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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浮浮沉沉如同溺水,眼前影影幢幢,似有千般幻影万般异象交错而过,口鼻被封住的感觉令人窒息,我只觉得异常难受,睡得极不安稳。
隐约中似乎看到极宵跪在我身边,面目模糊不清,他低着头,一双如同古潭般幽深不可窥测的黑眸深深凝视着我,周身的气息飘渺而捉摸不定,我想开口叫他,口舌却异常艰涩,然后,便有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滴落到我脸上,顺着颊边滑落,一直流到我口中去。
咸而且涩。
一如最浓烈而绝望的殇。
我大睁着眼睛,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身体似乎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只能徒劳地在内心嘶吼挣扎。
我想问他怎么了,为什么要跪在我身边,为什么要哭?
最后他终于低下头,轻而压抑:“你是为了……让我后悔么?”
“你做到了……”
然后,便有猩红而刺眼的血迹蜿蜒自他唇角缓缓滑落。
我开始疯狂地摇头,我想说不是,可是说不出口,说不出口,胸腔中鼓噪的气息膨胀得令我头痛欲裂,我拼命大睁着眼盯着极宵,想告诉他我真实的想法,可是不管用,我说不出来,说不出来。
我开始绝望。
极宵慢慢站起身来,一头闪烁着靛青色幽芒的及地长发在血色黄昏中无风而动,他面色苍白,嘴角犹挂着刺眼的血痕,闭上双眼,迎风扬起双手。
古老而神秘的咒文如同挽歌,凄清直刺入人的骨血之中,浅色长衫上斑驳的血迹如同梅枝染雪,泛着妖异的红。
风云渐渐汇集,天地变色,厉风嘶吼,草木片片碎裂,空气中涌动着不详的气息,影影幢幢的影像如同魅影在光影交界处中蠢蠢欲动,大地开始震动,坚固的建筑墙壁上渐渐爬满了蛛网般地裂纹,有细小的碎石剥落,又紧接着被狂风卷入长空之中。
周遭传来阵阵惊慌的呼唤声,极宵充耳不闻,更多的血开始从他嘴里涌了出来。
整个世界似乎陷入了恐慌,惊慌失措。我在狂风中努力看向那个人,挣扎半晌,终于抖着嘴唇吐出一句:“极宵,别……”
极轻微的喃语,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听得到。
可他却停了下来,睁开眼,莫可名状的眼神看着我,我只觉得心痛难当。
“别……”我说,然后感觉自己似乎飘了起来。
意识迅速涣散,我努力别过头,想再看他一眼。
极宵看着我,突然伸手过来抓我的手。
最后的意识,是他眼角滴落的赤色血泪,滴答落到我的脸上,触感,滚烫而悲凉。
极宵……
“极宵——”
※、第41章 兄弟重逢
“极宵——”
我嘶吼一声,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腔子中一颗心受了惊吓般砰砰跳个不停,额角全是冷汗,浑身发冷,头痛欲裂。
我大口吐息,好一会儿才能平静下来。
外面早已是日阳高照,映得整个戊甲小院光芒璀璨。我缓缓环顾四周,拥着被的手终于不再发抖,原来,只是个梦。
扶着额际呻…吟一声,我有点郁闷,怎么做了这么个梦。
梦里的景象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极宵那苍白而决绝的面容,以及那种毁天灭地的气势与惶然悲凉的心境依然历历在目,鲜明得感同身受一般。
该死的,到底做了个什么破梦!
我揉了揉太阳穴,手臂上的里衣袖子就顺势滑了下来,裸…露出一段肌肤。
我一呆,入梦前的景象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极宵……他昨夜来过!
我差一点从床上蹦起来,该死的!我竟然睡得这么死,连他走了都不知道!
可是……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扒开胸口的衣服看了看,有些傻眼,昨夜我明明记得自己被他整得够呛,浑身被咬得青青紫紫的,怎么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难道那也只是个梦?
可,可是……那怎么可能?
一拍脑袋,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于是又急忙去扒拉床褥。
可这一扒拉,就出了事。
在我掀开薄被的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一个身材健美修长,皮肤白皙细腻如同婴孩,明明长了一张谋杀万千少女的奶油小生的脸,偏偏嘴角淌着不合时宜的哈喇子的裸…男正躺在我的身边呼呼大睡。
哦,若说是裸男倒也不那么贴切,因为他身上还穿了一条骚包的丁字裤。
毛茸茸的脑袋陷落在软枕中,堂而皇之地占据了本小爷的床上半壁江山。
幸好这厮还记得我当初给他定的铁律,没敢把手脚搭在我身上,缩在靠墙的一边睡得唇红齿白,热乎乎的。
我傻了,彻底傻了。
半晌,我使劲揉了揉眼,往四周环视了半天,然后转过头,继续死死地盯着那臭小子。
似乎被子被掀开,这厮感觉有点冷,闭着眼把手在四处乱摸。
我哼了一声,干脆把整床被子都掀了,扔在床角边。
某男摸了半天,冷得不行,终于舍得睁开眼,朦朦胧胧地望着我,抻着腰打了个呵欠:“哈~嗯~早啊,往谏!”
然后从枕头上爬了起来。
一边靠在床头揉着眼睛,一边朝我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咬着牙,嘴唇有点哆嗦,死死地瞪着他。
“小谏谏,是不是见到我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说不出话来呀?”
某男继续嬉皮笑脸,张开了双臂,挺了挺胸膛:“来,到我宽阔的胸膛里来吧,让我来给你安慰……呃——”
话音未落,某骚男已被我一脚踹到了床下。
一声惨叫。
在地上挺了一会儿尸,半…裸…男委屈地爬了起来,揉着被摔成八瓣儿的屁…股,坐在地上努力用眼光控诉我的暴行。
“再敢跑到我的床上来睡,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我声音发抖,一脸凶恶。
“什么叫狗腿嘛……”某人不愿意了,指了指自己的长腿大声辩解:“小谏谏,告诉过你多少遍了,我属虎的,不属狗,这最多叫虎腿,怎么能是狗腿呢……”
我对他运气运了半天,这一刻终于破功,终于“嗤”地一声,放声大笑,然后一步从床上跨了下来,对他伸出了手。
某男眯着眼对我笑得异常欢畅,抬起右手,狠狠地跟我握在了一起。
我手中一使力,便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胸膛相撞,两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白珀!”我声音有些哽咽:“兄弟!”
“往谏!”
“该死的!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
感觉到白珀想要抬起头,我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先别抬头!”
“呵呵……呵呵呵……”
白珀突然笑了起来,声音里又是得意又带着些颤音:“小谏谏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了吧?怎么,还怕我看到?”
我努力眨眼,想要眨去眼眶里持续不断泛起的酸涩,哼道:“还说我,某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白珀没音儿了。
好一会儿,我才放开他,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眼眶都红得像个兔子,不由相视大笑。
“往谏……”
正笑得高兴,一道惊讶十足的声音自门口传了过来。
我回头,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屋门已被人推开,风海和赫彦面色各异地站在那里。
估计刚才我把白珀踹地上那一脚太过惨烈,动静儿把他们俩都招了过来。
“往谏,他……是谁?”
风海惊讶得不行,双眼滴溜儿圆,像是观赏天外来客一般上下扫描着白珀的裸…体,一眨不眨:“他怎么会在这里?”
赫彦却是满面阴沉,冷冷地盯着身边某男,突然道:“往谏,这就是你一直对我隐瞒了存在的那个人?”
我身体一僵,登时睁大了眼。
隐瞒了存在……难道赫彦早就怀疑极宵的存在?
白珀看了我一眼,突然在旁边吊儿郎当地把手搭在我肩上,朝着两人笑出一口白牙:“嗨!你们好!”
我被赫彦一句话搞得心乱,又乍然看到白珀,也不计较某人动手动脚的老毛病,岔开话题介绍道:“这是白珀,我的兄弟!”
又转头对白珀道:“这是赫彦,书院有名的才子。这是风海,也是我的好兄弟!”
白珀的目光自风海脸上扫过,打了个招呼,却在与赫彦眼神相触时,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往谏,是不是请这位白珀公子,先把衣服穿好?”
赫彦收回目光,倒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只平静对我说道。
我一拍额角,急忙回头去翻柜子,找出另外一套武院院服给他先穿上。至于白珀扔在床脚的工装裤和T恤,则被我塞吧塞吧丢进了箱子里。
几个人随意坐在桌边床上,我就立刻忙不迭地去问白珀:“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要不是这是白天,我还以为见鬼了!”
白珀叹了口气:“还说呢,我看到你被闪电劈中了,就急忙往前冲,结果还没碰到你,就被另外一道闪电给击中了!”
“另外一道闪电?”我吸了口气,仔细打量他仍然白得令诸多女性嫉妒不已的肤色:“那你怎么没糊?”
“糊?”
白珀的脸色有些古怪,上下仔细扫描我的脸:“难道你被电糊了?”
风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被我剜了一眼急忙收敛。这小子估计是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我那糊得看不清头脸的模样,心里乐得吧。
“嗯。”我倒也不在意,点点头,又问他:“你没事?”
摸了摸毛茸茸的发顶,白珀皱着眉头道:“糊倒是没糊,可就是稀里糊涂的好像不知道掉到什么空间里去了,混混沌沌的,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不知道,好像在里面过了很久。”
顿了一顿,他又接着道:“我还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完蛋了呢,结果却没想到一睁眼就在你床上了。我看你睡得正熟,就没吵你,干脆窝在边儿上睡了。”
我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如果极宵昨晚上确实来过,那两人该是恰好错过,就是不知道自己被梦惊醒的时候喊了极宵那一嗓子,不知道被这个家伙听到没有。
“不过,你不是说你糊了吗?怎么一点事儿都没有?”
白珀满脸疑惑,又去拉我的长发:“而且头发长了,个子也长了不少吧?嘿,这是怎么回事?”
我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半多了,变成这样也不奇怪。倒是你,可能是掉到不知名的时空里去了,在里面耗了一年多,直到昨天晚上才跟这个时空对接上,出现在这里。”
亲身体验过穿越的感觉,我倒也不再感觉惊世骇俗,反而努力寻找合理的解释:“你刚才那身工装裤和T恤还是我们被电的那天晚上,你来酒吧的时候穿的那身吧,看来真的是时空出现误差,不过算你小子运气好,不但没被闪电电糊,一年多的时间,居然也没在那个混沌空间里饿死,更没掉到灵海或者深山老林之类荒无人烟的旮旯里被仙兽攻击,倒是正好掉到我的床上,啧!”
白珀怪叫:“小谏谏,你怎么能说这么没有良心的话?!当时看你被闪电袭击,我可是第一时间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想把你抢出来,你居然这样诅咒我?噢,我不行了……伤心了……”
看他那标准的西施捧心状,我脸就黑了,别过头一脸厌弃:“又来了,白痴!”
“是白…珀啦!小谏谏。”某男立即一本正经地纠正。
我怒,再次重申:“不准叫我小谏谏!”
“好吧,小谏谏,我听你的。”
“滚!”
……
风海看得一头雾水,先是搞不清楚我们在说什么,又被后面这段诡异的对话惊得一愣一愣的,看着我的脸色异常精彩纷呈。
赫彦却是听过我的来历,这刻方才有些信了,皱着眉望向我:“往谏,原来你们俩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因为……闪电,所以才来到云中界?”
还不等我回答,白珀已经笑嘻嘻地往我肩上一搂:“可不是么,被闪电电了那会儿,我还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呢,没想到一睁开眼就又跟我家小谏谏在一起了,嘻嘻,看来老天都在帮我,真是让人开心啊,啊哈哈哈哈哈……”
我黑着脸,嘴角抽搐了一下,把那只狗爪子扔到了一边。
赫彦则盯着白珀的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嘴角上勾,反而轻轻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俺家白珀重出江湖~~
※、第42章 得见故人
风海在旁边发急,搔着头壳儿苦着脸,目光在我和赫彦白珀脸上来回扫描,搞不清楚状况。
赫彦拍拍他的肩,知道我不介意,干脆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边,只听得风海倒吸冷气,双眼瞪成了两个铜铃。
然后风海又不乐意了,谴责我:“往谏,你开始还说你失忆了,这不是诓我么?”
我一脸无辜:“是你说我失忆的,我只是没有反驳而已。”
风海鼓着腮帮子,十分不满。
我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真的跟你说实话,你会信么?”
憋了一会儿,风海摇摇头。
我继续笑:“所以么,这年头说实话反不容易让人相信,只能先捡你相信的话说了。”
风海登时泄气了。
不过毕竟我跟白珀的来历太过惊世骇俗,不管我到底原先是否就是生活在上界之人,这段经历最好还是烂在心里,省得惹来什么麻烦。
赫彦深知这一点,还不待我开口,已在旁边细细叮嘱风海务必锁紧口风,不要无意间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风海连连点头。
我们几个聊得兴奋,咳,确切地说,是我跟白珀聊得兴奋,差一点把时间忘到了脑后,直到哥儿几个饿得肚子乱叫,这才想起来还没吃早饭,于是先各自洗漱整理,然后一起吃饭。
整理被子的时候,我刚掀起来看了一眼,突然就呆了。
白珀在我身边晃悠,见状探头过来,吹了个口哨,笑得十分荡漾:“呦,我家小谏谏终于长大成人了。”
我老脸一红,转身拿着个枕头去追杀白珀,结果这厮在院子里乱窜,叫得跟杀猪似的。
我却在暗暗叫苦,那样的痕迹,肯定是昨夜极宵帮我纾解欲…望时留下的,也就是说那一切根本不是梦。
身上没有了那些咬痕吻痕,估计也是被极宵处理过了。
既然这样,那我夜里又叫又骂,岂不是很有可能被人听到了?
复又想,极宵那么谨慎的人,该不会连用个法术遮一下都不知道吧?虽然这样分析,到底心里虚得很,连追杀白珀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追杀完毕,我继续回屋收拾床褥,却在整理床单时冷不丁抖出把细细的白绒毛来。
我捏着那撮绒毛看了半天,转身去找白珀:“你在我床上睡着之前,有没有看到一只长得像狸一样的毛球儿?”
白珀随便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小谏谏,难不成你还褪毛?”
被我踹了一脚,那厮这才端正了态度,用一个字打发了我:“没!”
我泄愤地将腓腓的绒毛扔到了白珀头上,然后转身就走。
估计那小家伙儿夜里跑到我屋里来过,只不过还不等我清醒就又跑掉了。
心头又是一阵无力,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只毛球儿都能顺利找到我这儿来?
早饭的时间早就过了,赫彦被关禁闭,有专人定时给他送饭,我们几个倒是没饭吃。没办法,我只好再次下厨,煮了米饭,又随便炒了几个菜安慰哥儿几个的辘辘饥肠。
在S城的时候,白珀就是一直由我喂养,自然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风海虽然知道我会做饭,却是第一次吃,不由得双目炯炯发亮,就连赫彦也施施然坐到饭桌旁,挂着一脸懒洋洋的笑意看着我前后忙活,等候开饭。
我被这群大爷搞得一脸黑线,却也没办法,只好认命。
唯一让我心甚慰的是,吃饭的时候拐弯抹角地打探了一番,大家都没有发现昨夜的异动,这让我暗中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内。
因为白珀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