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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地心底浮起,他战栗着,只觉得热热和液体从胯下流了出来。
“啊,啊啊!”他惨叫着,象那曾经被他追逐然后砍下头颅的人一样惨叫着,那声音听到他耳中都变了调。他看不见,只是本能地转身,想要远离那每隔片刻便会传出“砰砰”声响地地方。
他不是第一个转身逃走的蒙胡,但他一定是最幸运的那一个。近卫军并没有因为敌军的混乱而有丝毫同情和懈怠,如果说蒙胡是最凶残的杀人禽兽,那么他们就是最冷酷的机械屠夫。一排排****乘着火与光从武穆零三型击发枪中射出来,带着为所有被掠夺被屠杀者复仇的尖啸,欢快地穿透一层层甲胄,在蒙胡与附庸诸族的武士胸前或背后撕咬出一朵朵血花,成排成排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巴特尔毫无防备,但是子弹却没有击中他,在他身前身后,成百成百的怯薛与探马赤军死去,他却安然无恙。
不知是被马还是人的尸体绊了一下,他哭嚎着踉跄倒地,觉得自己的末日来临,那曾经保佑过他的长生天,现在已经抛弃了他。巨大的恐惧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他喘了几口气,只觉胸腹间疼痛难忍,然后便晕了过去。
“宋思乙,你小子怎么样。击中几个?”石大勺一边给枪换装子弹,一边问同样在换子弹的宋思乙。
“三个。”宋思乙简单地道。
“没意思,我至少击中四个。”石大勺熟练地装好子弹,然后快步向前,等待齐射的命令。
“吹!”宋思乙不屑地道。
孛鲁这个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宋人对于夜袭早有准备。但是事已至此,便是明知有埋伏,他也只有全力一搏,否则这次溃败之后,只怕他们再也没有获胜的机会了。
他心中还有一个担忧,在青龙堡之战中,他从宋人那得到的消息,宋人虽然使用了一种会爆炸地铁瓜,威力甚大。让人无法防备,但并没有装备现在的这种短棍,而这支宋军虽然装备有这种短棍。却不曾看到投掷那种铁瓜。显然,无论是那扔铁瓜的还是这玩烧火棍的宋军数量都还有限,这便是他的最后胜机。若是再给宋人三五年,甚至只是一两年时间,宋军全部装备这般威力无伦的精良武器,那么蒙古人莫说河北和辽东,就算退回大漠也不再安全。
若此战获胜,俘虏了宋人地工匠,夺得这种武器的样品。象金人仿制大炮那样仿制出来,蒙古人还有一丝生机!
“冲,冲,冲!”他握紧拳头,满头都是汗迹,须发皆张地怒吼。
“我哪吹牛了?”石大勺悠闲地唿哨了声,他们二人如今都升了职,是这两个队的队官,故此无人管束。
“次次都吹。”宋思乙放了两枪。然后又道:“五个了。”
“这般打仗,总有些不过瘾,你说蒙胡为何就冲不过来呢,看他们,都闲得无聊了。”石大勺装着没有听到,到手中装弹的速度明显加快,他向那些原本负责保护他们的长枪手和重盾手呶了呶嘴,这些忠卫军一脸羡慕地瞧着他们。
“来了。”宋思乙微抬了一下下巴。
经过初时突如其来的光芒和暴风骤雨般的****,蒙胡已经适应过来。他们最先的部队非死即伤。在两军之前留下一堆尸体,但他们并未就此退缩。相反,蒙胡当中象巴特尔那样丧胆的并不多,他们潮水般地继续向宋军发起冲击,这一次排枪未能彻底挡住他们,有十余骑漏网之鱼来到了围住营寨地铁丝网前,不顾铁丝网上的铁刺便想攀爬或是推倒铁丝网。
那些百无聊赖的长矛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踏步向前就要把这些漏网之鱼串起,但是在他们身后大车上,站在高处地火枪手开始开枪,这些零散过来的蒙胡倾刻间便成了铁丝网下的尸体,长矛手仍然一无所获。
事实上,在装备如此数量的后装击发枪之后,原本就用不着这么多的长枪手和重盾手进行保护,赵与莒出于谨慎,才会给这支近卫军教导标配有两标的辅兵。
“看看,蒙鞑头子现在还不知会气成啥样,咱们都可以泡杯茶,一边喝一边打仗。”石大勺唠哩唠叨地道:“对了,宋思乙,听闻有人给你在说媳妇?”
宋思乙嘴角向上翘了翘,却不搭茬,而是淡淡地道:“七个了。”
就象石大勺猜到的那样,孛鲁现在完全气得不成了样子,他原本是蒙胡权贵中少有的理智之人,但看得自己的心爱子弟连宋人地边角都摸不着,便纷纷倒在血泊之中,如何让他不难过而至愤怒。
“杀,杀!”他怒吼道,一把推开亲卫,夺回自己马缰,驱马便要前冲,立刻又有亲卫来抱住他:“太师,太师不可!”
“为何不可,我父亲跟随成吉思汗转战南北,每次都是亲冒矢石,我在征伐黑水诸蛮的时候,也是冲锋在前!”孛鲁大喝道:“此时若我都不冲,谁还会冲?”
“那些敌人,都是和我们真刀实箭的比拼的敌人,这些宋人,他们用的是妖法,太师,他们用的是妖法!”那个蒙胡此时也顾不得尊卑,大声嚷嚷,眼睛里满是恐惧:“太师,我们打不过的。他们会妖法!”
除了妖法之外,在蒙胡那野蛮简单的头脑里,无法理解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金国能把宋国打得只剩余半壁江山,他们又能把金国打得几乎灭国,可当与宋人交手以来,他们便没有讨得好过!这些宋人。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从谁都能欺凌压榨的地位中解脱出来?
孛鲁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这个问题地答案。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那名亲将抓着他的胳膊,在他耳畔大吼:“太师,退吧,退吧。让严实殿后,我们退回去,我们要财帛。去抢金人地,去抢夏人的,去抢高丽的,为何非要来抢宋人?”
在这员向有勇名的亲将眼中,孛鲁看到了那种极度的恐惧。这恐惧以往都是闪烁着被蒙古人征服的族群之中,是他们对蒙古人最常见地态度,可是现在,这种目光却出现在蒙古人地眼中了。
孛鲁侧过头去再看战场,举起地手不停地颤抖。然后垂了下来。
如果说伤亡的话,他地数万大军尚在,伤亡不过二三千罢了,以蒙古人的坚韧,这点伤亡完全承受得起。可是,他看出来,现在那些怯薛、探马赤军都已经胆寒,他们已经没有继续冲击宋军的勇气。虽然宋军的营寨不算牢固,孛鲁有把握只要一轮冲击。便可以把他们的铁丝网与拒马之类地全部清除,但前提是,他的军队能够接近宋人。
这似乎是个不能实现的任务。
“就这般退了?”他心中问自己,此前他也有过心理准备,若是攻击不成,乘还未给自己造成不可挽回地损失的机会,早些退回大元,为拖雷保持与诸兄争霸的实力。可这才损伤两三千人便要撤退,未免也太伤自家士气。从那名亲将的目光中。孛鲁可以肯定,这次退了。从今往后,这支曾经横扫草原大漠戈壁的骑兵,从此遇着宋军便只会望风披靡。
就象金人见了蒙古人一样,畏之如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蒙古人的威名,难道说就要在自己手中化为乌有么?
这一刻孛鲁并没有想到,从铁木真被宋人俘获起,蒙古人的威名就已经摇摇欲坠了,他这次若是选择败退,只是让还草原黄金家族残留的一点余辉,也彻底被抹去罢了。
他垂下头,还待细细思索,忽然,他马前一具仿佛是蒙古人尸体的动了下,紧接着一跃而起,那人正是巴特尔。
“魔鬼,魔鬼!”巴特尔鼻歪嘴斜,口中流着涎,目光发直,他一把抱住了孛鲁地战马脖子,用沙哑得嗓子喊道:“那是魔鬼,那是魔鬼!”
孛鲁的战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想要把巴特尔推开,但巴特尔的力量很大,抱着马脖子就是不肯放。孛鲁认得他,知道他向有勇名,甚至还曾经被成吉思汗赐过金刀。可是现在他象个无助的小孩一样哭泣着,身上散发着让人恶心的臭味,目光里没有任何神采。
“太师,太师,宋人……宋人攻出来了!”
就在孛鲁还举旗不定的时候,亲将又喊道。孛鲁再抬头去看,只见那些提长枪和盾的宋人推开铁丝网,从缝隙之间,一队队执着那种古怪武器的宋人走了出来,他们就在蒙古人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排成队列。孛鲁几次想要举刀下令攻击,可宋人地有恃无恐让他不敢轻易拿定主意。
万一……宋人又有什么诡计呢?
孛鲁并没有发觉,自己与巴特尔一样,也被宋人吓破了胆子。
随着有节奏的鼓点声,完成队列的宋人开始向前,孛鲁情不自禁地让马后退,宋人每前进一步,他便后退两步,宋人那种发着雪亮光芒的灯也在不停逼近,这么亮的光下,他看着宋人的身影无比伟岸。
“这些汉人,怎么会象神祗一样高大?”孛鲁心中想。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二八四、炼其魂兮丧其胆
更新时间:2009…6…27 9:14:10 本章字数:5526
武仙在金国将领之中,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不是靠打胜仗而出名的,相反,他之所以实力壮大并成为金国先帝宣宗封建九公之一,靠的是不停的败仗。别人打了败仗必然兵溃,实力衰减,他却相反,每打次败仗,总能收拢更多的溃兵,用不了多久,不久声势复振,而且实力有所增长。
因为他是汉人,所以不象完颜合达、伊喇哈布那样受完颜守绪信任,但完颜守绪也不曾慢待他。兵饷地盘,只要完颜守绪能拿得出来的,几乎没有不答应的,武仙深受其恩,也觉得这位天子是少有的英主,故此取代伊喇哈布为金军先锋之后,便竭尽所能,想要替金国夺下徐州,以报明主之恩。
当然,若是能给自己在富庶的徐州占下一块小小的地盘的话,那就更好了,以金主完颜守绪之明,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
但这天凌晨时,武仙从噩梦中惊醒,虽是数九寒天,又只是宿在营帐之中,可他却觉得燥热难当,身上出了一身臭汗,让他浑身上下都粘乎乎的难受。
“该死的……”他喃喃地骂了一声,然后瞪大了眼睛。
他能够在数次溃兵之后毫发无损,而且收拢起大量的残兵来,除了他本身有一套本领之外,对于危险的敏感也是重要原因。他翻身爬起,那种不祥的感觉还牢牢结在他心头,唤亲兵打了盆冷水来,他用冷水洗了把脸,驱走残余的睡意,然后出了营帐。
他望眼所望。都是影影幢幢的帐幕,这让他心中稍安。此次在徐州城下,他收拢了原先伊喇布哈的残军,还有他自己带来的援军,论及数量,足有二十万…………他自称是八十万之众,金国还能动用地部队,除去完颜陈和尚不知发了什么疯,借口要防止蒙古背信弃义而不肯轻离河北西路外,几乎全部都在这里。就是都元帅平章天下事完颜合达所领的中军。也只有区区五万人。
二十万大军,徐州城中的宋军数量是四万……他们应该不敢乘夜出来袭营吧。
这些日子,武仙攻击徐州也相当尴尬,他兵数虽多,战力却不强,固此不肯轻易攻城。在等后方的攻城器械运到…………伊喇布哈在青龙堡前的大败,使得原先准备的攻城器械尽数落入宋军之手,不得不再从中军调达,而无论是火炮还是攻城车,移动的速度都不快。
“那些蒙鞑,脑子里除了掳掠便什么都没有!”他叹了口气。若是蒙古人与他合兵一处,三十万人在此,那么他就更不怕徐州城中的宋军有什么异动了。可是蒙古人偏偏要去动宋人的援军,说那援军尽是大车辎重,而且领兵者乃是他们的大仇李邺,这些没脑子地家伙,若是李邺,又敢只领着万人大摇大摆地来援徐州,其中岂会无诈?
武仙觉得自己的寒毛猛然竖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的不祥预感来自何处了:去偷袭李邺的蒙胡!
他们去了两日。无论胜负,此时都应该有信使来才是,但到现在为止。武仙还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八万人,不会被李邺用一万人给灭了吧……蒙胡尽是骑兵,便是吃了败仗,脱身总不成问题,总该有消息传来才是……”
他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如果李邺那万人真地在野战击败了蒙胡八万骑兵,那么他展示出来的战斗力就远远超过自己手中的这二十万拼凑而来的乌合之众,若是如此,只怕他又得收拢溃兵了。
远处的隆隆声最初没有惊醒他,他还以为那是雷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数九寒天里哪来的冬雷震震!
他猛地起身,喝道:“备马。吩咐下去,若是我军败绩,便退回永州!”
亲兵立刻忙碌起来,武仙眯着眼睛,丝毫不以自己方才下达地命令羞愧,在这乱世之中,第一位的是如何保住自己,而不是去逞什么英雄。
过了大约十分钟,那隆隆的声音终于靠近了,不过并没有直接进入他的大营,而是在营外停了下来。又过了片刻,有旗牌官来报:“严实求见!”
武仙对严实并不陌生,两人在河北西路没少交过少,严实、史天泽,都是他的大敌。不过现在他退到了邓州,留在河北西路与二人对峙的是完颜陈和尚那家伙。听得严实来访,武仙第一个念头便是孛鲁完了,但转念一想,孛鲁岂是那么容易完蛋的,他手中怯薛与探马赤军战力极强,连严实都能逃回来,孛鲁也应该无恙才是。
还没见着严实,武仙便认定,蒙胡此次截击李邺失败了。
虽是如此,可当他看到严实那狼狈模样时,还是大吃一惊。此时的严实,全然没有当初与他相抗衡时的风光,不久连头盔都丢了,而且脸色沮丧,青白得有若死人。他额角有擦伤的痕迹,身上地盔甲完全没有平时的鲜亮,沾着泥土枯草和不知是血还是什么的黑乎乎地东西。
“有热汤么,给我来一份……”
顾不得寒喧客气,严实对着眼前的宿敌哀求道,他自己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故此也不去装什么。武仙愣了愣,然后忙下令军中厨师升火煮汤,他将严实引入座,在开口询问前,他瞄了一眼刻钟。
才是子夜十二时。
“我逃了一天,马都不知累死了多少匹。”喘息已定,严实这才开口:“武元帅,孛鲁太师败了……败得极惨!”
在凌晨的大战之中,孛鲁最终还是想努力一次,他不愿意让蒙古人的武名与尊严,就此被宋人踏在脚下,故此发起最后的决死冲击。
他认为。宋人从铁丝网中出来,给了他一线胜机,因为没了铁丝网的保护,蒙古精骑可以拼死闯入宋军之中,只要进得宋军之中,混战下宋人远程武器的优势便发挥不出来。
他地想法是对的,但他没有想到地是宋人军中还有一样对于骑兵来说是最致命地武器。
二十八发火连珠,这是欧八马为自己发明的火枪所取地名字。敖萨洋在赵与莒指导下发明火枪之后,沉寂已久的欧八马便开始考虑如何克服火枪只能单发然后必须退弹装弹的问题,他历经一年前。终于发明了这种火枪。这种火枪比武穆零三要重要大,在弹仓处有明显不同,象匣弩一样加装弹匣,每匣有二十八发子弹,每打完一匣,便需用布沾水…………最好是尿液清理枪膛。以拭去火药残渣,同时也为枪管降温。
虽然只是二十八发,但二十门火连珠轮番射击,加上武穆零三型的排枪,孛鲁的最后挣扎也成了泡影。
严实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在孛鲁发起绝望地攻击时。他已经看明白了形势,那夜孛鲁与他的谈话让他明白一点,即使是在孛鲁这样支持汉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