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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肯定的。”豆腐停了停,又轻声说:“海生?”
“嗯?”
“我觉得,我们像一家人,我们,布丁,还有经理。老话说患难见真情,这一年,我们四个摊上的‘患难’也太多了。如果不互相扶持,简直就没法走下去。”豆腐说到这儿,轻轻叹道,“可是你和经理势同水火,如今连在一张桌上吃饭都办不到——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呢。”
“什么?”
豆腐抬起头,忍笑望着他:“你到底做过什么缺德事?”
顾海生愣住:“为什么这么说?”
“经理不是这么骂你么?好几年前,我站在门外头,听见他骂你,说,就好像你没干过缺德事似的……海生,你以前干过什么缺德事?”
顾海生呆呆看着他!
看他这样,豆腐更觉好笑:“是不是骗了不经事的小男生上床,后来又不认账,为了荣华富贵把人家抛弃了?”
顾海生忽然一笑:“可不是,你都说中了。”
豆腐低低的笑,他紧紧抱住顾海生,把脸贴着他的脖颈,喃喃道:“那我可太光荣了,告诉你吧,我一直想要一个爱情刽子手,嘴甜如蜜糖,心硬像钻石,如今梦想总算实现了。”
“不怕我对你做出一样的事情来么?”顾海生开玩笑道。
“不怕。”豆腐悄声说,“海生,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最后落得什么结局,我都心甘情愿。”
这感慨,顾海生无法做任何回应。
“只是经理他……唉,他为什么要那么恨你呢?都这么多年了。”
然后豆腐听见,顾海生用很轻的声音说:“势同水火,也好过相忘于江湖。”
豆腐觉得顾海生这句话里,还藏着别的什么东西,但是他太困了,顾海生的怀抱又太温暖,于是他连深入思考的力气都没有,就睡了过去。
☆、第 109 章
周一,布丁回到独眼杰克。
前一天,苏誉特意把岳龄那几个叫到办公室来,仔细嘱咐了一番,他说布丁要回来上班,但只是“试试水”。
“前面几天,他可能做不了什么,回来也只是适应环境,培养一下安全感。顶多打个杂,跑跑腿什么的,见客人估计就很难。你们呢,也别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不要频繁打听他为什么这么久不来上班。”
小寇说:“经理,你放心吧,我们不会问的。”
苏誉点点头:“就当他出去旅游了才回来,心态放平衡就行了。还有,岳龄,你们几个抽空也看着点布丁,一旦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来和我说。”
岳龄他们都答应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布丁第一天上班,就闹了个天翻地覆。
一开始,他刚到店里,状况还好,那时候时间早,客人还没来,布丁看见岳龄他们,还显得很高兴,又对他们送礼物的事表达了感谢。
过了九点,店里客人多起来,有熟客瞧见了布丁,很意外,纷纷拉着问他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还以为你不做了!”那客人说,“我问你们经理好几次,他也不肯说,布丁,你跑哪儿去了?”
温蕴在一边,看布丁嘴唇发白,赶紧笑道:“布丁生了病,才刚从医院出来,您看他这瘦得,经理说让他歇着,他还不肯……”
客人恍然:“难怪脸色这么差,是生的什么病啊苏经理死活不肯告诉我?我还听外头说你是被绑架……”
布丁脸色更差,张了张嘴,还没等他说话,温蕴马上机巧地抢过话题:“那是瞎说呢!汪总,您可别听外头传的那些八卦,那些人,三分颜色就上大红,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布丁得的是甲状腺瘤,幸亏发现得早。”
客人点点头,又问:“温蕴你学医,你来告诉我,这甲状腺到底在哪儿?常听人说,就是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温蕴笑道:“这您都不知道啊?甲状腺就在你们北京的密云县隔壁呀!”
一屋子人爆笑!
……好好歹歹,才算把布丁这茬给掩盖过去。
回到楼下酒吧,温蕴看着布丁嘴唇灰白,他很担心,劝布丁回屋休息休息,布丁却不肯。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跑跑腿。人都来了,还能回屋躺着么?”
他这样说,温蕴只好不再劝。
十点半,苏誉不放心,下楼转了一圈,正看见布丁拿着两瓶酒往楼上走。
“还好么?”他问。
“没事。”布丁勉强笑了笑,“经理你放心,这都是我做熟了的事。”
虽然是在楼梯拐角,光线昏暗的地方,但苏誉仍旧看得见,布丁的额头竟是满满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甚是担心,忍不住又问:“要不,先回屋歇一会儿?”
布丁沉重地喘了口气,他哑声说:“我没事!”
然后,看也不看苏誉,转头上了楼。
苏誉走到吧台,拿起酒水本子看了看:“刚才那两瓶乔尼沃克是谁叫的?”
“201房。”泉子说,“布丁的熟客。”
“现在谁在201房陪着?除了布丁还有谁?”
“还有岳龄。”泉子放下手里的干抹布,他看看苏誉,“经理,布丁的情况不大好。”
苏誉抬头看着他:“怎么?”
“刚才他坐这儿直喘,说胸口发闷,上不来气。那样子就像得了哮喘。”
苏誉吃了一惊:“那他刚才还拿着两瓶酒上楼?!”
“我也劝了的,我说让小寇送上去算了,布丁不肯,说,是他的熟客,不好不露面。”
苏誉正自沉吟,忽然听见楼上一阵喧哗,有器皿砸碎的声音,紧接着是岳龄的大叫:“布丁!布丁!”
苏誉慌了神,赶紧冲上楼去,却见一群酒童围在休息室门口。
苏誉分开人群进屋,却见豆腐站在卫生间门外,正急得脸发青,他一边敲门,一边说:“布丁?把门打开!有什么事你出来说呀……”
“怎么回事?!”苏誉一个箭步冲上来,“豆腐,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布丁突然冲进休息室,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说什么都不肯开门……”
苏誉又转头去找岳龄:“岳龄人呢!到底是怎么了?”
岳龄匆匆忙忙进来,他懊悔得要命:“是客人开了玩笑……”
原来,那几个布丁的熟客,因为好久没见他来,就纷纷打听他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有一个客人说话略失分寸,硬说布丁得病的事是骗他,还非要看看做手术的刀口,布丁不肯,对方还以为他欲擒故纵,于是这一拉一扯,连揉带掐的,就出了事。
“布丁把酒瓶子砸在人家身上,转头就跑,我和客人喊也喊不住……经理,客人还在那边发飙呢。”
苏誉一时又气又恨,但客人毕竟是客人,他也不好破口大骂,只好忍住怒火,对豆腐说:“你去安抚客人,布丁这边,我来劝。”
豆腐答应着去了,接着,苏誉又让酒童们退出休息室。
“你们都堵在外头,又叫又嚷的,他更不肯出来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都围这儿。”
人群四下散去,苏誉独自回到休息室,把门关上,然后走到卫生间门口。
他轻轻敲了敲门:“布丁?”
里面没动静。
苏誉又温言道:“我让他们都出去了,布丁,现在休息室里就我一个人。你把门打开吧。”
还是没有声音。
苏誉想了想,又说:“客人那边不会有事的,豆腐已经去安抚了,他那个人办事情,你尽管放心,再说还有我在这儿,客人再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仍旧毫无声息。
苏誉心里难过,他抚着门,轻轻叹道:“布丁,你忘了我说的了么?无论你的情况有多糟,我都不会觉得意外,因为我曾经比你更糟。岳龄他们不能理解你,可是我能。”
良久,苏誉听见卫生间里传来一点动静,像是有人跌跌撞撞站起身,又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
布丁站在门口,他在哭,他的脸上又是泪,又是汗,哆哆嗦嗦的,那样子看上去可怜极了,像只被卡在车流里的猫,春寒料峭,分明是寒冷的夜,可他的汗水把头发都濡湿了。
苏誉小心翼翼抱住他,他深深吸了口气,轻拍着布丁的背:“没事了,布丁,今晚我带你回去,回我那儿。”
那晚,苏誉把布丁带回了自己的住处,他在车上给豆腐打了电话,说自己把布丁带回家,今晚店里的事情,暂时由他负责。
豆腐颤颤地问:“布丁……还好吧?”
苏誉扭头看了看坐在副驾驶座上,呆若木鸡的布丁。
“不大好。”他低声说,“打击肯定很重。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有我陪着呢。”
放下手机,他又伸手过去,抓住布丁的手,牢牢握在手心里。
布丁没有反应,只是呆滞地盯着前方道路。
回到住处,冯婶不在家,她这两天回乡祭祖去了,因此苏誉一切都自己动手,他热了牛奶给布丁喝,又替布丁洗了脸洗了手,脱下外套时,苏誉甚至能闻到布丁身上那淡淡的沐浴乳香味儿。
苏誉一阵心酸。
为了今天第一天上班,布丁出门前洗头洗澡换衣服,费尽心思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就是想要一个信心满满的好开场。
结果,还是闹成了这样……
☆、第 110 章
那晚,苏誉让布丁和他一同睡在卧室里,他说客卧从来不用,因为他这儿很少有人光临,而且卧室的床很大,两个人睡得开。
躺下来许久,布丁仍旧睁着眼睛,苏誉也睡不着,他想来想去,伸手去握布丁的手,但却被布丁轻轻挣脱了。
“我好不了了……”他轻声说。
苏誉耐心道:“不会的。布丁,你只是需要时间。这我可以肯定……”
“我和你又不一样。”布丁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有个当大官儿的外公,不是所有人的父亲都叫苏云藩。”
苏誉苦笑起来:“布丁,这些头衔在PTSD面前,又能顶什么用呢?而且我得病那会儿,我爸根本没来看过我,那只是个华而不实的父亲。”
“可我一无所有,连华而不实的父亲都没有。”
苏誉轻叹:“不对,你还有我。布丁,你不用担心,往后我来照顾你。”
“你为什么要照顾我?”布丁坐起身,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苏誉,“我现在连班也上不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店里,我这样子,也没法再做酒童……”
苏誉也坐起身,他慌忙道:“做不了酒童没关系!布丁,你还可以做别的。”
“做别的?去仓库运酒?做跑堂?跟着冯叔烧火做饭?苏誉,你缺个做饭的厨子吗?”
苏誉看着他,一时竟不能言。
“我是你的员工,仅此而已,你照顾我,希望我快些恢复,只不过是为了店里生意,一旦缺了一个熟手的管理层酒童,你的生意会变得棘手……”
苏誉火了,他提高声音:“我没那么说!布丁,我甚至都没这么想过!”
“如果不是出于这个原因,那你又何必费心来照顾我呢?”
卧室里,非常安静,窗外一株蓝花楹花阴沉沉的花影,斜斜映在窗玻璃上,月色蓝得像沉淀下来的蓝墨水,幽幽的,隐约携裹着水流的呜咽。
布丁的脸,那么瘦,瘦得触目惊心,月色里,他的脸色是泛黄的苍白,如脆弱的旧报纸。
“又或者,你只是想拯救记忆里的自己,那个一度陷在PTSD里爬不出来的自己——可我不是你。苏誉,我不是你,不要把你对过去的不甘,强加在我身上。”
苏誉艰难地说:“我没打算那么做。布丁,你真的弄错了。”
“无论你打算怎么做,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你也给不了我真正想要的。”布丁说完,他支撑着慢慢爬起来,“放心,我不会借此逼迫你,你也不用为难了,既然我爱你,就不会给你出这种难题。”
他跌跌撞撞从床上下来,苏誉大惊,赶忙翻身下床拉住他!
“你去哪儿啊!布丁,这都半夜了!”
“放开我!”
布丁忽然发狠,用力一推苏誉,不想自己却咕咚跌坐在地板上,苏誉要去扶他,布丁却连喘带咳推开他,挣扎着爬起来又要往外走!
苏誉急了,一把抓住他:“都快一点了!你去哪儿啊!又想回去找豆腐的麻烦?!他和海生都照顾你一个多月了!你也多少给他省省心!成不成!”
“我回我自己的家!回我自己家!”布丁嘶声狂叫,“我今晚就坐车回去!你放心,我谁的麻烦都不找!”
“你回哪儿去啊你!”苏誉更火,“回你妈那儿?还是你爸那儿?他们谁愿意收留你?!大半夜的,你能往哪儿去!”
“你管不着!我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死在大街上也不关你的事!放开我!给我松开!”
布丁见苏誉不肯撒手,他也火了,连踢带打,就差没上嘴咬的了。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苏誉仍旧死死抱着他,哪怕鼻梁被他撞得酸痛难忍也没松开手。
“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儿坐车去呀!你是想找死吗!”
“对!我就找死!我找死我乐意!”
“我不乐意!”
布丁终于挣扎不动,浑身力气耗竭,他像一滩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他忽然泪如雨下。
“我早就废了,做不成酒童了,没法帮你赚钱了,对你来说我一点儿用都没有了,你还抓着我干什么?”
苏誉紧紧抱着他,良久,他终于哑声道:“不是那样的。布丁,你对我……很重要。”
布丁虚脱地靠在苏誉怀里,他感觉到苏誉在吻他,吻他的脸,还有嘴唇……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想,他大概是疯了,连这种绝无可能的事情都幻想出来了。
但接下来苏誉的举动,却分明告诉布丁,这不是梦。
当他昏沉沉被苏誉亲吻着身体时,那滚烫的肌肤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布丁,这是他渴望已久的事,而眼下正在发生!
布丁身体上方的男人,四肢柔软而有力,他那样子看起来极美,又充满了忍耐。
“你真的……可以?”苏誉看着布丁,轻声问。他被汗濡湿的淡色黑发无力地垂了下来,挡住暗处发亮如云母片般的眼睛。
布丁没有回答,他只是搂住苏誉的脖颈,奋力仰起脸去吻他。
这个吻,回答了一切。
那晚,俩人久久没能入睡,苏誉缓缓抚摸着布丁,他把赤/裸的男子紧紧拥在怀中,不断吻着他光滑的脖颈和后背。
窗子开着,空气冷得像淬了冰,透明的月光显出微微的褶皱,它悄然落在屋里,像某种水晶涡状物。
四周安静如鼠。
俩人都没说话,就仿佛这惬意只能藏匿在寂静中,隐秘在夜色下,等到明天,等到阳光出现,世界回来了,它就将消失。
布丁翻过身来,他抱着苏誉,把额头抵着他的胸口,闭上眼睛睡着了。
布丁醒来时,苏誉已经不在床上了,房间非常明亮,估计已经接近中午。他正想探身看看究竟,却见苏誉走进房间。
他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打领带。
见布丁望着他,苏誉弯腰凑过来:“醒了?”
他的手指柔软地抚摸着布丁的头发,他凑得那么近,气息温柔得像只猫。
布丁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道:“要出去?”
“嗯,和人约好了,要去见一个供货商。”他停了停,看看布丁,又微笑道,“中午你自己弄点吃的吧,冰箱里有冯婶准备好的半成品。”
布丁望着他,他微微张嘴,脸却先红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得等到晚上,”苏誉直起身来,他顿了顿,“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