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过,一直拖下去也不行。故此,赵与莒已经连接两周都召开有关官制改革地议事会,地点便放在博雅楼新建地副殿内——这座新建的大殿严格来说只是一个会议厅。可以坐上百十号人,正适合赵与莒开会所用。
“走吧。”
赵与莒并没有急着去。身为帝国皇帝。有地时候他必须有意迟到一点。提醒朝臣他虽是宽厚。却依然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地人。
“陛下。今日能否定下官制改革之策?”
会议开始不久。赵葵便迫切地问道。他算得上是士大夫地代表人物了。
赵与莒淡淡一笑:“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官制须得改革。这已经是公认之事。但如何改法。只凭我们这些人便做出决断。未免有些草率。此事亦不急于一时。多议一议。争取拿出一个照顾到各方便利益地万全之策岂不好?”
他绕了半天还是一句话。那便是不忙着做决定。赵葵脸色微沉。垂首不语。心中却甚为奇怪。不知道天子究竟为何拖延。若说是为了分化士大夫。那么托了这二十余日。他地目地已经达到了。若是还有其余目地。究竟又是为什么?
赵葵有些伤脑筋地抚着前额。因为都是坐着地缘故。他这个动作并不显得失礼。他实在是跟不上这位天子地思维方式。当初缉捕赵景云时便步步落后。如今还是这般。
他又看了赵与莒一眼,皇帝仍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倾听臣子们挨个发言,手中还不时拿笔在纸上记下众臣发言地要点,似乎重视每个人的意见。
实际上陛下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地意见,他在所有重大问题之上都是固执己见,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似乎每次他固执己见的结果都证明他是对地。
想到这,赵葵突然有些迷茫,他对于大宋的忠诚自是无庸质疑地,对于赵与莒本人的忠诚也是一般,但他又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士大夫,他有着自己的立场。他并不认为赵与莒一定是错的,但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选择可能对于大宋和天子更好。
是的,这世上的选择,原先不仅仅是对与错那么简单,即使是对的,也有更对的存在。
赵葵失神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赵与莒在转动着手中的笔,这是他一个小习惯,当他不安和不耐烦的时候便会飞快地转动着笔,那笔象是活了过来一般,在他的指背间跳跃穿梭,至少转动了小半分钟才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拇指与食指之间。
赵与莒心中并不象赵葵看到的那么平静,相反,他这些时日心中充满焦急。
拖延一下时间、挫挫士大夫们意图掌握官制改革的锐气,并不是他唯一的目的,否则他根本用不着将魏了翁的奏折明发天下,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借着这个机会察看一下地方官员,特别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们是否具有政治敏感性,若是他们有,那证明赵与莒推进政治改革的时机已渐成熟,如果没有,那么就只有另当别论了。
可是直到现在,他所期望的事情还没有发生,这让赵与莒很是不安,旁人不说,连耶律楚材、赵子曰这些从流求出来的地方大员也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这场争斗,虽然没有硝烟,没有刀光剑影,流地却依然是英雄血。若只是靠着赵与莒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功,他需要有一支紧紧团结在他身边的力量。
一个近卫军士官悄悄出现在他身后,永远跟在他身边的龙十二看了那士官一眼,士官将一张纸交到了龙十二手中,龙十二又转呈给了赵与莒。
朝臣都安静下来,这个时候被送到赵与莒手中的。应当是了不得的大事。他们本能地觉察到异样,就象是嗅到了血腥的鲨鱼。
赵与莒摊开纸,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然后闭上眼,微微向后一靠。
他盼望的东西终于来了。
“这是地方大员们联名送上的一份奏折。”在众臣期待的目光中,赵与莒将那张纸递给了魏了翁:“魏卿,念与众卿听听吧。”
“……故此,朝廷官制改革。乃国家之大事,不可草率而行之,当由陛下谘诹雅言而后定策……”
魏了翁念的时候有些断断续续。最初时他有些惊疑,然后声音便变得高亢起来。整个奏折说得很直白。无非就是支持天子主持官制改革,人员任免之上。在有更好地方法之前,应该由天子一言而决。若是交由群臣公议。则恐群议汹汹,难以得到统一之结论。
“东北留后耶律楚材、燕京留后赵子曰……”在念完内容之后,是一整排列名支持地官员,耶律楚材、赵子曰等都不出人意料,但魏了翁越念声音越是低沉,因为那些名字中倒有一半都是科途出身的士大夫,若说他们有什么共同点,那他们都接受了智学,不是本人直接爱好智学,便是亲信幕僚中有喜好智学者。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在这几年的政绩考评中都是优异或卓越。
不知不觉之中,竟然有这么多地方主官绝对支持天子,这意味着什么,在座地朝臣都是人精,没有不清楚的。
当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魏了翁停了下来,过了许久,才慢慢地将那三个字念出。
“真德秀。”
与此同时,在汴梁留后府中,真德秀舔了舔毛笔尖,全神贯注地看着刚刚写下的字,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纸上写地是苏轼一曲《定风波》,真德秀又看了一遍自己的字,慢慢吟道:“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留后这字写得极佳,当真是字由心生,坡老此词与留后妙笔,当双双不朽。”
在他身旁,谢岳笑着恭维,一边说还一边按住桌上的纸,仿佛怕有人要与他抢一般:“留后既然说了这幅字送与学生,便不可食言!”
“好你一个谢安仁,马屁功夫大进啊,你无心仕途,拍得老夫马屁又有何好处?”真德秀笑道。
“留后此言差矣,我谢岳要拍马屁,自然能拍得不着痕迹,哪里会如此这般?”谢岳小心地吹着墨迹:“实在是喜欢得紧,喜欢得紧啊。”
二人不着边际地说着这样地话,一会儿之后,真德秀收敛笑容:“安仁,如今京城之中也不知情形如何了。”
“想来是大音无声大相无形吧。”谢岳脸上微微**了一下,露出半带着讽刺的笑容:“留后这一手甚是华丽,只不过魏华父此后要念叼留后很久了……”
以真德秀和魏了翁地交情,做出如此重大的抉择,却没有在事前通气,必然会使得二人之间产生芥蒂。事实上,在崔与之告老致仕之后,当时为相呼声甚高地除了魏了翁便是真德秀了,
“魏华父知我一心为国,必不怪我。”真德秀如此解说,但心中隐约还是有些惭愧。这次将魏了翁瞒得苦了,其实也是为他好,他夹在天子与士大夫之间,已经很难做人,若是事先知晓此事,无论他是选择站在天子还是站在士大夫一边,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反正自己真德秀真小人之名,史党骂了,现在也不怕士大夫们跟着骂一回么。
“朝堂诸公会如何反应?”真德秀撇开恼人地事情不去想,又向谢岳问道。
如今谢岳已经成了真德秀最重要的谋主,不仅仅因为谢岳在流求呆的几年间精学了智学中的经世济民的科目,而且也因为这厮时常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干脆就打破原有的条条框框桎梏,让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自然,此人也有大毛病,便是好色。
“还能有何反应,如今决定天下大势的,不过是有三,其一是钱,其二是兵,其三是言……真公莫用这等眼神瞪我,你虽是不同意我之言,却也驳不动!”
看到真德秀一副不服气要争论的模样,谢岳慌忙摆手,若是与真德秀辩论起来,今天什么正经事情也办不成了。真德秀此人人如其姓,好较真儿,这两年还好了些,若是换早些时候,更是难缠得紧,无怪乎史弥远当初欲驱之出朝而后快了。
“论及有钱,谁还能比得上天子,咱们天子生财有道,据说是上洞真仙吕祖纯阳赐予的金手指,便是泥土到他手中也能变成真金!至于兵就更别提了,近卫军对陛下忠心不二,禁军如今也同出一辙,赵葵为将时还可以驱动孟珙余阶,可到了中枢这么多年,现今又主持刑部,你看禁军将领中还有谁听他的!其三是言,前些时日士大夫们迫天子关了大宋时代周刊,将邓若水与赵景云发配新洲,算是搬回了一局,可天子囊中人才辈出,走了邓若水与赵景云,却又出了个更犀利的大宋日报吴文英!加上文瞳的摄影之术,大宋日报横空出世,已经不亚于当初周刊的影响,这争夺清议言论之战,天子又搬回了一局。”
从炎黄十三年四月京西省的矿难案发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半年来赵与莒与士大夫们的争夺,便在谢岳的嘻笑怒骂中被一一点了出来。他说得大胆,真德秀听得仔细,却没有去阻拦他。
“狂狷之人,若是去拦着他的性子,反而不美。”真德秀心中想。
“现在真公率先在地方上呼应天子,天下大半省路主官齐声响应,舆论清议这一块彻底倒向天子这边,朝堂诸公若是再不识进退,下场自然是被踢出局。如今他们若是见机行事,还可以分得一杯羹,利弊权衡,何愁他们不就范?”谢岳最后道。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三五四、谁之相公
更新时间:2009…8…30 9:33:17 本章字数:4693
谢岳在真德秀处用完午饭之后才离开。午饭时他喝了些酒。还顺手调戏了真德秀的侍女一把。不过当真德秀流露出要将侍女送与他的意思时。他又昂然拒绝。还自道“赏花不折花。风流不下流”。若不是真德秀熟悉他的性子。只怕要当场发作与他翻脸了。
酒微熏之后。他摇摇摆摆地回到了自己家中。他日子不算清苦。但手头上也没有什么余钱。因此除了三个仆人外没有那么多下人。看门的老仆见到他时神情便有些古怪。可谢岳微醉之下。并没有发觉。
“谢安仁做得好大事业!”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让谢岳吓了一大跳。他目光闪了闪。回过头来。看到说话人时才放下心。
“好你个李之政。突然便给我玩了这一手。何时到的?”
说话的人正是李仕民。
“刚到不久。立刻到你这来了。情形如何?”李仕民与他的关系。早就用不着行礼。二人一边说一边入座。
“大事已成了。”谢岳傲然道。
听他说得各省路主官当中有近半已经联名电奏朝廷。李仕民哈哈大笑。然后压低了声音:“此次算是替赵曼卿报了仇。那些人害了曼卿的前程。安仁便坏了他们大计。当真比我这百无一用的人要强!”京。要与曼卿同死。我在远处无法同行。便只能做些善后了。好在陛下智深似海。化解于无形。曼卿虽是远贬新洲。却终有再会之日。”谢岳道。
从赵景云被捕起。到现在小半年的功夫。谢岳便一直在谋划着给士大夫们重重一击。以表示他们这些曾在流求求学的新一代士子们地愤怒。与那些传统士大夫不同。他们年轻。大多都是三十左右。年富力强而朝气蓬勃。同时又都接受过成系统的智学训练。至少是花过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研究智学上。长期以来。他们是以上一代士大夫的弟子、宾幕或者仰慕者追随其后。而现在。他们则要发出自己不同的声音。
从亲政开始。赵与莒便不断选派太学当中优秀的青年士子去流求。接受较长时间的进修教育。现在他超前地眼光结出了硕果。
“安仁大才。非我所能及。”李仕民听谢岳将他如何说动真德秀。又是如何与耶律楚材等人串联。如何在极短的时间内联络志同道合的旧友。又如何定在一日发难。只觉得这其中虽无刀光剑影。却也惊心动魄。再三感慨之后。他叹息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如今眼光不如赵曼卿。做事不如谢安仁。远远落在你们二位之后了。””谢岳对此倒是当仁不让。他一顿之后又道:“如今虽是成了声势。但结果如何还不知晓。只有等京城之中的消息
“坐享其成却非你我风格。既是如此。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去多准备几篇文章。考虑周全一些的。只待京城反应过来。便一股脑儿发出去。此次要动。就得动个雷霆万钧出来!”李仕民道。
二人在汴梁谋划且不说。在京城临安。短暂的失声之后。朝堂上的诸卿总算反应过来。明白天子在等待什么。地方路省长官的联名上奏。对于一向孤军奋战依靠自己的强势来推进改革地天子来说。实在是一份难得的支持。而且也意味着传统的官僚士大夫当中发生了严重地无可挽回的分裂。
党争似乎不可避免了。
魏了翁的家中。从来没有这般热闹过。朝中小半官员几乎都聚集在他家中。再加上临安太学的一些教授。人数足有近百。他升为丞相之后依然住在户部尚书时的府邸当中。规模局促。挤进这许多人来。便有大半都只能站在院子中。
臣子如此大规模的聚集。自然瞒不过天子。放在以往。他们都会有所顾忌。怕引起天子疑窦。但如今情形之下。再顾忌也没有什么意义。因此诸官纷至沓来。的。恰好见着一个户部的小吏站在院子里抹眼泪。那小吏年龄较长。平日里向来是胆小怕事地。可现在却敢在众人面前如此作态。赵葵心情正不好。忍不住喝斥道:“国家养士三百年。便是遇着靖康之变。士大夫也唯有以身死国。如今天下太平。有何哭之!”
那户部小吏被他一喝。忙抹了把眼泪。待听他训完。却不象往常那般胆小。而是拱手道:“尚书大人。靖康之变失的是君王。如今失地却是道统。孔子曰。道不行。吾将浮槎于海外。如今时局虽是天下太平。却已无道统可言。下官原是来请辞的。感念己身。六岁发蒙。十九岁中进士。受圣贤经典熏陶四十余年。在礼乐崩坏之时却无力回天。故此落泪。尚书大人责我何其苛也!”
他既然是准备辞职不干了。因此品秩官衔虽然与赵葵相差甚远。却也不畏。院中诸臣听得他的话。纷纷点头称是。立刻便有人道:“房大人所言极是。吾道不孤。吾道不孤矣!”
赵葵心中一阵烦乱。心中暗生悔意。当初便是被这些人的声势所慑。他不得不站在缉捕赵景云的最前线。在他内心而说。倒是宁愿能向后退一退。可到了这关键时候。这些人骨子里的软弱便表现出为。说什么道不行将浮槎于海外。无非便是见机不妙意图逃跑罢了。他心中不喜。言辞上更不客气:“胡扯。如今政治清明。哪里礼乐崩坏了?至于道统。更是可笑之至。仲尼道统。在仁在礼。如今治政……”
他才说了半句。门忽然打开。魏了翁青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他道:“赵尚书何必与小吏一般见识。速速进来吧!”
赵葵扫了这些围在院中的官吏一圈。这些人若是真有心请辞。早就应该去吏部报道了。可也是呆在这里。分明是以进为退。迫使魏了翁出面向天子施压。就象此前对他赵葵用地招数一样。可这就是将魏了翁架在火堆上烤。无论成功与否。魏了翁都要倒楣
想到这。他地目光就有些凌厉了。他掌兵多年。自有一种武人的锐气。被他目光一逼。这些士大夫们纷纷避让。待他进了魏了翁屋中。院子里地群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终究是武人出身。不是正经的读书人。故此才会目无道统。这等人也能居于尚书之位。陛下未免太不识人了。”有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