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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钟岳端起香茗,轻抿了一口。他抬着头,继续盯着对墙上那幅画,一直在脑海里搜索,不对,单纯是一个路人的名字,他不可能念念不忘,一定是在某个地方见到过,而且非常重要的一个名字。
该死,怎么会忘记了呢。
钟岳继续喝了一口,不得不说,秦海这泡茶,确实有点水准,如今喝得多了,钟岳也能品出茶中的优劣,他不喜乌龙的那浓烈口感,还是喜欢绿茶的清甘,有种舌尖滋味百般生的感觉。
刘荷花,你到底在哪里出现过?
……
楼上的秦海,看着电脑里喝茶的钟岳,皱着眉头。他观察了三分钟,钟岳始终没有去看那小盒子,这让他更加匪夷所思了。
乾明通宝无疑是孤品了。如果当你手中握有孤品,忽然有人告诉你,他手里也有一枚乾明通宝,那么无疑,处于一种不相信,或者说想要验证,必然是对这桌上的锦盒有些好奇的。
“难道那枚铜钱,真的不在他手上?呵呵,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秦海看着钟岳平视正前方,一动不动的样子,看了眼对面那幅闺阁图,又喃喃道:“奇怪,他怎么老是看这张画呢?”
他端起一旁准备好的托盘,将近二十方的印章,罗列在之上,这里的印章,加起来的价格,远远超过了五百万,等于说,秦海是端着堪比辆超跑的玩意儿。
……
“钟老弟久等了。”
钟岳看着秦海再次过来时,手里端着盘东西,开始以为是什么甜点小吃呢,凑近一看才明白,小吃是想多了,但看到这么多印章,也是略略吃惊,若是一般的印章也就罢了,这印章的价值,是很看石料的,毕竟以前很多文人雅士,在得到一枚喜爱的印章石料,即便已经被篆刻过了,若是自己真心要刻印又无更好的石料时,直接就抹掉前人所刻,重新篆刻新的印章,所以现在看到有些印章只有短短的三五厘米,莫要觉得短,也许它以前是七八厘米的也说不定。
钟岳看着这盘中的石料,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
明黄冻亮的田黄,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至于其余的石料,青田、鸡血石,这一盘子的印章,少说价格就达到了五六百万啊。
“好东西。”
秦海笑道:“钟老弟,你品鉴品鉴。”
钟岳望了望,“有手套么?”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直接上手吧。”
“那秦爷,我不客气了。”
秦海端起茶杯,到了一杯茶,心忖了,看来还是有让其心动的玩意儿啊。
“这枚吴昌硕刻的闲章不错,布局极妙,这刀笔,望其项背啊。”
“这枚啊,是我当年在港岛拍卖会上得来的,好家伙,原本觉得三十万能拿下,结果拍到了七十多万。”
钟岳眉头一皱,“七十多万的话……”那就有点不值当了,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
秦海笑道:“七十多万港币。”
“那合算。这些年田黄价格飞涨,秦爷眼光独到。”
“哈哈,你在看看这枚……”
“……”
谈起印章来,两人气氛便融洽了许多。钟岳独到的见解,总引来秦海频频点赞。
对于印章方面的品鉴,钟岳这点水准,还多仰仗仇闻贞以及白石翁的教导。老齐是个敞亮了,只要喂他老人家吃“黄鱼”,别说印章了,要啥教啥。
这不能说是见钱眼开,而是一种正常的交易。
交学费啊。
至于刀笔上,这个提升,钟岳就差劲多了,没有系统的辅助,只能靠日积月累的练习,所以如今钟岳这半吊子的刀法,比起砍竹子还差得多了。
“哈哈,今日与钟老弟交流,真是胜读十年书啊,想不到,钟老弟年纪轻轻,对于印章的见解,比那些金石大家都要丰富。”
“不敢。”
秦海觉得差不多了,扫了眼桌上那个小锦盒,说道:“钟老弟为何对那枚钱币不感兴趣呢?”
“那秦爷为何对一枚钱,如此念念不忘呢?”
两人相互看着。
“哈哈,钟老弟真是个有趣的人。罢了罢了,这枚乾明通宝啊,我不惦记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冒昧问一句。”
“但说无妨。”
“方才我看钟老弟一直盯着那幅画发呆出神,难道那幅画也有什么问题吗?”
钟岳笑道:“我还觉得有意思,秦爷为何将一幅女子的闺阁画,挂在会客厅呢。”
秦海眯缝着眼,抬头看着那幅画,喃喃道:“这画……是先母遗作,睹物思人罢了。”
“您母亲……哦,抱歉失礼了。”
“无妨,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了,连我都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还会忌讳谈死字吗?”
钟岳推算着,这秦海的母亲,那无疑是民国时期的人。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民国时期的女人,而且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土名字如此上眼呢?
等一下!!!
钟岳忽然瞳孔一缩,站了起来,“您说,刘荷花是您的母亲?”
第三**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四】麻烦的咔嚓万赏加更
秦海有些古怪地看着钟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钟岳有些激动地问道:“秦爷刚刚话里的意思,就是刘荷花是已逝令堂?”
“怎么?”
钟岳问道:“您母亲,抱歉。秦爷,我不是……我太……我有些激动了。”
秦海有些不解地说道:“你慢慢说,没关系,老母亲都走了几十年了,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我冒昧地问一句,您的母亲,是否手比较凉?”
秦海盯着钟岳。
钟岳补充了一句,“我说的凉,不是那种正常的凉。”
刘荷花,不是刘桂花,也不是刘玫瑰,对,就是刘荷花,钟岳终于回忆了起来,这个名字在何处见到过了。就是张鹤平送来的那份有类似于黄幼薇的病例上,那个活到了十四岁的女孩子。
然而,当问出口的时候,钟岳后悔了。就算民国时候,真有女子十四岁生下了孩子,那个病历上的女子,就是秦海的母亲,估计那时候的秦海也不知道他母亲的情况吧。钟岳有些失望地坐了下来。
不对,不吻合啊。
就算是时间人名对得上,但这幅闺阁图的画工,明显趋于成熟,绝不可能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所能画出来的,除非她也有笔法系统。
钟岳问完之后,渐渐开始自我否定起来。这一切的巧合还是不能证明什么,或许是心里那份牵挂被触动了而已。
“你……你怎么知道的?”秦海从来没有这么震惊过。对于他母亲的事情,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果钟岳说点其他,比如你母亲是不是有个妹妹之类的,他尚还接受,但是说到手的冰凉,这一点,让秦海感觉到眼前的钟岳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钟岳从民国活到了现在?
这么一幻想,秦海有些恐惧起来了。
钟岳瞳孔一缩,“您母亲不是十四岁就没了吗?”
秦海眉头一皱,“谁和你说的?”
这句话的语气,让钟岳感觉到了一丝希望,深吸了一口气,“秦爷您不要误会。我是通过一份民国的病历,当中叙述了一位沪上的富家小姐病况,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好几年的就诊记录,真是因为这份病历,我才会问您母亲手的事情。”
秦海沉默了。
钟岳却有点情绪激动。因为秦海的一句反问,钟岳忽然感觉到难道是那份病历上记录的年龄错了?不然为什么秦海会流露出这样一种不解的神情来。
确实,这就如同抗战神剧里的我爷爷八岁就死了,是个有些不太能成立的假设,当然,排除的是个别情况,也许秦海的母亲真的十四岁就生下了他,然后才死的呢。
人一旦被找到破绽,那么接下来就变得被动起来了。钟岳从大衣的内袋里拿出一个小锦囊来。
“这枚乾明通宝,秦爷您笑纳。还请务必告诉我您母亲这病的来龙去脉。”
秦海扫了眼锦囊,心里有些莫名其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想法设法没得来,结果钟岳反而自己掏出来了。
他拿过锦囊,将里面包裹着的钱币拿了出来,拿起一旁的放大镜。
“乾明通宝,母钱。真是母钱啊。”秦海将桌上一直未打开的小锦盒打开来,里面确确实实有一枚古钱,只是这枚钱的品相就没有这么好了,下面垫着的白色防潮絮状物也难以回天。
“我这枚是普通的铜钱,已经非常难得,你这枚,更加难得。只是这两枚钱的品相来说,实在磕碜。”
钟岳有些着急地说道:“我是送给秦爷了,麻烦告知我您母亲的病,最后究竟如何了?为什么那份病历上写的,是十四岁突然死亡了?”
秦海将这枚铜钱塞回到锦囊里,交还给了钟岳,“拿回去吧。”
“秦爷……”
“我不是那种小人。我母亲的病例我自然会告诉你,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只是好奇,你为何对这病如此感兴趣?难道你也……”
“我一位朋友,也是这种病症,手冷得可怕,去找水沟弄的张鹤平医师,对了,他也是西岭的社员。张医师束手无策,不过他查找到了两份病例,其中就包括这份您母亲的病例。”
秦海喝了口茶,说道:“我母亲她的手确实非常冷,甚至于我很小的时候都觉得她不是个人,因为老人家都说,只有鬼才是没有温度的,那双手,确实冷得可怕。至于你说的为什么病历上写着到了十四岁就病逝了,这是因为我母亲,那时候还未出嫁时,在参加旧沪上的一次晚宴时,被日军的一个大佐看中了,当时还在接受治疗的,无奈只好以这样病故的方式,掩人耳目。”
“那后来呢?难道她的病,自然而然的好了?我看那病例上,似乎治疗效果很不理想。”
如果是病症在慢慢地往好的方向发展,当初张鹤平也应该质疑这突然的亡故了,相信那位日军大佐,也不是个傻子,肯定会看穿这小把戏,但从病历上的十几次就诊情况,刘荷花的病确实在恶化。
“具体是怎么治的,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我本来就没印象,只是知道一点,治好,或者说维系我母亲性命的人,好像是皇安寺一位高僧,这是我小时候母亲经常跟我说的,有些印象,她经常带着我上皇安寺还愿。”
钟岳瞳孔一缩,“您还记得是哪位高僧?”
秦海摇了摇头,“真不记得了。”
“那您母亲是否有什么日记,或者什么……能够记录……抱歉,秦爷,我知道今天这么问您确实有些失礼了。”
秦海又摇了摇头,“很抱歉,如果有,我也就不挂着这幅画,睹物思人了。这枚钱,你拿回去吧,虽然我很喜欢,但不会夺人所爱,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钟岳说道:“秦爷觉得这枚母钱的价格,在多少合适?”
“钱币的价格很混乱,主要还是以稀为贵,这乾明通宝,我认为八十万是个很合适的价格。当然,如果喜欢收藏钱币的人来说,这枚乾明通宝是无价之宝,因为如此品相还是母钱的,怕是再无一枚了。”
钟岳有些凝重地站起来,“秦爷,我知道这幅闺阁图对您来说,在情感上是无价之宝,那么,我用这枚无价之宝,换您这幅无价之宝,如何?”
“你确定?”对于秦海来说,若是三十年前,钟岳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或许还不会答应,然而如今他也是个风蚀残年之人,早已没有了那份牵挂,或许心里这个天平,慢慢倾向于了这枚古钱。
“拜托了,秦爷。”
第三九零章 拿什么拯救你
秦海看着钟岳离去的背影,手中的这枚母钱翻转,再翻转,眼睛里满是好奇。
“比起这枚钱,现在更好奇他这个人了,呵呵,有意思啊。”
……
钟岳不认为,民国时期的僧人,如今还活于世上,再者,要去寺中寻找线索,估计希望也很渺茫,所以如今最大的希望,还是在这幅画上。
画虽然无药方,但是不代表钟岳不能将这幅画,提炼成画法系统,如果也能像如今笔法系统内的书画大师一样存在,那么钟岳就能从她口中得知当年那位高僧是如何医治的她。
“喂。”
“岳哥。”
“你帮我去查下某个人?”
“谁?”
钟岳出了地铁,“皇安寺的一个和尚。”
“和尚?岳哥你要干什么?出家么?现在虽然和尚薪水高,但是要替光头啊,岳哥你这……”
钟岳听着欧阳明的吐槽,直接打断道:“是一个民国时候的高僧。”
“民国时候的?不对啊,民国时候的高僧,那到如今都几岁了?一百多岁了?”
钟岳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
“……”欧阳明问道,“那叫什么?和尚总有个法号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位高僧六十多年前救过一个手很冰凉的女子,至于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包括这位高僧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
比较可惜的是,秦海与他母亲去皇安寺还愿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十岁之前,至于往后再也没有去过,所以对于那个皇安寺和尚的一切都没有印象了,毕竟几十年前的事情,又不是刻骨铭心的,谁还记得这么清楚,但是还记得那人穿过袈裟,这无形之中就缩小了搜索范围,毕竟不是谁都能穿袈裟的,定是高僧无疑。
“死活都不知道?那你这是找什么呢?”
“九成是死了,但总的去找一找,你找个有路子的,去问问皇安寺的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师,询问询问有没有这事情,最好是能找到当初知道此事的当事人。我有个朋友同样得了绝症,所以需要那个治疗方案。”
“找和尚治病?岳哥你疯了吧?”
“绝症,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欧阳明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行,我去让人处理。这个事情应该不棘手,就是怕时间隔得太久,又是民国时候非常乱的时代,怕是……”
“哪怕有一点机会,都要争取。”
“行。”
……
钟岳挂了电话,望了眼西垂的夕阳。一旁花坛上蹲着的橘猫,正缩着前爪,眯缝着眼晒太阳。
他看着手机里的号码,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拨过去,“算了,还是再等等。”
如果给人生的希望,最后又石沉大海。
如果那时,不是向死而生,是真正的绝望!
但看这幅画的价值,确实。二千块可能都卖不上,但是钟岳还是用那枚准备钓《灵飞经》的钱,毅然决然地换取了这幅蕴含一线生机的画了。
希望就在田野上。
他没有尝试过,通过画去搜索画法系统,这样的方式。一直以来,钟岳都是通过画法系统去还原画的形式,但是那回在兰亭,在徐渭墓前得到的徐文长泼墨山水画法,足以证明一点,那就是在现实里可以提取画法系统,这个设想,其实一直在钟岳心里存在过,只是不知道如何实现罢了。
画铺成在书桌上,钟岳看着这幅画工算不上精湛的闺阁画,喃喃自语道:“刘荷花,你会有画法系统吗?”
要建立系统与画作之间的联系,无疑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那就是这幅画能够主动触发系统提示,这样可以直接收录到系统之内。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