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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没什么感觉,全当成笑话听听也就过了,可真的看到他满脸阴霾一身杀气的样子,那些传言就突然都又从记忆里冒出来了。
“孙阳我就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没关系,昨天我就问过医生了,你的手每隔两天到乡卫生所换药就行,来回也就是一个多小时,不费事!”
我哪儿是担心我的手费事啊!
但谢老板已经给我贴上“讲义气”的标签了,要是我非留在县城或者是干脆辞职,不知道会不会被他给沉到岔河里?
“老板,其实我们吃完饭就准备下去了……”张金贵苦着脸说道。
“果然都是我的好兄弟!”谢老板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孙阳你睡够了?”他转头问我。
我只能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买了点烟酒,一会儿下去之后,张金贵我们三个一起去找那个张老根。”他对我们说道。“其他人都去山上,找个点把东西集中起来。”
一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我就发毛,但谢老板带头,大家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路上找了些商店买了要用的东西、吃的东西和几大箱矿泉水,开车三辆车子又往工地去了。
我们这辆车上坐着谢老板,司机,张金贵和我,我犹豫了半天,模模糊糊地把昨晚听保安说那些事情当成故事说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哈哈。”我没有半点笑意,偷眼看到他们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司机开车的路线突然也靠马路中间了。
“小孙你是听谁说的?”谢老板问道。
“昨晚那家旅店的保安。”
“一个保安都知道……艹泥马!”谢老板突然重重地锤了一下车门。“我就说这个工程怎么这么容易就拿到了,业主还不怎么管,原来它玛的有这么个说法在!”
“老板你之前没听说过这些事情?”我有些惊讶。
“它玛的谁会来跟我们这些外地人说这个!”谢老板恶狠狠地说道。
不过金钱迷人眼,估计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个地方不干净,真的出事之前他也不会相信。
换成我是县里的人,估计也就把这个事情当成是个奇谈,笑过之后也就算了,不会真的以为这个地方就有什么不妥。
不过业主项目部的那些人估计是有想法的,只是被逼着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做业主代表,不然也不会真的就把工程这么放羊了。
谢老板骂了一阵,也没有心思再骂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这个事情别再到处说了,没意思!就我们四个知道也就行了。”
估计是怕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又都吓跑了。
“是!”我们三个都老老实实的答应了。
路过水源的时候,之前留下的一片狼藉也都还在,甚至于,监理他们的车子也还停在路边,只是被推到了路边的一块小平地上。
那种寒冷而又阴郁的感觉又回到了我的身上,车上的其他三个人脸色也都阴沉了下来,一想到泡着尸体的水我们足足喝了两天,我就一阵阵的反胃。
但我悄悄用天眼看去,却发现那东西所留下的邪气很轻微,淡的几乎就像是空气中的一点点烟雾,这或许证明了吕大师的判断到目前为止还是正确的,多多少少也让我悬着的心落了一点儿下来。
终于到了项目部,谢老板给大家分配了一下任务,让他们上山,又留下两个人看着项目部,就跳上车继续往前,我们一起到了河尾村。
村子里也是一片萧条而又悲凉的气氛,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我猜想应该是张富贵的家人。
张大力送到县医院去了,家属应该也跟去了。
牛五又是个鳏夫,失踪了也没有人会为他哭。
张老根的新房子在村东口靠近公路的地方,这倒是方便了我们,说实话,这个时候我们也不敢真进村子去,怕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没人。”张金贵去看了之后回来说道。“厚厚的一层灰,就像是从来没人住过。”
我悄悄用天眼看了一下,村子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上山。”谢老板阴沉着脸说道。
张老根在山上的老屋已经被我们拆了,村里给他弄了一间屋子就是刚才我们去过的那个地方。
但他后来在山上一个稍微平一点的地方又搭了一间小茅屋,我们都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没有去过。
谢老板买的东西都由张金贵拿着,但我和谢老板还是走走歇歇,一身油汗。
头顶上的云层很厚,但却没有要下雨的样子,闷闷的,让人感觉到很不痛快。
我提心吊胆地不时用天眼看一下周边,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但长久使用天眼很费精神,在旁人看来,我甚至比四十来岁的老板还要容易累。
“小孙,你得锻炼锻炼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对我说道。
上山爬了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远远地看到了那间茅屋,周边用干枯的木头搭了一个小小的院墙,里面靠边放着好几个篾子编的大养鸡笼,但都空空的,鸡笼里的食盒里还有碾碎的玉米粒,感觉是养得好好的突然就把鸡全逮走了。
墙上挂着一串串的干玉米和干辣椒,屋子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但我知道它并不是来自于邪物,而是老年人身上常有的尿骚味,腐臭味和霉味的混合物。
没有人。
张金贵放下东西到灶台那儿看了看,过来摇了摇头。
“之前有人住,但灶里的灰冷冰冰的,昨天肯定没人住过。”
我们俩都看着谢老板,等他拿主意,他想了半天,把烟和酒留在了屋子里,写了个条子压在下面。
要是那老头不识字呢?
我在他苦苦思考该写什么的时候这样想到,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没敢说出来。
第23章 第廿 木雕()
“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在什么地方。”谢老板有些疲惫的对我们说道。“顺便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这个张老根。”
他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爬了一早上的山,累得够呛。
我的手不方便,张金贵于是开始打电话,谢老板嫌屋子脏找了个凳子坐到了院子里,我不想去和他大眼对小眼,漫无目的地开始在屋子里寻找起来。
我不知道法师家里应该有些什么,但张老根这里看上去和我去过的别的农家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于,似乎还要更破旧,更简陋。
屋子很小,一眼就看到头了,开了天眼之后,更是一览无遗。
就是一张床,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架子,上面放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灶台和水缸都在屋子外面。
连个衣柜或者是箱子都没有,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的外衣就这么叠好了放在床脚。
靠近床头的地方,吊着一些晒干的烟叶。
因为是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上,连个电灯也没有,这里对于他来说,或许只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
如果我是他,有价值的东西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我看了一下外面,张金贵正在打电话,而谢老板正看着对面的山坡抽烟。
我把手伸到了枕头下面,什么都没有,我有些失望,但我转身准备走出屋子时,却看到门背后吊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简陋的木雕,应该是很有年月了,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细长形体,我把它细细的拿下来研究了一下,发现那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怪物,似乎有很多双翅膀很多脚,但因为年月太久,这个木雕的纹路已经很模糊了,几乎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我不敢把他的东西贸然拿走,于是费力的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正反两面拍了好几张照片。
“老板,他们在二标段那儿。”张金贵的声音在外面说道。“那边场地大一点,东西运过去也方便。”
“有人看到张老根吗?”
“都问了,没有。”
我急忙把木雕放回原位,走出了屋子。
“我们过去。”谢老板说道。
想把所有东西运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比如水泥和钢筋,当时都是车子拉到路边卸下来,然后用马和骡子一包包运上山的,就凭现在这十几个人,累死我们也不可能全运过来集中摆放。之前买了很多彩条布和厚塑料布就是用来干这个的,能做的也就是把它们全部包起来防止进水,至于会不会有人来偷,那就只能看运气,看当地人怕不怕鬼了。
真正让他们收的是价值比较高的机器、工具等设备,还把各处的用电箱给弄了过来,把变压器的电都给断了,电线没办法收,但把线头都用胶布裹了起来。这些东西价值高体积小,被偷的可能性最大。
“炸药都收上来了没有?”谢老板最担心的还是这个。
在山里开挖渠道,不用炸药是不可能的,各个小组都有之前领的一些雷管和炸药,量不多但加起来也不少,这都是在警察局和民爆大队备过案的,要是管理不善流出去惹了事情,那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老万那个队的炸药和雷管找不到了。”被安排负责这个事情的李春生有些忐忑不安地答道。
“什么?”谢老板一下子站了起来。
“之前都是老万自己在管,他出了事,也不知道归谁管了。”李春生急忙答道。“我们刚才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真是没找到。”
“会有多少?”谢老板有点急了。
“那只有老万和王经理知道了。”李春生答道。
谢老板把目光转向我,但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几天老万那个队挖的区段岩质比较多,每天都在爆破。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从炸药库里领的雷管和炸药应该不会少。
“有没有找到他的使用记录或者是工作日志?”谢老板这下子真的急了。
李春生把一份记录递给他,上面只记到上个月底,看样子他是一个月一个月来记录的。
工作日志也是好多天都没有写。
“真是乱来!”谢老板把本子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按照规定,这些东西都是必须当日领当日用当日记的,但业主本身不管,监理和设代也不管,老万这个人本来就惫懒,和王大有关系又好,王大有也就疏忽了。
谢老板用手按着脑袋在那边说不出话来了。
平时发现这种事情肯定是要追查到底的,但现在出了事情,当事人都睡在殡仪馆的冷库里了,你去追查谁?
“老板,马上四点了,你看是不是?”张金贵大着胆子问道。
大家都在眼巴巴的看着谢老板,平时这个时点还正是上工的时候,但这也不是平时啊!虽然说大师说了应该没事,但大师也被弄得满身血断了一条胳膊被送走了不是吗?
大家都知道真要有什么,山脚下未必就比山上安全,但那边好歹离公路近一点,真想逃的话,至少逃掉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今晚哪几个愿意留下来?”谢老板问道。
东西集中到了这里,不安排人守就成了笑话,要是人都下山去,人家还不是想怎么撬就怎么撬?
没人搭话。
“一晚上五百块。”谢老板说道。“大师都说了,事情已经过了,只要别乱来就没事的。”
平时给我们看项目部大门的老头一个月也就是八百块,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冒头。
“八百块!”谢老板咬咬牙说道。
平时大家干活也就是五十块一天,大工也不过八十,有几个工人开始犹豫了。
“玛的!一千块!就今天晚上,不会再高了!干就干,不干拉倒!就要三个人,谁来?”谢老板骂道。
终于有三个不怕死的站了出来,谢老板也怕他们出事,把号称很贵的玉佛一人给了他们一个。
“晚上警醒一点儿,电话别关机,有什么事就赶紧打电话下来。”他千叮万嘱地说道。
我们一行人开始带着点能拿得动的贵重工器具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总觉得那三个人站在二标段仓库门口看我们的感觉,颇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意味在里面。
第24章 第廿 人祸()
其实我们下了山的人也并不轻松,之前发生的事情每个小队长几乎都知道,别的不说,高耀就是和我在同一间屋子睡觉的时候失踪的,这说明山下和山上其实都不安全。
谢老板指挥他们把会议室给腾了出来,然后把高低床都给搬了进去。
“晚上多留几个人守夜,大家都睡得警醒一点儿。”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说到这里,我倒有点对吕大师不满了,要不是他说应该没事了,谢老板估计也不敢硬逼着我们回来。
好在这一晚上都没有出什么事情,而且据我观察也没有什么邪物到过附近的迹象,一大早起来后谢老板就打电话到山上去问情况,也都一切正常,大家的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但让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鬼不出来闹事,人就来了。
大概是河尾村的人看到我们昨天回来了,张富贵和张大力的家属便手拿棍棒锄头镰刀什么的,把项目部的门给堵了。
河尾村的村民几乎都姓张,这也意味着,大半个河尾村的人都聚在了我们这里。
不过谢老板怕鬼,人他可不怕。
他先让小队长们和工人们抄起家伙把人都挡在项目部外面,然后大声地叫道:“这么吵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你们那边谁说了算?进来谈谈。”
对面的村民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老村长许有德和一个三十多岁在村口开小卖铺的村民张富安被推选了出来。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个什么事情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谢老板也不啰嗦了。“张大力张富贵他们是自愿跟着大师上山去打鬼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许有德没有开口,张富安抢着说道:“要不是你们在山上乱搞,又怎么会闹鬼?这个事情你们必须负责!”
“我们乱搞?”谢老板冷笑了一下。
如果没有听过我转述的故事,他大概也只能认了,接下来无非就是赔多少钱的问题。
但如果这个地方本来就有问题,那我们也是纯粹的受害者,再让他赔钱他可就不干了。
“你们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以前都出过些什么事情,我可是打听过了。别的不说,牛五亲口讲过,你们村的张老根是个法师,那些东西说不定都是他养的!我不找你们赔钱就是好的了,你们还来找我们?”
许有德的脸越发苦了,而张富安也愣了一下,但他马上就胡搅蛮缠起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法师也是你们请来的,他们跟着法师上山去出了问题,不找你们找哪个?”
“这个事情不急。”谢老板说道。“你们村支书张大力人还在医院,医药费我也垫了几万块了,这个事情是谁的责任他自己最清楚!我们还有这么多东西放在这里,跑也跑不掉,等张大力好了,让他自己来跟我谈。”
“张大力的事情我们不管,我堂哥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得给个说法!”张富安硬着头皮说道。
“以前你们这里出的那些事情,尸首最后找到了没有?”谢老板却问道。
其实保安说的那些事情也很模糊,而且有可能经过他自己的添油加醋,不过谢老板算是个老狐狸,直接拿这些来诈他们了。
张富安果然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地嘟囔着你们必须赔钱之类的话。
这时候谢老板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