚了几百万。
当然现在的法律比以前健全得多了,官府也开始讲民主民生,他们也不敢继续这么搞下去,但我估计依照谢老板的脾气,还真不会怕河尾村这种人口不多的小村子。
张富安和许有德小声地商量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出去和其他人商量了,谢老板直接叫我开始写一份声明,说是河尾村张富贵家发生不幸,张富贵在山上失踪,事情本身与旁边的工地无关,但工地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决定给予家属一定的补偿,家属对此表示感谢,然后再一次说明了事情与工地无关。
说句老实话,我很怀疑这个狗屁不通的东西到底会不会有法律效力,但谢老板显然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他口述,我执笔,很快就把东西写好了,只是金额的那个地方空着。
没过多久,张富安和许有德又回来了。
“谢老板,五千块也太少了。”张富安说道。
谢老板看了看他,直接对我说:“八千块,填上!”然后把那张纸递给了他们。
张富安和许有德没话说了,八千块大概是和他们的心里预期还是有差距,但这个事情现在看来是谁的责任还真是不好说,他们心里大概也有点虚。
张富安又出去商量,谢老板把许有德留了下来。
“老村长,你给我好好说说,那个张老根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老板说道。“你们俩年纪差不多,又是一个村的,别跟我说你不清楚!”
许有德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第25章 第廿 故事()
张老根这个人,按照许有德的说法,以前并不叫张老根,有个学名叫张广应。
他比许有德还要大十几岁,年轻的时候很聪明,做农活编篾器具做木工什么都会,还认识上百个字,算是河尾这个地方很有本事的人。
这个小村子本来地就少,也没有什么地主,只是有几个村老,负责应付官府收税之类的事情。大家都说,张广应以后是做村老的料子。
“坏就坏在那个事情上!”许有德这样说道。
大概是五十年前,河尾村附近出了一件大事。
当时帝国正是战后的大发展时期,全力发展工业,对于煤矿和铁矿的需求量突然就变得很大,远山市开了好几家大型的钢铁厂,因为地处西南山区,交通不便,外地运进来的矿石价格很高,于是官府就开始鼓励那些懂一点地质和勘探的人们在附近寻找小矿脉,并且承诺只要是找到矿脉,发现者就有十年优先开发权。
一时之间,不管是有钱没钱的人,都像疯了一样,满山遍野的打洞,找矿。
黑河子这个地方本来是没有什么外人来的,但在这个大环境之下,竟然也有两队人懵懵懂懂的撞进来了,其中一队的队长有个女儿,十八岁,长得非常水灵,却还没有许人家,一直跟着自己父亲负责给找矿队做饭。
找矿队其实没几个人,他们的做法和我们今天搞工程的很像,就是管理人员和技术人员自有,劳动力都到当地去找。
但黑河子这个地方很特殊,几乎没有什么人愿意给外地人干活的。
传说中他们的老祖宗和汉人有死仇,所以外人进来很容易就会出事情,给外乡人干活说不定哪天就跟着他们一起被老祖宗给弄死了。
这两支找矿队没有办法,只能到外面去招人,然后带进来用。
当时这支找矿队驻扎的地方就在今天我们项目部附近不远的地方,他们在山上挖了不少地方,没有找到煤矿和铁矿,却意外地找到了一个小铜矿。
但到底是富矿还是贫矿,值不值得投入更多的资源来开发,必须得进一步深入勘探才能够确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在这里长期驻留了下来。
按理来说张老根是不可能与找矿队发生什么关系的,但偏偏找矿队的东西坏了,到处找木匠修理,最后就找到了张老根这里。
张老根虽然也不愿意和外乡人打交道,但在这样的山沟里,也难得能够有点木工活,他修好东西之后拿到找矿队的营地去,结果就和那个姑娘遇上了。
黑河子这个地方在外面的名声不好,外地的姑娘很少有愿意嫁进来的,张老根这个人又识字,又会做木工,因此有点心高气傲,不太看得上本地的那些姑娘,这么一年年拖下去,就快要三十岁了。他这时候见到了外乡来的漂亮而又知书达理的姑娘,也顾不得老人的那些传言了,一来二去,竟然和那个姑娘好上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支找矿队先出了事情,整队人在山里失踪了。
许有德那时候只有十来岁,还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他只记得当时挺轰动的,乡上还派了几个人过来,组织周边的村子进行了一次大搜索。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有些人开始说起老人们的传言,找矿队自然免不了在山上到处打洞,大家都说是他们惊扰了老祖宗,遭报应了。
但官府的人又有不同的看法。
事实上,当时西南山区土匪非常多,尤其是那些蛮族聚居的地方,因为山区地少又贫瘠,人口却越来越多,很多村子都是白天下地种田,晚上就出去抢劫。
不这么干,贫瘠的土地就养活不了家人。
一些地方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往往编造出很多妖魔鬼怪的故事来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长年以往,竟然还成了传说。
那些年帝国一直在致力于西方化,文明化,对老百姓扫盲,消灭土匪的事情一直没有少做。鼓励探矿是远山市为了工业化而正在大力推行的新政策,这种时候整个找矿队十几号全部没了,这样的事情马上引起了警察厅的注意。
远山市驻军调了一个排,加上文根县警察局和黑河子乡的警察、协察,五六十号人全副武装进入了黑河子,开始挨家挨户的进行搜查。
这一查还真找到了不少武器,抓到了十几个被打散了逃回家隐藏起来的土匪,也清理了不少悬案,但那个失踪的找矿队却一直都没有下落。
最后一个远山市警察厅请来的专家终于在他们的营地找到了一些线索,搜查队于是沿着线索一直追查下去,没想到这么一查,却给所有人都带来了灭顶之灾,还把河尾村附近的这个找矿队也牵扯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忍不住问道。
“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他们惊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死伤惨重,最后沿着山沟一路逃,正好就逃到了这附近。”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
“后来呢?”
“听说怪物把这边的找矿队也给毁了,我们村的人早就得了消息都躲到了祠堂里,只有张老根放心不下那个姑娘冒险跑了出去,但最后却一个人回来了。”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谢老板听到死伤惨重这样的说法,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当然不是。”许有德摇了摇头。“后来从远山又来了好多法师,据说又死伤了好些人,才把那东西给消灭了。不过这些事情我也没有亲眼见过,都只是听说。唯一知道的是,我们村当时在这个事情里有三个人,一个是当时的村长,他是给军警带路当向导的,上山了就没有回来。还有一个是第二次被叫去做向导和挑夫的,也没有回来。还有就是张老根了,我听说第二次他也去了,而且还好手好脚的回来了。只是这个事情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也不做木工活了,只是把自己的好地都换了山上的坡地,一个人在山上住着,一住就是几十年。”
“作孽啊!”他摇摇头说道。“这个事情都快五十多年了,没想到当初的传言都是真的,那东西还在。”
第26章 第廿 另一位大师()
“你这话不对!”
我正为这个故事唏嘘着,谢老板突然跳了起来。
“明明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故……”他表情凶狠地说道。
“那些事情我也听说过,多半都牵强得很,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发生在黑河子的,他们也说是在这边出的事。有些尸首后来找到了,也有人说是没找到。谢老板,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要是真的经常有怪物作祟,我们还敢在这儿住吗?”
“那倒是不好说。”张金贵在旁边听了半天,突然插嘴道:“要是张老根真和那些怪物有什么牵扯,你们村会有什么问题?”
许有德摇摇头,再也不说话了。
就在这个当口,张富安带着一个满脸泪痕的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进来了,谢老板也不再和许有德啰嗦,过去和他们说了几句话,让他们把我写的那个东西给签了,随后就让司机去车上把他的包拿了进来,当面把钱数给他们。
说起来也是让人有些唏嘘,一条命就只值八千块?
但站在谢老板的角度,这个事情里,他到底应该算是受害者还是责任人呢?
看村民们的样子,多半还是对赔偿金额不太满意,八千块放在一个人头上不算少,但他们那么多人来闹一场,八千块根本就不够他们分的。
我猜他们主要还是看谢老板态度坚决,张大力又还在医院,不知道要填进多少钱去,不得不做出了妥协。
村民们终于散去,我们这边也算是松了口气,但谢老板还是面色不虞。
“我得要进城去一趟,王大有的老婆和那两个工人的家属来了,得防着他们又闹起来。”听到这话,我突然有些同情他了。不过面对怪物可怕还是面对死者的家属可怕?这种选择题让我来选的话,我还是宁愿面对家属。
“我不在的时候张金贵你来负责!小孙你学历高,帮衬着他一点。最多两天我就下来。”
这显然是准备让张金贵来做以前王大有的那个位置了,不过我看张金贵也未必有多高兴,我们送走了谢老板,又回来安排人上山继续把各个队的东西都收到二标段去。
张金贵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弄了些香烛和纸钱,把它们分给要上山的人。
“多拜拜总是没错的!”他这样说道。“大家都小心点,这个时候,不管到什么地方,把塑料布拉好,东西收一收就走人,拉屎拉尿都给我憋到二标段再解决。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再捅什么篓子了!”
他带着人又硬着头皮上山去了,我和另外一个人负责守着项目部,看着他们排成一队往山上走的队伍,我突然在想,许有德说保安讲的那些事情牵强,但他自己的故事里又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我十岁时身边发生的大事到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一件五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又能真正记得多少呢?
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做着手里的活,好在没什么怪事再发生。
我中间还搭车到乡上去卫生院换了一次药,当我从卫生院里走出来的那一刻,真的很想跳上路边随便哪辆车子干脆一走了之。但一想到谢老板那些半带威胁半带收买的话,我又没有勇气去真正踏出那一步。
谢老板中间一直有打电话过来问情况。他的脾气越来越糟糕,这让我们猜测和死者家属谈的大概是不顺利,老万家的多多少少亲眼看到了发生的事情,没有太多的质疑和要求,其他人的家属可就不会有那么好说话了。
据我和张金贵所知,警察局到现在还没有对他们四个人的死做什么定论,安监局也没顾得上来找谢老板的麻烦,我觉得凭他一个人的嘴,就算是要把这件事情和没有在现场的人说明白都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帝国三十多年前那场灭佛灭道的行动究竟是为了什么,身为后人的我们已经很难理解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它在摧毁了人们对于妖魔鬼怪的恐惧时,同时也摧毁了人们对于传统文化的认知。
像我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如果不是身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概很难会相信就在距离远山市这样的大城市一百多公里的地方就会有恐怖的鬼怪存在,但现在我却知道了,原来那些故事中,有些的确是真的。
在这两天中我所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研究我的那个护身符,与谢老板花钱帮我们求来的那些伪劣货完全不同,我随身携带了二十年的这张符,到现在还像新的一样,甚至于,当我集中精神通过天眼去看它时,发现它一直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是很明亮,却有种令人安心给人温暖的力量。而谢老板求来那些护身符和玉佛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第三天早上,老板终于又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有些秃顶的矮胖男子,张金贵在旁边猜测他会不会是老板说过的那个外省的大师,于是我偷偷地集中精神打开天眼对他望了一下,没想到他却马上看了我一眼,径直对着我这边走了过来。
糟糕了!
我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位就是孙小友吧?”他走到我面前,仔细地打量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哈哈,果然和我那个侄女说得完全一样。”
吕小玲?她会和别人说起我?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却伸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道:“看到你行动如常我就放心了,这次还得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我的眼泪当时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我说大师,你眼瞎了吗?我双手的十个手指头明明都包得像粽子一样,这几天干什么都很不方便,你说我行动如常?
“那孙阳你就多出点力吧!”谢老板说道。“曹大师的事情我以前也听过,有他在,一切肯定都没问题的!”
“谢老板你过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