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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众都知道,就这样看起来毫不起眼,连外部装潢都是多年前老风格的盲月酒吧,可是得提前预约的;特别是遇到这种有小型演唱会的周末,可真谓一“票”难求。
文非拉着陆友铭推门而入,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热闹非凡的人声从左边的舞台传过来。这会儿正是高峰期,舞台前聚拢了不少人。
陆友铭从人潮缝隙中望过去,一个年轻男孩在舞台上表演,音乐并不嘈杂,反而有几分舒缓,他正在做的动作,类似于一个下腰,紧身的黑色舞衣,凸显出他纤细柔韧的腰肢,只见他腰一摆,做了个漂亮的回转,音乐声随之陡然升起,伴随着动感的鼓点,台下一阵欢呼。
文非和陆友铭擦着人群边缘往吧台走去。调酒师从文非进门就举起手里的调酒壶冲他摇了摇,这会儿看两人过来,竟又吹了声口哨,惹得不少人往这边望过来。
身旁几个小女生捂着嘴直跺脚,脸上掩不住的欣喜,小声惊呼着:“快看快看,黑猫来了……”
“好帅好帅,只是背着吉他也这么酷!”
“哇哇,看过来了,我要嫁嫁……”
“嘤嘤嘤,竟然自带CP……”
“CP也好帅!”
“那女王大人怎么办?”
“嘤不要啦,黑猫是我家女王哒……”
……
文非望了一眼那群女生,回头对陆友铭眨眨眼,甩了甩头得意地一笑。
“天呐,还卖萌,被拆CP了……”
“嘤嘤嘤,我的女王大人……”
陆友铭低头咳了一声,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跟着文非往里走。心里却在汗颜,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到了吧台,那小哥又冲文非低低吹了声口哨,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友铭,用眼神问道,这谁?
文非把吉他往吧台上一搁,挂上陆友铭的脖子说道:“我表哥!最亲最亲的表哥!”
陆友铭冲那小哥笑了笑,“你好,陆友铭。”
“表哥好!我是齐星,是这家酒吧的调酒师兼暂时的经理。”他把调酒壶在手里翻了个花样,问:“表哥喝点什么?”
“不用。给我杯白开水就好。”
“那怎么行?表哥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喝白开水!来杯我最拿手的雪山之巅怎么样?我请客!”
“我不能喝酒。”陆友铭摆着手。
“别呀,不喝酒有什么意思。”文非把会员卡往台子上一拍,对齐星说,“就你的招牌雪山之巅,三杯。”
“淘气。”陆友铭拍了拍文非的头,也不再阻止。
“干嘛三杯?”过了好一会儿,齐星才愣愣问道。
“呶。”文非冲台上那人抬了抬下巴。
正赶上节目结束,身穿黑色舞衣的男孩从台上下来,直奔文非,他脸颊泛红,额头上还覆着一层细密的汗水,耳后的黑色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白皙的脖颈上。
刚才那会儿他背对着观众,陆友铭也没看清楚,这走近一瞅,原来是方宜。陆友铭原先只知道他会唱歌,不料想舞也跳的这么好。
他一下场,立即恢复往常的羞涩模样。看到陆友铭,有些惊讶招呼道:“陆大哥,真是你啊!”
陆友铭笑着点头。
“上午非非打电话说你要来,我还不信呢。”
“有什么不信的,我也来欣赏一下你们的表演。刚才的舞真棒呢!”陆友铭对他竖起拇指。
“陆大哥过奖了呢。”
“来来来,好了。”齐星把三杯调好的酒推到三人面前。
“我们干一杯?”文非把酒递到两人手中,问。
“好,cheers!”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几个女生齐声叫着,“女王大人,亲一个!”
“噗……咳咳……”方宜差点把酒喷出来。
“黑猫今天不给女王大人鼓励吗?”人群中一个女生站在椅子上,大声叫道。
“鼓励鼓励……亲一个……”
正值节目间歇,大家都往吧台这边凑过来。
方宜抬眼瞄了下陆友铭,一脸羞涩地摆着手往后退了退。文非却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放,拉住他的手臂,扳过他的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啊啊啊……”
“要死了,血槽已空……”
欢呼声像浪潮一般,席卷整个酒吧,椅子上的女生瞬间消失在人群中,不知道是掉下去了还是……
陆友铭呆了呆,一口酒含在嘴里,不知该吞该吐。
原来她们一直说的女王大人,是方宜?难不成文非和方宜……
他咕咚一声咽了那口酒,瞪大眼睛盯着文非。
方宜捂住发烫的脸,一脸无辜地向陆友铭解释:“陆大哥,我们不是……”
“逢场作戏嘛!表哥你明白吧?”文非打断他。
陆友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想,我明白?我明白个毛线啊!
“怎么回事?”他皱了皱眉头,问文非。
“满足广大腐女们的YY呗!你俩也真是的,不要入戏太深哟……”齐星趴在吧台上来了这么一句。
陆友铭算是明白了,但还是不由担心道:“只是这样吗?”
“恩恩,只是这样而已。”方宜使劲点着头。
陆友铭没有回应他的话,把目光转向文非,等着他回答。
“那还能怎样?你表弟我可是笔直笔直的!”
陆友铭又好笑又生气的!不知道怎么接话,端过酒杯喝了一口,没再理他。
接着文非抱起吉他,轻扫两下,通透纯澈的声音像是击中吧里的每一个人,瞬间安静下来。他拉着方宜从一旁的台阶走到舞台上,站到话筒前,低下头说:“今天很抱歉,黑猫另外两位成员有事没能到场……”
“啊?”人群中立即升起一串失望的叹息。
“咳咳,”文非继续说:“为了补偿大家,今天……”他看了一眼方宜,把话筒抽出来,侧过脸挑起眉毛,冲人群邪邪一笑:“我和女王大人,情歌对唱!”
“哇哦……”
“……”陆友铭差点被一口酒噎死。
这小子,玩的也太疯了吧。
“他们经常这样?”陆友铭问正在调酒的齐星。
齐星倒漫不经心,回答道:“是啊,他俩,黑猫的官方CP嘛!”
陆友铭想问什么,突然又觉得好像没必要。现在包括影视圈,不也这样,只是吸引人眼球的手段罢了。真如文非所说,逢场作戏而已。
陆友铭耸耸肩,想着等回家了再跟文非谈谈,别太过火。
音乐已经响起,这首歌文非没有用吉他伴奏,他和方宜一人一支话筒,站在舞台中央。舞台上缓缓升起雾气,制造着暧昧的效果,是80年代的一首对唱情歌,节奏缓缓的,挺耐人寻味。
陆友铭跟齐星打个招呼,要了杯白开水,走到远处的角落里找个位置坐下来,远远望着舞台上的两人,文非19岁,方宜18岁,虽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小孩子相,但这会儿往舞台上一站,还颇是像模像样的,真不能小看了这些孩子们。
在自己热爱的领域,谁都是王。
他喝了口水,前奏正好结束,一道温柔的女声从舞台上传过来,陆友铭惊讶地望过去。
“……”他今天震惊太多次了。
那声音温柔纤细,毫不做作,不似女生尖锐,有着一种中性的温润感。而这声音,竟是方宜发出来的。
台下掌声夹杂着口哨声,“爱你女王大人!”
陆友铭讶异,他果真是太不了解这群孩子了,他似乎已经与这个时代脱轨。
也难怪……他笑。
台上两人有模有样地唱着,他看到文非颇为动情般微阖双眼沉醉其中,还不时和方宜两人来个深情对望,惹得台下一潮高过一潮的尖叫。陆友铭笑,也不知这是不是逢场作戏?
陆友铭边倾听边目光散漫地往人群中扫去,突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西装革履,身形笔直,立于人群中的男人,难道是穆律师?陆友铭颇有些吃惊,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见到穆云歇?
他伸着脑袋望过去,随旋律不停晃动的人群不时挡住那个挺拔的背影,但是,陆友铭确定,那就是穆云歇。
只是,有点不可思议。至少从以往那些接触来看,穆云歇怎么也不像是会喜欢这种场合的人。
他准备过去打个招呼,手机叮咚一声,有消息。他很自然地先掏出来查看。
是小宁。
内容很简短:钱给你打过去了,30万。
“呵呵……”陆友铭只觉得好笑,简直就像是看了一则零下273度的冷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再望向人群,却没了穆云歇的身影,于是站在人群外围找了找,也没见。
他耸耸肩,大概自己眼花了,穆云歇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转个身,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摸出烟盒,敲出一根衔在嘴里,一出门便点着,用力吸了一口。夜风干燥凌厉,割着陆友铭的脸颊,竟觉得生疼,像被谁狠狠抽了一巴掌。
陆友铭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手夹着烟垂下来,靠在一旁的墙上,抬头望向墨色的夜空,心里空荡荡的,一寸温存都不留。
不知过了几分钟,手里的烟燃尽,灼烧到他的手指。他低呼一声,扔了烟头,回过神来。
太痛,就会放手,这是身体不被教就会有的反应。
他搓搓脸,拽了拽自己的耳朵,让脑子清醒一点,拿出手机对着黑黢黢的屏幕,来个大大的笑。
只是这笑还未收敛,便凝在了脸上,他看到对面LM的楼道里急匆匆跑出一个男人,那人如他来时遇到的“舞者”一样几乎全…裸,一条白色的平角内裤,一件敞着扣子的白衬衫,结实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他似乎很着急地跑下来,脚上只趿拉一双拖鞋,奔向一辆刚停稳在门口的兰博基尼。
车上下来一个人,两人小声地笑着说了几句,那人把手放在“舞者”的胸前抚了抚,充满情…色意味。陆友铭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可是在大街上,这种举动也太……
但那“舞者”却没有丝毫羞耻的感觉,还凑上前吻了吻那人的侧脸,揽住他的肩,一起向通往LM的楼梯走去。
陆友铭思维有点僵住,因为对面那人是和臻。而他不可能会相信,这个“舞者”,是和臻的男朋友。
☆、关心则乱
陆友铭从疗养院回来,打开门正看到文非顶着鸡窝头才起床。
“臭小子,你还真能睡,都十一点了。”陆友铭揉了揉他的头发。
文非仍旧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哈欠,“唔,好久没玩得这么爽了!”
他说的是昨晚,因为拉着陆友铭一起去了酒吧,所以就没时限地多玩了一会儿,回来时都一点多了。陆友铭也是看他高兴,就任他疯了一晚上。结果,这大头觉睡的呀!
“表哥你去哪儿了?你今天不上班啊?”文非一边洗漱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
“嗯,今天请假陪你。”
“嗯?”文非从卫生间探出个脑袋,“陪我?陪我干嘛?”
陆友铭笑了笑,没回答,起锅坐上冷水,把路上买回来的排骨倒进去焯水。
“你刚去哪儿了?”文非又问。
陆友铭这才回答:“我去看和沐了。”
“谁?”文非从卫生间窜出来,“你说你去看谁?”
陆友铭笑:“沐沐啊,你和臻大哥的亲妹妹。”
文非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仍旧满脸不解:“为什么想起来去看沐沐呀?”
陆友铭:“哟,你这忘恩负义的混小子,要不是沐沐那幅画,你能这么快出来?”
文非哼了一声:“我又没犯事儿,早晚得出来!”
陆友铭笑笑,搅了搅锅里的排骨以防粘底,没再说话。
他今天之所以会想到去看和沐,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遇见和臻的缘故。昨天看到和臻被那个人揽着肩膀进了LM,陆友铭其实也跟了过去,却最终止步在那扇门外。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进去,而他进去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很明白,自己对和臻莫名的在意和讨好,完全是因为前世的愧疚。或许在意久了,他就让这个人在自己心里占据了一寸方位。
和臻是陆友铭这辈子一醒来就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中,被宿命不断提醒着,要补偿、不能让他受到伤害的人。如今却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证明,他根本不需要,陆友铭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个路人甲。
他有自己的人生,他冷淡也好放纵也好,都跟陆友铭没关系。哪怕他堕落和放荡,也轮不到陆友铭插手。
陆友铭所谓的补偿,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自我救赎,若因此就强行插手和臻的生活,那就是道德绑架。
但是,陆友铭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还是控制不住地在意。
所以他一早就去了疗养院,表面上是去看沐沐,心里也不由期待,或许会碰上和臻,毕竟,除了沐沐,他们之间再没有什么关联。
然而很不巧,和臻并不在。不过他从李妈那里得知,和臻每周一三五七下午下班后都会去看沐沐的。以后就挑这个时段好了。
陆友铭把焯好的排骨捞出来,放进砂锅里,又加入已经泡好的霸王花、玉竹、以及蜜枣无花果等等汤料,盖上盖子,站在灶台前专心致志地等水滚。
“表哥,我在网上买的吉他配件寄回来了吗?”文非的声音从他房间传来。
陆友铭:“昨天就取回来了,在沙发后边的地上,你自己找找看。”
“ok。”
文非从房间出来,窜到沙发后边,那儿堆着好几个包裹,也不知道表哥买的什么,怎么都不拆呢?
于是他一个一个地拆开,直到第四个,一大团报纸包的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他一层一层地揭开报纸。
“……我靠!”他忙把那东西塞回去,将盒子翻个底朝上摁在地上,抱着自己的配件就往回窜。
陆友铭这边儿正好水滚,他把火关最小走出去。看到文非一脸不正常的红晕低着头往房间跑。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陆友铭欲抓他的手臂。他蹭地躲开陆友铭的手,逃也似的进屋,还把门关的严严实实。
陆友铭抓了抓头,这是咋回事了?
“怎么了?”陆友铭敲门。
里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文非闷闷的声音:“那个,表哥,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也别不好意思,我明白的。”
陆友铭更是一脸莫名其妙,明白?明白啥呀?
他寻思几秒,往沙发后边走去,果然看到那一堆包裹被拆的乱七八糟。
“可这都是我从网上买的炖汤药材啊,有什么好奇怪的?”他自言自语地收拾着那堆包裹。
直至收拾到那个被倒扣在地上的盒子,他打开,拆开报纸。
“……”陆友铭哭笑不得。
他把盒子翻过来,看到上边被涂黑的收件人和地址。这……是那天给和臻送的快递。陆友铭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恨不得地上裂个缝他立马钻进去。也难怪非非会那么说,现在他是百口莫辩了。
但是,他转念想到,是谁给和臻寄这么恶心的东西的?怪不得和臻连看都不看就拒收,估计不止被骚扰一次了。
陆友铭心里的那番在意又加深了一层。看来和臻真不是自己认为的那种,纯白瓷偶一样单纯的人,他的生活,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陆友铭看了看非非卧室的门,把东西收起来,因为关系到和臻,他也没打算解释什么。
文非在屋子里兀自尴尬了半天,一直到吃饭,也自在不起来。他一边往嘴里扒着米饭,一边偷偷瞄着陆友铭。
哼哼,说起来他这个表哥还真是挺帅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笑起来还蛮阳光,内心坚强,生活独立,做饭还好吃,对人温柔又体贴,简直五好男人……呃,就是有点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