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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者,法也。”宋慈平静地说道。
“宋兄做提点刑狱的,一想便是想到了法上,愚弟想问的可是其余……”与他说话的是李仕民,如今的他,意气昂扬,又恢复了年轻时的振作。他是真德秀私淑。虽然如今师徒走上不同道路,但是师徒情份还在,而宋慈当初在京中太学读书时,也深受真德秀赏识,故此两人严格来说有着同门之谊。
“之政说得是。此次官制变革,与随暴秦之设相国、隋唐之立三省六部一般,足以名垂不朽。”另一个人道。
“只恐冗官过多。”又有人道。
“不然,不然,如今我大宋地域胜过南渡前何止三倍,人口胜过南渡前何止两倍。故此牧民之官,自然也得较南渡之前要众!”先前那人驳道。
“南渡之前冗官冗兵之祸,乃是王荆公变法之因,结果诸位都知晓。虽说今上赞赏荆公之担当气魄,却对其变法之策颇不以为然。如今官制变革,原先六部扩为十二部倒还好说。但再有内阁却纯是多此一举了。十二部便可处置完的事情,内阁中再设十二大学士。这其不会制使政出多门?”
“不然,明定国是诏中说明白。十二部与十二大学士之间关系,十二部禀承圣意制定政策。十二大学士负责具体执行,而且如今我大宋国库丰盈。天子多辟官职,也是为我辈能有个出身。”
“分明是为学智学者吧,我兄读圣贤之书三十载,便是诗词之道都说是旁门,这智学,我兄可曾习得?若智学中基础科目不得过,便是科举也不能考上,我兄……”
“谁道我不通智学,我如今便在家中买了一堆智学之书,况且所谓基础科目,不过是算学与经济罢了,经济且不论,经世济民原本便是我辈之志向,算学这一科,原先科举中便有明算。”那人不服气地道:“智学学精难,科目繁多浩如烟海,但只是这二门,何难之有?”
听得他们争得面红耳赤,宋慈捻须笑而不语,而李仕民也是如此。
这二人眼光见识不同,宋慈对于新的明定国是诏中最关注地是最被人忽视的“御宪”一条,而李仕民则对殖产兴业这一条更感兴趣。
不过听得其余人争论,二人也不会傻得去扫了别人的兴头。
“听闻归化的大食人杰肯斯凯带来了西征舰队的消息,那人之政是否认识?”又有一人问李仕民道。
这些人当中,李仕民算是交游广地,特别是他与赵景同许多流求一脉的人相识,因此人们要打听消息,首先便会问他。李仕民扬起眉,这却是他感兴趣的,赵景云被发配到了新洋,同时国家开始明文鼓励百姓去海外殖产兴业,这其中奥妙,旁人感觉不到,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杰肯斯凯?那厮嘴很紧,我前日曾与他一会,问他西征舰队情形,他只说很好,便不吐一字,再问便要我去问那职方司密谍处的霍重城——霍广梁地嘴比他只怕更紧,而且现在我不太喜欢见他,只觉得他瞅着人时目光怪怪的……”李仕民大声说道。
霍重城的名字让众人寂静了一下,然后纷纷笑言其它,无论霍重城交游如何广阔,牵涉到密谍的,总是让人觉得忌讳。
“杰肯斯凯在兜售他地非洲招商行计划,正找人出钱,准备买上五艘退役的海军战船,再招募一批水员、亡命,深入非洲去寻找黄金与象牙。”有人低声道。
“这厮是化外之民,归化我大宋不久,故此才会如此野蛮……”另一人又羡又妒地道:“倒是给他拉上了不少商贾,逐利乃商贾天性,惠父兄,你提点刑狱时,破过不少这类案子吧?”
“那是自然。”宋慈点头道。
“逐利乃人之天性。”李仕民对此意见不同:“如今殖产兴业,不就是为的逐利么?”
为了鼓励百姓移民海外,赵与莒推出了极为优惠地措施,去南洋者,以人口来论,每口分地一百亩,免五年捐税。去新洲者,每口分地一百五亩,免七年捐税。去东胜洲者,每口分地二百亩。免十年捐税。这让一些失了土地又因为笨拙在工厂中找不到活的百姓怦然心动,更何况无论是去南洋还是新洲、东胜洲,都是由朝廷财政出钱,百姓自家只要凑足到华亭府、泉州府或广州府三地地钱便可。因为华亭府早通了火车,百姓一般都会将此地作为出海港。也使得这个新兴的港城更加繁华。
他们议论纷纷,宋慈却闭嘴不语,他想地仍然是“御宪”之事。若只是普通法律,天子不会在明定国是诏中如此慎重地提出来,那么这“御宪”必定是部了不得的法律。
他多年从事提点刑狱地职司,在这过程中时常觉得。承自大唐律地宋律,多有不便之处,其中很重要地一点便是条例繁冗复杂却又语焉不详,一样的案情。若是被不同的官员来审判,便会有不同的结果,倒未必是官员循私枉法。很大程度上还是在引用律法条文时出了偏差。当今天子喜爱以成法定制,这一点很对宋慈地胃口。若是所有的案件,那么官员人为干涉审判结果的可能性便小了多。
按照天子的说法。如今应是以德服人,以法治国。教化人心要用德,警诫惩罚须得法。若是以德去治国。以法去服人,那便是头痛医脚了,以德治国,必使私德高于国法,而法是用来约束人的,法不需要百姓敬服,只需要百姓遵守——哪怕你心中不敬法,也不敢做出违法的事来,那种动辄以“君子尚仁”为名,使得特定群体不受法律治裁地事情,是要坚决杜绝的。
“宋兄,宋兄!”
他在发呆的时候,李仕民见众人都谈笑风声,唯有他不言不语,以为他有什么烦恼,便叫了他两声。他惊醒之后,举起酒杯,向李仕民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响声一片,到处都是鞭炮之声。
“这倒奇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好消息?”书生们纷纷惊问。
“西北事定。”宋慈慢慢地说了四个字。
李仕民在他身边,因此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念头一转,真是西北事定么?
确实如宋慈所猜测的那样,鞭炮是朝廷放地,也不知打何时起,大宋有了这样一个习惯,当有重大喜事宣告的时候,便会鸣鞭炮。
鞭炮声自然也是传到了皇小的儿子孟铫,再带着孟钧等,正在。当初下大雪的时候,他将自己地子女们都动员起来,一起堆了这样一个大雪人,这一来是让子女们能吃些寒冻之苦,二来也是在群体游戏之中培养他们之间的亲情,赵与莒不希望自己死后儿子们便为了一个帝位你死我活。孟钧自然是主力,而小孟铫才只是五岁,对于堆雪人之事念念不忘,在是否也化了。
雪人已经化了大半,只留下一堆隆起,还显示出当时的景象。
“父皇父皇,你是皇帝,你下旨意,不要让雪人化了!”小孟铫抱着赵与莒地脖子道。
“笨,父皇只管得到人,可管不到雪。”孟钧这个年纪,正是好表现自己的时候,对着小弟道。
“哥哥才笨,父皇什么都能管,姐姐们都说地,父皇连天上的星斗都能管,当然能管雪!”小孟铫不服气。
“你笨!所以才会相信这种笨话!”孟钧的脸红了起来。
眼见这兄弟二人要吵,赵与莒嘘了一声,孟钧懂些事,垂下头说话,小孟铫却还是不依不饶:“父皇,你说是不是哥哥笨?”
“哥哥不笨,你哥哥聪明着呢,上次给你的那个纸鸢,赵与莒摸了摸孟钧的头,孟钧觉得心中暖暖的,小孟铫听得纸鸢,也将与兄长的吵架忘了:“父皇,咱们何时放纸鸢么?”
“待春风起来,绿草满地,便可放了。”赵与莒温和地道。
将孟铫交与随侍的宫女,赵与莒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他还坚持锻炼,不过背着这小子许久,腰背还是觉得有些疲劳。他的偏头痛之症,已经有些年未曾犯过了,赵与莒想来,自己应该会比穿越来时的那位理宗皇帝更长寿一些。
鞭炮声这时传了过来,赵与莒当然知道,这是西北边事的喜讯传到了朝廷各衙署,然后他们开始庆贺。
这次军报来之不易,是六名近卫军战士在寒冷中奔行了半个多月,这才抵达有电报的地方,然后奏上京城。与赵与莒设想的虽有些出入,但结果还算满意,蒙人迫于大宋的压力和急于投靠新主子的畏兀儿人的诡计,终于发生了内讧,窝阔台与察合台尽皆兵败身死,残部由铁木真之女阿剌海别吉统领,向宋军投降,这个时候,曾经赫赫的铁木真家族还统领的兵力,只有不足两千了。而发动叛乱的忽都合自称是札木合之子,他在铁木真四杰之一赤老温之子宿敦那颜的帮助下,将铁木真遗种用七十口铁锅尽数烹杀,于是曾有数不清后裔的铁木真,残留有先前被俘的拖雷一脉与这位阿剌海别吉。
忽都合随之也向大宋称臣,李邺与王启年在龟兹建受降城,接受忽都合的臣伏。忽都合只是迫于时势,不得不称臣,实际上是想拖延时间好整合再度分裂的蒙古诸部,对此李邺与王启年也是心知肚明,但天气寒冷,不少士兵因此生病,宋军也无法前进,双方都只能如此缓下来。在这过程之中,畏兀儿人想要劝李邺与王启年奉教,并挑起信奉佛教的龟兹人叛乱,希望借着近卫军之力为他们传教,结果为李邺识破,以此为借口,李邺与王启年下令屠村,连续屠灭了十余个藏匿畏兀儿叛贼的村落,迫使畏兀儿人不得不放弃信仰,改宗佛教。
对于大宋来说,用一种相对温和的宗教来消磨这个两面三刀惯了的民族的野心,实在是在屠灭之外的最好办法。
安定西域之后,忽都合也同意了大宋的命令,他所统领的蒙古部族,将向西进军。
“父皇,外头的鞭炮声,是在庆贺西域用兵结束么?”赵孟钧见父亲在深思,便出言问道。
“正是……孟钧,父亲把所有的仗都打完了,你们兄弟以后没有仗打,你怪不怪父皇?”赵与莒笑道。
“怎么会怪父皇,天下这么大,我看了地球仪,我们大一些,怎么会没有仗打!”孟钧昂然道。
赵与莒笑了笑,没有作声。他心中明白,在他的有生之年,边疆不会再有大战,从此以后,他的精力将全部集中在内部政治改革与国家建设上来。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五八、我心安处即吾乡
更新时间:2009…9…3 9:01:52 本章字数:4899
官制改革之事。却非一朝一夕。赵与莒的《炎黄十四年明定国是诏》中也说得分明。以五年为期。整个改革过程用五年来完成。
这等巨大的变化。民间发生各种争议总是难免。不过随着西域胜利的消息。争议之声渐渐被压制住。毕竟大宋立国以来。从未有过象如今天子这般雄才大略的。如今大宋疆域。不仅胜过汉唐。甚至还远括海外。
海外诸领地路途遥远。信息传递之上然有所不变。《明定国是诏》是初春一月颁布的。传到南洋则需十日。而到新洲则需二十日。到细兰需三十日。到东胜洲在一切顺利的条件下。也需要四十五日之久。与大宋本土不同。这些地方还未设电报局。也没有铁路。因此要传播到这几处海外领地下属各地。又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赵景云看到《明定国是诏》全文时。已经是炎黄十四年二月二十日了。大宋此时正是春花烂漫。而新洲却是秋风萧瑟。不过他居住的墨子港气候还好。凉意还不是很深。
海外领地的命名方面。在最初的无绪之后。现在大宋已经有一个很完整的原则。那就是尊重地方习俗、宏扬华夏文化。若是土人的旧城。则以土人传统称呼的汉语音译为名。如高郎步。若是宋人移民建立的新城。则以华夏历史上有杰贡献的人名命名。这一来是宏扬我华夏悠久人文于外域。另一来也是提醒移民其根其主永在大宋。
象这座人口不足两万的港口城市。便被命名为墨子港。
“曼卿。朝中情形如何
躺在床上的邓若水声音微弱地问道。他身体原本还好地。但被贬窜至万里海疆之外。心情多少有些抑郁。而且来到墨子港之后。多少有些水土不服。因此身体看着衰弱下来。到得炎黄十四年。更是一直躺在床上。几乎没有能起身的时候。
“陛下发诏改官制了。果然……”
赵景云现在心中的感觉。若用一个字来表示。那便是“悔”。《明定国是诏》中地改制。因为他曾与赵与莒深谈地缘故。更长远一些。特别是有关外朝与内阁官员的选用上。对于智学的强调。让他意识到一点。天子正在竭尽全力改造士大夫。
通过制度、奖励、利诱。等等诸多方式。将士大夫只拘泥于儒家经典的目光转移到更多的经世济民的实际本领上来。使士大夫发生分化。其中地绝大多数都转变成新型地士子。而与此同时。又通过义务教育与诸多政策。让新兴的工人、小业主与职员、军人子弟接受到充足的教育。使得他们也成为新型士子。当这两型士子合力之后。残余的保守派士大夫然就无力阻挡他们。而相对公平的科举与常选考试制度。又远比那种通过激烈的动荡而产生新统治者的方式要好。
若说他的“民知、民有、民治、民享”只是口号的话。那么天子通过润物无声的方式。用了十五年地时间苦心经营。终于将“民知”推向现实。他在报纸上发表的那文章。初时他还有些沾沾喜。觉得这是己目光超前的结果。可现在想来。天子在登基之初大力推广义务教育时。便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己不但没有给天子帮上忙。冒然发表那篇文章。反而让天子原本无声无息的然变动。变成了一场与保守派士大夫们的摊牌。幸好。地方路省的长官在这次摊牌中站在了天子这一边。否则结果……
极有可能是一场内战。
“我诩智虑过人。如今才知道。我不过是一莽夫耳!”赵景云长叹了一声。将《明定国是诏》念与邓若水听。邓若水良久无语。足足过了五分钟。他也长叹了一声。
只不过。他地长叹与赵景云地长叹完全不同。
“曼卿。你真是幸运……”他喃喃地说道。
“咦?”赵景云有些惊相当……故此你能见着咱们的。将大宋建成什么模样……我老矣。却是见不得了……”
这是邓若水最为遗憾地事情。虽然被贬到新洲来让他有些失落。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是他们己跳上祭台。要做这个激烈的社会变革中的祭品。即使是天子迫于时势。暂时也无法完全让他们脱罪。事实上能让他们免于一死。已经让邓若水吃惊了。
“邓翁只需好生将息。何惧见不到那一日?”赵景云宽慰道:“况且如今我大宋盛世之象已成。如江水滔滔不可阻遏。邓翁眼见着我大宋风雨飘摇之间到得这雄踞天下诸国之首。理应无憾矣!”
邓若水咂了咂嘴。微微苦笑:“曼卿劝人。果然与众不同。正是。正是。我理应无憾……王师北定中原我见着了。百姓安居乐业我见着了。四夷来朝远人服我见着了。就连这海外景象我也见着了……我还有什么遗憾?曼卿。若我死了。也无须送回国内安葬。便将我埋在墨子港灯塔山上。只需将我枕下的大宋故土随我葬下即可……”
赵景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不是矫情的人。因此也不去用虚言劝慰。
见邓若水累了。赵景云出了门。行在街头。
墨子港是天然良港。附近水土肥美。再往西便是巨大的草场。因此农牧业甚为发达。来到墨子港的。有小半是被贬的罪犯。再有小半是生计无着的移民。剩余的则是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