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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就跟大阿哥说的，这得让纪静小姐同意。”林嬷嬷想到早上西西说给欧阳氏找工作的事了，这是人家的事，他们不能替他们做主。
青妤又叹息了一声，点点头，看向儿子，“那我不写你纪静姐姐的名字，写文章让百姓来讨论如何？不是该不该赔偿，而是，对于女性来说，离开残暴的丈夫饿死好，还是被丈夫打死，还要被丈夫一世瞧不起来得好。”
“这个可以，就当讲故事，出来了，不一定会饿死，可是在家，一定会被打死的。”西西点头，他的蛋糕已经吃完了，有点怅然若失，于是此时努力回答母亲的话，好忘记蛋糕。
“大阿哥真是聪慧。”香芹笑了，想想忙说道，“不过，大阿哥，你这样，在学里是交不到朋友的。”
香芹是知道青妤是想把子女都送到宫外学校的，她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不过看看小皇子这样，她有点担心万一被娘娘忽悠成功，这个小家伙该怎么办？
“为什么？”西西忙伸过脑袋，他其实有点渴望去上学的，至少可以跟姐姐玩。
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上学，也不可能跟荣安一起上，到时咸丰会挑一些世家子弟到上书房，按着祖宗家法来给他上课。虽说，目前，他们夫妇还没有下决心，要不要让宝贝儿子试试外面的小学。
“因为那些小屁孩子们一个比一个蠢，您这么聪慧，会交不到朋友的。”香芹不好意思说，跟西西同龄的孩子们可不讲理，西西跟他们讲道理，这交得到朋友才怪。
“那我不也不能为了他们变蠢，也是，姐姐就不爱跟我玩，觉得我笨。我也不要跟笨蛋一起玩。”西西哼哼着，不过看得出，他有点受伤了。
宫里就他和姐姐，偶尔宫外的姨母会带上表哥表姐。还有福清姨姨家的宝宝们，但机会很少。姐姐也跟他说了，他不可能有朋友的。
“别人不是笨，是因为他们家里没有我这么好的额娘，事事跟你商议。你将来真的上学了，也跟你觉得好的孩子凡事多商议，多听听他们的想法，你很快就有朋友了。”青妤瞪了香芹一眼，温柔的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脸。她对西西的教育其实有点茫然，对于荣安，她是当成朋友，她是纵容的，反正丽妃怎么着也不敢让亲生的女儿有什么差池的。
但是对西西，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记不起母亲怎么教自己了，而父亲，她能忆起的，也就是成年之后逼自己相亲的样子。所以，对于西西，她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所差池。
四岁就给他种上牛痘，然后，还在问各国，他们还有什么疫苗，她小心的甄别，请小李他们做各种的实验。她不敢想，西西会跟历史上那个倒霉的同治一样，二十岁就会因为各种猜想而死。
为了这个，她连京中的青｜｜楼都清理了一遍。不是扫灭，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于是只能管理。她让人定期的给他们免费检查身体，并且教她们如何注意个人卫生的问题。对于有意从良的，她也会把她们统一放在一起，去皇庄里接受训练，找他们能做的工作。
这些年来，效果还可以，谁没事肯做那种行业。她创造了就业，把那些不想从业的人解放出来，多少，也是一种积德。当然，这是咸丰想的，青妤总不能告诉他，她怕这行业再不诊治，会殃及西西？
后来想想，历史上的同治是被强势的慈禧给压迫得变态了，自己凡事与西西多商议，让他能勇于说出自己的想法，会不会好一点。于是这些年，西西是很会讲道理的，但是这样，在自己看来是十分可爱，可对旁人来说，会不会有点无聊？可是面对他，她还是昧着良心说道。
“嗯，应该是这样。”西西又笑了，似乎一下子就充满了信心。
香芹看着自己家的小姐，深深的同情起西西来，这被忽悠的是不是有点傻了。
“香芹姨，额娘说错了吗？”西西看到了香芹的眼神，忙好脾气的问道。
“没有，大阿哥你要听娘娘的话，下回奴才还给您买最好吃的蛋糕好不好？”香芹忙笑着看着西西。
香芹对青妤很多事并不认同，比如这么运用舆论的力量其实也是如此。不是不行，但那不是万能的。
现在几个女子看报？真的看报的都是男人，而男人们会支持离开自己的女人？真的支持了，回头，自己家的老婆跑了，还要带着自己的银子和孩子，他们得多脑残才会答应？
但是，她却没有阻止。她有时觉得，宫廷禁固了自己家的小姐。明明，她该有更自在的人生，可是她做了娘娘，她就没什么别的乐趣了。养养别人生的孩子，写写文章罢了。文章这个，反正匿名的，谁怕谁。只有看她和西西互动时，她每每看到，都会有想哭的冲动。
青妤在她心里从来就不是什么皇后娘娘，而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罢了。
第42章 孝女
第二更
“香芹姨，下回带大的，姐姐也就只有一小块！”西西忙点点头，跟她还比了一个极大的手势。
“好，下回买好几个，这样，你就能多吃一点了。”香芹都想亲亲这位小皇子了，真是可爱。
她不能说，把蛋糕切那么多块，随意的分给宫人们吃，其实是试毒。没人怀疑她对皇室的忠诚，但是，非宫中的食物，就只能这样。小姐没有不让她带，还给小主子们吃，就只能这样，分给大家一块吃。这是他们主仆之间的情谊，外人是不会懂的。也不用人家懂，他们自己懂就成了。
香芹出了宫就去了医院，把顺天府和青妤的意思一说，然后看着已经好一点的纪静，“你呢？怎么想？”
“我听娘娘的，我要赔偿。其实也不是赔偿，这些年，袁家并无什么浮财。还是当初他把老太爷的藏书卖了，才维持到如今。不过当初叔伯们看在老太爷的份上，强令他买了些产业罢了。而这些年，他在外用的不过是家父之名。说起来，这份家业能保存至今还多亏了，他是曾家的女婿罢了。所以现在我拿回的只是自己的东西罢了。”纪静很平静。
“娘娘一定会喜欢你的。”香芹笑了，看到边上欧阳氏那欲言又止，她知道她想说什么。
欧阳氏从曾家出来，可是除了几身衣裳啥也没带，这是她的风骨，当然也是策略。不然，她无法带出孩子们。此时，女儿要分袁家的家产，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欧阳氏和三个妹妹罢了，他们总不能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吧？可是，这是女儿的名声啊！她怎么忍心看着女儿为了自己和妹妹把名声毁了！
纪静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母亲的手背。她的眼睛里全是温婉的笑意，她在安慰母亲。
“我会给你找个状师，以后的事，你们都可以不用管了。娘娘的意思是，公开审理，让京城的百姓都看看，打老婆也是要服苦役的。”香芹毕竟是给青妤做了这么多年丫头，她跟咸丰一样，只要自己家小姐喜欢的，她打破自己的头，也是要为她办到的。
既然小姐用她文雅的法子，那么香芹就用这市井的法子好了。总得让老百姓不用看报，也知道，这是咋回事。
纪静闭上了眼，她其实是受曾家教育时间最长的。她脑子并不差，她是长女，跟着父母的时间是除了哥哥之外最长的。
曾国藩其实让女儿也是用家里的排行，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疼爱。他对子女的教育也是真的非常到位，只不过，他用的最传统的法子。
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整个国家用了十年的时间在用最浅白的方式，把世界各种文化传到到中国的边边角角。
纪静其实出嫁之后，对于丈夫的冷落，虽说悲苦，却也开始接受新的教育。每天家里的报纸也就只有她在看。她也可以派人出去买书了！
因为那个家里，除了并不乐意在家待的丈夫之外，她好像也是一家之主了。这点自由还是有的。她也许没有改变对父亲畏惧，但是她原本就聪明的大脑此时是这个家里，最接地气的一个了。
她此时并觉得自己是对的，只是她很清楚，自己除了想要安顿母亲和妹妹外，就是不能得罪皇后娘娘。走到这一步，娘娘已经是他们惟一的依靠了。他们想活着，就得好好按着娘娘的剧本来演。
她非常清楚，就算她不答应，其实也没差，还不如好好的顺着他们的意思来，至少这样，让娘娘网开一面，至少对自己的三个妹妹能有个好的安排。那么牺牲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她的想法若是让青妤和香芹知道了，会不会被气得跳脚。
但是，纪静此时不敢想，若是父亲知道了，会如何。就像香芹说的，自己把父亲陷入了一个无边的困境之中。此时她就算对母亲尽孝了，但对父亲来说，自己还是大不孝的，这让她的整个人都陷入了自怨自哀中。
所以她的病情无法扼止的恶化了，小李太医都不知道为什么，内伤外伤明明在控制之中，但为什么越制好像越差了，现在，纪静睡着的时候比醒着时候还多，他都觉得快要药石无效了。
青妤知道了，也不太明白，她当然相信小李他们，此时也没人敢对纪静下黑手，那么，为什么从袁家救出时没病危，到了他们手上，却病危了。
青妤特意把病历调进了宫，让小李和香芹解释。最后指着那个恶化的时间点指向了香芹，“记得这天吗？我记得那天你进过宫，所以那天你也去见过纪静？”
“是，但是那天我们谈得不错，这孩子比其它孩子聪明些。她一下子就领会了奴才的意思，所以很直接的说，她要财产。”香芹怔了一下，细细的想想，那天纪静表现得非常恬淡，但也十分坚定啊。
“唉，所以教育是骗不了人的。”青妤轻轻的戳了一下香芹的小脸，但还是笑了，回头对林嬷嬷说道，“我们出宫看看纪静吧！”
林嬷嬷忙去安排，而西西立刻跳到了青妤的身边，青妤也没想过不带他，这是好机会，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出宫时，还派人叫了老桂、白大夫，还有老李太医，在她到了医院，那三位原本常到医院玩的老头已经站在了病房的门口。
而病房里，还有一脸憔悴的欧阳氏和她其它的三个女儿。他们都知道纪静的情况越来越差，可是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只能痛苦看着清醒时间越来越少的纪静，却无可奈何。
“娘娘万福金安！”欧阳氏看到便装的青妤还是强忍的泪意，带着女儿对着青妤盈盈下拜。
“好了，听说纪静不好，本宫来看看。老桂，你们分别号脉。”青妤虚福了欧阳氏一下，然后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到小桌上有苹果，她让人拿了一把水果刀来，慢慢的削起皮来，就好像她就是削苹果的。
第43章 治病
第一更
老桂他们三人号脉时间都很久，三个脸色都十分困惑，但是三人都没沉默，只是起身，默默的看着，细细的削着苹果的青妤，等着她开口问询。
终于，青妤一根苹果皮削下来，苹果皮宽度一样，而且皮甚至能透光，这是这些年来她练习的成果。西西看她削完了，然后退了一大步，顺手把最小的纪芬拉过来，推到了自己的前头。
青妤瞪了儿子一眼，什么孩子啊？每天就是让他们吃一个苹果，看看把他们得瑟的。连苹果都不吃了！
把削得很好的苹果切成八瓣，把芯去了，八瓣苹果放在一个小盘子上，她递给了纪芬，“吃吧，西西不喜欢吃水果所以才会这痴肥，你不要学他。”
“额娘！”西西不乐意了，站出来，表示自己没有。他喜欢吃其它的水果的，任谁每天玩得好好的，然后就被拎回来吃苹果，因为额娘已经削了，不吃会变红。
青妤笑了，看着自己的胖宝宝，再看看床桌上的纪静。她坐的位置，正好对着昏迷的纪静，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只有些淡淡的淤清，露出了娇好的面容。
她算是长得不错了，那个袁榆生是傻子吗？也许是，一个被岳父骂了，想要自杀在岳父门口的家伙，能有多聪明。
不过，男女之间就是这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是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娶，为什么不能像奇瑞那样对简冬儿，他认真的对自己的的婚姻负责了，他至少给了简冬儿幸福。
“额娘，你在看什么？”西西看母亲不说话了，忙拉拉她的手。
“额娘在看纪静姐姐，她只比额娘小三岁，你相信吗？”青妤看着儿子。
“啊！”西西张大了嘴巴，忙扒过去看看，想想，回头看着母亲，“那我为什么叫她姐姐？”
“不知道，你一开头就叫了姐姐，弄得额娘也跟着老了。”青妤捏了儿子的小脸一下，“她好看吗？”
“挺好的！”西西看了一下，点点头，又看看其它三位，然后说，“大姐姐最好看，为什么？”
他最近的纪芬不乐意了，凭什么？按他这么说，自己最小，不是最丑。不过，纪芬只能瞪这个小胖子，却也不能咋样，因为她很清楚，这个小胖子是皇上惟一的皇子。
“因为一般长子、长女的长相都会好一点，你看，你姐就比你好看。因为父母那会身体好，所以孩子的质量比较高。”青妤又亲了儿子一下。
西西脸黑了，不过很快摆了一下手，“算了，女孩子要漂亮一点，不然嫁不出去的。”
青妤大笑了起来，其它人都默默的站着，看着他们母子打着趣，却没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什么。
青妤注意到，对面的人儿的呼吸声与刚刚不同了，她一直在猜，这个女孩为什么病得会越来越重？她是昏迷了，还是不想面对这无奈的人世间？
而在她在听到呼吸不同了，她终确定，纪静一直醒着，只是不想睁眼。而自己和西西的亲昵，显然激怒了暗自悲伤的女子了。
“你只比我小三岁，我还是庶女，现在我却贵为皇后，能操控你们的生死，会不会特别不平？”青妤站起看着闭目的纪静。
“娘娘！”欧阳氏忍不住上前一步，就算她是皇后，却也不能这么对自己的女儿。
“你的母亲在这儿，你的妹妹们也在这儿，你是不是觉得你为他们争到了袁家在京的房产，以后，他们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你的责任也就尽到了？”青妤已经到了病床边上了。
床上的人对她没有反应，不过，青妤能感受到她的不同。
“他们跟我说，你心机已死，再过不久，你就会真的死去，你会不会很高兴，你终于解脱了？”青妤的手指轻轻的搭在了她的颈部，这里，是能最快感觉她心跳的地方，她不会号脉，但是她会听心跳。若是她不会跟自己说话，那么用心跳也可以。
纪耀想上前，但是她被拦人拦了，小西西仰着脸对着她‘嘘’了一声。表示不能打扰自己额娘。然后一回头，乐呵呵的看着自己额娘怎么救人。他一点也没想过额娘会不成！顺便把快红的苹果塞了一块给纪芬，自己也吃了一块，做了一个十分无语的怪脸。
青妤没放弃自己儿子，瞪了他一眼，然后回头看着纪静。
“这么躺着舒服吗？看着母亲和妹妹们的眼泪，你不觉得自己不孝？”她想了一下，“我们那儿有句谚语，不要试图叫醒装睡的人，你说，本宫能不能叫醒你？”
病房里一面寂静，除了西西吃苹果的声音。现在，小西西已经吃第二块苹果了，因为他是很节俭的，觉得不吃可能会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