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7章 第七章
张哲之已经一连三天没有见着王沆了。
开始只是以为他被其他事给缠住了,脱不开身。可有什么忙的事情,能让他三天都不来看一看账目呢?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就对账目格外上心,虽说呆的时间不长,但每天总是要仔细地看上几眼。三天,未免太长了点……
况且,这三天没看到他,就像缺了点什么似的,总是提不起劲来,好几次都差点算错了账,更别提有时候还会不自主地盯着门,像是在隐约地期待着。
手一顿,笔一搁,张哲之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
管他什么期待不期待的,这么三天了,我也该把账目都汇总给他看看了。
不管这个借口多么的不可信,张哲之好歹找到了一个,并且勉强能糊弄过去,就打定主意去找王沆,一探究竟。
虽说伺候王沆是两个月前的事情,而且也只做了两天。但张哲之还是顺利的找到了王沆的房间,他手里抱着几沓账本,也不敢贸贸然地上去敲门,只得试着在门口喊了一声:“三爷!”
没人应他。
迟疑了一阵,他提高了声音:“三爷,我是张哲之,带着账本来让您过目。”
还是没人做声。
该不会不在吧?张哲之往前凑近了点,脸都快贴到了门上,企图从薄薄的纱布里窥探门里的情况。
突然,他感觉肩膀一沉,有人!
镇定,镇定!他在心里给自己鼓鼓气,一脸淡然地转过身:“是……三爷?!”
王沆的脸色很糟糕,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样,给人一种风一吹就倒的感觉。也没等张哲之从惊讶中醒过来,他就侧身推开门,抬脚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进来。”
他脚步虚浮得厉害,一路走到桌子旁,像是有些脱力一般,用手肘支撑着全身。
张哲之好歹这两个月也锻炼出来了点眼力界儿,他把账本放在手边,装作在翻阅的样子,实则在偷偷地打量王沆。
他刚从惊讶里脱离出来的时,就已经注意到了。王沆整个人都笼罩在疲累中,虽然没有咳嗽,可气息起伏得厉害,过了许久也不见回复正常。
这三天你到底去做什么了?
张哲之皱眉。他不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就像是隔壁邻居家的藏獒,好不容易和你亲近了些,感觉自己也得到了它的信任,可突然有一天,这条藏獒从自己的视线里,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了。几天之后,它满身是血的回到了邻居家,自己却还什么都不知道。
患得患失?
张哲之嘴角一抽,差点手下一个不小心,把账本撕破。
奇怪,真是奇怪。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大大方方地看着王沆,不知怎么的,心怦怦地跳得极快,就像是要从口中蹦出来似的。
怎么回事?
而这时,王沆的气息才刚刚平稳下来,他尽量不去对上张哲之的目光,盯着账本:“何事?”
“哦,是这样的。”张哲之不再多想,马上回答,“三爷许久没来看账本,我又经验不足,万一算错了账目……还是请三爷过目一下吧。”
王沆点点头,拿过他手变的账本,粗略地翻了几页,没瞧见有什么大问题,就又把账本推了回去:“继续做,我放心。”
要是常人听了这句话,定会兴奋一会。得到了老板的信任,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但张哲之知道事情并不是这样,像王沆这种多疑的性子,是极难相信一个人的,府里许多跟了他有些年头的老人,都无法得到他完全的信任。
就算是之前和自己说过的信任,也都是建立在,他每天都要来审查一番的基础之上。可这次,他不仅没有仔细地观看账目,反而有些敷衍的成分。
再者他这样一幅劳累的样子,定是在外奔波所致……
张哲之心里有的担心越来越重,他干脆也把账本扒去一边,试探着问:“三爷,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王沆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没说话。
“如果有什么事,三爷你大可不必一个人扛,我……” 张哲之继续说着,话里转了个弯,“我虽然是进府没多久,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毕竟有个能说话的人,心情都会好些。况且,你的身体也不好……”
“够了。”王沆没让张哲之看到自己眼里的痛苦之色,他何曾没有想过把这一切都告诉张哲之。可前路艰难,怎么可以拖他下水。
他定了定神,对上那道疑惑的目光:“张哲之,做好你分内的事情。”
“可三爷,周管事走之前和我说过,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身体越来越差!”
“无碍。”王沆双手交握,“周晔的话,大可无视。”
“你让我无视什么?”张哲之看着王沆交握的手,露出手腕上的一点淤青,他心里一阵紧缩,手竟然不受控制地伸过去,猛地拿起王沆的手,声音也不自觉的变大,“是让我无视你手上的淤青,还是无视你铁青的脸色,或者让我无视你所有不正常的行为?!”
可能是张哲之力气太大,才把话说完,就感觉手里握着的手腕抖了一下。他像是触电似的松开手,仿佛之前吼出那些话的人,都不是自己。
天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就那么一瞬间,觉得担心和愤怒都涌上心头,身体比脑子快了一步,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可他有点后悔。
两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尴尬中,王沆的手腕还伸出袖口好大一截,腕上的淤青刺得人心疼。但张哲之是再也没有勇气做什么了。
王沆也有点缓不过神,先不说这几日的忙碌,脑袋疼得厉害,再来,他从来没想到过,那个人会像小时候一样,拉住自己的手,情真意切地吼出关心的话。
话里的焦急和不安,都仿佛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那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眉眼,却总是给人熟悉的感觉。
王沆有些恍惚,十年了,整整十年没再遇到过这种关怀,整整十年,巧言令色不择手段,整整十年,活的宛如在黑暗中努力攀爬的藤蔓,不见天日。
疯狂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王沆脑袋乱成了一锅粥,他腾出左手,使劲地往右手淤青上按了一下。
疼痛终于扯回了理智,王沆主动打破了沉默:“张哲之。”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
王沆沉了口气,再怎么不忍也还是开口:“你逾越了。”
话一说完,两人又再一次陷入沉默。王沆看张哲之久久不语,倒还是心疼得厉害。怎么也刺不出第二把刀子了。
约莫又过了一会,张哲之主动站了起来,利索地把账本卷进手中,表情变得和王沆一模一样,连声音很死板:“小人知道了。”
王沆把脸撇到一边:“下去吧。”
一阵声音算是响应了他的话。先是凳子被推开,脚步越拉越远,停在门边,最后以门的‘嘎吱’一声作为结束。
人终于还是走了,王沆脑内绷紧的弦一松,差点要倒在桌子上。他也不敢回头,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对不起’。
张哲之也好受不到哪去,他现在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从耳朵到脖子,都涨得通红。倒不是生气王沆给了自己多大的难堪,而是他终于在这短短的会面里,模糊地认识到了一些早就存在的东西。
担心和忧虑也好,怒意也好,手不受控制也好,都只是因为我对他……
张哲之不敢下结论,他甚至有些恐慌得到这个结论。
别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心里有个声音在安慰着他,他本来有些泛白的指关节也慢慢恢复正常。也对,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王沆到底在做什么!
虽说被王沆这么明摆着地骂了一通,可这并不能打消张哲之的担忧,反而让他更加疑惑,事情到底是有多艰难,才让王沆的原则都有了动摇,让他都来不及顾念王家……
到底是什么?
张哲之一边抱着账本一边往回走,脑子迅速地把最近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过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大事能够影响王沆。
那,是外面的事不成?这可就难办了。张哲之苦恼的皱眉,自从进府以来,自己就没怎么出去过,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么一路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错了路,竟然走到了练武场。他暗自懊恼自己没有方向感,刚刚迈开腿,就听见几个正在休息的练家子在高声阔论:
“诶,贵宝,你这拳脚怎么越练越回去了?!”
“你!你胡说!俺娘说了,俺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看你是天生腿脚不利索!”
“放……放屁!我看是你们教的不好!肖管事在的时候,他还夸我是新人里练得好的呢!”
……
张哲之的脚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往他的天灵盖上按了一下。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
肖齐!对,就是肖齐!
像是打开了脑袋里的所有通路,一下子灵光乍现。他只觉得脑子转得飞快,马上要从这团乱麻中理出一点头绪,抽丝剥茧地得出个答案!
自己是在一个月前接替周管事之位,而且据传,肖管事和周管事,是因为一个月前的账目问题奔赴京城,此番过去了一个月,再怎么也是应该回来了,可却没有见到人影,王沆又不明所以地忙起来,说话办事的风格都和之前大相径庭,莫非……
莫非是周管事和肖管事出了事?!
‘哗啦’一声,张哲之手中的账本落到了地上。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轻,如果真是两位管事出了事,那王沆这几日定是在想方设法,要就他们出来。可他二人去了京城,难不成王沆也要跟过去吗?!
难怪王沆这几日不断的奔波,定是打点了人来照看生意,准备上京去救回二人!可……可连周、肖二人都出了事的地方,他一个人能够做什么?!
张哲之越想越不对劲,冷汗都从额头划过,笔直地低落在账本上。他快速地捡起地上的账本,脸上一股子决然的表情。
不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
做出了决定之后,事情就仿佛变得很简单。张哲之表面如同王沆所期望的那样,每天还是按部就班地做账。但暗地里,张哲之却腾出了整晚的时间来偷偷跟踪王沆,看着他强打着精神走进一家家的府邸,又带着一身的疲惫出来。
张哲之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这么过了两天,他又听几个相熟的朋友谈论着,王沆在府内选了十几个武丁,据说是后天就要一起上京,做一笔大买卖!
张哲之这几晚跟着王沆,反而忽略了府内的情况,这最重要的消息,反而是今天才知道!他犹豫着该不该去见王沆,央他带着自己上路,可转念一想,王沆之前就什么也不愿意透漏给自己,如果又贸贸然的去问,决计收不到什么好果子。
可是……
张哲之端详着手里的账本,不自觉地皱眉。王沆让自己代替周管事的职位,摆明了是希望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自己能够处理好账目,不出什么差错。
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耽误账目的情况下,和王沆一起上京呢?
犯难,张哲之头一次感到自己身上的担子这么重,他走马灯似的,把认识的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可第三天,他照样出现在了王沆的队伍后。他没打算光明正大地跟着王沆,只牵着一匹瘦马在后面慢悠悠地行驶着。幸好王沆在出府时没有让府中的人送行,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偷偷地跟着!
张哲之暗地里笑笑,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账目的事,虽然不能说是完美的解决了,但总归是有了办法。
自己跑去和王安套了一晚近乎,软硬皆施,恩威并用,让王安相信了这是‘三爷的密令’,要他在这段时间内,每日都去督促账房的人做账。
张哲之想过,一来,账房里的每个人都是一把好手,只是没有一门心思地做账,才会出差错,王安好歹是个管事,每日都去监督,自然是像给了他们一阵鞭子,抽得他们不敢怠慢为止。
二来,王安性子虽太过小人,不过好歹是十分细心。而且他对王沆心存感激,每个命令都会超额完成。再者,上次账目差错,闹得是人尽皆知,这番交付于他,他自然会拿出一百个细心来,定不会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这么一来,张哲之才能泰然地跟在王沆一行人身后,带着个斗篷,穿着朴素的布衣,略显悠闲的做着‘跟踪’这码子事。
但张哲之显然忘了一点,王沆带上的,都是武丁。
第三天傍晚,一行人刚刚绕过一座大山,正停在路边的一个酒家歇脚时,张哲之就被拎到王沆面前。
这两日旅途劳累,王沆本就累得不行,一直都强忍着不适。此刻见着张哲之竟然出现在自己跟前,脸上都要跨出水来。
手上的杯子一扔,不偏不倚地‘哐哧’一声碎在张哲之脚边,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哲之,怒气早就冲上心头,声音却还四平八稳:“谁叫你来的?”
跪在地上的人也有点心慌,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被发现,才走了两天的路,指不定王沆还会叫自己回去,他灵机一动,‘咚咚咚’地冲王沆磕了三个响头。
“三爷!周管事走之前曾交代,要我好好照看着三爷,不能让三爷出事。三爷此次出门,我若不跟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周管事定饶不了小人!”
张哲之这句话本来就是一个赌,赌王沆心中挂念周晔和肖齐,只要他有那么一丝动摇,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许多。
果不其然,半响,王沆都没说话。张哲之心知是这个赌成功了一大半,忙不迭地要加上第二句话,可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近。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是山贼!’
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的人,都行动起来,立马亮出刀子,瞬间把王沆护在中间。当然,王沆没忘了张哲之也是一个不会武功之人,他慌乱之下,也没继续和张哲之发脾气,只一把扯他过来,靠在自己身边,低声安慰:“无事。”
可张哲之还是怕,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表面上对王沆镇定得点了点头,可一直被王沆握着的手却有些颤。
王沆自然察觉到了,一边和武丁们下着命令,一边加大手上的力度,想让张哲之不要这么害怕。
那窸窣声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耳畔响起。眨眼功夫,对面草丛里就冒出来几十个彪形大汉,每个人手里还都提着形状各异的武器,他们迈着大步走向王沆等人,丝毫不怕那些拿着刀的武丁。那领头的大汉走了几步,停在了他们前面两三尺左右的位置。
张哲之本来被王沆的力量支撑着,稍微好了一点,可一看那满脸胡子的大汉站得那么近,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动也动不得。
王沆的表情还是从来未变,他悄悄地把随身行李挪到背后,毫无惧色地直视着那人。
那人终于咧开口一笑,满是胡子的脸上,露出发黄的牙齿: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朋友对王沆的形象有很大的误解,这里做一番解释,
可能很多人会认为王沆是一个很丑很胖的彪形大汉,和郭德纲差不多,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王沆很漂亮,是那种就算胖了也会很漂亮的人,之前第一章写的有“想一个厨子”之类的话,
那是因为张哲之是从远处往下看,看不到五官只能看身材,这个就是完全没有可信度的。
后来几章也有描写,王沆是很漂亮的,桃花眼和精致的五官。是个美人,只不过是胖了点。
第8章 第八章
有几个武丁见过世面,倒也不慌张,压低了声音问着王沆:“三爷?”
却不曾想,那个领头人耳力极好,他一直没合上的大嘴又咧开了几分,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像是在等待着王沆的回答。
输人不输阵的原则王沆还是知道的,他端出高傲的姿态来,冷哼了一声:“我等上京寻人,银两不多,你要,便全部给你。”
说着,王沆冲旁边的一个武丁抬抬下巴,把随身携带的一叠银票交到他手里,示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