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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告白-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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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抬手拿笔记本,苏誉嘶嘶抽了口冷气,刚才动作大了,扯到了伤口。布丁慌了神,赶紧上前:“哪儿疼?是不是撕破了?给我看看!”
  苏誉无法,只得脱下外套,让他查看伤处,布丁这还是头一次看见烧伤之后的皮肤,他被那斑斓发黑的伤处,吓得心直跳!
  “赶紧回医院去!”他慌得一把拉起苏誉,“好像又在流水!”
  苏誉叹了口气,按住他:“没事的,早上刚拆了纱布,医生说了,见见空气,让它自己好。”
  “是不是得做植皮手术?”布丁惴惴地看着他,“要是真得植皮,那要怎么做?”
  “还不是拆东墙补西墙。”苏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不想做。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布丁皱眉想了想:“不能去别处弄皮肤么?”
  苏誉开玩笑似的看看布丁,“别处?上哪儿弄?你给我啊?”
  布丁一怔,却笑起来:“如果经理你想要,我可以给的。”
  “给哪一块?”苏誉翻了个白眼,“一般都是从臀部取皮——哦,你屁股上的皮弄到我脖子上来啊?”
  布丁笑得半天直不起腰!
  但他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挺认真地说:“就算经理你要的是我脸上的皮肤,我也肯给的。”
  苏誉心中一动,但旋即笑道:“你小子已经够没脸没皮的了,我可不能再雪上加霜。”
  顾海生没开车,本来中午是司机老傅把他送过来的,这时也来不及去叫老傅,因此豆腐索性自己开车把他送回瀛海。
  “就是车差了点儿。”他拉开后座的门,又笑道,“委屈顾先生了。”
  顾海生淡淡地说:“没关系。”
  他却伸手关上后座门,拉开卡罗拉的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豆腐一愣,他说:“要不,您……坐后面?”
  顾海生却微微一笑,看着他:“怕被谁误会啊?”
  豆腐脸都红了!他赶紧笑道:“哪能呢!”
  “你不是我雇的司机。”顾海生淡淡地说,“我还得谢谢你把我送回瀛海。”
  一路上豆腐开得谨慎小心,他本来特别喜欢飙车,只要有机会就把车开得飞快,但此刻顾海生坐在旁边,恨不得离着黄灯还有好几秒就要踩刹车。
  路上豆腐斟酌半晌,还是说:“顾先生,我们经理一向是这个脾气,您别生气。”
  顾海生的神色有些怅然:“他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这次是我错了,不该插手你们夜总会的经营。我还当他只有十六七岁呢,那时候管着他,现在我不该再管他了。”
  听他这么说,豆腐忽然有了几分好奇:“顾先生,我们经理十六七岁的时候,是什么样?也像现在这样么?”
  顾海生不由笑起来:“脾气和现在差不多,让他念书,他不肯念,还把书从楼上扔了下去。”
  “唷!这么厉害?”
  “而且想吃的东西,一定要吃到,不然,能连着三天粒米不进。”
  豆腐更加吃惊:“他想吃什么呀?”
  “爆腰花。”顾海生笑了笑,“到后来我真怕他饿死了,自己开车绕了大半个城区,给他找了家华人餐厅做好带回来……”
  顾海生没再说下去,那样子,就好像勾起了往昔的回忆,但他却并不愿意想起。
  车到了瀛海,顾海生下车来,又给豆腐道了谢——他这方面总是这么礼数周全,不会因为对方年轻没地位,就轻视人家。
  等他进去了,豆腐这才回到车上,他忽然心里生出几分羡慕。
  “想吃爆腰花,就开车转大半个城区给他买啊……”
  豆腐心里酸溜溜的,因为他年少时,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照顾,但很快豆腐又觉得好笑,苏誉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这二者怎么能比呢?
  他发动引擎,又抬头看了一眼瀛海总部大楼,这才把车掉头往回开去。
  

  ☆、第 63 章

  温蕴的事,最终,顾海生决定私人拿出钱来替他缴学费。但他没有大肆提供资助,只说,算无息贷款,等温蕴毕业工作了,再还给他。并且他只提供学费,生活费还得温蕴自己来挣,所以他依然得在独眼杰克打工——只不过身上负担轻省了许多。
  苏誉得知此事,很有些不悦,他不高兴顾海生插手酒童的私事。顾海生也不方便和他说这是苏云藩的意思,只说,温蕴已经够惨了,家里情况那么糟糕,都快被生活压力给逼到绝路上了,能帮就帮一点吧,免得真闹出个好歹来。
  苏誉冷冷道:“日子过得不好的,独眼杰克里有一大把!难道你顾总个个都得去帮么?”
  “不够富裕的人是很多,但困窘到温蕴这个程度的,独眼杰克里就只有他了。”顾海生说,“现在他又受了伤,屋漏偏逢天雨,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自己扛不住的。”
  苏誉抬眼看看他,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是啊,我都给忘了,顾总您最喜欢帮十七八岁的小男孩,尤其是在他们走投无路、举目无亲的情况下。”
  顾海生皱起眉头:“至于么?我和温蕴又没什么,何必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如果你这么不高兴,那我收回资助好了。”
  苏誉懒懒道:“我有什么好不高兴的?你的事,和我无关。你爱资助谁就资助谁,反正都知道你顾总钱多,没处花。”
  虽然在顾海生面前是这副态度,但回到酒童们跟前,苏誉又嘱咐他们,不要嫉妒温蕴得到资助的事。
  布丁笑道:“这小子已经惨到家了,稍微打扮打扮,就能上选秀节目痛陈家史。像他这样的,得到资助也是理所当然,谁要是有不忿,我就叫他和温蕴比惨。”
  “就是历练差了点。”豆腐说,“而且这回好像真的被吓着了,最近都不大敢见客人,上次是谁在他跟前扔了个饮料瓶,吓得他一哆嗦,以为又是硫酸——”
  苏誉跟布丁都笑,布丁说,这不成风声鹤唳了?
  苏誉说,这是精神受到了刺激落下的后遗症,不要嘲笑温蕴。
  “本来温蕴性格就脆弱,要是再严重点儿,成了PTSD,那就不好治疗了。”
  “PTSD是啥?”布丁好奇地问。
  “创伤后应激障碍。”
  豆腐笑道:“我看经理你状态蛮好的,伤势比温蕴重,却没受到一点影响。你这种人,大概不会得PTSD。”
  苏誉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没得过?”
  他这么一说,两个酒童都卡住了。
  苏誉却轻描淡写把话扯开:“温蕴既然害怕,这段时间就先不让他见客人了,让他去厨房跟着老冯跑跑腿,有老冯在,那孩子多少安心一些。”
  豆腐笑道:“难怪岳龄那几个心里闹疙瘩,温蕴尽闯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经理你还这么照顾他。”
  “那不是他还小么。”苏誉笑道,“都像你这么老,我也就懒得照顾了。”
  豆腐怪叫:“我老?我哪里老了!经理你怎么能说我老呢!天哪!这真是叫人不要活了!”
  布丁在旁边暗笑不止,酒童就最怕一个“老”字,那是恨不得把所有的金钱和力气都用来挽留青春的。
  苏誉忍笑赶紧道:“好好,我说错了,你还年轻,嫩豆腐。是我老了,成不成?”
  苏誉看重豆腐。这一点,布丁心知肚明,他看重他们俩,把他们当心腹爱将,有好处,不遗漏的给他们,有错,也从不掩饰的责骂他们,但是这份公平的重视里,还是有些微的高下之分,比起他,豆腐更得苏誉的喜欢,就算豆腐犯了错,苏誉也舍不得痛骂。
  布丁能感觉出来,但他并不嫉妒,他知道苏誉和豆腐之间没什么,况且他也不想越过豆腐,去做苏誉心中的“最佳员工”。他想要的是别的。
  苏誉受伤,苏云藩虽然知道不是特别严重,到底心里放不下,于是提出想见见苏誉。
  苏誉却在电话里一口拒绝,他说他最近忙得很,根本离不开独眼杰克,而且伤势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看的必要。
  说完,也不等苏云藩反应过来,啪的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以为这事儿完了,没想到过了两天,顾海生又找上门来,劝他回去给老爷子瞧一瞧。
  “他总担心,怕你身上的烧伤很严重,老人家闲着没事就喜欢胡思乱想……”
  “那你给他找点儿事干呗。”苏誉阴阳怪气道,“叫他去瀛海地下停车场当保安,那儿最忙了。”
  顾海生皱眉道:“小誉,他是你爸爸。”
  “我没忘记这一点。”苏誉冷冷收拾着办公桌,“然而那又怎么样呢?当年给了点精子,于是我就得一辈子牢记这恩情?”
  “说话别这么难听!”顾海生有点生气,“不然你想让你爸怎么办?坐着轮椅来独眼杰克看你么?如果你非要那样,下午我就开车把他送来!”
  苏誉不响了,他不愿搞到那一步,万一苏云藩真的坐着轮椅来夜总会看他,底下的酒童们一定会哗然。
  权衡利弊,苏誉只好不情愿道:“星期六,我过去看他。”
  周六上午,苏誉到了苏家,陪同一起的还有顾海生。进来屋里,换下外套,顾海生带着他去书房见苏云藩。
  父子俩见面,气氛依然尴尬,苏誉也不肯开口喊“爸爸”,苏云藩问他什么,顶多回答三五个字,能省略就省略。
  顾海生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压抑得不行,索性插嘴道:“小誉,品晶那边的折扣,你和他们谈了没有?真的不能再提高一些么?”
  苏誉一听,来了火气:“你有完没完啊?都说了是我自己的事!”
  苏云藩问:“在说什么?”
  “一家白酒供应商。”顾海生解释道,“折扣给得太低了,我叫小誉和对方谈,他不肯……”
  苏誉不耐烦道:“品晶给的折扣低,但是他家信誉一向好上加好,质量稳定,绝无假货,而且结算可以延迟个把月。你知不知道,先头换了一家水果的供应商,折扣是前一家的两倍,结果呢?果子里有两成都不能看!损失更大!”
  苏云藩点了点头:“既然是合作的关系,还是得讲求长远。”
  顾海生笑道:“我也没说不讲求长远,再说,白酒供应商又不只品晶一家,别家卖的也不是假酒……”
  苏誉冷淡打断他:“顾总的理念是价高就卖,可惜,我不是那种人!”
  顾海生知道自己说多了,干涉了他的公事,于是一笑,起身道:“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
  “我不在这儿吃饭!”苏誉蛮横地说,“甭准备了!”
  顾海生叹了口气:“我在这儿吃饭,行了吧?我看看自己的午饭准备好了没有,可不可以?”
  苏誉这才别扭地扭过头去。
  等到顾海生起身离开,苏云藩才道:“给我看看伤的地方。”
  苏誉粗声粗气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黑乎乎一片么!”
  “那也给我看看。”苏云藩耐心道,“哪有孩子烧伤了,做父母的连看都不能看一眼的?”
  苏誉冷笑道:“伤处都结痂了,才来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迟了?”
  他这句话,明显双关,苏云藩听得心中疼痛。
  他哑声道:“当初我就想过去看的,可是小誉,你肯么?”
  苏誉沉默片刻,他解开衣扣,但旋即又站起身来:“等一下。”
  他背着苏云藩走到窗口,飞快地从脖子上取下一个东西,这才走回到苏云藩跟前,低下头,给他看脖子和肩上的烧伤。
  苏云藩仔细看着伤处,他看到结痂的地方被刮出一道痕迹,是刚才苏誉取下脖子上的东西时,动作太大,绳结给刮伤的。
  苏誉低着头,他能感觉到苏云藩的手指抚摸着他的伤处,手指很温和轻柔,苏誉忽然没来由的心里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但他旋即粗声粗气道:“看够了没有!”
  苏云藩这才松开手,又担心地问:“还疼?”
  苏誉抬头,飞快扣上扣子,哑声道:“早就不疼了。”
  苏云藩仔细端详着儿子,他看得出苏誉在他面前超级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那种窘样子,像足了早年苏璟被他骂了之后的尴尬模样。
  说到底,兄弟就是兄弟。想起死去的孩子,苏云藩心中又是一酸。他不由哑声道:“小誉,往后……你要多当心。”
  “这也不是我的责任啊。”苏誉恨恨道,“遇到一个变态,这能有什么辙?”
  苏云藩叹了口气:“要是你在瀛海,就不会遇上这种事。”
  苏誉一听,冷笑起来:“我哥当初也在瀛海,现在,他在哪里?”
  话说出口,苏誉也后悔了,他看见父亲脸色一下子苍白,像不堪打击的病人。
  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收也收不回去了。苏誉粗重的喘了两口,这才闷闷道:“老冯说,往后他会留神独眼杰克周围的情况。”
  苏云藩点了点头,他记得宗克己身边的那个忠仆。
  还想说点什么,无意间,他的目光落在苏誉的手上,那只手握成拳头,里面是刚刚从脖子上摘下的东西,看来应该是个佩饰,那饰物的一截红绳,还绕在苏誉的食指上。
  苏云藩的身体,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
  苏誉的那只手正好在窗棂照进来的一缕阳光下,那红绳被日光照得清清楚楚,苏云藩辨认出了那特殊的结绳方式!
  ……那是他的亡妻顾晴独创的一种结绳方式。
  见他发呆,苏誉不耐烦地站起身:“我回去了,店里还有事。”
  苏云藩微微点头:“我叫老傅送你回去。”
  

  ☆、第 64 章

  苏誉从书房出来,下了楼,正看见顾海生从厨房出来,他看苏誉要走,诧异道:“真的要回店里去?”
  苏誉没好气道:“我骗你干什么?”
  顾海生走过来:“就不能吃了午饭再走么?今天菜不少。”
  苏誉翻了个白眼:“陪别人吃饭也罢了,陪他吃饭?我怕我胃疼!”
  顾海生无奈地笑起来,他又试探道:“我叫厨房烧了你爱吃的腰花……”
  苏誉听他这低声下气的语气,又听说烧了腰花,忽然胸口一酸。
  “你以为,拿一份腰花就能让我留下?”
  他的语气莫名有些凄然,顾海生心中不由一动,他好久都没有像这样,和苏誉维持正常的对话状态了。
  “那你还想吃什么?”顾海生低声道,“我让厨房去准备……”
  苏誉望着他,目光复杂闪烁:“我想要什么,你都肯给么?”
  这话,说得顾海生一怔。
  他心里忽然起了翻滚,甚至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抓住苏誉的手。
  “我肯的。”他轻声说,“小誉,你要什么,我都给!”
  被顾海生抓着手,苏誉只觉手背一阵温暖,他忽然控制不住,想去握住顾海生的手,可这时苏誉才发觉,那块玉,还在他的手心里握着!
  坚硬的玉石,仿佛是个危险的信号,狠狠提醒了他!
  苏誉蓦地用力抽出手来!
  “我想要的,顾总您给不起。”他终于,冷冷道。
  顾海生被他突然抽走了手,身子仿佛不稳,他微微晃了一下,脸色骤然苍白。
  然而良久,男人就把胳膊垂落下来了。
  回去的车上,苏誉呆呆靠在后座上,他松开手,低头看看手心里的那个小小的羊形玉佩。
  这小玉羊,他戴了很多很多年,起初的绳子早就磨烂了,苏誉喜欢那漂亮精巧的特殊结绳方式,于是买了红绳,学着又结了一根新的,继续戴在脖子上。
  这回他被强酸烧伤,绳子竟然被烧断,还好在现场的豆腐仔细,帮他把玉捡起来,第二天送到医院,没让它趁乱被踩碎。
  豆腐还问他,苏誉明明是属狗的,为什么戴着一个玉羊。苏誉只好说,这是他外婆的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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