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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没有人说出话来,只有敬亲王和姬恒上前,恭敬的跪下:“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之后,他们微微转头,看向众人,道:“各位还不赶紧叩拜皇上?”
众人还是呆呆的看着龙椅上的男人,没有动。
他们实在太震惊,实在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他们甚至无法判断眼前所见是真的。
只有秋雾轻率先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指着龙椅上的男子,像见鬼一样,哑着嗓子道:“你、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你是真是假?”
“朕当然是真的。”男子微笑,“王爷不信的话,尽可以用所有的法子来验证,身上的皇室印记,先皇赐给朕的令牌及封册,朕全都有,就算要检验血统,朕都可以当场配合。”
秋雾轻沙哑着声音:“我、我不信……”
“来人。”龙椅上的男子拍了拍手,“把朕的东西拿来,朕现在就向静亲王和各位爱卿验证朕的身份。”
几名太监从旁边的小门后面鱼贯而出,里面捧着令牌、封册、王爷袍服等等,他们的身后,还有十几名负责检验皇室血统的、绝对可信的老太监与老嬷嬷。
“现在,咱们一项项的来。”男子微笑着拉起左袖,“朕的皇子印记,就印在胳膊上,王爷尽可以细看这印记是真是假,然后再看看这些物证是真是假,然后,再检验朕的血统。如果王爷发现这些印记中有任何造假的成分,即刻杀掉朕就好。”
他顿了顿,微笑:“当然,王爷也可以现在就杀掉朕,然后坐这把龙椅。”
秋雾轻:“……”
他瞪着对方半晌后,咬了咬牙,上前:“好,本王现在就一一验证,若有造假,本王即刻杀了你!”
龙椅子的男了伸出左臂,微笑:“王爷请——”
在秋雾轻一一检验“代皇上”的真伪时,翠兰山附近的沼泽边上,秋骨寒用热水给凤惊华洗好了脚,擦拭干净后给她穿上干燥的袜子和棉靴,而后将裤脚放下来,抬头,微笑:“我们回去吧。”
凤惊华微微垂眸,低声道:“嗯。”
她很感动,为他亲自帮她洗脚这事。
她承认她的心软化和柔化了很多,但是,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她已经把自己当成钢铁太久,如今,她也想感受当一个普通女子的感觉。
秋骨寒握住她的手,与她站起来,而后一手拉着她,一手拎起包袱:“走。”
搭好的棚屋仍然架在那里,也许他们永远再不会回来,但,他们仍然舍不得拆了这间棚屋。
前面不远处,就是笼罩在迷雾之中的翠兰山,天气渐冷,即将入冬,山中的雾气也增多了,他们再不赶回去,就抵抗不住这天气了。
他们并不清楚回去的道路,但顺着那条小河往上游走,总会走到来时的区域,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找到归路或者遇到救兵。
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悲观过,都没有想过他们会迷失在这里,都没有想过他们会回不去。
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大,他们一边在迷雾里探路前进,一边把树叶放进嘴里,吹出嘹亮尖锐的声音。
他们相信他们的人一定在寻找他们,他们要发出这样的声音吸引救兵的注意。
终于,前面出现了悉悉嗦嗦的、有很多人在草丛里快速窜动的声音,他们停下来,脸上微喜:难道,救兵来了?
然而,他们错了,那些人并不是大内侍卫,也不是禁军,而是挥舞着兵器的、杀气冲天的黑衣蒙面人。
1154 废帝“复活”之谜
——待对方近到可以看清楚时,他们互视一眼,皆在心里叹息,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又得开始在刀头上舐血了!
与此同时,蒙面人一看到他们就以只求杀人、不求自保的方式冲过来,也不说话,挥刀就砍,乍一眼看去,足足有几十人。
秋骨寒一个箭步,挡在皇后的前面,挥动了手中的龙吟剑。
他拿龙吟剑,皇后穿龙鳞甲,他是男人,也是丈夫,理应保护自己的妻子。
他与皇后在对付突如其来的杀手时,几百里外的皇宫的金鸾殿里,秋雾轻在大批皇室宗亲和朝中大臣的见证下,完成了对“代理皇上”的血统与身份验证工作。
“回王爷,这血,乃是皇室血统无疑。”负责检验血统的老太监如此告诉秋雾轻,就此结束了所有人的疑问。
秋雾轻扶了扶额,半晌才冷静下来,盯着龙椅上的男人,缓缓道:“秋夜弦,你为何还活着?”
“秋夜弦”这三个字,如此的惊人,但到了这会儿,所有人也都接受了现实。
二皇子秋露霜,六皇子秋雾轻,七皇子秋流雪,包括皇后凤惊华,哪一个不都是这样,本以为已经死了,结果却还活着,现在,秋夜弦不过就“死”了一回和“复活”了一回而已,又有什么奇怪的?
这么说来,那天死在皇宫地道的“尚神帝”,果然又是替身啊,难怪找到时已经满身是伤、一命呜呼,连问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秋夜弦叹气:“朕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七弟攻打皇宫的那夜,朕突然被身边的侍卫袭击,昏迷过后,而后一直被囚禁在秘室里,直到前几日才想办法逃了出来并遇到敬亲王。敬亲王救了他,并跟朕说明眼下的局势,希望朕能够以大局为重,临危受命,先代替七弟处理国事,免得国将不国。”
众臣:“……”
说得真好听,估计是这位皇上知道大势已去,便让替身代自己逃走和引开追兵,自己则躲起来,伺中等待东山再起的时机,而敬亲王和姬恒可能早就知晓此事,说不定还与这个皇上共同策划了这出“金蝉脱壳”之计,所以才会出现今天这么一出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大戏。
如此说来,姬恒还真是老谋深算,隐忍坚毅,居然不动声色、不犯错误的熬到了现在,并等到了这么好的机会且打了一个超级漂亮的翻身仗,他们真是输给他了。
秋雾轻盯着秋夜弦:“你被囚禁在何处?对方为何不杀了你?”
秋夜弦道:“过去的一年,朕一直被关在封闭的秘室中,每隔两日都有人给朕送水和食物,但从来不跟朕说话,朕也不曾踏出过秘室一步,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处何处。前几日朕生病,借机诈死,骗过和打晕了前来送饭的太监,这才逃了出来,也才知道自己原来一直被囚禁在缈香宫的地下秘室里。”
死寂了许久的大殿,终于哗然起来。
缈香宫可是已故阴太妃所居的宫殿,那里十分的清静,阴太妃身边只有一名老嬷嬷侍候,再无她人,阴太妃故去之后这缈香宫就彻底空了,就算将这位皇上关在缈香宫里,只怕也没有人会知道,何况还是地下秘室?
只是,从来没听说过缈香宫里建有秘室,阴太妃也在缈香宫住了这么多年,何人、何时能瞒过阴太妃和那么多侍卫、宫人,悄悄的在宫里修建秘室?阴太妃可又知道自己的居处有秘室?
这秘室,或者说这位皇上被“囚禁”的事情,难不成还与阴太妃、阴九杀有关?
唉,这位皇上都已经成功“复活”并坐在龙椅上了,真相如何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秋雾轻咬了咬牙:“本王要确认你所言是否属实!”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甘休。
秋夜弦微笑,一派从容和坦荡:“六弟尽管查,朕也想将事情查个清楚,为朕这一年来的囚徒生活讨个公道。”
秋雾轻冷笑两声,对敬亲王道:“也请敬亲王跟本王过来说个清楚。”
他虽然已经回归皇室,但除了皇上,他与秋家的人都不亲近,跟这些所谓的宗亲长辈更是没有交情,说起话来也都是客气而疏离。
敬亲王站起来,掸了掸衣服:“走吧。”
秋雾轻大步出殿,往缈香宫的方向走去,秋夜弦、敬亲王等一众皇亲和大臣皆跟在他的后面。
缈香宫虽然已经人去楼空,但打扫得十分干净,可谓是不染尘埃,显然经常有宫人前来打扫。
纱香宫也不大,分前殿后殿,在后殿一间只摆了两三件大件家具的小房间里,众人看到了一只箱子下面的秘室入口,以及那间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品的秘室。
这间秘室有人长期生活的痕迹,不可能造假。
秋雾轻仔细检查过这间秘室,确定不是人为且临时做出来的以后,才盯着敬亲王:“你如何知道秋……我三哥被囚在此处?”
敬亲王道:“因为流雪失踪已久,又面临选人代理皇上之事,本王心中担心流雪的安危,便在几日前悄悄进宫,想看看流雪出宫时可否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想看看宫里的状况如何了。就在本王走到缈香宫附近时,皇上突然从草丛里冲出来,求本王救其一命,本王初时是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确定了皇上的身份。”
众人心里都道,你口口声声“流雪”与“皇上”,看来你只当秋夜弦是主子,从来没有把秋流雪放在眼里哪。
敬亲王顿了顿,继续道:“皇上乃是皇室子嗣,还是先皇之子,本王岂有不救之理?本王不知道是何人囚禁了皇上,宫里又没有主事之人,担心皇上再度受害,便悄悄把皇上带到迎客居,让皇上先住下来。昨天晚上,流雪迟迟没有消息,本王料想他是不能按时回来了,便派人去问族中同辈有何人选,他们都说由本王决定人选即可,本王反复思量,认为最好的人选自然便是皇上了。”
皇室中人都关心此事,却不打算插手此事,因为,这事他们管不了。
能决定得了这事的只有静亲王,而静亲王又极有原则,还是最有可能登基的人选——嘴巴上的誓言不能信,所以,他们都采取了静观其变、不惹祸上身的策略,由着敬亲王做这个堪称双面刃的决定。
1155 多谢六弟不杀之恩
秋雾轻立刻追问:“那个被三哥打晕的太监呢?”
众人在心里道,秋夜弦和敬亲王不是在唱双簧才有鬼了,所以说,这种事情是绝对经不起查的,作为重要证人的那个太监估计已经没命了。
果然,敬亲王道:“本王听到皇上的解释后,立刻悄悄派人去缈香宫找那名太监,结果只找到那名太监的尸体,一剑封喉,乃是高手所为。本王相信,一定是幕后主谋发现皇上逃走,担心事情败露,便杀人灭口,本王也不敢在宫里大肆进行搜索,只得先忍了下来,打算等流雪回来以后再说。”
众臣在心里道,恐怕你早已知道皇上不会回来,才会把这位皇上藏得这么好吧?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为什么你会知道皇上不会回来?
难道,皇上回不来的事情真的与你或者你们有关?
想到这里,众人都暗暗打了个激灵。
敬亲王此时又道:“自从阴太妃去陪先皇后,缈香宫一直由那个奴才负责打扫,如今那个奴才的尸身还摆在慎刑司的冰室里,王爷想看的话,大可以去看。”
秋雾轻从嘴里迸出几个字:“本王现在就去!”
他若是能找到秋夜弦说谎的证据,至少可以找理由推迟秋夜弦坐上龙椅!
同时,他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拖得一点算一点,也许拖着拖着,七弟就出现了!
想到这里,他放慢脚步,故意有一下没一下的问敬亲王和秋夜弦的话,反反复复的问,事无巨细,把时间拖得长长的。
终于到了慎刑司,也终于见到了那个太监的尸体,然而,就算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也因为没有任何线索而无法追查到凶手。
待他从慎刑司出来,已经是午后了,天色有些阴暗,风有些冷,预示着冬天即将来临。
他站在慎刑司的门口,看着阴暗的天空,希望有人跑过来告诉他“皇上回来了”,然而,没有。
敬亲王走到他的面前,平静的问:“王爷,国事堆积如山,是否可以请皇上上朝了?”
秋雾轻:“……”
他跟秋夜弦不熟,但他知道秋夜弦的野心有多大,一旦秋夜弦拿回皇权,就别想再让他放弃皇权了!
而且,秋夜弦能诈死隐忍到现在,又岂会甘心当一个“代理”?
想到接下来将会发生的种种纷争,他就头疼。
“王爷,今天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了,难道你想食言不成?”在他沉默的时候,有大臣不满的开腔了。
“国事为重,还请王爷速速让皇上回到金鸾殿,把紧急的国事给处理了。”
“王爷若是不想让皇上代理朝政,干脆就自己代理好了,总之,国事不可耽误!”
“就是就是,王爷能等,百姓与社稷不能等啊……”
……
秋雾轻咬了咬牙,盯着秋夜弦:“本王问你,皇上失踪之事,是否与你有关?”
“六弟何出此言?”秋夜弦吃惊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一年来,朕一直被关在缈香宫的秘室里,不曾踏出半步,也不曾接触任何人,否则以后宫的守备和人力,朕还能不被发现?六弟,你说,失去自由的朕怎么会与七弟失踪的事情有关?”
“难道说,”他盯着秋雾轻,目光有些冷然,“因为敬亲王要朕代理国事,朕就成了七弟莫名失踪的嫌疑人,六弟因此容不下朕?”
“不,我不是……”秋雾轻急着要解释。
但秋夜弦冷冷的打断了他的话:“既是如此,我就不接这活了,还是由六弟来接这活吧。”
秋雾轻急道:“我、我才不想当皇帝!我已经发过誓了,绝对不会违背誓言!”
“能代理皇上者,要么就是老三,要么就只能是老六你了。”这时,也在现场的勤王出声了,“先皇的子嗣只有你们和皇上三人,这皇位自然也只有你们三人有资格坐,皇上如今不在,能代理皇上处理国事的,只剩下你们两人。老七,如果你担心老六处理不好国事,那就由你来处理,总之,这事不能这样拖下去。”
众多大臣也纷纷附和。
秋雾轻一时间又大汗淋漓,他知道,如果他拖着这事,或者不允秋夜弦上朝,便坐实了自己想攥位的嫌疑,甚至还会被怀疑谋害了七弟——七弟是跟他去翠兰山后失踪的,而当时秋夜弦还被关在秘室里,他又当了代理皇上,他不是嫌疑人,还能是谁?
“老七,”这时,勤王又道,“你现在就做个决断吧,你来代理,还是由老六来代理。”
秋雾轻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秋夜弦却又淡淡的开口了:“如果六弟担心我会危害皇室或江山社稷,那就将我拿下或杀掉就是,原本我就该被七弟杀掉的,现在死在六弟的手里,也算是回归正道。”
没有人敢吭声,这种皇子之间自相残杀的事情,统统都是皇室的丑闻,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
“我不会杀你!”秋雾轻怒道,“你莫要胡说胡猜!”
他以前要杀秋露霜,是因为秋露霜与他有无法化解的血海深仇,但秋夜弦并没有害过他——至少没来得及害,他对秋夜弦没有好感,却也没有仇恨。
秋夜弦笑了一笑,对他施了一礼,道:“多谢六弟不杀之恩。”
秋雾轻的脸黑了一下下,秋夜弦这么说,弄得好像他是伪君子兼心狠手辣、连亲兄弟都容不下的坏人似的,所以说,比手段、比心计,他真是玩不过秋夜弦。
“王爷,”这时,姬恒道,“皇上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