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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成荫前往樊城时,才是筑基修为,到如今破入结丹,算来竟是有百年还挂个零头。离乡百年,再归来,自然是陌生了。
“老哥家中可还有亲人?”葛无缺问道。
“唯有一妹,无修炼资质,早已嫁人生子,当年我还在师尊座下充当仆役时,她就已经寿尽。吾辈修炼之人,一心向道,她去后,我便斩断尘缘了。”
说话间,车已拐入一处小巷,就在巷口第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此时,恰好有几个明显是刚从灵田谷那边干活回来的几个男子正欲推门入屋,忽听到身后车轱辘响,回头看来,顿时都是一惊。
“不知仙长何事驾临?”
其中最长年的男子慌慌张张地躬身行礼。
柳成荫凝视他半晌,叹了口气,自储物袋中摸出一瓶丹药,放在他身前,道:“我与你家祖上有一份善缘,今日路过,这瓶强骨丹就赠与你,了此善缘。”
天上突然掉下馅饼,可把这几个人给乐坏了,心不迭地施礼道谢,再抬起身时,翻山兽拉着车已然走远。
“那个老人……体内有我妹的血脉,应是她的孙子……”柳成荫长叹一口气,神情落寞。
林莫南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道友方才不是说,已斩断尘缘,又何故叹息?”
柳成荫愣了一下,道:“一时感慨而已。”
“只是感慨,又为何要留下强骨丹?”林莫南又问道。强骨丹只初修炼者有效,可以强化筋骨,使修炼者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纳气入体时的负担,换句话说,强骨丹其实只适合凡人服用,可以增加纳气成功的机率。柳成荫已是结丹修士,哪里需要强骨丹,就是别人有求于他给他送礼,也不会送强骨丹,而这瓶强骨丹,分明又是他早就准备好了的。
若这也叫斩断尘缘,那可就是玩笑了。
柳成荫无言以对,半晌,才摸摸下巴,苦笑道:“终归是心境修炼不够啊。”
“道友谬矣。”林莫南摇了摇头,“非是心境修炼不足,而是道友本心,至情至性,尘缘乃是天定,天不绝道友的尘缘,何必斩之,强要斩之,岂不是逆天而为。”
血脉牵绊,这是天生的,也是天定的,硬要斩断,自然是逆了天心。
柳成荫身体微微一震,如当头棒喝,顿时怔怔出神,好半晌,才突然向林莫南施一大礼,道:“多谢道友指点,闻道友一言,胜柳某十年闭关苦修。”
自妹妹死后,他自以为已经斩断了尘缘,却原来只是自欺欺人,这一障念深埋心底,平日不觉,今日被林莫南一言点破,他才明白自己是误入歧途,长此以往,恐怕这一障念终有一日会化做他长生途上的拦路巨石,令他从此寸步难行。
“只是这尘缘若不斩去,柳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后辈日渐衰老死去,无能为力,无法挽留,岂不是又是一障念?”
林莫南再次失笑,道:“柳道友,你看这云光可美?”
此时天色正值黄昏,晚霞映照山林,金中透红,红中透翠,说不尽的瑰美壮丽。
“自是美极。”柳成荫早年是看惯了这样的景色,时隔百年再见,依然为之神魂颠倒。
“可想留住?”
“这如何留得住……呃?”
柳成荫身体再次一震,此刻他心中的感悟比方才更深,以至于连体内真元也难以稳住,在经脉中似大河奔流,汹涌如潮。
留不住,为何要留?今日云光散去,明朝依然再来。正如人死,身灭魂不灭,焉知来世不会比今生更好。他若强留,究竟是对,还是错?
天威如狱,天心如海,逆天而为,必遭天谴,顺天而为,必得天心。得天心者,自然长生可期。
所以,他是错了,为何要斩断尘缘,尘缘为天赐,每一个修士的尘缘,都独一无二,尘缘不是长生途上的拦路石,而是天心赐与每个人的考验,斩断了尘缘,就是拒绝了接受考验,辜负了天心。
真元奔流得更加汹涌,柳成荫本就略显胖的身体,似乎被撑得大了一圈。
☆、78·再造之恩换一诺千金
“快下车。”
看到柳成荫明显是领悟了什么;林莫南连忙拖着姐弟俩还有申不害下车;顺便还招呼了那两个驾车的仆修一声。
几人才刚走出丈余外,就听到身后风声呼啸;只见无数的灵气以柳成荫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漩涡。若不是他们闪得快,恐怕就要承受一番灵气冲刷之苦了,以结丹修士的修为所以引来的灵气;岂是他们这几个人能消受得了的。
“师叔,这是要突破的架势吗?”葛笑笑被这超出预料的动静给吓了一跳。
林莫南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突破;长生之途;炼气辟谷筑基,皆算不得什么,结丹之后,却是步步唯艰,每进一小步都是难之又难。”顿一顿,又继续道,“万仙山内灵气浓郁远胜外界,所以动静才大些,若是在樊城内,只怕是有如石头入水,顶多就激点水花出来而已。”
说到底,还是这里的灵气太浓郁导致的。
葛笑笑“啊”了一声,道:“那我们若是在这里住上百八十年,岂不是修炼如喝水,容易之极?”
“哪有这么容易,若是留在此处修炼如喝水,柳老哥也不用辛苦地到樊城当个小仙官了。”葛无缺白了她一眼,尽想美事,修炼除了埋头苦修之外,更讲究道心道途,这又岂是闭门造车就可以领悟出来的,必须多经历练,磨洗心尘,开阔眼界。
灵气对修炼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否则当年大逍遥派也不会在樊城这样一个灵气匮乏的小地方建立宗门了,凭逍遥散人的本事,什么洞天福地抢……找不到。
这样想着,葛无缺突然脑中灵光一动,对呀,大逍遥派为什么会把宗门建在樊城附近?灵气对修炼虽然不是最重要,但浓郁一点总是有益修炼的。总不会是为了那条还没有开始挖掘的灵矿脉吧?
没道理啊,那条灵矿脉虽然看上去很值钱的样子,可还不至于要让大逍遥派一定要把宗门建立在它的上面,难道说,大逍遥派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被挖出来?
他这里正走着神,却忽听见阵阵蹄声,击打地面,有如闷雷,顿时惊醒,循声望去,却见自龙身上,正有一人骑在一匹看着有点像翻山兽但却比翻山兽更加高大的灵兽身上,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那灵兽的速度极快,从听到蹄声,到停在柳成荫的车驾前,不过瞬息工夫,这时大逍遥派一众人等才看清坐在灵兽背上的人。
是个道童打扮的少年,生得白白胖胖,如果过个百儿八十年的,少年的面容再老成些,倒是跟柳成荫在外形上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免就有人暗中嘀咕,莫非盘龙仙就喜欢这种白胖有福的长相。
“我是盘龙仙座下奉茶童子,你等何人?”奉茶童子先是看了柳成荫一眼,见他仍在顿悟中,便将目光转向了大逍遥派众人。
葛无缺上前一步,道:“我等前来参加仙胎周岁礼,受柳仙官所邀,前往盘龙峰小住。”
“原来如此。”奉茶童子抬着下巴,见诸人修为最高的也不过与自己在伯仲间,心下轻视,态度自然就冷淡了些,“且在一旁等着就是。”
语毕,便全神贯注地盯着柳成荫,眼中有羡也有妒。羡慕的是,柳成荫这次顿悟不同寻常,并非修为上的精进,而是盘龙道的进阶,这种道途上的顿悟,远比普通顿悟要难得多,收获也大得多,恐怕这次顿悟后,柳成荫这个记名弟子,很快就能转为盘龙仙座下正式弟子了。妒的是,柳成荫的资质也不算太好,无非是投了盘龙仙的眼缘,这才在盘龙峰一众道童杂役中脱颖而出,奉茶童子自认自己的资质、悟性比柳成荫好多了,偏偏直到筑基,盘龙仙也没有收他为记名弟子的意思,此时看到柳成荫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正式弟子,他岂能不妒。
见这奉茶童子神情冷淡,葛无缺也就面瘫着退回原地,对自家姐姐使了个眼色。他没有热脸贴着冷屁股的喜好,不过这奉茶童子冷淡归冷淡,但也并没有失礼之处,考虑到大逍遥派毕竟是要在盘龙峰小住,奉茶童子身份虽不高,但也算地头蛇,就让葛笑笑去套个近乎,免得又像当年在翡玉映花楼一样,不小心得罪人,那荆曼仙在百花宫也不算高层,但后来在千煌城,还不是给他们找了不少麻烦。
葛笑笑叹了口气,她此时正陷入多愁善感期,哪里还是那个活泼好动的葛笑笑,悲戚戚走上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奉茶童子,眼中雾气迷蒙,愁云惨淡,直把奉茶童子看得寒毛倒竖。
“你你你……退远些……”他摸着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葛笑笑依言后退,不言不语,只是侧着身,看着路边一朵半凋野花,幽幽长叹一声。
这一声叹息,实在是如诉如泣,奉茶童子到底还是个不知人心、缺少历练的少年,心里顿时一软,不忍道:“我不是嫌弃你,你别难过……算了,你再过来点吧……”
葛笑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坐得太高,仰头看你好累。”
奉茶童子一想也是,干脆跳下灵兽背,道:“我下来了。”
葛笑笑这时才嫣然一笑,道:“我是大逍遥派葛笑笑,小哥叫什么名字?”
奉茶童子大概还是头一回被人叫小哥,心中顿时大乐,挺一挺胸道:“我是奉茶童子,名字……就叫奉茶,不过我姓顾,你可以称我为顾小哥。”
两人就这么聊上了,不一会儿已是谈笑风生,直看得葛无缺和申不定一愣一愣,听着葛笑笑一句一句把这个顾奉茶肚子里那点东西不知不觉地全都掏出来,两人忍不住暗道:这样也行?本来还以为葛笑笑转了性情,这活跃气氛、与人交际的本事要大打折扣,不想反而越见功力。
还是其实是这位顾奉茶,太过好骗?
很快,众人就知道顾奉茶为什么会下山来了,柳成荫顿悟,盘龙仙立时有所感应,察觉出他这次顿悟是难得的道途之悟,老怀大慰,当即就命顾奉茶下山来迎,让柳成荫顿悟醒来,立时去盘龙峰顶的仙人殿去拜见。
不过谁也没料到,柳成荫这回顿悟,耗时颇长,直到天黑也没有醒来的迹象,此时顾奉茶已经和葛笑笑聊得非常开心,也就一扫之前的冷淡,主动叫来平时与他相好的另一个伺酒童子,带着大逍遥派一众人先上山安顿了。
再见到柳成荫,已经是月余后了,倒不是他顿悟了这么长时间,其实顿悟到第三日,柳成荫就清醒了,然后赶紧跟着顾奉茶去拜见盘龙仙,盘龙仙好生夸赞了他一番,又特意留他在身边指点了一个月才因为周岁礼将近,放他出来。
柳成荫一出来,就屁颠颠地来找大逍遥派一众人等,二话不说,当众对林莫南深施一礼。
林莫南闪避不及,只好侧过身去,勉强受了他半礼,抬手虚扶道:“道友何故如此?”
“再造之恩,莫齿难忘,这一礼,道友当得。”
起先他顿悟醒来,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顿悟究竟有多重要,直到这一月中受盘龙仙指点,才终于明白,这次顿悟,让他的道途至少可以多走一个大境界,就是说,以他的资质,结丹巅峰就是极限,如无特殊机遇,他永远也迈不出混元这一步,但是这次顿悟,就是他的特殊机遇,让他有机会破入混元,寿元大增不说,道途也可以走得更远。当然,这些好处还太遥远,眼前的好处,就是盘龙仙已经将他收为正式弟子,等仙胎周岁礼过后再举办拜师礼,想来不用多久,他就可以从樊城那个小地方离开,去一个有油水的地方当仙官了。
柳成荫不肯起身,林莫南无奈,只好受全了他这一礼,然后方道:“在下不过随意一言,道友若无此机缘,纵是再听百言也是无用,道友有此机缘,纵是今日不顿悟,他日也顿悟。”
“于道友是轻轻一言,于柳某却是再造之恩,大恩不言谢,他日道友旦有难处,只管来寻我,力所能及,万死不辞。”柳成荫郑重其事,修炼之人轻易不许诺,一诺千金。
林莫南微微一笑,道:“林莫孑然一身,除了一心向道,别无所求,道友有心,将来对大逍遥派照应一二便可。”
这份人情,还是归在了大逍遥派的头上。
“师叔,你怎么是孑然一身,还有我们呢。”葛笑笑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拉住了林莫南的衣袖。
“你们有你们的道,我有我的道,吾辈修士,本来就是各行各道,好了,莫作小儿女状,让柳道友看了笑话。”林莫南笑道。
柳成荫识趣,连忙打着哈哈告辞,说是要处理一些琐事,迟些再带好酒来与大家不醉不欢。
葛笑笑这才红着眼睛道:“师叔,我们可以一起修炼……”
“姐,别说了。”葛无缺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面瘫如故,只是两只手捏成了拳,缩在袖子里,“师叔说得没有错,吾辈修士,各行各道,莫说是师叔,即使是你我一母同胞,将来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年轻的掌门看得透彻。每个人的道,只有靠自己走下去,谁也不能保证可以一路走到底,长生途中,能同行一程,已是缘分,缘来则聚,缘尽则散,天下本无不散的筵席,顺其自然,今日分别,他日便还会有再聚之时。
葛笑笑不说话了,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心里终究是难受,她看得出来,师叔已心生去意,一时间分外地伤春悲秋起来。
☆、79·周岁礼上再遇俩脑残
离仙胎周岁礼仅剩下五日;大逍遥派收到了玉清宫送来的周岁礼的事宜安排;其实很简单,以大逍遥派的地位;还无法进入玉清宫正殿观礼道贺;到了吉日吉时,会有玉清宫的仆修驾驶座驾来接,到时候直接通过玉清宫的西照门;到偏殿入席吃喝一顿就行,等周岁礼结束;就可以直接离开了;当然;离开前,他们还可以领到一份玉清宫的回礼,虽然没写明回礼是什么,但是按惯例,回礼的价值会比他们送的贺礼稍高一些,总之,大逍遥派这次送出万年是不会吃亏的。
柳成荫是隶属玉清宫的仙官,虽然只是最底层的,但是他的筵席位置自然不会跟大逍遥派在一处,很难照应到他们,因此事先就把玉清宫里的各种忌讳说了一通,以免大逍遥派的人不小心犯了什么禁忌。
顾奉茶看柳成荫不顺眼,私下里又找了葛笑笑,道:“柳师兄都有百年没回来了,消息早就滞后,你们别听他的,我跟你说啊,到了玉清宫,你们要注意……”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其实跟柳成荫说的基本没差,只是多出一条,西照殿往东南方向,有处灵园,叫雨露台,千万别去,几十年前,那里面多了一株成了精的万年参王,最爱捉弄人,盘龙仙有一回去玉清宫,想从万年参王身上求一滴参液,结果被整得灰头土脸,差点成了万仙山笑柄。
到了周岁礼那日,万仙山上空空前热闹,无数的座驾飞掠而过,这些座驾不管是外形华丽还是朴素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