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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如此,跟他们暂时呆在一处,也可以打听些消息。故此,他又找了地方坐下来,抱着膝盖笑吟吟地看着。
闲得无聊了,他便叫住一个看上去最小的孩童,向他问道:“你们在此已经多少时日了?”
那小子吃了他的饼,又发觉他不似恶人,当下也不避讳,将这队孩童的来历说出来。正如他猜想地那般,这些小子都是自饥荒之地逃出的,或者是本来就没有家人,或者是中途家人离散,也有被父母所遗弃者。若不是那个被称为“大姐”的丫头,路上他们早就死了无数回,饶是如此,他们也几乎每天都要死掉一两个。他们想逃到宋国徐州去,去领那传说中每天一枚地鸭蛋,但到此便无法再前进,用尽方法也混不过边墙,而且亲眼看到那靠近边墙者被捕走后,他们别无它策,只能挖坑,想要自地下钻过去,可到得这一日,已经是没有任何吃的,而志旭扬又送上门来,那丫头便想要打他闷棍夺了他的面饼。
“一群蠢材。”听得志旭扬鼻子酸酸的,他破口大骂道:“这般挖坑若是能过去,这早就到处是坑了,在你们之前岂都是笨蛋不成,挖坑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儿,你以为只有你们会?”
“一个个就知挖坑,挖了坑又不填,话本里说唐时有牛党李党,好嘛你们尽数成了坑党,你们这般臭小子,莫说鸭蛋,吃一头臭鸡蛋才好!”
这些小孩被骂得缩起脖子,刚吃了他的面饼,一时间倒无人敢出头。过了好一会儿,那大姐怯生生地问道:“不如此,当如何?”
经过这会儿折腾,她已经醒了过来,因为志旭扬听得入神,故此未曾发觉。
志旭扬有些灰心,只道这些小子有办法,他拍了拍屁股上地灰,不再理睬他们,自顾自地走着,嘴上还吹嘘道:“小太爷有的是办法,听过话本么,小太爷在汴梁时听过得多了,诸葛卧龙知道不,姓诸葛名卧龙的,便是三步一计,小太爷比他差些,五步也有一计……”
“诸葛卧龙不是姓诸葛名卧龙,他名亮,字孔明,号卧龙。”那丫头身后伸出一个脑袋,向志旭扬道:“不读书,没学问!”
“读过书又能如何,也不是要吃太爷的面饼?”志旭扬咒骂了一句,倒不觉得羞愧,他走了段路,觉得不对,回过头来,却发觉那群小子尽数跟在身后。
“干什么?跟着小太爷干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多面饼喂养你们!”志旭扬瞪着眼道:“若是再跟着,老子可就要打人了。”
“带我们过土墙,我便嫁给你!”那被称为大姐的丫头鼓足勇气道。
“什么?”
志旭扬吓得一跳,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丫头,那丫头却丝毫不怕,咬着唇回瞪过来。志旭扬撇了撇嘴:“臭小娘儿,浑身上下也没二两肉,长得又黑又丑还又脏,太爷今后要娶的是汴梁银杏楼的头牌红姐,你这又脏又臭的小娘儿,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罢!”
“带我们过土墙!”那丫头却没有丝毫退让,仍是瞪着他,虽然那丫头脸上脏脏的不漂亮,但眼睛倒是不小。志旭扬给她目光逼得有些怯了,正待退缩,想想不对,一股怒气上得心头。
“贼厮鸟,这年头好人不可做,倒给自己惹了麻烦。”志旭扬怒骂了声,可是他毕竟一人,虽说已经十四岁,收拾这帮子小子丫头不成问题,可是真要他动手,他却下不了手。
“带我们过去!”那丫头又道,这次声音里带上了哀求:“若过不去,迟早也是饿死在这边!”
这话让志旭扬心中一软,他挠了挠头,想了好一会儿:“今日不是二八么,晚上没有月亮,直接过去便是。”
“夜里我们都看不见。”那丫头垂下头来:“你夜里看得见?”
此时因为营养地缘故,夜盲之人甚多,金国百姓连着过了十余年苦日子,更是如此。志旭扬面上一红,他自己到了夜里也是睁眼瞎,夜里想混过土墙上,他想了想,又问道:“你们用什么东西挖洞?”
这些小子用来挖洞地,有烂了半边的铁铲,有破瓦片,还有削尖了地竹子。那丫头聪明,总是先用水打湿了泥再挖,故此才挖出个深坑来。志旭扬点了点头,这些工具虽是差了些,但总胜过什么也没有。他指着旁边一棵树:“谁爬上去瞅过墙那一边么?”
“我!”一瘦皮猴儿道:“我爬上去过。”
“那边地上可有草?”
“多得是草,怎么了?”
“我有办法了!”志旭扬笑道:“说了我便只比那诸葛卧龙差上一点吧,转眼便有了办法!”
第一卷、朝为田舍郎 二三二、慷慨取义沈六娘
更新时间:2009…6…1 10:36:51 本章字数:4883
“终于过来了!”
志旭扬的办法很简单,仍是挖洞,只不过不是在地上挖,而是在土墙之上。他们夜里虽然看不见,但在黄昏时分借着杂草的掩护摸到土墙边,在墙脚下贴着墙根处儿挖出一个小洞来。虽然只是一个小洞,却耗了他们一个晚上的时间,挖出的洞也只是刚够他们钻出。
爬过去后,志旭扬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因为夜里众人都瞧不见的缘故,他们用一根草绳将大伙都系住,一个接着一个向大宋边境过去。土墙建在金国疆域这一侧,故此爬过土墙离大宋边境还有里许距离,他们又疲又倦,加上夜里看不清楚,走了没多久便栽入一处水沟之中,好半你挤我我挤你的跌成一团。
“歇会儿,歇会儿,等天亮了些再走,反正过去来了,想是没有什么。”志旭扬道。
“听志大哥的。”
那个被称为大姐的丫头姓沈,志旭扬问她名字,她只说唤为六娘。众人摸索着离了那水沟,在草丛中趴了下来,这一路上还算幸运,竟然没有遇着毒蛇。
静静听着虫子的鸣声,众孩儿在大鸭蛋的美梦中沉沉睡去,他们又累又饿,睡眠是唯一补充精力的方式。
第二日醒来时,志旭扬向周边一看,不由得叫了声“苦也”他们摸了半夜,虽然过了土墙,但在那水沟里跌了一跤,竟然又转回到土墙边上,最让他胆寒的是,就在离他们不足半里之处,便是一座金兵的望楼!
他推醒沈六娘,又唤醒其余孩童,不敢直起身来,便是一个跟着一个。在草中爬着向前移动。爬得数百步后,众人都累得手足发软。然而就在这时,听得一声暴喝:“兀那群小贼,都给爷爷站住!”
“快跑!”志旭扬大喝了一声,站起来便跑,其余孩童也咬牙爬起来,但比不得志旭扬这些时日好吃好喝的养足了力气,他们中倒有一半站起来后头发晕胸发闷。又挺挺地倒了下去。
沈六娘跟在志旭扬身边。被他拖着跑得几步。回头看到那群孩童。她大叫了一声。挣脱了志旭扬地手。竟然向回跑了过去。志旭扬破口大骂道:“小娘皮。此时你还管什么!”
此时还管什么。离得宋人疆界不过数百步。跑了过去。便是给金兵十个胆子也不敢逾界抓人!
沈六娘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跑过去拉扯那几个倒下地孩童。扯起一个刚松手。那个便又倒了下去。她哭叫着呼喝。那几个孩童却仍站不起来。
志旭扬回过头去。自那金兵望楼中奔出一队人来。足有十余个。他们跑得远比这群孩童要快。仅这片刻间。那最前一个地脸已经看得清清楚楚了。
“快跑。快跑!”在对面。宋军中也有人出来喊道。
志旭扬边跑边回头。见沈六娘拉不动那些孩童。眼见着那小队金兵只距离他们不过三十余步。沈六娘终于舍了那些孩童。
但她不是跑向大宋边境,而是跑向金兵,她张开双臂,向是要拦着那些挥舞刀剑的金兵一般。
“沈六娘!”志旭扬停下脚步大喝道。
沈六娘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那些连滚带爬向宋境奔来的孩童。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中,竟然没有丝毫惧色。
金兵当先一人飞脚便踢。将她踢翻在地,她却立刻又扑上去,抱住那人的脚,不停地哀求道:“军爷爷,军爷爷,饶过他们吧,他们只是想要口饭吃,不想被人吃掉!”
她有若疯狂一般,任那金兵拳打脚踢就是不放手,听得她说得毛骨悚然,那金兵心中发寒,发起狠将她甩开道:“臭小厮,找死么!”
其余金兵也跟了上来,见着她这模样,不免缩住脚,沈六娘一把掀起自己衣衫,她原本穿得就破烂,方才撕打间已经是成了破布片,瞬息间她竟是不着片缕,她骄傲地站直了起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奴已经十二了,若是饶了他们,奴便在此服侍诸位军爷爷!”
无论是金军还是志旭扬,都被这一幕惊呆住了。
“奴一无所有,便只有这父母赐地躯壳儿还在!”沈六娘又瘦又脏,但在此刻,她却露出一种炫人心目的美来,她张开双臂,然后赤着身拜倒下去:“奴求诸位军爹爹了!”
“哈哈,这般一个小娘皮也想以色诱人。”原本被震住地金兵中,一人笑起来。
“宰了吧,瞅着难看!”另一个道。
“休得如此,发没为官奴,多少还可赚几文钱。”又有一人道。
沈六娘大惊抬头,她一无所有,自己的身体是唯一能拿出来交换之物!
“快些追上去,那几个小崽儿都可发卖为奴,休得让他们跑了!”这队金兵头目喝道。
金兵的日子如今过得也是苦哈哈的,捉这些逃跑之人,成了他们捞取外快的一个重要渠道。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这般勤奋了。
沈六娘尖叫了声,跳起便要再扑上去,忽然听得一声锐响,接着一枝箭射在那队金兵面前的地上。那队金兵吓了一大跳,慌忙止步观望,只见自宋国那边不知何时来了一小队骑兵。
“罗安琼!”
“在!”
罗安琼应了一声,恼怒地瞪着这些金兵,眼中杀气腾腾。
“每个人打折一条腿,让他们不开眼。”那下令之人却不是近卫军打扮,年纪将近三十,目光森冷,仿佛如冰锥一般。金兵正待反抗,却见对方不唯人多,而且有马,自己就是逃也逃不走,头目立刻跪下哀求道:“爷爷饶我,爷爷饶我。我等奉命行事,实是身不由己!”
那人没有理他。从马上跳下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套在沈六娘身上。沈六娘方才既不害羞也不畏惧,此刻却瑟瑟发抖起来。那人紧盯着她地眼睛,目光变得柔和起来:“很好,很不错的小娘子,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
“没有,都死了……”沈六娘抽抽噎噎地道。
“不必难过。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女儿了,我就是你爹爹,你记着我的名字,我姓赵,名子曰。”那人温和地一知,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必再担心,到了爹爹这边,谁也不敢伤着你!”
“爹爹?”沈六娘怔忡地瞧着他,低低地唤了一声。
“打断他们的脚、剜了他们眼睛后扔回去。我赵子曰女儿的清白身子,岂是这帮人看得的!”赵子曰站起身来,再次对罗安琼下令:“陛下那边。自有我担待!”
“是!”罗安琼心中一凛,赵子曰严格来说,可以算是义学一期出身,而且很早就开始独当一面,无论是与红袄军交往,或者是在悬岛奠基、开拓流求。他都是天子信任重用地老人了,虽然他在近卫军中没有挂职,但近卫军待他与对待李邺、李云睿一般敬重。
那十来个金兵如何敢反抗,片刻间被打得鬼哭狼嚎,赵子曰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是牵着沈六娘向马走去,沈六娘咬着唇,仿佛在梦中一般,只知道拉紧身上的衣衫。却不晓得该说什么好。志旭扬远远地看着。只觉得这人威风无比,心中既是羡慕。又是崇敬,但见他把沈六娘牵走,小跑着过来喊道:“你要到她去哪儿,他们当如何是好?”
他指着聚在一起发呆地孩童们,这些孩童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呆呆地看着沈六娘,不敢靠近过来。
“奴不能随大爷去,奴要与他们在一起!”沈六娘这时回过神来,她挣了一下,却被赵子曰紧紧箍住,赵子曰沉着脸:“你唤我什么?”
沈六娘吃了一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低低地叫了声“爹爹”。
“既是我赵子曰的女儿,你的这些小伴当便是我地客人,你还怕他们无处可去?”赵子曰见罗安琼已经处置得差不多了,又吩咐道:“罗安琼,将这些小子都收拢好来,带回军营去!”
赵子曰出现在徐州外不是意外,徐州、淮北和京东发展越来越迅速,刘全一来能力所限,二来年纪大了精力便有些不济,故此赵与莒将赵子曰调来,任命他为淮北、京东屯田副使,名义上给刘全为副手,实际上将工业这一块全部接了过来,刘全只是负责民政罢了。
刘全也知道自己是个过渡性的人物,而且至少表面上他还是这一大块地盘上民政最高官员,加之杨妙真又专门有信来,说是过些时日要召他回京去见见外孙,故此只有欢喜的份儿。
与刘全的守成不同,赵子曰来到徐州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对各工厂进行摸底,当他发觉工厂劳动力不足之时,毫不犹豫地将目光转向金国。
“女儿,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沈六娘道。
“奴姓沈,名若,家中排行第六,都唤奴六娘。”六娘此时觉得既是安心又是羞怯,颤声答道。
“自今日起你姓赵了。”赵子曰不容反对地道:“此姓乃是天子赐予我地,不会辱没你沈家。”
这队骑兵出来时来势汹汹,走时也是疾风一般,那些孩童都被夹着放在马上,便是志旭扬也被罗安琼放在身前。他有些不安分,在马上扭来扭去,忍不住问道:“这马真大!”
“那是自然!”罗安琼自豪地道。
无怪乎他骄傲,这些马便是那几匹大食马的第一批后裔,刚刚长齐口地,总共也只有三百余匹,除了送了一些为御马外,其余全部被送到徐州,交给了罗安琼。如今耽罗岛上已经养着一万二千余匹马,而且因为管理完善和使用人工繁殖的缘故,这马的数量还在不断增长之中,估计再过两三年,耽罗岛的马总数会达到三到四万。
到那时马场便会稍显吃紧,王启年已经上奏官家,开始做新辟马场的准备了。
这天夜里,志旭扬还是没有吃到梦中的鸭蛋,不过吃到了比那鸭蛋更为美味的东西,被称为“罐头”的玻璃瓶中,装着鱼、肉和水果,因为怕他们撑坏肚皮地缘故,每样份量都不多,却足以让志旭扬把自己地舌头都咬破了。
回到徐州之后,赵子曰将这天地事情对秦大石说了,然后道:“重德,你这些时日盯紧些,金国人虽不敢寻衅,但若是寻着咱们兵士落单时报复,你我都不好交待。”
“副使只管放心,借金人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惹事生非。”秦大石笑道。
“前些日子,我连接接着十二封报告,都说是金国逃来之民之事,故此前往边境巡视。”赵子曰又道:“我们正缺着劳力,这些逃民正合我用,你吩咐边防军士,只要见着了便收拢起来,送到劝业局去。”“是,此事早已吩咐了。”秦大石道:“只是金国那边看守得日紧,象副使那般……毕竟不是长久之道。”
“我明白了……”秦大石这是婉转地批评赵子曰行事莽撞,可能给赵与莒地大计靠成破坏,赵子曰也不动怒,这些年来,他越发深沉,却一直未曾成家。他眯了会儿眼睛,然后道:“此事交与我办,我自有妙计。”
赵子曰地妙计,无非就是收买,而最适合出面收买之人,便是在金**民之中都享有声望的逯信了。宋金会盟之后,黄河实际上由宋金两国共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