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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驱一路,谁都不尝出言叨扰这片时宁静。偶尔风起,吹得草波纵横万里绵延。
枝桠背后,露出屋宇一角,人声渐近。拐上小径,茶酒香气缭绕,院前木架挂着被单几张,水滴连缀。
还是到了兰伯爵下榻的酒家。
随兰伯爵上楼,一番闲话。听他说受族妹之托将刺绣赠予伽苔琳小姐,蒙夫人感激苦留作客,不得不推迟造访曼格菲斯的时间。
拉斯菲尔蒂等频频称是,按捺着疑问出于礼貌。兰伯爵毕竟不是一般人,念起如今虽是合作,彼此终究分属两方,由他传达,欠他们解释。
原来临阵倒戈的波克子爵并未授首,而被秘密转移到地堡进一步侦讯。由于修奈泽尔坦言不信任他也无意用他,是故此事的处理权移交希泽手中。
这也是修奈泽尔的聪明之处。若事无巨细,事事由他包揽,对这些密谋略有所知的希泽会起疑心。合作建立在互益之上,任一方感受到威胁,合约也将面临崩塌。让希泽进入到计划之中,即能按他的心,又可在波克处起到红脸白脸的作用,本身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兰伯爵此次前来,一是将执行者名单交付,二是转达希泽的意思。
希泽认为执行者人数众多,一一搜集犯罪证据,太过繁杂也无必要。只要有一特例,其余便可依样而为。他将名单副本快马送至马里多德处,同时撤走人手由马里多德接手,独留下拉斯菲尔蒂四人志在抓韦翰正照。用他的话说,探员办事,如喇叭扩音,终落得人尽皆知。
自然,这是表象。希泽亦有思量在其中。他与修奈泽尔对对方的信赖都是有限的,将自己的人手替换成马力多德的探员,等于把调查的主动权送还修奈泽尔。至于拉斯菲尔蒂等修奈泽尔的实力干将,送他们顺水人情,好比向修奈泽尔卖乖。
这一着棋走得漂亮。
就像人们常说,最麻烦的不是兵刃相向,而是窝里斗。
名单由拉斯菲尔蒂贴身收起。
兰伯爵自橱柜里拿出一盆葡萄。贵族庄园大多带有种植场,伯莱明特郡宜人的气候、充分的降水,使得“希泽葡萄”闻名贵族阶层。多少人挤破脑袋也吃不到一颗。
话虽如此,比之世界名品无疑逊色。好在大多人吃得是身价,不是味道。
按希泽嘱托,兰伯爵将这份“求之不得”的礼物赠于拉斯菲尔蒂等。然而,骑着马匹,怎样也不方便带这娇嫩水果回去,计较着当下分食。
兰伯爵算是希泽身边的“老人”,却从未尝过这种出名的葡萄。想来也是,希泽拿去左右送人或嫌不够,哪有剩余款待下属。
拉斯菲尔蒂等邀请兰伯爵共赏,他显得兴奋。入口即化,细爽而不甜腻,清香迸发唇齿间,水分滋润喉头。确是不可多得。
围坐圆桌,惬意而食,不知不觉打开话匣。
兰伯爵说起被替死的波克,眉目间流露出不自知的伤感,大抵有些触景伤怀。建立社交,选择阵营,是几乎所有贵族命定的一生。然而谋其一生,终也逃不过成王败寇的结局。若能就此一死,或也是好的。
他形容那人,只用三字——“真可怜”。用不着多言,拉斯菲尔蒂等亦明白,他藏于心底的感概。修奈泽尔绝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他的“白脸”永不可能止于言语。
当针脚繁复的丝绸衬衣殷红血色,精心呵护的躯体被鞭横拦,狰狞伤疤等不及结痂又便破裂,一度的金贵也成了讽刺。从来养尊处优的贵族,怎耐得了粗粝折磨。
事实上,不仅限于修奈泽尔,换了谁都一样。假使他们立在“下三家”的地位,谁又能说他们的人生不是一场噩梦。
***
回到哈福德郡,漫天飞的仍是民兵团的消息,其中最不乏韦翰先生的风流韵事。
听说伊丽莎白小姐离开后,不甘寂寞的韦翰先生与莉迪亚小姐,修成一段羡煞旁人的友谊。纵称为友谊,实是友情之上,恋情未满。
曼格菲斯的仆从亦侃侃而谈这贫穷公子。无人怀疑,从友情到恋情,对于韦翰,花不掉几许时光。更重要是,莉迪亚天□□玩爱帅哥爱奉承,比之姐姐伊丽莎白相去甚远。
一周后,伊丽莎白等探亲三人归来,正值民兵团离去。就在拉斯菲尔蒂等以为佳音已去,良机重寻的当口,听说了班纳特太太逢人便说的喜事。原来莉迪亚受军官太太的邀请,和兵团去了白里屯。终日阳光海滩的生活,被夸得也似天上人间。
然而好景不长。
探员寄来韦翰财物明细的同一天,莉迪亚同他私奔的消息传遍郡里。班纳特府乱作一团,据说整夜灯火未歇,班纳特太太更是一病不起。
虽说私奔,拉斯菲尔蒂等却认为别有因由。
韦翰的经济状况,简单的说,负债累累。他痴迷于牌局,酷爱赌博,出手豪爽,但身边无有足够钱财支持。一输再输,渴望下一盘逆转形势,是所有赌徒的心理,结果不出于债台高筑、亡命谋财。
拉斯菲尔蒂从矮柜底部上锁的抽屉中取出一木盒,关于韦翰一事所有信函均收纳于此。
“不论是谁为伊莱亚殿下办这事,那人眼光很好。”
对于赌徒而言,没有什么比钱财更重要。偷鸡摸狗,杀人放火,只要有钱他保给你办妥。
“只不晓得办成一笔,韦翰之流分利多少。”波尔希思望着邓普斯,不理解后者为何流露出淡淡羡慕。他嘲道:“纵然全给他们,照样输得精光。”
“各位,你们不觉得,我们更应该关心的,是那位小姐的名誉。”三人一致朝费德里看去,虽知他宽和,不料如此高尚。
拉斯菲尔蒂失笑:“你不会,真的在乎?况且韦翰的落跑显然早有预谋,莉迪亚的私奔恐怕自作自受。”
“的确,自作自受。可叹世上最不缺痴情女儿,为人所骗还真心相待。”似是意有所指。拉斯菲尔蒂盯着费德里,邓普斯盯着拉斯菲尔蒂。
“逃跑的路上美人在怀,正对他胃口。莉迪亚主动投怀送抱,韦翰哪能拒绝。至于女方家长希望结婚的愿望,恐怕要落空。既没有情,又怎肯负责。”波尔希思收起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私奔一事,影响极其恶劣。但凡知书达礼的人家,都千方百计杜绝。而百密终有一疏。若然东窗事发,双方家庭,尤其女方,则寄希望于成婚。得到教堂认可,成为合法夫妻,那女子也不能算失贞了。
“这样也好,若韦翰一人溜走,还得我们派人追查。先下这事,班府自会处理,我们只要坐享其成便可。”拉斯菲尔蒂脸上出现了久违的轻松。
成婚与否,之于他们无关紧要。只要班纳特先生找到二人踪迹,他们的任务也能告一段落。
起因、经过、发展,和之证据,应有尽有。万事具备,只待狡兔离巢,定捉他归案。
***
如诸人所料,次日有人见着班纳特先生进城去,弗斯脱上校同行。据传,母舅嘉丁纳先生一并出力帮忙。
拉斯菲尔蒂写信嘱托诺兰城中的探员,着人密切关注三人动向。如若发现韦翰的行踪,也勿要轻举妄动,一切按指示。
你可以想象,在一个哪家的太太少花五分钱买菜,都能成为话题的城镇,“私奔”之类的事件,足够称得上重磅炸弹。每家每户津津乐道,遇上班府的佣人,更是指指点点,全然不顾颜面。好在班府上下的小姐们,精力都在男人们的信上,否则这番羞辱,哪能咽下。
镇上的信使都认得了这些小姐。倒不是因为这桩丑闻,确是每天在路口等着他。他曾问过她们,何必大清早又困又累地候着,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觉着有些因由,便不再管了。
远在汉斯福郡的柯林斯牧师,获知此事不免大表关怀。有人听到伊丽莎白在自家后院破口大骂,才知道那位先生的用词是多么夸张晦涩,难以消受。只是人家毕竟一番好意,纵有千万般不妥,也不该以怨报德。
难怪有人说莉迪亚私奔,是各位小姐不积口德落下的。
三五天前人人帮着说话的韦翰,三五天后成为人人埋汰的对象。
世事沉浮,在这小人物身上,看得清楚。
素来与民兵交好的小姐们,从韦翰的挚友丹尼口中听到,他没有结婚打算。对莉迪亚表示指责与惋惜之余,亦为自己未与韦翰深交而庆幸。
领教过韦翰厉害的达西先生,避免东窗事发的重要原因是:财大气粗。班纳特府没有达西的实力,想要摆平这风浪,远非容易。
早先有人传言达西先生对伊丽莎白动情,也在这一场风波之中重落海底,事实真相唯有当事二人自知。不过达西先生去往罗新斯小住,这几天的未曾现身说明不了问题。
最后探听到韦翰、莉迪亚身在伦敦,由于民兵团职责所在,弗斯脱先行回乡。好在兵团改屯白里屯,不然又是一番口舌。
一切本如一切所该发展,直到探员来信证实达西先生与韦翰接触,从班府获知莉迪亚如愿结婚。
☆、Chapter。19(3) 韦翰
***
最意料不到的,莫过于全然无关此事之人,频频出现在当事人周围。
探员们并不清楚达西先生如何与韦翰、莉迪亚交涉,又与二人达成了何种协议。只是目睹达西与韦翰双双出现在,伦敦城里臭名昭著的债主屋前,隐约能猜到达西为他偿清了债务。奇怪的是,为什么。
疑问往往接踵而来,使得苦于推断的解谜者越陷越深。
当探员颇合逻辑地推断出:达西先生倾心于班府的某位小姐,而不惜破财换得事宁,以安芳心,达西先生参加了韦翰夫妇的婚礼。
仅是为人消灾,他大可不必参加最讨厌之人的婚礼。然而参加了,又意味着什么?是否探员的推理并不完整?这些不得而知。
拉斯菲尔蒂等跟进消息的同时,班府亦收到喜报,或不如他们的周全,然也足以安慰焦虑不平的心。班纳特太太渐渐康复,未过多时,又生龙活虎地走街串巷,逢人便说最先嫁出的是最得意的小女儿,仿佛前时羞愧难当的根本不是她。
达西先生返还尼日斐花园不久,韦翰夫妇归省娘家。探员随行而至,在东朗伯恩见了旅舍的主人,赌坊的老板。拉斯菲尔蒂等受托共往。马里多德探长带手下四五名探员,扮作往朗伯恩方向打猎的绅士,伺机而动。
但凡开设赌坊还颇有些成就的生意人,自有应付官僚一套。当下赛洛在店堂内被两名探员拦下,见到公文,更是笑脸请上二楼雅阁。
美女、钱财。他料定没有人逃得出这个俗套。这些年来他一直如此应付往来探员,从未出过纰漏。所以当拉斯菲尔蒂四人推门而入,在探员身边入座。他举着召唤美女的手,反倒不知所措。
从衣着、气质、神情,不难看出后来人非比寻常,想起村中曾疯传卡伦特等贵族造访,费洛有些头绪。他想那些贵族多半是来找事,给他们些好处便可以了。
然而拉斯菲尔蒂等向探员点点头,不发一言。探员开始问讯。出乎费洛意料,他们开门见山地表明此次调查与他的生意无关。
刚理出的线索全都断了。他们断断续续地问了些韦翰的问题:多久来一次,每次花多少钱,输钱之后的反应……诸如此类。
由于摸不清对方的意图,费洛不肯实话实话。那些人互相换着眼色,显然看穿他有所隐瞒。
拉斯菲尔蒂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姿态看不出任何的不可信。
“如果我是先生,我一定会担心探员们把顾客的信息一点点挖了过去,是不是打算借此打击我的生意?生意人嘛,比起配合调查,更重要的是生意。”
“如你所料,没有哪一任的探长,不把捣坏全国各地的聚赌当作首要任务,又在慢慢激情中清楚地感觉到没有可能。所以他们学会妥协——既然无从摘除,那便相与合作。”
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票据,“如今人口剧增,你这店面太小已不够容纳。我们出资供你扩建,以表示我们的协助之意,希望你也能回报以相同态度。”
金额不菲的支票就在费洛面前,接受与否均在一念之间。斟酌良久,他嬉笑着收起票据,一改先前的戒备。
有问必答,更将所有细节如数描绘,探员的羽毛笔刷刷写不停。无敌无友,唯利益永恒。与商人合作,总是异常愉快。
然而正如所有一拍即合的关系,彼此之间难以长久维持,谁都不可能成为谁的心腹,谁也不曾想要。
***
等到讨论完详情,已是一小时后。费洛客客气气地将六人送出旅舍。西方吵吵嚷嚷,不知多少人哄聚,又是怎样一场闹剧。
费洛告罪一声,回头打发伙计看热闹——掌握村中最新的动态,了解民情所衷,以此开设赌局,才能赚把新鲜钱。
拉斯菲尔蒂等心知肚明,是马里多德一行押走了韦翰。当新婚归省,演变就此两隔,囹圄乡里,不若从未结识。
从卵石小路踏上贯通东西的大道,与迎面而来的达西三人撞个正着。探员扬起下颚,示意一行中唯独不识的老妇人——便是那杨吉太太。另一人是伊丽莎白。
杨吉太太还记得这二位探员。恩威并施的作用,比想象好太多。
她与达西先生附耳三两句,达西先生在伊丽莎白恳切的目光中,踏前一步,“卡伦特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波尔希思拍拍她肩,带着另五人先后越她而前。拉斯菲尔蒂无奈笑道:“就这样走了?”波尔希思挥手,头也不回:“连我们的份一起,好好招呼。”
能避则避四字足够总括一桩案件的发展:前期是相关人避探员,后期是探员避相关人。
拉斯菲尔蒂随达西等步入树林深处,杨吉太太没有离开。
伊丽莎白一改往日英气飞昂,“卡伦特小姐,莉迪亚再怎么放浪,毕竟是一个女孩。名不正言不顺地随男人去,好容易才结婚,丈夫又给带走。你说这……”
拉斯菲尔蒂打断她:“小姐,恕我直言,你该找探员议论。”
伊丽莎白有些无助地望向达西,后者斟酌着开口:“卡伦特小姐,为了这么些事叨扰你的时间,我们实感过意不去。昔日在伦敦城里,大家都说你与朋友们是女王和侯爵的得力助手,得你们金口一言如获重生。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够请你帮帮莉迪亚小姐?况且,韦翰先生并没有犯什么值得苏格兰警场介入的大错。”
“什么得力助手,都是民间夸大的说法。我们不过闲来无事赖着侯爵四处兜转。至于韦翰先生,看去确是一表人材。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苏格兰警场介入想必自有道理,我也不敢妄加评论。”
“赌博、私奔,据我所知都是小罪名。说得难听些,即便前科累累,只要当事双方私下妥协,莫说苏格兰警场,连治安官也不会介入。”
“前科累累。你的意思是他嗜赌成性,并且屡屡私奔吗?”
三人明显愣住。达西瞬间面无血色,伊丽莎白和杨吉太太紧张地盯着达西。
“你明知故问!和那两个探员走一路,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到新腊问我乔治安娜小姐……”杨吉太太的话断在达西一声爆喝中。
拉斯菲尔蒂心说哪怕一无所知,见你们这反应也能猜透。微挑眉,她转向达西,神色无变:“如果贵小姐也曾遭到骚扰,先生大可与马里多德探长一谈,他定会还你们公道。”
拉斯菲尔蒂明摆着告诉他们不会搭理此事,也没有留下的必要。鞠躬之后,径直离开。达西拦下盛怒的伊丽莎白,唯有诘问声声如警钟在鸣。
她说,你扪心自问,如果是你的姐妹遇到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