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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佛宗
贰拾伍
“子涟，你开门。“安颉使劲敲门：不是闯不进去，而是不敢，只能在屋外柔声喊道： “子涟，无论你便成怎么样我都不回介意的，我会爱你，开门。”
爱，能当什么？我已满头白发，满脸皱纹，你难道不嫌弃？白子涟将头埋于枕间，轻声啜泣。
正巧宁蕙川路过厢房，见安颉那样，忍不住过去普度众生：“寂家有一位尊者在今月十三来宁家拜访，同时商讨有关最近北域十八州一系列屠杀平民以及寂家分家被灭一事。”宁蕙川看安颉在听继续说下去，“那位尊者肯帮忙就好。”
听到此，安颉勉强挤出一个笑：“子涟，听到了吗？别怕，过两天就没事了。”
宁蕙川回房的路上想到自己哥哥，想到安颉，“情”这一字，到底是走不出啊，可笑宁蕙川身为情魔。
冬已就，逢春时，屋舍前的桃树萌发点点绿意，宁枳川静看着这棵茁壮成长的小桃树，忽而想到世事纷扰。
临近午时。“青诚，这鸡肉、兔肉都是你爱吃的。”宁枳川端着盘子，摆放好，看着刚回家的陵青诚，“门口的桃树过一两年就能开花了吧。”陵青诚浅笑：“是的，今天的菜这么好。”
其实到灵皇之境以后，对食物的依赖性也没那么大，而宁枳川每晚只要在家就会给他做饭，不得不说，宁枳川的手艺很好。
拉陵青诚坐下，宁枳川说：“我打听到一个可以解除禁咒的办法，不知有没有效。”陵青诚刚提筷子，闻言，又放下，“这样挺好的，别再为我冒险了。”宁枳川给他炼的丹药治标不治本，每次禁咒发作时才起作用，不过一会儿的疼，忍忍也就过去了。
宁枳川不乐意：“青诚，你有没有发现，相隔两次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我们所去的地方是西域千佛宗，不会冒险，也就花费一年左右的时间。”
“好，听你的，吃饭，才快凉了。”陵青诚言罢埋头吃饭。果然鸡兔一类的小动物对狐狸有莫大的吸引力。宁枳川给他盛汤，让他吃慢点。
千佛宗说是宗派，实则有一位尊者坐镇。宗门朝东而开，每月初一、十五都有大量信徒至宗内佛像处参拜，以图平安。
走到宗派门口，宁枳川刚将两人自报家门，两个小和尚立即将门紧紧关住，也不管宁枳川敲门，宁枳川看了一眼陵青诚，见他眼底有不解之意。
“有没有人，这关门是什么意思？”宁枳川怒踢了一脚门，气愤地骂了些脏话，但被陵青诚阻止。
门内的小和尚也纳闷啊，这宗门朝开暮闭，还是第一次见将拜佛之人阻拦在门外，但这是尊者的意思，两个小和尚只能照做。其中一个放声说道：“门外施主，尊者称你心中无佛，不适合入万佛宗。”
大概只有那个什么尊者与自己心知肚明，宁枳川笑言：“估计见咱俩不是信徒，还要往外赶呢。”
陵青诚刚想说没关系，一个不稳跌倒在宗门前咬紧牙关，面色痛苦。宁枳川见状赶紧扶住陵青诚，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丹药给他服下。他带的丹药在一路上消耗地只剩十颗，不知道能撑多久。
心一横，宁枳川跪在大门前，喊：“什么孽都是我造的。求尊者救青诚。”可惜无人应答。陵青诚服下药后照例会昏迷半个时辰，宁枳川把人揽在怀里不知所措。
等陵青诚醒来，看到宁枳川这样子便过意不去，要同他一起跪，被宁枳川劝阻。按他所说，那尊者现在不同意开门，到了十五总得开。
可今天才初六。陵青诚默然，他知道宁枳川有时候是很倔的，只能坐在门槛上陪他。事实上，十四那天便开了山门，在陵青诚第二次病发那一天。
一个老僧走出门，淡言：“宁施主，尊者邀你入山门一见，请随老衲去大愚阁，陵施主则请随弟子们去厢房休息。”
“放心去，我不会有事的。”陵青诚给宁枳川一个安心的笑。
歧州。
屠戮寂家分家的人像是蒸发一样几个月不见，安、宁、寂三家在各种可能的地方蹲守，却一直没有寻到那人。
“尊者，会不会是那小子觉得有尊者来，早逃了？”宁秋福问，“之前屠戮无辜百姓的人大概是一个叫唯青的，宁蕙川小姐说那个名叫暗影宗的宗派前几天易主了，现任宗主是那个叫唯青的。”
“现在这个人去哪儿了？”寂家尊者问起，之前安颉求他治美人迟暮之咒，他便觉得这个人大有威胁，不免将他和屠戮寂家之人联系在一起，毕竟两人都会咒术，这点值得怀疑。
宁秋福恭敬地接话：“这个宗派的宗主刚上任就没有露过脸，怕是……”很显然，他也将唯青与屠戮寂家的人联系起来了。一旁听着的安颉立马说：“这个宗派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如现在斩草除根。”伤害白子涟的人，他并不想放过。
与此同时，宁秋福嘿嘿一笑，赞同这个观点。只有白子涟担心安颉的安危，安颉奋勇参加她也不好说什么。几人磨枪擦掌，准备消灭这个害人无数的宗派。
看着佛经，宁枳川一脸纠结，问无量尊者：“这些，都要看完？”
“不仅要看完，还需要悟透。”无量尊者道，“明日将陵施主送到此处。谨记，不杀生、不荤腥、不喝酒、不贪淫。”
想了一会儿，宁枳川苦着脸说：“最后一条做不到。”
“无妨，第一条一定要遵守。”
抱起佛经，宁枳川飞速回到厢房，把佛经放到一边，把无量尊者的话精简一下告诉陵青诚。“青诚，我们都十来天没有亲热了。”宁枳川的姿势相当诱惑，陵青诚眼眸暗了暗，笑言：“恭敬不如从命。”
一位老和尚看到厢房外光头攒动，走过去问：“你们不好好念经，在这儿做什么？”
“哎，你说陵公子看起来一表人才，居然是个衣冠禽＾－＾兽。”一个小和尚议论道。老和尚往窗内一探，变了脸色，立即后退：“还不快走！”
“师伯，要不我们去救宁施主吧。”另一个小和尚跃跃欲试，“宁施主拘束在宗门口为救陵施主跪了七天七夜，这陵施主也太不知恩图报了。”
老和尚无奈扶额：“都回去，你们懂什么。”众小和尚听他这么一斥，纷纷退散。老和尚念了一声“善哉”，便匆匆离去。（文言文中“善哉”有“好啊”的意思）
☆、失败
贰拾陆
佛经越堆越低宁枳川也是松了一口气，待他学完佛宗功法，陵青诚的禁咒想要破解，几率就大了。
烛影摇曳。
“佛、魔两宗心法相差甚远，你竟也能将其融会贯通。”无量尊者丝毫不吝啬言辞夸赞宁枳川，“此等天赋，真是后生可畏。”
宁枳川可没心情听他讲这些，直接问：“青诚的禁咒，可有法子解？”无量尊者自然不会与之卖关子，直截了当：“没有可解之法，但有延长禁咒发作之法。”
皱了皱眉头，宁枳川忍住骂他：“愿闻其详。”
无量尊者的延长发作之法必须以佛法为基础，这倒是好办。神魂反噬之咒是以禁咒本身为“根”，发作一次，毒素便像枝叶一样蔓延，使得下一次发作时间更为提前，佛家已逝的菩提摩诃尊者创下的菩提咒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清除毒素，从而延缓下一次发作。
虽然是有些失望，但聊甚于无，只要青诚等得起。宁枳川怕的就是一觉醒转，身边人再也不会理他了。
无量尊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以魅族功法吸收刚死之人的怨气，以提升境界，再将生人魂魄炼化，辅以作掩饰用的药材，制成丹药，给陵施主续命……我佛慈悲，善哉！”
宁枳川一顿，苦笑：“尊者都知道了？”
“恶因恶果，善因善果，一切因果皆由人定。”想到宁枳川自命唯青——此生唯爱青诚，无量尊者的眼里皆是悲天悯人。
“什么因果！我只要青诚活着！”
宁枳川想到那些佛经。什么因果报应，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若扬名百族，却只能面对青诚孤坟千里，又有什么用？佛法他会修习，只是参悟不透罢了。
本来说好待一年，不行便走，但一年之际将尽，宁枳川忽然说要闭关，陵青诚以为他要冲击灵王之境，很是高兴，却又隐隐担忧，药已经吃完了，靠着佛家菩提咒，禁咒发作频率大大降低，却不知能不能扛过宁枳川闭关那几天。
三月闭关，尊者之位成。
一出关，宁枳川就被无量尊者邀请到大愚阁，用屏风隔出来的小房间内，无量尊者屏蔽声响，问：“宁尊者可是有三十？”
一笑而过，宁枳川道：“没有什么宁尊者，宁枳川只有先天之境，那位尊者，名号唯青。”
“众生皆苦，我佛慈悲，救苦救难。本尊在佛家古籍中看到神魂反噬之咒，附于灵力而生，若是封锁陵施主的灵穴，也许能够根除隐患。”
只觉得精神一震，宁枳川迫不及待想要尝试。无量尊者便带着宁枳川来到大愚阁的中堂，陵青诚躺在一张榻上。
他似乎瘦了不少，真是的，这些和尚天天给他的都是清汤寡面，他能不瘦吗，狐狸怎么能只吃这些呢？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围在塌边，无量尊者当即施法，欲封闭陵青诚的灵穴。他是灵皇之境，封闭起来不算难。
成功之际，禁咒猛地活跃起来，灵力在他经脉中乱窜，同时再次激发禁咒。剧痛令陵青诚抑制不住地惨叫起来。。
宁枳川心惊，大喝：“滚。”出现在无量尊者身边，用精神力传音：今日我便炼你魂魄救青诚！
真打起来，双方谁强还说不定，半途中，无量尊者看到陵青诚的摸样，忽而念叨：“因果皆有报。”宁枳川那会放过他。
残阳如血，映照亡魂归地府。
☆、归程
贰拾七
大漠孤雁时啼，说不出几许悲凉。
陵青诚一醒来就见到宁枳川的脸，妖孽的美被三分憔悴笼罩。宁枳川赶忙捧了一碗鸡丝粥和漱口用的杯水，笑着说：“今天开荤，好久没有沾荤腥了吧？”
“佛宗里不是没有荤菜吗？”陵青诚也是对着他笑，抚上眼前爱人的脸庞，三月不见，甚是思念。
宁枳川发誓他没有脸红，解释：“我们出了千佛宗，那儿的师父也束手无策。”陵青诚点头问谢过他们没有。
谢什么，世上早已无千佛宗。
“嗯……我又炼了一些丹药，这药材找起来也不容易。”将玉盒递给陵青诚，宁枳川把空碗拿开，眼神闪烁着魅惑的光芒。
“想要了吧？”陵青诚一语中的。
一年多没有找到那个唯青，被灭门的暗影宗里也无线索，虽然没有屠村镇之类的消息传出，安、宁、寂三家还是不能安心。果不其然，西域一带又传出了屠杀的消息，连颇有名望的千佛宗都惨遭毒手。
西域是鬼族的地盘，并没有受到冲击，不过偏西南的天族尤其是佛教佛宗受到了大肆屠杀，由屠村向乡镇乃至城市演化。天族边境的尸族乃至南边的兽人族都人心惶惶。
歧州宁家。
“我说这是转移注意力了。”宁蕙川冷笑，“与魔族并无多大关系，还是少插手为妙。”
安家也派出一名尊者：如蔷尊者。并不同意宁蕙川的观点，因为宁蕙川的师父是个不折不扣的尊者，而她小小年纪也到了灵宗，语气也放缓：“怕是没有宁小姐想的那么简单，万一他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据本尊所知，千佛宗有一名尊者坐镇连他都被杀，此人怕是已经有了尊阶。”毕竟到达这个高度，越阶挑战难度极大。
“根据暗影宗调查出来的消息，此人四年前为灵王之境。”宁家的一位尊者出声。
众人沉默半响，愣是没有开口的，被这个消息惊得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安颉开口：“此人再不除，不尽魔族，就是百族，今后也不得安生。”
安颉知道，他要给白子涟一个安稳的生活，若可以，再能找来那个不知现在在哪儿的皇后。他很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安家宁家对此有何异议？”寂家尊者脸色不佳，如果那个叫唯青的与灭淏州寂家的人是同一个，恐怕现在寂家上下人人自危。寂家这几年得罪的人自然不算少，多年前的一个灵王谁知道会成为今日断头刀。细细想来，被寂家屠戮满门者不在少数。
联合商计的安家宁家人显然没有看到寂家尊者发白的脸色。
☆、忘川教
贰拾捌
回盘犀村的路程很长。途径魔族与鬼族交界处时，两人见到一连串带着手铐脚镣的姑娘，不远处大约是奴隶贩卖所。这本来并不能引起宁枳川的注意，但他远远地看到一个本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人——书秋。
她带着一如既往的羞涩腼腆，低着头一言不发，神情迷惘无助。
找到一个边远地区为数不多的客栈，宁枳川见陵青诚一脸倦容，像是他不能用灵力，这么跋山涉水、日夜兼程地赶了近两个月的路，怕是累坏了。马车的颠簸时可想而知的。
一个很小的镇子，安谧地卧在夕阳黄沙之间，古道上行人匆匆，却破坏不了这里的祥和。吻过陵青诚的额头，宁枳川浅笑地说：“睡一觉，醒来，我们就到家了。”
借口去驿站换马屁，到奴隶交易所。宁枳川扔了一块金子，带走书秋，无视身后谄媚之言。书秋静静地跟着他，什么也没问，没说。趁着陵青诚还睡着，宁枳川直接带着两人瞬移到盘犀村。
暮春，瘦小的桃树上只挂着几颗发育不良的桃子，稀稀落落的。
带书秋前往暗影宗的路上，宁枳川碰见了林谷华，听到暗影宗半年前就被灭门了，是寂家出的手。书秋看着沉默的宁枳川，觉得她家少爷变了，可即便是带着那张面具，她总觉得还是当年那般摸样。
“画冬呢？”宁枳川问书秋。
“宁家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嫁了。”书秋老实回答，绝口不提自己被转卖后的事，引得宁枳川又是一阵沉默。
“华谷，本尊要开立一个教派，教名忘川。，以后教里的事情多交由你打点了。”宁枳川说完转头看向书秋，“这是本尊的侍女。”
“是唯青……尊者。”林谷华开怀大笑，眼底闪过泪花，，凝着半年来夜夜难眠的血丝，竟似血泪。唯青成了尊者，报仇雪恨易如反掌。
待林谷华离去，宁枳川微叹：“宁家三少爷很久以前便不在了，本尊名号唯青。”书秋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时光如流，冲刷得那没多记得的，不记得的，笑着的，苦这的，一切的一切面目全非。
回家的时候，宁枳川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陵青诚灰着一张俊脸，从厨房里走出来，丧气的样子不见往日风雅，连宁枳川都没理。宁枳川笑了半盏茶的时间，陵青诚已经气得狐狸尾巴都气出来了，接着将自己脸上的灰摸到宁枳川脸上。
“夫君我错了！”宁枳川一边讨饶，紧接着逃进厨房刷锅、烧菜，不一会儿端出色香味俱全的菜。陵青诚有些懊恼自己不能做些什么，却又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会烧的比宁枳川好吃。
“枳川”
“嗯？”宁枳川抬头看陵青诚，见他对着自己浅笑，刚要问怎么了，陵青诚略低下眼眸，转念说：“没事，我就想叫叫你的名字。”说完便接受道宁枳川白眼一枚
“枳川。”
“……”宁枳川果断没理会他，低头吃饭。
陵青诚道：“以后去哪儿跟我说一声，我醒来看到你不在，真的……好怕。”
怕已至地狱，此生难再见。
☆、离
贰拾玖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