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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锦听了那些道菜,全都是补品,不可能会导致滑胎,心里隐约有些奇怪。那炉子里的香味的确不太正常,但刚才府医却说没有问题,这就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按理说,江氏不太喜欢这么浓郁的香料的。
“娘亲就今天不舒服么?”她简单的询问道。
江氏惨白着一张脸,道:“前几日倒是没觉得,只是今儿个一早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接着就腹痛如搅…”
司徒锦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这屋子前前后后检查过无数遍,都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为何娘亲会突然感到不适呢?
“小姐,那窗台上的花开得真好!”朱雀不动声色的靠近司徒锦,在她耳边轻轻的述说着。
司徒锦顺着她的指引,看到那窗台上开的正艳的花朵,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这盆植物,娘亲摆在那里多久了?”
江氏看了一眼那开得极好的花,脸上却多了一丝的笑容。“这花是老爷前不久命人送过来的。当时还没有开花呢,我觉着好看,就让丫头们放在窗前了。也许是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些,所以都开花了…锦儿觉得这花…”
有问题!这三个字,她说不出口。
江氏心里开始恐慌起来。看着司徒锦那愤恨的脸色,难道真的是因为这花的缘故?
“锦儿,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到了这个时候,司徒长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司徒锦慢慢的靠近那盆开的耀眼的植物,用帕子掩盖住口鼻这才缓缓开口。“爹爹兴许不知道,这看起来异常美丽的花朵,却是致命的毒物吧?”
毒物这两个字传进府医的耳朵里,无疑是个爆炸性的信息。他的手一哆嗦,险些没有站稳。
看到府医这副模样,司徒长风的心更加沉重了。
连府医都没有发现异常,可见这送花人的心思是多么的缜密和歹毒!居然用这种障眼法来迷惑所有人,包括他!这是可恶!
“这花,就是让你娘亲痛苦不堪的源头?”
“爹爹想必还不知道这花是什么吧?”司徒锦不紧不慢的说道。
“锦儿知道?”司徒长风看了一眼这个并不出众的女儿,忽然对她的敏锐产生了兴趣。
“这花名叫秋水仙,又叫草原藏红花。”说道这个藏红花的时候,司徒锦故意停顿了一下。“这藏红花是何用处,想必爹爹应该是知道的。只因这花蕾呈纺缍形,开放时似漏斗,淡粉红色(或紫红色),端庄秀丽,受人喜爱,所以很少有人会在意它其他方面的功效。原本这花也有极好的药用价值,可惜所有部位都带有毒性,轻易触碰,便会中毒。娘亲因为身子沉重,所以一直在床上躺着,并未接触到那花儿。可是这花盆放在风口上,难免不会有些花粉被吸入人体。微量的花粉或许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但长此以往,便会发作。这花开了有一段日子了,想必娘亲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中毒了吧?”
“可是,府医刚刚并未察觉中毒的迹象…”司徒长风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不解的说道。
那府医见躲不过去,便很干脆的招认了。“大人饶命,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如果保不住这份差事,全家都得饿肚子啊…”
“说,是谁指使你欺上瞒下的!她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司徒长风顿时怒气冲天,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小人…小人不能说…”为了全家的性命着想,他只能认罪,却不能将那人供出来。
“好好好,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居然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简直是自寻死路!”司徒长风被气得昏了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爹爹先别动怒,容女儿问他一问,可好?”司徒锦不声不响的走上前来自动请缨。
司徒长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默许了。
司徒锦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老头儿,淡淡的道:“都说医者父母心,你这么做,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虽然不是你亲自下的毒,但是助纣为虐,同样是会下地狱的!你以为你不供出她来,她就会绕过你一家子的性命了?你以为你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罪责,她就会放过那些知情的人了么?哼,你可真是愚钝啊!”
府医听了她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二小姐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人被威胁了?他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啊!
“很惊讶,是吗?”司徒锦顿了顿,继续说道:“先生在府里也有些年头了,一向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如今做出这等事情来,的确是有些让人寒心。不过锦儿相信先生的人品,你绝对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之所以做出这等糊涂事,想必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不过你的一念之差,差点儿就害了两条性命。你只知自保,却不知你的愚蠢,会让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府医惭愧的低下头去,神色有些动容。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后果,但是那人一再向他保证,只要他办成了事,便不再为难他,还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如今听到二小姐这么一分析,他如醍醐灌顶,忽然清醒了。“是小人愚钝,差点儿酿成大错!请老爷和二小姐看在小人服侍多年的份儿上,饶过小人的家人吧,小人愿一力承担罪责!”
司徒长风听到这里,便再也忍不住大吼起来。“你倒是个有担当的!那我问你,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一切的?如果你老实回答,兴许我会饶了你一命!”
府医跪倒在地,不断地磕着头。“老夫愚钝,并不知道谁才是那幕后指使之人。不过,那个来传话的婆子,老夫倒是有些印象!”
“还不快快招来!”司徒长风见事情有了些眉目,语速便更加的急促。
“那婆子虽然蒙着面,但老夫却留意到了一点,她的腿脚并不怎么好使,走起路来有些不便。还有就是,她的手比起别人来,有些特别…”
“有何特别之处?”司徒锦有些好奇。
“一般正常人,只有五根手指。但是那人与众不同,有六根手指。”府医诚惶诚恐的叙述道。
司徒锦想了想,太师府里的婆子似乎都挺正常的,不见有这种特征的人。也许,她可以让朱雀去调查一番,将京城中所有具有这个特征的人,全都查一遍,兴许会有什么线索。
司徒长风也是颇为懊恼,这府里的丫鬟婆子,他都不甚熟悉,但长有六根手指的人,却是没有发现过。难道那人不是府里的人?可既然不是府中之人,为何要害他的妻妾子嗣呢?
江氏听了这话,心中更凉。
她没有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响。还没有出世,就已经招惹了这么多的麻烦,那将来出世了,想必麻烦会更多吧。想到接二连三的被人暗算,她就悲从中来。
听到江氏低泣的哭声,司徒长风感到一阵心疼。这个与世无争的女人向来行事低调,不曾得罪过任何人。这样温婉的一个女人,为何会突然遭到这么多的磨难呢?
“娘亲,快莫要哭了,哭多了可要伤身子的!”司徒锦走到她的面前,细心地安慰道。
“我还要这身子做什么?三天两头的有人想要害我,与其活着受折磨,还不如死了的好…”江氏的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司徒长风见她如此伤心,心里也不好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揪出那幕后之人,为你讨回公道!”
“老爷…”江氏泪眼模糊的望着自己的丈夫,有苦说不出。她现在是个孕妇,却要担惊受怕的度日,丝毫感受不到身为母亲的喜悦,这种日子她怕了。
司徒锦紧抿着嘴唇,心里早已将眼前这个男人骂了个几千遍。这一切是谁害的?还不是这个喜新厌旧的男人!要不是他三心二意,娶了那些个心思歹毒的女人,娘亲又怎么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
司徒长风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司徒锦的神态,一心都在江氏的肚子上。他安抚好了江氏,便又来到府医面前,问道:“二夫人体内的毒素,可有办法清除?对胎儿是否有影响?”
府医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恭敬的回答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为二夫人医治。幸好二夫人中毒不深,胎儿也安然无恙。”
司徒锦冷眼瞧着这一幕,心中早已怒火交织。
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还是那个刚成型的胎儿。子嗣在他眼里,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一个陪伴了他十几年的女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吗?
她好恨,真的好恨!
江氏双眼无神的望着床顶的帷幕,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夫妻恩情,她已经渐渐失去了信心。
“老爷,这是怎么了?府医怎么过来了?是不是江姐姐身子不适?”闻讯而来的周氏感觉到屋子里的沉闷气氛,略带关心的问道。
司徒长风见到周氏,心中的怨气便消逝了几分。“并无大碍。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也是担心江姐姐的身子,所以过来瞧瞧…”自从被司徒长风痛骂一顿之后,周氏对江氏的称呼也变了。一口一个姐姐,放佛真的将她当成自家姐妹似的。但是这一举动,却让司徒长风心里很是舒坦。看着自己的妻妾如此和睦,他这个一家之主甚是欣慰。
江氏对周氏的问候,充耳不闻。此刻,她仍沉浸在哀戚之中,回不过神来。
司徒锦见周氏进来,不得已站起身来,上前行礼。“母亲…”
“锦儿也在呢…”周氏虚扶了一把,带着笑容说道。
司徒锦却冷着脸,没有回应,径直回到江氏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江氏回过头,看到周氏那张过分热情的脸,觉得很不舒服。“恕妾身身子不是,不能起身给夫人行礼。让夫人担心,是妾身的不是。”
“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周氏假装落落大方的说着客套话,眼睛却一直在司徒长风的身上。
“好了,咱们都出去吧,也好让江氏好好休息。”司徒长风满意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率先踏出了江氏的屋子。
周氏见当家的发话了,她自然就不便继续逗留了。于是转身就走,不过在那之前,她回过头来给了江氏一个挑衅的眼神。
“小姐,夫人可真会演戏,哼,当着老爷的面一套,背着面又是一套!”缎儿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
司徒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一脸伤心的母亲,说道:“娘亲,您现在看清这个男人了?他不在乎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对他抱有期望的好!”
看了看女儿那淡漠的神情,江氏如今算是明白了,为何女儿前后的态度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了。
以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想要得到一丝丝的疼宠。可是到头来,却还是不招待见!可想而知,女儿的心是如何的心痛!如今遭遇了这一切,她的心也冷了。那个男人的宠爱,不过是表面现象,他真正爱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她。呵呵,她以前还真是傻啊,居然相信他是真心待她好的。
“娘亲也不必太伤心,这院子里悲哀的女人,也不只您一人。她们想去争,就让她们争去好了。女儿只想守着您和弟弟,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司徒锦劝慰道。
嘶哑着嗓子,江氏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锦儿,娘亲知道错了。以后,娘亲不会再抱有任何奢望了。”
“好好睡一觉,咱们的日子还长呢!”替江氏拉拢被子,司徒锦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抹笑容。
江氏乖乖的闭上眼睛,听从女儿的话,沉沉的睡去。
退出江氏的房间,司徒锦脸上的笑容便消逝在唇角。“缎儿,去把朱雀找来,我有事情吩咐她。”
缎儿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去叫人了。
不一会儿,朱雀便晃到了司徒锦的面前。“小姐这么急找我,有何吩咐?”
“你可知道这京城之中,有多少人有六根手指?”司徒锦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朱雀回想了想,不太确定。“这倒是个新鲜的任务!虽然目前不能确定有多少,但不出三日,朱雀便能知道他们的祖宗十八代,小姐你就放心吧!”
司徒锦点了点头,心想这事儿交给朱雀,果然是没找错人。
见到司徒锦眉头深锁的样子,朱雀不免有些好奇。一把拉过缎儿,将她带到门外问道:“小姐今儿个是怎么了,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还不是为了二夫人!”缎儿叹了口气,道。“二夫人中毒了,小姐自然是忧心不已。而且那幕后指使之人还未查出来,小姐是担心她再一次出手吧?”
“二夫人还真是命途多舛啊!”朱雀喃喃的说道。
“可不是嘛!这刚刚安定下来,就又碰上这事儿。唉…”怀了身子的女人,一再的受到惊吓。这样下去,那肚子里的孩子,迟早会出事的!
朱雀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看来,这后院的斗争,还真是不输给皇宫的勾心斗角啊!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是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盼着能除去江氏肚子里的那块肉呢!
望着小姐那倔强的背影,朱雀忽然豁然开朗。这也许就是她吸引主子的地方吧?一个在复杂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坚强女子,没有一般千金小姐的娇气和傲然,没有出色的容貌,却令人念念不忘,也只有司徒锦这样的女子,能够让人忽略她的外表,去用真心体会她的珍贵吧?
想到这里,朱雀便计从心来。
一只鸽子稳稳地落在王府的庭院之中,才扑腾了几下翅膀,立刻就有人捉住了它。
“主子,有新的消息。”黑衣人将鸽子脚上的纸条取了下来,第一时间送到了男子的面前。
将信上的内容仔细打量了一番,男子英挺的眉毛挑了挑。“去查查,京城中所有长着六根指头的人,尤其是妇人。”
黑衣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但是反应过来之后便收起了惊诧之色,乖乖的去办事了。主子的吩咐越来越匪夷所思,这让他们做下属的有些难以适应啊。
凝视着手上纸条,龙隐渐渐有些失神。
有一段日子没有见到她了,她在忙些什么?虽然朱雀没有提到府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将飞鸽传书上报到他这里,就已经说明了问题。太师府,肯定发生了什么。朱雀这样做,无非是在告诉他,她遇到难题了。
该不该去问问呢?龙隐有些犯难。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为夫妻了。她的事就是他的事!
他以前从未想过,身边多出一个女人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自从认识了她,他忽然觉得,有个妻子,也不是什么不可以接受的事。
从小到大,看到他的父王每天周旋在两个女人之间,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就对女人有着莫名的反感。不管是对自己的师妹,还是母亲,他都尽量敬而远之,不想去招惹。
他不明白的是,他的父王即使不爱自己的母亲,但他每个月还是会有一些固定的日子去她那边。至于那个莫侧妃,他更是宠得无法无天,对她所生的子女,也是疼爱有加。除了不能给大哥王位,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但是每每看到母亲被那个女人气得泪流满面,他就一直有个疑问。既然过得这么不开心,为何母亲还会依照当初的约定,嫁给父王呢?既然如此宠爱一个女人,父王又为何要娶另外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