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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身负天下大名三十年”,朝廷屡次召唤他入朝都遭拒绝,只专心培养人才。他教出的那群学生随后成了支持他变法的主力。这群学生视王安石为“现世圣贤”。并把他所有的行为都视为崇高的。
王安石罢相后,朝堂没人敢喜欢樱花,而赵兴却把这种花朵当作“行道树”。栽满了整个庄园,这种行为的一个隐喻就是“荆公喜好,就是行路指南”。
这个暗示还不强烈吗。所以章口中不言,但心里已暗自把对方视为同党。
现在,新党人士都是受迫害的,章深受赵兴大恩。赵兴不肯正式表露身份。他当然不再强逼。不过自此以后,他望向赵兴地目光亲热了许多。
赵兴走过樱花树,看到源业平仍在痴痴迷迷的徘徊,他止住了脚步,心里奇怪:源业平这厮怎会喜欢樱花?难道是宿命的相逢?
这年头日本人喜欢什么………苏东坡喜欢什么,倭人与高丽人就喜欢什么。
苏东坡在黄州说了:梅兰竹三君子。日本人照办…………最喜梅花!每年赏花会由日本天皇主持,赏地不是樱花,是梅花。赏樱花该是后来的事……难道,与源业平这小子有关?
赵兴好心地告诫:“源殿。身为武士,怎么能忘了每天的锻炼?这可不行,你也应该下去练一练。瞧你,每天不是醉酒笙歌,就是吟诗弄句。这可不是武士地心境。”
源业平目光逐渐有了焦距。看到是赵兴,他晃了晃脑袋。翻了个白眼说:“练?有用吗?我再练也打不过你:小菊花的种子,再怎么锻炼,也不能开出大菊花。”
听到这么暧昧的词,赵兴连忙紧走几步,窜进了章援的卧房。
卧房内,盛装打扮地陈伊伊正带着昨天留下地那名医生看望章援,仅仅这一晚上,陈伊伊头上的首饰也像满院的花树一样绽放开来,满头红的绿的、金的银的,宝石亮闪闪、晃的人眼睛只看到一团光亮,都看不见人影。
赵兴走过去,连续从陈伊伊头上拔下簪子,发叉,不一会桌子上堆了一堆首饰,陈伊伊刚开始以为这是种特别的亲热,等到头上只剩三两支簪子,她方变了脸色:“怎么,阿珠姊戴得,我戴不得,我可是……”
阿珠也戴成这样?赵兴打了个哆嗦,连忙解释:“布局,我跟你说过布局地问题。黄金律你记得吗?绘画要讲究色彩搭配,佩戴首饰也要这样。有一个定律叫做三色原则,说的是穿衣服,戴首饰,最多不超过三个颜色……
突出主题,要突出主题。色彩一多了就要混乱,反而弄不清你想表现什么……”
章刚开始看赵兴动作,很看不惯赵兴如此宠爱自己的小妾,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人前亲昵,等赵兴说到这里,章慢慢眯起了眼睛,脱口而出:“李公麟曾说离人擅画,他曾向你讨教画面布局……但我却从未听闻离人画过什么,这就怪了?不过,怎地米芾也如此说呢?
我曾听苏老坡说,离人也擅作词,做过一两首好词……那些词我也听过了,确实好。但苏老坡还说,离人不喜欢以诗名传颂世人。我就更奇怪了?
陈师道的情形你也见了,为苦求一两佳句,都折腾的全家不安。士人学子一生孜孜以求什么,不就是想以才华惊动当世?离人以为才华是什么?不是诗才?不是画艺?不是医术?还能是什么?还能有什么?”
此刻,章对赵兴地学问已经产生了浓浓地好奇,要不是有苏轼这个大牌在明处,估计他会问清楚赵兴的师承渊源。
赵兴“做地几首诗”,恰好都能看出一点苏轼豪迈风格,这点让人肯定了他与苏东坡之间的师生关系,恰巧黄州又是个消息闭塞的地方,人们难以肯定苏东坡在黄州时教了赵兴多久,又都教了赵兴什么东西?世人唯一知道的是:赵兴与苏轼打了个赌,把自己赌输了。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被苏东坡逼得天天上门来等待教训……其实,那时在苏东坡屋里上课的是程氏弟子。
这是首次有宋人对赵兴的师承渊源产生了怀疑。
这个怀疑也许将伴随赵兴一生。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2093章 相思在这一刻得到满足
更新时间:2009…1…3 16:39:46 本章字数:8826
古人很看中师承渊源的,因为方块字离开口传心授,根本不可能无师自通。所以每个有文化的古人都有自己的师承,这是知识的本源。
而赵兴所表现出来的那些知识,显然不是苏东坡擅长的。
但这个问题赵兴不想回答,他手下重重一捏伊伊,伊伊马上明白,立刻装作天真烂漫的反问该如何装饰自己,随后,几名医生也趁空向赵兴汇报章援的病情…………后者是章最关心的,他的注意力马上转移了。
“衙内没什么大碍了,再歇几日就能起身了”,医生最后总结说。
“再歇几日……”,章若有所思的自语。旋即,他抬头问赵兴:“离人准备何时前往密州赴任?”
赵兴答:“总得等文谷兄病好了之后再说。”
章摇摇头:“路上要走一个月,无论如何要赶在明年二月九日前赴任。最好现在就递过去消息…………我听说团练使张用与你关系不错,当初任用他时,就是因为这点,才把你指郡密州。”
章这话里隐含一个意思,那就是赵兴当初任用的这官职,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但作出这项安排的不是章,否则他就会直接表白了。
章所说的要在二月九日前赴任,是因为一项宋代地官场制度。宋代规定:除科举年外。正常年份的每年二月九日至十一日,为地方官任免日期。曰“县召”。秋季决定京官任免,曰“司召”。
也就是说,赵兴如果还想当官地话,必须在秋季前给张用递个话,否则张用会在官员考核时,汇报官职的缺失。然后朝廷会在来年二月九日,任命新的官员。
赵兴皱起了眉头,回答:“这么一说,我得赶快跟张用联系。不知道秋官考核结束了没有,自我回家,就没跟他联系过。”
章想了片刻,建议说:“需派快马前去密州,先跟张用打个招呼,让他在上官面前遮掩一二,等接到确实回信后。离人要速速动身。
若秋查已经结束,需要弄清来的是哪位……这就破费点功夫。不过,也不是不能做手脚。离人最好今天就动手。”
赵兴点点头,看着坡下的码头区回答:“正该如此。今天他们至少能卸空一条船,此刻恰好西北风正强劲,只要腾出一条船来,明日即可到密州。”
章吃了一惊。其实他刚才的建议中有私心,原本他以为即使派快马去密州,来回也需要一个月左右。而这段时间自己的儿子恰好可以休养好身体。等赵兴动身,他便让儿子与赵兴同去。这样也可以减少旅途的颠簸。但他没想到,赵兴卸船的速度这么快。
“吾儿地病……”章沉吟。
赵兴想了一下,回答:“也是,文谷兄身子还需调养一段,药还要再服几剂。这样吧,我让我的弟子持官诰前往密州,跟张用说好,如果遮掩不过去,就让我的弟子冒名顶替。”
章斜斜看了对方一眼,他自己胆大。没想到赵兴连冒名顶替的事都敢做的出来。不过想到对方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儿子,特地多留几日,章盘算半天,假装没听到对方的话,指了指满山坡地樱花。谈起了风花雪月:“我听说山樱烂漫。但韶华转瞬即逝,这花只能开短短数天。然否?”
“然!”赵兴还在琢磨学生当中的随侍人选,心不在焉的回答。章紧走几步,走出了屋子,背着手站在门前,怡然自得的观察着满院的樱花。
章走的突兀,连声招呼都没打,赵兴看出来了,对方是不想参与此事。
在宋代,冒名顶替是非常可行的,因为古代没有照相术、没有传真术,官员们上任全凭一封官诰。明清话本小说中就常出现官员被盗贼杀了,冒名顶替做官的故事。可见此事可行。况且密州见过赵兴的唯有张用,只要张用不开口,这事就不是什么大事。
密州有多大的事,密州民兵武装又有多大地事?
赵兴把前后在心里推敲起来,他招手唤过程爽,叮嘱:“去把源业平请来。”
片刻过后,源业平被请入赵兴的小楼,不一会,源业平匆匆而出,神色说不清的奇诡……
赵兴再次出现在章面前时,神态轻松,他指着漫山的樱花,说:“章老子,花开正艳,不如我们在院中摆酒,来一场赏花之饮。”
章略一沉吟,马上摇头:“算了。你还要收拾行装,还要打理码头的事,自去忙去吧,老夫自己走走,看看就行了。”
章说这话,是因为要避嫌。有他在场,地方官员不敢应邀赴宴,与其场面冷清的饮酒作乐,不如独享这片刻宁静。
赵兴明白,他把程夏叫过来,又安排了几名弟子陪伴章,自己去了码头。
码头上的木料已经卸载完毕,工人们正在给那艘划桨船重新安装桅杆。卸载的木料就在码头区开始分割,先要锯成木板,而后一块块运输。此时,也有几名提前获悉的商家在码头区将整根木料买去,自己回家按自己的心意慢慢处理木材……
赵兴这座城堡,外墙虽然弯弯曲曲,但堡内地道路却平整笔直,由于码头上经常要卸载东西,所以从码头区通向堡内库房的道路稍稍有点坡度,码头上卸下的硕大木料,用数辆马车搭着,借助那微微倾斜地坡道。几名工人正轻松的推着货车进入城堡。
划桨船卸载一空后,剩下地活就是把码头区腾空。林雷然后卸载其他货物。赵兴在码头上转悠一阵,看到学生们有序地组织几班人手,整理着码头区,每名学生跟前还跟着几名“一赐乐业”人,他们手里拿着小本子,记录着整个操作流程。这群天生的会计师学得很快,一会儿就熟悉了流程,跟赵兴地学生有问有答起来。
赵兴心里暗自叹息一声。
这群学生跟他学了几年,只知道将这套分工规则与操作流程死记硬背。照本宣科的执行,却不知道里面蕴含的组织学原理,而犹太人一上来,首先想要弄清的是原理。原理懂了,其他的就能举一反三了。
这是好事,在与犹太人交流的过程中,孩子们成长地很快。有些孩子已经能用简单的语言,解释为什么如此设计流程…………他们已经开始明白原理了。
赵兴没惊动码头上教学互长孩子,他顺着船上的踏板走向大帆船,敲开了船上的贵宾室。
贵宾室里轻轻荡漾着阿拉伯特色的淫靡音乐,数名阿拉伯女奴穿得很少,正在舱室里弹奏,她们动作很轻,似乎生怕声音太大,吵醒了沉睡中的婴儿。
然而,房间里没有婴儿。只有站在弦窗前,用望远镜观察对面山坡的蒲易安。
赵兴不客气地走进舱室,软软的阿拉伯地毯立刻将他的脚陷到了脚踝,走在这种地毯上一点没有声音,赵兴走到办公桌前,直到拿起玻璃酒瓶给自己倒酒,才发出一点声音,他边饮酒边问:“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蒲易安没有放下望远镜,头也不回的答:“山坡上那个老头!我听说他是大宋的枢密使。可他长得一点不像。”
赵兴歪靠在舱内的沙发床上。举手命令那些女奴:“弹个清淡点的,我不喜欢这样淫荡的曲子,要清爽一点。”
音乐响亮起来,一名阿拉伯女奴站起身来,在舱中不大的空地上旋转着。舞蹈着。并不时的向赵兴抛媚眼。蒲易安放下了望远镜,他回到办公桌后。深深地坐在办公椅上,隔着巨大的办公桌望着赵兴:“不错,这种新船经过航行检验,远比旧船载的多,而且快速,我很满意。我们终于有自己的船型了,估计今后,我们能牢牢的霸住那条商路,你的理想也将实现。”
赵兴仰头喝完杯中酒,挥手让那群阿拉伯女奴离开,而后把酒杯轻轻放回办公桌,说:“你刚才看见的那个老头劝我去密州,担任团练判官一职。你认为呢?”
蒲易安给赵兴的酒杯满上,然后回答:“我也认为你该去,南洋的盘子太大,我们一口吃不下,但高密与倭国…………你有人,有地,如果加上一个官方身份,我们完全可以独占这条航路。”
赵兴慢慢的点着头,说:“其实,当我第一次到高丽时,我就有了想法,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跟你说…………耽罗岛。感兴趣吗?”
蒲易安赶紧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饮尽,然后才回答:“你这种表情我认识,每当你说地轻描淡写的时候,那一定是个大计划。
我听过耽罗岛,但你说话之前先让我喝一口,我要是太清醒,就不会跟你一起疯狂……好啦,我已经喝了三杯了。你现在可以说了。”
“整个耽罗岛有多少人口?两万而已。但我们大宋有一亿,对这个数字你有什么想法?”
“可是耽罗岛物产贫乏,那个小岛也只能养活这么点人。”
“我知道。但我还知道一件事,原先在登州设立市舶司时,登州除了通商高丽,就是与女真人交易马匹。这次朝廷将市舶司移到密州,不知道马匹交易是否停止。
这条贩马路线是大宋仅有的几条贩马路线之一,我认为朝廷不可能丢弃。而我恰好知道耽罗岛有一片最适合养马的草场,可以当作名马培植基地。一匹战马多少钱?这种短途路线一天可以走一个来回,是吧。同时,我还知道。耽罗岛离倭国、高丽、登州都很近,气候适宜。作为货物中转站,它实在太理想了。
我们南方有琼州,但北方缺一个基地。而且琼州毕竟在大宋境内,一旦有事,我们地家底都保不住。耽罗岛就不一样了,它现在还是个独立国家。国王很弱小,化点钱买块地,再逐步蚕食…………我们拥有天朝身份,即使将来有变故。高丽人、耽罗人也不敢招惹我们。
如果我去了密州,就近运几万人过去,光靠人口优势就能接管耽罗岛……”
蒲易安眼睛亮地像黑暗中地老鼠,他笑得很开心:“你在跟我谈一场篡国吗?我在你的话里听到了阴谋与血腥…………再详细点,请说地再详细点。”
“每个人都追求让自己的低成本获得最大效益,但众口难调,我们不能堵住每个人的嘴。所以要想让人严守机密,就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令他感觉到一旦泄密,失去的太多……好吧,我这个***绕的太大了,现在让我回到主题:
如果我去密州做官,五艘残破的水军船显然不能满足我们地要求,我需要把这五艘船都换成我们的人、我们的船。我需要堵住所有人的嘴。这样的话,我需要给他们足够的诱惑。
我认为这个诱惑就是土地,耽罗岛气候湿润。地广人稀,迁移五万人过去,完全可以容纳。你的船来大宋可以装载马匹,回去地时候装满移民,要不了一年,我们就能凭人数彻底侵占那个小岛。
我手头有高丽关系,在耽罗岛上,你可以找见任何一个国家的商人,让这些商人冒充,你可以用三国商人的名义。大摇大摆的出入大宋,尽享免税的好处。怎么样,做一个国王,诱惑大不大?”
蒲易安狡猾的一笑,反问:“为什么你不自己做?”
赵兴脸上浮现出憨厚而诚实的笑容:“我已经有了长门!”
提到长门。蒲易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赶紧跳了起来,从办公桌里取出一副海图。摊在桌上,研究着:“长门,我听说倭国正在战乱,前不久你已经派了船前去长门,我还听说因为源氏关东武士团与皇室不和,各地领主更换频繁……先前你不愿意去密州当官,是不是因为脱不开身?现在你又愿意了,难道倭国的事情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