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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很忧愁-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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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是计较这个,薛慕一愣,而后也气乐了,双腿被他压住了,手也被绑着,便直龇着白牙,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咬过之后还不泄愤,恨恨道:“你见他也没问我同不同意呐?”
  苏帷一点也不吃亏,低头咬在他嘴唇上,咬出了几个颇深的牙印,而后指控道:“你才刚和他分手,就不知道避嫌?!”
  薛慕反驳道:“你和他也有过私情,怎么不避嫌?”
  苏帷否认,“我和他那不算私情。”
  薛慕冷笑,“不算私情?他都舍命救你了,还有你昨天对他呵护备至那样子,真当我是睁眼瞎么?!”
  苏帷一愣,而后笑了起来,“就说昨儿夜里你怎么翻来覆去的,我还当你是见着他心绪不宁呢,结果是计较这个?”
  

  ☆、二十七

  薛慕不回他话,苏帷蓦地心头松快了,笑眯眯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将他手腕松绑,一个使力将他拉了起来。
  二人坐在床边,苏帷把他手腕拉过来替他揉按着,边揉边问,“你们聊些什么?”
  两人更亲密的事情也不知做过多少,但不知为何,薛慕就是觉得被他亲过的地方燃起了一朵小小的火花,烧得他有些赧然,便垂头小声道:“没什么,闲扯呗。”
  苏帷没打算让他糊弄过去,念头一转,开始攻心,微微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听闻他的叹气声,薛慕耳朵动了动,而后掀起眼皮一瞥,“为何叹气?”
  苏帷脸上现出几分郁结,“你还念着和毕常的旧情,我如何不叹气?”
  薛慕见不得他脸泛忧色,即使知道他是故作低迷之态,却依然不由得心疼,于是解释道:“我和他并无旧情可念。”
  苏帷不依不饶,“你们在一起整整五年,当真一丝情谊也无?”
  薛慕没细想过自己和毕常纠缠了多久,如今苏帷一提,才陡然惊觉,竟然已过五个春秋,而他却无甚知觉。在任何人看来,五年都该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可他细细想来,却无一事令他挂怀,这五年于他如同白驹过隙,仿佛仅仅是弹指一挥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于是薛慕傻乎乎道:“虽是五年,但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言下之意是,虽然共处五载,但于他而言,这五载连一天也不如,只不知为何打了舌头,憋出句仿佛发生在昨天。
  苏帷一听那还了得,提剑就要去手刃毕常。
  仿佛就发生在昨天?还回味无穷了不是?!
  薛慕好容易将他摁住,着急忙慌解释道:“我记得以前和你讲过的,走镖么,一年中大半年都在外奔走,也就也就天寒地冻的那一两个月呆在御剑城。我跟他过这些年,真的是一点滋味儿没有,说白了就是搭伙过日子,淡得更温开水似的,真没什么值得回味的。”
  苏帷仍旧手握长剑,黑着脸道:“当真一丝情谊也无?”
  薛慕信誓旦旦道:“比真金还真!”
  于是苏帷心满意足了,坐下摸了杯茶水来喝。
  薛慕看他心情挺好,期期艾艾道:“那你和他当年……”
  见薛慕一副相当在意的模样,苏帷颇为受用,心情愉悦地缓缓道来,“那年我闲来无事,打发时间参加了帮酸文人的聚会,恰好遇到他,就攀谈了几句。后来就奇了怪了,上书院也遇到他,上街听个小曲儿也遇到他,莫名其妙就混熟了。他听说我要南下游历,说是也想见见山川天地,我当时也没多想,就应允和他结伴。”
  “当年我年少气盛,仗着有些武功底子,龙潭虎穴也敢闯。听说黑风寨常年打家劫舍欺男霸女,一点道义也无,就孤身一人挑了他们满门。谁料那帮匪徒光明正大较量不过,就偷摸用暗器伏击,我转身拿剑格开暗器,背后却露了空门,是他扑上来替我挡了一剑。”苏帷拿手在腰间比了比,“就他腰上那处剑伤。他立时就血流如注,一身青衫都被鲜血染透了,我匆忙带他去官修医馆医治,差点儿以为救不活了。他就在那当口说他钟情于我,若是为我死了也无怨无悔,又说若是侥幸能保全性命,希望能与我……我其实对他并无那等情谊,只是我平素不爱欠人情分,他当时又奄奄一息的样子,我担心若是拒绝,他挺不过去,就一咬牙答应了。”
  薛慕全神贯注地听着,一时也不知自己该是个什么情绪。
  “大概是寿元未尽吧,总之九死一生地,最后总算救了回来。当时他若是不挺身而出替我挡那一剑,其实我也能避得开的。只是他毕竟以命相救,我又不是狼心狗肺之人,必定是要承他那份情的。他伤愈之后,我也继续和他仗剑江湖,他的情意我也没有拒绝。幸好他没有逾越之举,我和他的相处不像是恋人,倒更像是合得来的友人。”
  薛慕又回忆了下当年官道上和他们相遇的情形,之前自己心有疑虑,看什么都是瓜田李下,如今听了他的解释,也确实认为自己有些杯弓蛇影了,他们当年的相处,的确更像熟稔的朋友,嬉笑怒骂,就是缺了两分旖旎。
  只是他二人是因何而分道扬镳?
  见薛慕面露疑惑之色,苏帷心念一转,便知晓了他的所想,于是漫不经心道:“后来毕孤鸿中了毒,我陪他去无灵谷取药。无灵谷主跟他的小恋人闹别扭,把气撒在求药之人头上,我和毕常恰好撞刀口上了。那无灵谷主放话道,求药可以,但必须得吃下他谷中的‘无不言’,再回答三个问题。”
  薛慕:“‘无不言’是何物?”
  “‘无不言’是无灵谷的一样千金难求的丹药,常用于宫廷私刑或是大理寺逼供,但凡用了此丹,不论施药者问他何种问题,都必须知无不言,有问必答,并且讲出的都是当下真心实意的想法。”苏帷神色淡淡的,伸手掸了掸衣摆,“无灵谷主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薛慕好奇心被吊了起来,脱口而出道。
  “谷主说,若是毕常想要得到‘无灵丹’,就必须得趁我不备,在我酒中下药,然后将我送到他床上,任由他玩弄,问毕常会不会答应。”
  薛慕了然道,“那他必定是要答应的了。”
  苏帷嗤笑了声:“确实,他一点犹豫没有,一口答应了下来。其实就算他不应允,也有其他法子能拿到无灵丹,只是要多费些周章。毕孤鸿情势危急,命在旦夕,我估摸着他是担心迟则生变,又或是相依为命的兄长,于他而言确实重逾性命……”
  薛慕叹了口气,“关心则乱么。”
  “对,关心则乱。“苏帷点了点头,“当时我年少气盛,心气有些太高了,他如此答复,令我异常愤怒,自觉受了折辱。况且我虽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是也感念那一剑之恩,真心实意拿他当朋友待的,于是就产生了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悲愤,后来取回了无灵丹,就和他一拍两散了”
  薛慕:“那无灵谷主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不过幸好他乱了你俩的关系,不然也没有我和你的相知了。”
  苏帷笑眯眯打趣道:“你这话让那些自诩良善之辈听了,必定是要说你自私的。”
  薛慕无所谓道:“不管他们,就自私了。”
  苏帷笑得愈发开怀。
  薛慕被他笑得有些脸热,岔开话题道:“我旧日听闻,那无灵谷主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喜欢搜罗美貌男子做他娈宠,似乎还特别偏爱你这样的相貌……”
  苏帷不屑地撇了撇嘴,嗤了一声,“江湖谣传,不可轻信。我和那不靠谱的无灵谷主是旧相识了,他那小恋人是他儿子。”
  薛慕倒抽了口凉气。
  苏帷笑了笑,“不是亲生的,不算乱了纲常。谷主练的功夫是清修一派的,讲究无欲无求,跟他养子表明心迹之前,并未尝过风月。他甫一开始,无法接受对养子的欲念,就以修习之名,将那小子支到谷中禁地,叫高手日日督促。可又实在思念成狂,于是就搜罗了些与他相貌相似的男子,养在后院里,连人一根手指头也不碰,就隔三差五地去看看,以解相思之苦。”
  “后来养子及冠了,从禁地出来。”谈到这里,苏帷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那谷主估计是守身太久,憋出了些怪癖,就爱口头上占人便宜。养子自作主张出禁那日,那谷主也正好心气不顺,为难个求药男子,说要将人收入谷中。养子听了他这话,又瞧见后院一众美貌男子,当下就炸了,差点儿没把他义父剁成八块。”
  薛慕听着也笑了起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幕鸡飞狗跳的场景。
  解开了心里那点小小的芥蒂,二人相视一笑。
  薛慕觑了眼窗外阴沉的天空,明明暴雨如注,却看出了几分天高云淡之意。
  

  ☆、二十八

  隔日清晨,林立之伸着懒腰晃晃悠悠来到大堂,就见苏帷薛慕旁若无人地坐在窗边咬耳朵,一副针插不进水泼不透的亲密模样。
  林立之被闪得睁不开眼,见卫武彰独自在大堂另一侧喝粥,便厚颜无耻地凑过去蹭饭。吃人从不嘴软拿人从不手短的林立之,吸溜了一肚子南瓜粥后,开始人五人六地传道授业起来,“啧啧,你说你傻不傻?希望你家少爷生个小少爷此事,怎可当着我师兄的面谈及?若真想成事,必定得要旁敲侧击徐徐图之才好。若是更加寡廉鲜耻些,就该趁他俩别扭置气之时,趁虚而入一击得手,到时候别说小小少爷了,不定还能得几个便宜少夫人,岂不美哉。”
  卫武彰笑呵呵道,“林兄此言甚有丘壑,在下驽钝,必定是想不出的,想必寡廉鲜耻四字,林兄定能写得入木三分吧。”
  林立之被人拐着弯骂了个“不要脸”,可惜吃得太饱,有些食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听了个“甚有丘壑”就当褒奖了,装模作样谦虚道:“卫兄过誉了!过誉了!”
  卫武彰忍俊不禁道:“哪里过誉,林兄过谦了才是。”
  听他笑声有异,林立之瞥他一眼,正巧瞥见一抹揶揄,略咀嚼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消遣了。
  林立之输人不输阵,大尾巴狼似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一副不和小人一般计较的讨打样。
  卫武彰噗的笑了,愉悦之中生出了点给人答疑解惑的闲心,“我那话就一说,没真想拿孝道压人给人添堵。老爷当年也就顺嘴提过两句,我话传到了就行,情比金坚自然不起作用,若是感情没到那份儿上,往后瓜熟蒂落有了小少爷,我就厚颜居个功。”
  林立之别过脸,刚想嘲他两面三刀其心可诛,就店门口一人取下斗笠,抬步往里。
  林立之目瞪口呆,下巴跌碎在了桌面上,口中喃喃道:“师娘……”
  卫武彰顺着他视线回头看去,见一黑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模样,身量颇高,相貌俊逸,手上拿着顶斗笠正往里走。 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转头看来,见林立之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吊儿郎当道:“哟,小荔枝呀,许久不见,想师叔了吧。”
  林立之将跌碎的下巴归拢归拢,冲那男子喊道,“师娘,师父在你后头!”
  那方才还吊儿郎当的男子吓得一激灵,赶紧回头,见身后只有个靠着柱子打盹的店小二,明白自己是被那小崽子摆了一道,手腕轻抬,斗笠脱手而出,裹着未干的雨滴哐的一声砸在林立之脸上,林立之一个后仰,连人带长条凳翻了下去。
  黑衣男子慢条斯理走到林立之身侧,蹲下/身狠狠敲了下他脑门儿,“出息了不是,敢戏弄师叔了,圣贤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林立之狗腿赔笑道,“小小玩笑,师叔大人大量,大人大量。”
  黑衣男子接过卫武彰递回的斗笠,起身对他点了点头以示谢意,而后转身,对听见动静赶过来的薛慕唏嘘道:“乖徒儿,一别经年,可还安好?”
  薛慕:“……”
  经年个屁,不才一月没见么。
  苏帷对黑衣男子恭谨一揖,笑道:“拜见师父,师叔。”
  那黑衣男子正是薛慕的师父,薛衍。
  薛衍摆摆手,笑道:“拜见我就行了,你师父不在,别跟小荔枝学那套把戏。”
  苏帷不言语,指了指薛衍身后。
  薛衍耐着性子又回了一次头,顿时如遭雷劈。
  薛慕扶额,这下可好,人聚齐了。
  

  ☆、二十九

  苏帷他师父叫褚泽生,相当冷而锋利的一个人。
  薛衍素日不着四六,满嘴跑马,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了他这师弟后背直冒冷汗,无他,被折腾狠了。
  原本想着从御剑城给褚泽生传信,诈他城内有急事,让他速回,一招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把人骗回御剑城,自己再把这几个不省心的小崽子料理一番,纵然师弟他最终醒悟,追了过来,那也必定为时已晚了。
  他以为自己是螳螂捕蝉,岂知还有黄雀在后,被人瓮中捉鳖,也是辛酸得不行。
  褚泽生本就冷冽,眼下心里有火,那脸色就被烧成了炭,黑不溜秋,像他薛衍暗无天日的前路。
  褚泽生面沉如水,也不言语,冷冷地看着薛衍。
  薛衍额上的汗水淌成了条条奔腾的长河,只能不停给几个徒儿使眼色,望他们能救自己于水火,可惜几个徒儿都是欺师灭祖的孽障,不是抬头望天,就是低头看地,个个装聋作哑,谁也没打算舍身饲虎。
  薛衍痛心疾首,愤愤道:“竟无一人是男儿!”
  几个徒弟满脸无所谓,当没听见。
  褚泽生冷笑一声,“谁比得上薛大侠顶天立地。”
  顶天立地的薛大侠立马怂了,求饶道:“师弟……”
  褚泽生继续冷笑,“不敢当,我一介奸险小人,哪配当你师弟?!”
  薛大侠两股战战,毫无原则地认错道: “师弟我错了!”
  苏帷愉悦地欣赏了一番自己师叔屁滚尿流的德行,决定不日就向师父讨教下“驭人之道”,而后大发善心地打了圆场,对褚泽生道:“师父,此地人多口杂,徒儿楼上有间客房,不如上去说话。”
  褚泽生冷冷扫了眼围观的群众,而后言简意赅道:“带路。”
  林立之自然是不敢让自己金尊玉贵的师兄充当引路小厮的,忙颠颠地给褚泽生带路,边走边谄媚道:“师父越来越有宗师风范了!”
  除了卫武彰,其余人等一同鱼贯上了楼梯,薛衍坠在后头,扯着薛慕袖子,“徒儿救我!”
  薛慕扯回袖子,狼心狗肺地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笑容,施施然上了台阶。
  到了客房,林立之屁颠颠给他众人倒茶,褚泽生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阴沉沉地盯着薛衍。
  薛衍在桌子底下拿手捅了捅薛慕,薛慕往苏帷那边靠了靠,眼观鼻鼻观心,修起了白日禅。
  苏帷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水,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
  六个人围了一桌,参禅的参禅,喝茶的喝茶,瞪人的瞪人,冒冷汗的冒冷汗,就是没人说话。
  褚泽生逼视着薛衍,“说话!”
  薛衍弱弱道:“说什么?”
  褚泽生眼中冷光更炽,薛衍忙道:“我说我说。”
  众人视线转向了薛衍,薛衍喝了口茶,压了压被自家师弟吓出来的一身惊,对薛慕道:“你们前些天是不是收到了两张字条?”
  林立之疑惑:“什么字条?”
  薛慕点头,“莫非是师父你……”
  薛衍摇头,弱弱指了指褚泽生,“是他。”
  薛慕吃了一惊,连苏帷都挑了挑眉,众人目光一时都转向了褚泽生。
  褚泽生正当年,生得一双入鬓的长眉,眼角尖削,鼻梁又高又直,眼中冷光四射,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当然,是一把极英俊的刀。
  这把极英俊的刀英俊地抬了抬眼皮,不置一词。
  苏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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