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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翔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凤夫人手里转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就像其他人并不存在。
凤若星偷瞄了她一眼,但还是没有把脸扳过来。
祝慈也是偷瞄了她两眼,继续压下脑袋,恨自己看到了凤家不可告人的家事。
胡儿还是没有表情。
凤惊华则继续平静的看着凤含玉。
凤含玉狠下心来,手上微一用力,刀尖刺破肌肤,渗出鲜血。
没有人出声,没有人阻止。
凤含玉持续用力,伤口又加深了一点。
除了她很痛之外,没有任何效果。
终于,她丢掉手里的水果刀,低低的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彻底哭哑了,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哭了。
凤翔空终于睁开眼睛,对凤惊华道:“华儿,你送玉妃离开罢。”
然后他拿起拐杖,一瘸一瘸的走开。
凤若星冲凤含玉做了一个鬼脸,去扶凤翔空。
凤夫人看到儿子走了,也跟着出去。
花架下,只剩下四个年轻的女子。
凤惊华走到凤含玉的面前,淡淡道:“请玉妃站起来,我送玉妃离开。”
凤含玉木然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的站起来,撑着麻木的双腿,一顿一顿的往外走。
凤惊华跟在她的身后,安静得就像不存在。
凤含玉的身体已经麻木了,走得很慢很慢。
但快走到后门时,她突然清醒过来,停下脚步,站在树影里,看向凤惊华,笑起来:“你是不是在计划着要杀掉我?”
凤惊华也停下来,淡淡的道:“我不会杀你。”
凤含玉笑,显然不信她的话:“你向来恩怨分明,又多次被我谋害,居然肯放过我?你是活菩萨么?”
凤惊华不为她的嘲讽所动,淡笑:“你并没有成功,这不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吗,我何必让自己背负杀妹的罪名。”
杀掉凤含玉?
她并不是下不了手,她只是不想让父亲更伤心罢了。
在父亲经历了宝贝女儿的背叛与谋害以后,再让父亲经历一个女儿杀掉另一个女儿的痛苦?
她不能那么做。
凤含玉咬唇:“你果然是最狠的。”
她就算活着,接下来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743 不归路
凤惊华淡道:“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好过一点的话,你就永远这么想吧。”
世人都喜欢为自己的恶行寻找正当或可以原谅的理由,凤含玉也是如此。
但她不会为自己的行动做任何解释。
凤含玉定定盯着她一会,呵呵两声:“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她也有她的自尊与傲气。
既然她已经跟家里翻脸,家里已经彻底与她断绝关系,她也不会死皮赖脸的呆在这里。
凤惊华微笑,上前几步,打开后门,客气的道:“好走不送。”
凤含玉昂着头,迈着高傲而优雅的步子,踏出后门。
后门迅速在她的后面关上,冷酷干脆得令她再度感到了难堪。
她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跟这里有任何关系,然后再活得风风光光的,让她可以在这一家子面前扬眉吐气,然而,不知何故,她却无法迈动双腿。
她就像跟柱子,被无形的东西钉在后门门外,呆呆的看着空旷死寂的夜晚。
世界像一个巨大的坟墓,所有人都躺在坟墓里长眠,只有她还活着。
活着不知该做什么。
不知该去哪里。
这一刻,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悲凉,世界如此之大,她却无处可去吗?
是啊,确实是无处可去了。
而且,这也是她最后一次站在这里了。
此去,她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她就这样站着,不知何去何从。
直到一个柔和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你虽犯了大错,但好在没有得逞,只要你从现在开始改过向上,总有一天,你还能再踏进这个家。”
凤含玉慢慢转过身来,就看到祝慈站在她身后,用着一种观音菩萨般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她。
这种目光,令她觉得恶心。
“哦,你想拯救我堕落的灵魂吗?”她冷笑,“然后你会很有成就感,还能成佛是吧?”
一切都是她的意志与选择。
她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她和拯救她。
觉得她可怜和需要拯救的人,也太小看她了。
祝慈没有去辩解什么,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虽然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原本没有立场过问,但是,你们原本是那么幸福的一家人,如今却闹到这样的地步,我实在是很替你们婉惜。如果可能,我真希望你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她出生在祝家那样人情薄凉的家族里,从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但她在凤家感受到了。
她相信,凤将军也好,凤惊华也罢,其实在内心里是很希望凤含玉知错能改,重归家庭的。
“不可能!”凤含玉冷冷的打断她的话,“幸福这种东西,在我哥哥死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了,我不可能再从这个家里得到想要的东西。”
祝慈道:“你哥哥失踪以后,你母亲彻底封闭了自己,而你父亲和你姐姐又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关心你,你在成长过程中,一定很孤独和压抑吧?”
这种心情,她能理解,不同的是,她打出生起就习惯了那种氛围,自己又有可以找到快乐的爱好和兴趣,这种心情便被冲淡了。
但凤含玉不一样。
凤含玉在家庭发生变故之前都过着全家团圆、倍受疼爱的生活,然而在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世界突然发生了那么重大的改变,哥哥惨死,母亲先是病倒而后入庙修行,父亲长年在外征战,姐姐担负起照顾全家的责任,未免顾不到她。
而以她当时的年纪,大概很惶然很孤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剧变,也许她只能忍着,对外天真烂漫,内心却是阴暗而冰冷的吧?
当这样的孤独、阴暗和冰冷不断积累,三年,五年,八年,十年以后,就让她变成了这样的双面恶魔。
“呵,呵呵,”凤含玉冷笑连连,“是啊,你说得没错,自从哥哥出事以后,我就慢慢的变了。表面上装得像个好孩子,其实心里怨恨着家里,怨恨着这个世界,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再也好不起来了。你要怎么拯救我呢?”
那时她才不过三四岁,世界就在一夕之间变天了,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
兄爱与母爱没有了,父亲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姐姐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只能选择继续当个好孩子,一个内心不安而孤独的好孩子。
当内心压抑到了极限,人就会性情大变。
而弦哥哥,就是她在压抑到了极致以后所看到的希望与光芒。
她永远不会忘记初见他的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柔与光芒,照亮了她阴暗压抑的生命。
她感受到了早就遗忘的喜悦,激动,心跳,兴奋,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打那时起,她便追寻着他的脚步与影子,恍如走火入魔,不可摆脱。
“我拯救不了你。”祝慈缓缓的道,“只有你能拯救你自己。”
“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凤含玉笑,目光有种魔性的色泽,“因为我对现在的自己很满意。我讨厌凤家人。除了弦哥哥,这世上的人,我一个都不喜欢。”
祝慈:“……”
过了一会儿后,她还是想再试一次:“玉妃娘娘,我能理解你对家里的责怨,我想凤将军和你姐姐也理解,所以他们才没有追究你的所作所为。但是,你能不能也理解家里的苦衷和难处呢?就像他们理解你一样……”
“理解什么?”凤含玉冷笑着打断她的话,“理解他们如此耿直刚正,不肯臣服皇上?理解他们选择了他们的道义,弃我的幸福于不顾?”
祝慈:“……”
半晌,她才缓缓的道:“你哥哥出事以后,不安和痛苦的,岂止你一人?你母亲痛苦到病倒,以至心死,隐入空门。你父亲脸上的沧桑与皱纹,又刻着多少隐忍的悲伤?而你的姐姐,虽然当时比你年长几岁,却也还是个孩子,但她还是独力撑起保护这个家的重担,她的心里又该有多少痛苦和悔恨,又受过多少磨难和煎熬?”
她长长叹息:“发生这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看到。你身为家里的一份子,为何不能去体谅家人的痛苦与无奈?为何不能与家人一起,撑起保护这个家的责任?你小的时候,也许还明不明白这一点,但你长大以后,懂事以后,也不能理解和体谅吗?”
凤惊华与凤含玉所面对的困境都是一样的,只是凤惊华选择了面对和克服,而凤含玉选择了怨恨与背弃。
凤含玉被问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744 请娘娘受死吧
但她最后还是冰冷的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也想过要永远当一个好孩子。然而,一山不容二虎,一榻不容二女,我和姐姐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我们不可能嫁给同一个男人。在这场情事中,注定了有我无她,有她无我,没有回旋的余地。这种事情,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罢,但你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从她爱上和决定要得到弦哥哥开始,便已经是对姐姐的背叛了。
她,姐姐,弦哥哥,都是骄傲固执的人。在弦哥哥还跟姐姐好的时候,她绝对没有介入的余地,就算姐姐肯把弦哥哥让给她,她也接受不了这种施舍的感情,弦哥哥也不会要被姐姐“让”出去的她。
只有姐姐消失,或者与弦哥哥彻底分手,她才有机会。
至于姐妹俩共侍一夫?
她能容忍心爱的男人拥有别的女人,因为他对那些女人的感情并不能超过对她的感情,他对那些女人的感情也不会持久,她无需介意,但是,心爱男人的身边睡着他所爱的、曾经生死与共的、于他而言最特别的女人,而这个特别的女人还是她聪明强大的姐姐时,她要如何打败姐姐?她又如何能不妒忌入骨?
而姐姐那般骄傲,又怎么能容忍自己的亲妹妹与自己所爱的男人双双背叛了她?
所以,她与姐姐注定无法和平相处。
姐姐与弦哥哥好,她会妒忌得发疯,并且得不到弦哥哥,但姐姐与弦哥哥反目成仇,她又只能且必须要选一边,同样难熬。
一次又一次的两难之选,折磨着她。
唯有姐姐彻底废了或消失了,她的痛苦与磨难才会结束。
这便是她踏上不归路的原因。
祝慈看着她,眼底闪过淡淡的怜悯与伤感:“你这一去,不论向前或向后,就真的不能再回头了。你可想清楚了?”
凤含玉冷笑:“当然想清楚了。我喜欢我现在的自己。你还是去拯救别人吧,我不会给你成佛的机会。”
说罢,她甩了甩袖,傲然而去。
她若是后悔,若是回头,便是彻底否定了她这么多年以来的所有感情与所有选择。
她不能这样否定自己。
无论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她都只能往前走。
祝慈站在夜风中,默默的看着她远去,直到她消失以后,她才疲惫的长叹,喃喃:“孽缘,真是孽缘……”
她暗中为凤含玉算了一卦。
隐隐窥到的景象,令她大为触动。
所以她才赶来劝凤含玉,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但是,果然,想扭转命运和未来,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除非当事人拥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与百折不挠的毅力,否则是万万不可能的。
凤含玉消失以后,她慢慢的转身,慢慢的进门,慢慢的关上铁门。
就此断绝凤含玉与凤家的一切关系。
深夜的街头,凤含玉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黑暗中,不知何去何从,只是机械的走。
她应该很累了,但她却不知疲惫。
因为,她现在没有任何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终于亮了。
她的前头再也没有路。
她不得不停下来。
这才发现她站在一处山顶上。
四周的风景很美。脚下是一座小山,青翠葱笼,鸟鸣啾啾,山花盛开,林间弥漫着淡淡的晨雾。而前方,是天洲有名的烟波湖。
湖水清澈透明,湖面波光粼粼,飘散着轻薄朦胧的雾气。
天边,淡淡的阳光透过一层层薄雾,撒在湖面上,湖面闪烁着细碎的金光与银光,不断有飞鸟从湖面掠过,这等美景,岂是一个美字可以形容?
凤含玉当下看得呆了一呆,突然之间就觉得异常疲惫,连抬手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于是她坐在一颗大石头上,眺望着湖面,发呆。
她还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发呆。
直到耳边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
虽然天色已经亮了,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新一天,但现在还是大清晨,这里又是观景区,附近根本没有人家,只有商铺,但商铺也未到开张的时候。
所以,怎么这么早就有人上山了?
感觉还是好多人。
也许是因为肚子太饿了,她下意识的观察四周有没有吃的东西,便注意到了这些细微的举动。
想了想,她猛然站起来,想离开这里。
她担心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但是,她才走了几步,就没有办法再走了,因为,从四面冒出很多人,将她给包围住了。
这些人穿得很普通,就像随处可见的路人,但是,他们没有任何表情与感情的态度,以及手中所握的武器,都在证明他们不是路人,而且还极度危险。
更可怕的是,他们没有蒙脸。
蒙脸,是因为怕别人认出自己,而后指认自己。
不蒙脸,是因为不怕别人认出自己,或者说,他们能确定她无法指认他们——只有死人,才能永远无法指认凶手。
因此,遇到不蒙脸的要对自己不利的人,是最可怕的。
何况,对她这样的宫妃动手,那可是死罪,他们却丝毫不在意,显然是非要她死不可了。
她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更白了。
她兀自镇定着,眼睛盯着他们,眼角却观察着四周,不断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逃脱。
这里是山顶,前方是斜坡和山道,四周有树林,身后不远的地方是悬崖,悬崖下方是烟波湖。
除了她和这些人,她没看到别的人。
似乎真的没有出路了。
她的一只手,慢慢摸进袖子里。
“小的劝娘娘还是束手就擒,乖乖受死吧,莫作无谓的挣扎才好,免得死得太痛苦了,不划算。”一个尖细的、阴柔的声音响起来。
接着,一个人从大树后面走出来。
凤含玉看到这个人,全身的血液就冻结了,眼里映出死神的影子。
姬子——姬莲的贴身太监,早在姬莲入宫之前就净身,一直侍候姬莲的奴才。
他是姬莲的第一心腹,对姬莲忠心耿耿不说,也是个难得的人才,文武双全。
姬莲既然会派他出来,就一定不会再给她活路和机会了。
逃!快逃!她在心底告诉自己,却无法动弹。
“你、你们想怎、怎的?”她用尽所有的冷静,微颤着声音道,“我是皇上的玉妃,谋害宫妃可是死罪,你们敢、敢冒犯王法和皇室尊严不成?”
“娘娘说的是。”姬子尖声尖气的笑,“所以,只要让娘娘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