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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晚卓天屹兴致极好,要了他好几次,那些话也就说到他累得昏睡过去为止,直把人烦进梦里。
梦里依旧是那个场景,孟怀渊熟悉的脸,温暖的笑,说的也还是那句“青岚,坚持一下,再游一段,师兄就拉你上来”。
沈青岚在水里已经快要筋疲力尽,整个人几乎全靠胸前那根湿布带拖着,他喘着气向船上的人伸出手,师兄,师兄……
喉咙里干得冒烟,几番挣扎,也听不见自己喊出什么话,只有越来越累越来越冷的感觉笼罩了整个身心。
苏州,孟家。
孟怀渊坐在桌前,书桌上摊着刚从信封里取出来的契约。他的目光已经在那薄薄的三页纸上停留了不下半个时辰,却仍是不愿离开。
那上面的字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上面的语气,却是形同陌路,公事公办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向后仰过身体,闭上眼睛。眼前慢慢升起一张单纯的笑脸,耳边回荡着清清脆脆的“师兄”的叫声,心里涌起一阵一阵越来越难以抑制的酸痛、失落与隐隐的愤然,不甘。
呼吸急促起来,他猛地睁开双眼,落入眼帘的是对面墙上那幅除非在外,每天都要看上无数遍的“蒹葭”,静静地望着他,如同适才在眼前出现的那双眼睛。
孟怀渊急促地抓起桌上的纸张,再一次一个字都不肯放过的细看起来。最终,在落款处,最后一个字后面,看到了小小的一个墨点,像是收笔的时候笔头轻颤,不经意间留下的。
记忆蓦地跳到很多年前的一刻,也是在这间书房里,这张书案上,十六七岁的少年写完了最后一个字,把成果拿到他面前让他点评。他看到最后一个字,指着后面那个沧海遗珠似的墨点笑道:“收笔遗墨,可是有未尽之言?”
当时,少年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他,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露出一个赧然的笑容,还是点点头,“我本来想把这首诗后两句也写上去……”
“就知道是这样。”他笑起来,“青岚啊,写字的时候,下笔如同行路,要果断,不要瞻前顾后;收笔就如同停步,同样要果断,不要拖泥带水啊。想写就继续写,不想写就停下,不要拖。”
沈青岚点点头,笑嘻嘻道:“知道啦,师兄!”
回忆戛然而止,此刻看着最后一个字旁的那个墨点,他像窥见至宝一般,把那页纸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深深地凝视,最终,再次颓然地闭上双目。
耳边重又响起当日在潜龙江上孟立仁的立盟誓言,像紧箍咒似地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从某个时间点看过去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卓总那边都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孟总这边还在纠结该不该吃肉的问题,气死作者我了。(喂,明明是你安排的好不好,真虚伪!)
其实还是很疼孟总这个儿子的,可是一个文里真命天攻只能有一个,这里选择了卓总,所以孟总就只能这样了。哪怕孟总现在觉悟都来得及,可他愣是木有觉悟啊啊啊……
下个或者下下个故事,我一定要写个孟沈酱纸的CP,青梅竹马修成正果。(握拳!)
☆、第五十九章 病恙
沈青岚在之后的几天里对卓天屹重又变得防备、抗拒了一些,也冷淡了一些,有时候还会不耐烦,有时候又很沉默。
看起来好像重新回到最初和针锋相对时期,但又有明显区别。他现在的每种态度在卓天屹面前都不能持久,似乎总在变换,或者说,是受了卓天屹对他的态度的影响,被动地在变化。
当然,有时候也会以不变应万变,把防备或者冷淡的态度坚持上一段时间,但最后总敌不住卓天屹伏低做小的道歉或者威胁耍赖式的手段,败下阵来,以懒得计较或耐烦或强忍火气的态度结束,再继续在他不动声色的纠缠下变换。
总之,要延续前段时间对卓天屹的不回应态度,是很难了。到最后,他变得烦不胜烦,渐渐地开始逃避起来。
卓天屹把他这种无可奈何的样子看在眼里,自然是喜不自胜。这种样子重现了起初沈青岚对他的态度,他记得很清楚,那时候两个人之间,他是牢牢控制着主动权的,沈青岚只有无可奈何的份。
而现在,他已经跟当初不一样了,他变得清晰明确,更有信心也更有耐心,所以,接下来的争斗中,他有把握攻下沈青岚最后的堡垒。
卓天屹有种感觉,哪怕沈青岚现在再怎么抗拒冷淡或者不耐烦,都不再是两个月前把自己武装到牙齿那种从里到外的冷硬,而是越来越虚弱,越来越疲倦的内心的伪装,或者说就是,色厉内荏。
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他已是强弩之末了。
这样的认识让卓天屹更加信心百倍,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情就是抱住身边的人来个缠缠绵绵的吻,再与他一起起床,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之后便一同去前院。从出东厢门到前院,他都会亲亲热热地拉着沈青岚的手,跟他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
午膳时间都会去叫他,跟从前一样,一起去膳房,之后再一起去书房。也经常借故跟他讨论事务跑到他书房去腻上一阵子,或者让他到自己书房来处理一些不是非得自己亲手做的事务,趁机套套近乎,揩些小油。
晚膳,自然是亲亲热热地拉着他的手一起回东厢用。晚饭后,两个人喝上杯茶,各自做上一些第二天的事情,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把沈青岚从椅子里或拉或拖或抱,总之各种方法弄进内室,弄到床上。
之后便跟那晚一样,各种温柔对待,各种骚扰手段,直把沈青岚弄得防不胜防烦不胜烦为止。
每当这个时候,他又特别地会察言观色,一看风向不对,就说着温柔体谅不勉强的话,放松着沈青岚的警惕。而一旦得逞,便又蠢蠢欲动起来。
一段时间下来,沈青岚被他弄得敢怒不敢言,身心俱疲。卓天屹自然是春风得意,心满意足。
静下心来回顾的时候也发现,前一段时间两个人之间的相敬如宾,本质上来说,还是他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沈青岚划出的道道,落入他给出的规则里,失去主动权所致。
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还是出于他对他的怜惜。
那是沈青岚最感痛苦的时候,他替他承担了部分压力,却也丧失了一部分自己应得的胜利成果,当然也有自己沉不住气的原因。
而现在,他明白,怜惜他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比如温柔以待,关心爱护,但该是自己的利益,他也再不会让步。他必须要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以现在这种以退为进的游击战术,一步步把沈青岚逼到放下武器投降为止。
有了这样的心态,做起来自然是游刃有余,沈青岚在他处处营造出的甜蜜温馨的情侣气氛下,变得越来越心惊,也越来越沉不住气。
在床上的时候,卓天屹那种在他身上迷醉到恨不得倾尽所有精力的样子令他越来越觉得,这么做不是在让自己面对现实,而是在助纣为虐,配合卓天屹实现着对自己从身到心的占有。
也越来越觉得,之前自己所想的,与卓天屹在情感上毫无关系的情况下和平共处,根本就是火上弄冰,不可能实现的。卓天屹的目的从来没有隐瞒过,也从来没有停下实现过,自己还要再妄想借用他的力量来面对与孟怀渊分离的现实,恐怕最后只会遂了他的心愿,而自己,将失去所有。
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强烈。有时候半夜醒来,看见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和紧贴着自己的光、裸身体,一刹那间真有与他已是名实相符的爱人的错觉。
卓天屹大军压境般推过来的无形压力让他感觉身心俱疲,那些温柔宽容中夹杂着的强烈的进取心和攻击欲,以及有意无意的骚扰也让他恐慌不已。
这种情势让他只能想到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
命运仿佛还在不停地折磨他,在他好不容易接受了不能与孟怀渊在一起的现实,只想要平平静静当着自己的质子,为孟家付出之后,还要让他连自己心的自由都失去。
明明他已经把那么久以来的强迫和要挟都放下了,虽然他也想要借这种关系来帮助自己面对现实,可那毕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做法,心里想着美好的过往,身体上承受着另一个男人的占有,这种身心分离的做法,到底还是痛苦的折磨的。
可是,就连付出这些来交换自己心灵和情感上的自由,都要做不到了。面对这样的紧逼和掠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付出什么,还剩下什么。
最重要的是,心底里原先那个长长久久的温暖小窝,已经越来越提供不了他现在所需要的温暖和安全,他没有地方可以躲避,没有地方可以归去了。
像当年迷失在那个荒野里的时候一样,满脸的雨水,满目的浊流,没有方向没有前路,只有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和身后呼啸而至的山洪,还有胸口被剧烈的喘息撕扯得快要破胸而出的心跳和干渴得像要直接喷出烟火的嗓子。
可是却再没有一个孟怀渊可以出现在他危难的时刻,他只能在风雨中一边拖着疲累的身体奔跑,一边仓皇地环顾着四周,寻找着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内忧外患的夹击之下,加上夏秋之交天气转凉,沈青岚终于病了,躺在床上闭目皱眉说胡话。卓天屹一探他的额头,烧得像炭火。
这是他来到东厢后第二次生病,上一次是因为那个原因,这一次,看来真是因为着凉了。
卓天屹着人请来了药材铺的大夫,给沈青岚号脉开方。那大夫搭脉之后,说是因为思虑过度,风邪入侵,脾虚肺热所致,开了几付药,嘱咐少思多睡静养,加适量锻炼。
卓天屹对沈青岚的病因是听不太懂,也没兴趣钻研,对于嘱咐却是句句入耳,字字入心,不仅三餐嘱咐东厢的专厨好生调理,就连上下晌午的两煎药剂,都要从前院赶回来看着沈青岚服用,再送上解苦的蜜饯和温开水。总之,把所有卓信的活计全给抢着做了。
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时时刻刻的贴身照顾让沈青岚烦扰不堪,最后搬出了大夫嘱咐中的“静养”二字,才终于让他有所收敛,也让自己暂时得以摆脱他的那些亲密骚扰,有了喘息的空间。
他干脆借着生病这一由头,冷了卓天屹一段日子。病好后,对于他在床上明里暗里的求欢,也总是无视,或者推脱身体还没好全。
卓天屹自然看得出来他的逃避,除了不着痕迹的软化和纠缠之外,也搬出了大夫嘱咐中的“适量锻炼”一说,让沈青岚无话可讲。
被逼到死角的沈青岚实在不想再帮着他占有自己,也害怕他那些在房事中越来越“过界”和不守信用的骚扰,这天晚上在卓天屹又一次抱着他要求的时候,用被子裹着自己硬是说身体不舒服,高挂免战牌。
卓天屹算是看清楚了,沈青岚是打算赖在生病这一壳子里不出来了。这种时候,自然不能再来强的,否则这么久以来的经营会前功尽弃,但也不能由着他这样逃避下去,这同样会让他的夺心计划搁浅。
思虑再三后,打定主意,必须要让他找不到推脱的借口。
这天在膳房用了午饭后,卓天屹兴冲冲地拉了沈青岚上了停在大门口的马车,沈青岚问他去哪里,卓天屹只是笑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行了个把时辰后,车子停下来,沈青岚推开车帘一看,外面是一片草场,虽然时已初秋,草原上还是一片碧绿,看在眼里,似曾相识。
沈青岚正在发呆的时候,卓天屹已经下了车,伸手过来,“下来吧,到了。”把他从车里拉起来,扶下去。
沈青岚双脚站上草场的时候,真有种似真还幻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都跟记忆中的极其相似,碧绿无垠的草场,高远明净的天空,如梦似幻的云霭,就连吹来的风,都带着熟悉的感觉。
所不同的是,那时候是春末,而现在,是初秋,还有身边这个人,也不是心里想的那个。
顿时心里涌上太多的感受,涨涨地哽在胸口,让人难以透气,好像瞬间把过去几年的光阴都背在了身上,不堪重负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一种心态之后,卓总的无耻大法大放异彩,沈蜜的无情剑开始节节败退,只能无理取闹了。原先无情可是克制无耻的法宝,无视更是利器,现在反过来了。
而卓总心态改变的契机正是来自于碧鸢事件。碧鸢事件让卓总打破了两个人之间隐藏在相敬如宾的相处之中的张力,借澄清自己是否出轨的机会,把那些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无形的阻碍去掉了。由此可见,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正面的,但也没有一件事情是完全负面的,祸兮福所依。
作者很话唠,又爱讲大道理,大概这就是文章吸引不了人的原因,唉……
筒子们能多多收藏下苦逼作者么?
☆、第六十章 真幻
手还被卓天屹拉着,耳边传来他雄心勃勃的声音,“这里是晋阳城北,这片地上月已经买下来了,我打算在这里建个马市。你觉得怎样?”
沈青岚不知道怎样,此刻他的所有心神都停驻在几年前那个春日的午后。手也是这样被牵在另一只手里,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青岚,今天该好好练练你的马术了,这回可不能再偷懒了啊!”
耳边同样传来一个声音,“趁着今天天气好,带你出来看看这块地,也顺便让你透透气,锻炼一下。怎么样,会骑马吗?”
“会。”他看着前方那片缓缓起伏的与蓝天在渺远处融为一体的绿地,毫不犹豫地答道。
记忆中出现的,是清瘦的少年抱着高大青年的手臂,故作为难地撒娇道:“师兄,那你可要好好看着我,我要是摔了受伤了,你可得负责噢!”
人被拉到随同前来的马倌手里牵着的几匹高头大马前,“过来挑匹马吧?你喜欢哪一匹?要不这匹吧,这些马中,就数它最温顺了。”一溜的黑马中,一匹褐红色的母马被牵出来。
他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匹白色的刚刚长成的马儿,“喏,最听话的白云,要是你能骑着它跟我在这跑上一圈,师兄一会儿就带你骑雪焰,怎么样?”
“不,我要骑它!”他指着那匹最高大健硕的黑马道,耳边响过一道少年欢快的喊声:“好啊,师兄,你可要说话算话!雪焰他只听你的话,你可得好好带我跑上两圈啊!”
“没想到你还喜欢骑快马,看来骑术很不错啊。不过这匹不行,这马认生,驯服它的只有我和马夫。那匹吧,跑得快不认生,驯的时间也长一些。”另一匹黑褐色马的缰绳和马鞭被送到他手里。
沈青岚咬着牙拼着劲,踩着马蹬上了这匹打着响鼻扬着蹄子的黑马,一如当年在青年的帮助下兴高采烈地爬上白云脊背的少年。
“腿夹紧马肚,手握缰绳,对,就这样,眼睛看前方,踩实马蹬。快,跟我来!”
耳边出现了熟悉的声音,极目远眺,前方一望无际,碧绿向极远极高处延伸,直达天际,似乎永无尽头一般。
高远的天幕之下,骑在雪白骏马上的蓝色身影极度清晰,甚至连他打马的动作,他身侧被风掀起的衣襟,和脑后飘散的长发,都一览无余。
是真,是幻?
沈青岚缓缓扬鞭,啪,鞭子打在马臀上,仿佛打散了身前身后所有的羁绊与桎梏,眼前只有那一骑蓝衣白马的身影,像来自心底深处的自由呼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