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并非是在将印学,反倒是在讲自己有多努力,有多兢兢业业,成了自吹自擂的稿子。这也就算了,原本限制在八分钟以内的发言,居然在这位老先生哆哆嗦嗦地念稿子中,过去了将近二十多分钟。
等到赵老先生下台,会场稀稀拉拉传出些掌声,勉强欢送了一下这位新浙派最老的印学大家。
下面发言的州派,也是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头,似乎这种印坛盛会,年纪资历成为了唯一衡量的标准。他讲的东西,同样是让人昏昏欲睡的主题《印学与道家哲学的关系》。虽然钟岳不可否认,这其中确实有密切联系,但是这样的印坛盛会上,讲这些可以瞎扯三天三夜的东西,有必要吗?
事实证明,这位老先生念了二十多页的稿子,还是令人一头雾水,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这往往是学术论坛的最大弊端了,讲些实质性的东西,怕被质疑;讲些暴露的问题吧,怕被人误解,到最后,只能是扯些让人听不懂的东西来敷衍了事。
也不知道这样的例行致辞谁起的头,总而言之,就如同催眠曲似的,让钟岳哈欠连连。还是赵志民有正事,早知道这种学术论坛有多无聊,备好了充电宝,在那里玩通关了十来关的消消乐。
看来之前赵志民说的没错,要靠这些人来帮衬组织华东青年书画联盟,完全是在做梦。钟岳看着仇闻贞帮他准备的发言安排,八分钟,确实够钟岳发挥了。
“接下来,请皖派代表新生代印学家毛江河先生致辞。”
在被一群老头唧唧歪歪的摧残下,快要昏昏欲睡的钟岳,终于是听到了一个稍微熟悉点的人名了,却有些意外,没想到,皖派印学居然会推举毛江河发言,是后继无人了么?不可能啊,那天在龙宫会所,何绪等几个老派印学家的资历,明显要比毛江河高不少。
只是这个新生代,钟岳觉得有些别扭了。就毛江河这样国字脸四方,满脸红光油腻的模样,也算是新生代?
这是对年轻人的朝气蓬勃有多深的误会啊。
赵志民也是从打游戏中抬头望了眼台上,眼中流露一丝羡慕,然后继续埋头打游戏。
“章副领导、邵社长,各位印坛的前辈们,大家好。鄙人毛江河,非常荣幸能代表皖派印坛出席并发表此次演讲,我带来的演讲稿是结合了我们皖派印学特色的内容,题目是《皖派印学百年发展史》。”
“……”
钟岳听到这个题目简直想骂人了。百年发展史?我的天,是你毛江河飘了还是我钟岳提不动刀了?先不说大家有没有兴趣了解,就算是有兴趣,如今信息这么发达,这样一个印学峰会,开幕式上各大印学流派发表演讲,你居然浪费这么多人的时间,讲这样一个无聊的主题,简直是最垃圾不过了。前面那些老头虽然无聊归无聊,但至少有点扯边,而这样一个读历史发展的稿子,钟岳实在是想要忍不住吐槽两句。
“下面有请浙派第一刀,西岭特聘名誉社长,仇闻贞仇老致辞!”也不知道毛江河的演讲是讲了多久,反正钟岳是低头看手机了,当听到仇闻贞这个名字的时候,原本趋于安静的会场稍稍有些骚动起来。
“仇闻贞也来了?”
“不知道啊,之前没听过他会来。”
“仇老居然肯出席,真是难得。”
“看来仇老还是很给已故的启老面子的。”
钟岳站了起来,朝台上走去。周围人看着这么一个年轻人走上去,顿时愣了一下,就连刚刚回到位置上的毛江河,都还没来得及坐下来,看着钟岳的侧影,愈发的困惑。
站在台上的纪伯昶之前就时刻盯着钟岳,年前提及的华东青年书画联盟的事宜搁置下来,他以为这次钟岳不会来了,但是在会场看到这个年轻的面孔时,还是时刻警惕着。
“请仇老上台致辞,不相关人士请自重!”
钟岳将这有点警告的话语当成了耳旁风,从一旁的台阶一步步地走上台。
“这……这是仇老嘛?”
台下某个老头拿出了老花镜,“我的天,闻贞什么时候这么显年轻了?”
“这不是仇老啊。”
钱筠尧看着走上台的钟岳,皱着眉头,呢喃自语道:“怎么挑选这么个机会?”
钟岳走到了纪伯昶身边,立定。
“请仇老……”
纪伯昶不想把此次峰会搞砸,虽然他不知道钟岳上来究竟干嘛,但是只要仇闻贞出面,他就可以顺带着将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带下台,无论他上来是干什么来了,不过电话里已经答应了的仇老,这会儿怎么不见踪影?
“不用找了。我就是仇老委托的代表。”
……
……
第三七五章 这是病,得治
听到这个回答,不仅纪伯昶愣住了,就连底下坐着的人都有些意外。
“仇老的代表?谁认定的?”
钟岳不知道仇闻贞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并没有和西岭的人言明,这次发言之人就是他。或许如果真是钟岳作为代表,自己这位老师的发言资格可能被取消也说不定,但是现在,纪伯昶话都说出口了,再收回来则显得尴尬了。
钟岳很平静地将那张邀请函以及发言安排交到纪伯昶手里。
纪伯昶在迅速地看完时候,手指不让人察觉间关掉话筒,走到钟岳身边,说道:“你最好为你的言辞负点责,不要让仇老背黑锅!”
现在这个情况下,纪伯昶无法和钟岳争论什么,确实是仇闻贞的委托,邀请函也确凿,这千算万算,居然没有防住这么个情况!
由于仇闻贞的特殊性,特地将压轴的位置交给了他,想要来给西岭印社撑撑场面,结果反而让钟岳得逞了,真是……他真是失算了,仇闻贞历来就不待见西岭,这次主动要求发言,纪伯昶现在想来,真是脑子发热,怎么不问个清楚了,这明显就是在给钟岳铺路啊!
马峰走过来,“怎么回事?”
“确实是仇老委托的。”
马峰心头一凉,“怎么……怎么可能呢?”他忽然想起一月多前,钟岳向他要仇闻贞地址的事情,难道……他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将他告诉钟岳地址的事情跟纪伯昶交代,不然他不就成了同谋了?
“相信大家都很疑惑,首先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仇闻贞仇老的弟子,叫钟岳。”
此话一出,底下炸锅了。
“什么?仇老收徒了?不是传言二十多年了,已经没收过任何一个徒弟了?”
“是啊,刚才我还纳闷,这仇闻贞不是说和外界不打交道了,怎么回来西岭峰会,居然还爆出个徒弟?真的假的?”
邵守云坐下下面,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低头说道:“跟仇老联系一下,问问是真是假。”
章领导双手搭着,看着台上这个年轻的身影,喃喃道:“钟岳?这个名字很熟悉啊。”
坐在一旁的秘书附耳道:“主任,这位就是之前写《黄酒帖》的那位华美的学生。”
“对,记起来了。怎么跑来这里了?还是仇闻贞的徒弟,这有些出入啊。”
这个一旁的秘书就有些无法解释了。毕竟他也就掌握一些媒体报道的资料,至于这个问题,他只能看向邵社长了。
然而邵守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以微笑掩饰尴尬。
台上的钟岳已经开腔了。
“本来今天我仅仅想提议筹划一个项目,不过在我听完诸位印坛前辈们的发言稿之后,我觉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与大家探讨和深思,那就是我们今天究竟干嘛来了?”
底下的声更加响了。之前发言,都是一片死气,然而钟岳登台不到两分钟,这场内气氛完全就改观了。
“这人什么意思啊?”
“什么情况,他是来搞事情的么?”
邵守云准备站起来,这样发展下去,到底会出什么乱子他无法估量,而且以他对钟岳的了解,这货不是个善茬,之前饭桌上已经领教过了,那是私底下,他可以包容,但是这是西岭峰会,还有领导坐在边上,他绝不容许有人破坏这次重要的会议。
章康山拉住邵守云。
“主任,有什么指示?”
“坐下来,听他把话说完。”
邵守云皱着眉头,“可是……”
章主任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摇了摇头。
邵守云与那边带着保安,已经跃跃欲试的纪伯昶眼神交流了一下,同样摇了摇头。
“我也想不明白,我们究竟来干嘛来的,呵呵。是来领略西岭百年风采的吗?那似乎去孤山下的旧址,在那里采风更为应景;是来探讨深奥玄妙的古典哲学的么?似乎也不太对味道。”
底下有些人已经面露不爽了,这话,听着满是嘲讽啊。刚才这州派的老先生才引经据典地讲述了道家哲学与治印人文的关系,现在居然被当成了钟岳口中的否定例子,这年轻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赵志民已经收起了手机,抬着头看着钟岳。
他倒是不很在听钟岳讲的是什么,而是在回忆,当初那个攥着那方石印,求他解开来的少年,到底是如何的语气,让自己答应帮他解开那方印章的。他眉头一挑,长吸一口气,好像就是这种自信的样子,仿佛非常十分以及坚信那里边就是有料的神情,是的,没变。
“我想,更加不是从天南地北赶飞机过来,无聊到去听那些百年发展史,这些资料网上随便一搜就查得到,何必呢?”
毛江河的脸涨得通红,眼睛肃然地盯着钟岳,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衣袂,仿佛想要冲上去将这个混球撕碎!
“所以我们到底干嘛来了?大家真的想过这个问题吗?时间不多,那么我来告诉大家,我们是过来求同存异,正如之前文化中心的章领导说的那样,是来对华夏印学的继承和发展寻找方向和出路来的!”
“如果大家顺着这个思路来思考,试问之前几位前辈的发言,还有什么意义吗?是道家古典哲学能拯救华夏印学,还是说掌握某个流派的百年历史发展就能挽天倾?如果真是那样,那简单多了,大家人手发一份资料,啥事情都不用干,规规矩矩坐在这里,给我背书就好了。”
“……”
会场内噤若寒蝉。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出言反驳钟岳,这样的会议发言,简直就是华夏任何会议的通病,典型的“空、大、假”。一个会可能开上个好几小时,结果什么都没解决,大家还要乐呵呵地握手演戏,最后再来一句圆满谢幕。
事实呢,什么都没解决,什么都没落实。现在上面的会议风气有了很大改善,然而诸如这样的民间组织亦或文学会议,风气依旧。谁都怕担责任,所以谁都想含糊了事。
“这是病,得治!”
章康山忽然站了起来。
啪。
啪。
掌声在会场内单调微弱地响起来。
邵守云跟着站起来鼓掌。
啪啪……
随后,会场内的掌声,排山倒海地涌来……
第三七六章 别,你继续
掌声渐渐平息。
钟岳看了眼时间,“给我的时间是八分钟,我想,就说到这里吧,谢谢大家。”
章主任和邵守云在台下耳语了几句。钟岳伴着再次响起的掌声走向原来的位置。今天虽然还没有提组建华东青年书画联盟的事宜,但是钟岳觉得,这个比组建联盟更为迫切。
邵守云走到了台上,习惯性地拍了拍话筒,说道:“请钟岳同学继续。”
在场之人本来已经有些惊讶了,听到邵守云这么说,更加震惊了。首先是对于这个称呼。同学,恩,他们是有多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其次是邵守云的态度,这分明就是纵容和惯着钟同学啊,这怎么觉着像是慈祥的爷爷对孙子的溺爱啊?
钟岳也有些惊讶地转过身,他也有些意外,邵守云是个稳中求进之人,没想到居然会让他继续讲,他也识趣地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占用时间了。毕竟能让他上台,钟岳自己觉得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钟岳坐回到了位置上,赵志民目不斜视地在底下伸出一个大拇指,朝着钟岳,“服。”
邵守云见到钟岳不上来,则是为难地看向章领导。
章康山大步流星地走了上去,说道:“容我耽误各位一分钟。刚才那位钟先生的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是啊,我们到底干嘛来了?如果真的想之前几位印学专家的发言一样,我想,至少我这趟是白跑了。”
可能之前钟岳有些嚣张的话让前面几位的面孔挂不住,不服气,然而章康山这么一说,则是让他们感觉到老脸火辣辣的。
“所以,我想再请钟先生发言,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
领导都发话了,底下哪里敢说一个不?邵守云在一旁开始带头鼓掌,钟岳再次感受到现场热烈的掌声,无奈只好哭笑不得地起身再上。
这时候再推脱,就有点不够男人了。
邵守云与章康山见到钟岳上来了,便赞许地朝他点了点头,随后自觉地走到了台下。
再次上台的时候,钟岳反而是心平气和起来了。至少能再次上来,他是没有想到的。
“感谢章主任以及邵社长给我再一次上台发言的机会。”
纪伯昶看着“小人得志”的钟岳,眼里尽是厌恶,喃喃道:“马屁精!”
“我在来临安之前,一直在呆在徽州,徽墨,想必在座的各位都不陌生。是的,我们这个时代,大概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还在保留和维持着古老的技艺,徽墨的现状,比起印学来说,更加不容乐观,我所作的一切,说实话微不足道,但是我相信,只要去做了,哪怕再困难,我都会坚持做下去。
或许在座的不少前辈都不以为然,认为印学如今的现状还很乐观,但是比起三十年前,五十年前,或者说一百年前呢,大家还会觉得处境很乐观吗?至少在提出继承和发扬这个命题的时候,就证明它已经不容乐观了。我目前还没听说过,对于煮饭吃饭这套延续千年的流程,有人提出过继承和发扬。”
不少人都会心一笑。印坛处境,怎么说呢?比起那些即将消亡的技艺来说,是还活着,但是真的细分起来,至少好多流派目前只能说是存在于纸上了,后继无人很是现实。如今印坛活跃着的,也就是皖派、浙派、州派等大的流派。
“我这么泛泛而谈,可能有些前辈觉得,依旧假大空,那么我就直言不讳了。一月多前我就向邵社长倡议过,计划筹建一个华东青年书画联盟,现在我认为,不光是书画,印学也可以作为一个分支加入进去,毕竟如今高校的书法系就是涵盖篆刻的。华东青年艺术家联盟,我想这就是我这次来的目的!
至于为何要组建这样一个联盟呢,我想理由有以下三点。其一,年轻人的创造力是无限,也只有不断的薪火相传,华夏民族的古法技艺才能延续下去,在座的各位四下看看,今天与会之人的年龄段分布,就会发现普遍存在的问题,那就是断代与老龄化。可能有些前辈不以为然,只是觉得是年轻一代没过来罢了,那么问题来了,年青一代为什么没过来,为什么这样重要且罕见,关系到印学未来的会议,不让印学未来的接班人与会,或许这才是我们值得思考的问题。”
确实,整个会场来了将近五百人,然而望过去,头发花白的占了大半,剩下的人里,地中海秃瓢的有不少,油腻的大叔、掉粉的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