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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再次见到非非,是上大学来到平湖市之后,在一场大型商会的会场中心,陆友铭作为兼职的员工,遇到了随文锦添前来的文非,虽然长高了,也变得有气质,但是那张和姑姑颇为相似的脸,陆友铭不会认错。
而之后……庆幸的是文非竟然还记得他,愿意亲近他……只是,他终究没有保护好非非。
陆友铭闭闭眼,收住思绪,转头打量着这个包间。空间很大,比得上他那两室一厅的小套房了,被装饰得古色古韵的,最里侧还有一张红木床榻,早听说文氏老爷子尚古,旗下酒店十家有八家都是这种古韵风格,看来还真是。
他无声地笑了笑,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对文锦添提不起好感来。他抬起手,摸了摸文非的头发。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陆友铭抬头,正看到站在门口的和臻,他今天穿得倒是随便一些,深色大衣,黑色的高领衬衫,松松散开最上边的两颗扣子,头发没有定型,随意散下来遮住眉毛,禁欲中又透露几分慵懒随意。
陆友铭本该站起来的,但是手臂上还挂着睡着的文非,他便对着和臻点头笑了笑,看到和臻点头,才转过脸,轻轻拍了拍文非,柔声唤道:“非非,快起来吧,穆律师要来了。”
这时,文正和穆云歇也走进来,正看到陆友铭哄孩子似的对文非耳语。
他声音温柔,神色宠溺,这情景不由让门口三人都有了些想法。
文正是绝对没有这种文非毫无防备挂在自己身上的经历,他自文非来到文家,便没有对他另眼相看过,但是无论他怎么疼爱文非,他都没有如此依赖过自己。他早知道文非与陆友铭关系很好,但今日亲眼看到,他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还是颇有些失落的。
而和臻的目光从进门就一直是落在陆友铭身上的,依旧是那种轻飘飘的感觉,这次意外透露出一丝玩味。
说起穆云歇,虽是一副面瘫脸,但眸子里却燃起了意味莫名的火焰,和他第一次在看守所见到文非时,相同的目光,像终于找到猎物的野兽般,充满了侵略和占有。
陆友铭并没有什么自觉,他一向都是这么对文非的。自然感觉不到门口三人那各怀“鬼胎”的目光。
文非被叫醒,陆友铭这才站起来,拉着文非对穆云歇说起感激的话。
这场晚宴,虽然没有外人,但是在座似乎都不是善于言谈之人,陆友铭开始还颇有些紧张,后来听几人渐渐谈到一些他根本接不上话的专业领域,反倒松了口气,眼睛直盯着桌上那些花样十分好看的菜品琢磨了起来,这菜可比上次和臻带他去的那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他也只是随意塞了几口,就借故去洗手间抽烟。
抽完第二支,他才慢悠悠地洗着手,约莫这酒宴也差不多了,缓缓往回走。
装饰得古朴典雅的走廊,仿烛台的廊灯,给人一种梦幻的感觉。陆友铭走到拐角,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周五?好。”
“LM吗?”
“呵呵,怎样?过完年腹肌还在不在?”
“那我可得好好检查一下,亲手摸一摸……”
这……是和臻?
陆友铭屏住了呼吸,这不太像他认识的和臻。他这种话,怎么有种调情的味道?
或许是男朋友吧,陆友铭耸耸肩。也不对啊,他不是喜欢文正吗?喜欢得买醉撞车的……
陆友铭转个身往回走,那再抽支烟好了,偷听别人电话总是不对的。
不过他没想到一转身却看到了一张丝毫不想看到的脸。
☆、孤独患者
宋千宁的眼里满是醉意,脸颊发红。
陆友铭有了前几次的经历之后,也不再对他心存期待,没打算多说话,绕过他就要往洗手间走。却不料猛地被他抓住手臂。
陆友铭转过身,不解地看着宋千宁,只见他呵呵地笑了一声,松开手,胡乱地挥着,踉跄两步,靠在墙壁上嘟囔着:“对,对不起啊,认……错人了。”听声音是醉的不轻。
陆友铭皱了皱眉,上前扶住他,“怎么喝这么多酒?”
宋千宁借力往他肩上一靠,微闭上眼,打了个嗝,一股酒气,陆友铭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在哪个包厢?我送你过去。”
宋千宁只是靠着他的肩膀,哼哼咛咛不说话。
陆友铭拍拍他的脸。
宋千宁这才睁开一只眼,不对焦地瞅了瞅眼前的人,无力地挥挥手:“叫,叫友铭……来接我。”
陆友铭心里咯噔一声,不知该拿什么心情来面对眼前这个人。
他犹豫了一下,把已经软的站不住的宋千宁抱起来,往电梯口走去。
一走到拐角,恰遇到刚打完电话走过来的和臻,陆友铭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和经理,我朋友醉了,我带他回去。”
和臻就那么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这让陆友铭很是尴尬。恰巧电梯门开了,陆友铭也顾不上解释许多,对他抱歉地笑笑,就往里钻。
他抱着小宁,伸出食指艰难地去摁楼层按钮,试了几下都不成功。突然一根细长的手指伸过来,帮他按了1层。他抬起脸准备道谢,才发现那只手的主人是和臻。
“那个……”陆友铭不知道怎么开口。我前男友喝醉了,我找不到包厢,准备带他回去?不行,他抱起小宁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反正他是不会把他带回家的。
“去前台,我帮你查他在哪个包厢。”和臻并不看他,脸色甚是平静。
陆友铭反应了几秒,才理解他的意思,随即伸了伸脑袋,说道:“谢谢。”
到大厅前台,和臻先对着大堂经理一声冰冷的质问:“五楼的服务员怎么配的不够?客人现在跑出来找不到回去的路,也没人招呼?”
大堂经理瞬间把头低下去,“是我的失职,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我马上叫人补上去。”
和臻这才点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指了指靠在沙发上的宋千宁,问:“有没有印象这位客人是哪个包厢的?”
“是五楼吗?”
和臻点头。
“那应该是芷兰的,今晚五楼就开了两间,一间是文总订的,另一间是芷兰。”
“打内线,叫他们派人下来接。”
大堂经理立即派了接待专门上去请人下来,打内线叫人下来这种事她可不敢,已经一个不留神就被和总抓小辫子了,总不能连客人也要得罪。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男人从电梯口急匆匆赶过来,直奔宋千宁。一边对陆友铭道谢一边接过宋千宁,拍着他的脸叫:“宋经理,醒醒。”
陆友铭拉拉他的胳膊,说:“别叫了,他醉得厉害,你方便送他回去吗?”
男人点点头,说:“马上就会有人过来接宋经理的。”
陆友铭神色怔了怔,有人接他……他抿了抿嘴唇,对那男人说道:“那就,麻烦你在这里陪他一会儿,我……”他指了指楼上。
那男人会意,忙点头,脸上挂着笑对他道谢。
陆友铭转过身刚走两步,又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宋千宁。不远的距离,却陌生得触不可及。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大步离开。
他快步走到几步之外的和臻身旁,再次对他抱歉地笑笑:“抱歉啊,又麻烦和经理了。”
和臻的目光和表情都十分冷淡,只是静静望着陆友铭的脸,沉默了一会儿,嘴角抽动两下,说了句:“我叫和臻。”
说完也不等陆友铭反应,抬脚就往电梯口走去。陆友铭像被什么噎了一下,说不出话,忙不迭跟上去,侧过脑袋对他笑。
为什么感觉和臻怪怪的?他不喜欢被人叫和经理吗?也是哦,好像别人都叫他和总来着。
*
那天过后,文非就被文正带回了文家。
这都好几天过去了,也没给陆友铭打过一个电话,拨过去还不接,不知道文正之前说过的送非非出国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陆友铭这天晚上下班回家,刚走出电梯,就看到黑咕隆咚的楼道里蹲着一个人。他轻轻跺了跺脚,感应灯逐次亮起,他才看清楚,那个抱着膝盖靠在自家门上的身影,正是文非。
听到他的脚步声,文非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咬着嘴唇,满脸的委屈。
“这怎么回事?”陆友铭屈膝蹲下来,抚着他嘴角的伤,“谁打你了。”
文非眼里蓄满泪水,抱着他的脖子,低声抽泣起来。
陆友铭揽着他的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表哥在。”
“有事怎么不去公司找我呢?打电话叫我回来也行,这大半夜的,还穿这么少,冷不冷?”他说着搓了搓文非冰冷的手。
非非不说话,无声地摇了摇头,闷闷地说:“手机被没收了。”
陆友铭皱眉,“又惹你爸生气了?”
“他才不是我爸!”文非不满地往他肩膀上拱了拱。
陆友铭拍了拍他的背,拉他起来,“好了,我先把门打开,进去再说。”
谁知他刚把文非拉起来,非非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陆友铭忙接住他,问:“怎么?腿麻了?”
文非低着头摇了摇:“他拿鞭子抽我。”说完抬眼看了看陆友铭的脸,“说要打断我的腿。”
陆友铭哐地一声把手里的钥匙甩在门上,转身就走,“我找他去。”
文非一看急了,忙拉住他,“别去。”他小声说,“我从窗户逃出来的,我不想再被他抓回去。”
“他有什么资格抓你回去!”陆友铭厉声问道。
文非低着头哽咽,“反正,别去了。我也不想回那个家了。”
陆友铭沉默了一会儿,松开紧握的拳头,转过身把钥匙捡起来打开门,搀着非非进屋,把他按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把他的裤腿卷起来。
原本白皙的小腿上好几道交错的血痕,还在往外津血水,连裤子都被抽出几道裂痕。而膝盖上明显的大片青紫,让人心疼不已。
他沈着脸找出医药箱,小心地给非非上药。
消毒…药水接触到伤口,非非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咬住嘴唇不敢出声。他看得出来陆友铭是真生气了,这表情和当年一个样,甚是吓人。文非委屈地扁扁嘴,“表哥。”
陆友铭这才回神般抬起头,“嗯?”一看到非非眼泪都快夺眶而出的表情,随即勾起嘴角,拍了拍非非的肩,说:“别怕,我不会再像当年那么莽撞地去找他们了。如果你真不想再回那个家,哥养你。”
原本是疼和担心,这一番话出口,再加上一阵感动,非非的眼泪登时就啪嗒啪嗒砸下来,又委屈又满足地使劲点着头。
“行了,多大了,还哭鼻子,叫别人看见不笑话你!”陆友铭倒先笑了,捏着他的鼻子逗他。
非非擦擦眼泪,仰起脸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给表哥添麻烦的,我可以养活自己,我明天就回酒吧唱歌。”
咚,陆友铭照他头上给了他一颗响栗,“行了吧你,你别去那地方就是帮我了。”
非非的眸子瞬时黯淡下来,他垂着头,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地问道:“表哥……你也不支持我唱歌,对吗?”
正收拾医药箱的陆友铭并没注意到自己话里的歧义,他原本只是在意前段时间的案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可这话到非非耳朵里,就成不支持他唱歌了。
他把箱子收好,坐在沙发上,揽住非非的肩,问:“他就是为这个打你的?”
非非点头,“不许我再唱歌了,要送我出国学什么商管。”
“那非非是真喜欢唱歌吗?”陆友铭问。
“当然,我是认真喜欢的。”非非用力地点头,“我真不是胡闹。哥你去听听看,黑猫真的很棒!我没有骗你,你相信我,真的真的……”
陆友铭失笑,望着一脸诚恳和期待的非非,他重重点头:“哥信你。”
“真的吗?”
“真的。”陆友铭摸摸他的头,“我不懂那些,只是担心你会不会走了弯路。”
“我在努力的,我们已经准备再磨练一番,就去参加海选,就那个Gravity一年一度的歌手大赛,哥你知道吗?很厉害的……”
陆友铭看着他两眼放光满脸兴奋地喋喋不休,心情也变得愉悦,跟着他开心起来。
那是一种渴望梦想的目光,他没有任何理由把这种渴望扼杀在黑暗里。
非非就这么在陆友铭家里住了下来,期间文正有打电话过来询问陆友铭,但陆友铭已经无法再相信他,他说过的支持和保护,到头来却成了这种结果。
陆友铭承认他说得对,自己没有能力给予非非一个唾手可得的光明前途,但是他知道非非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不想再看到非非为了那个家,受伤、落泪。
他相信即使是姑姑还活着,也不会愿意让非非委曲求全地活在那种目光和羽翼之下,否则当年她就不会在临死之前宁愿把非非送进孤儿院也不低头把他送到文家。
文正倒不似文锦添那么顽固和无情,如今他即便不支持,也不会不择手段地强迫文非。毕竟……文非对于文家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文正,足够他文氏屹立不倒。
*
文非在陆友铭家里过了一段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央求陆友铭允许他去酒吧唱歌,陆友铭拗不过他,就答应了。只是有个条件,晚上不准超过11点。
非非也不像往日那般什么都不听劝,这件事之后他似乎变得很听陆友铭的话。
这天周末,陆友铭正好不太忙,晚上8点左右,开着车送文非去酒吧。也算应了非非多次的要求,去“见识见识”黑猫的实力。
他开着那辆破车来到酒吧街,他很少来这片区域,重生之后更是一次也没进过酒吧,并非对这种地方有什么看法,而是他刻意避免自己在外醉酒,怕不小心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还是前世那件事吧,真是有阴影了,更何况当事人和臻还时不时就在他面前晃一下,他不得不提醒自己要慎重。
车子稳稳停在路边的车位上,陆友铭和背着吉他的文非一齐下车,一抬头,撞上一个裸着身体的人从一旁的楼道里跑下来。
“……”陆友铭呆了一下。
那人个头和陆友铭差不多高,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平角内裤,身材倒是不错,胸肌腹肌都是那种刻意锻炼出来的,很漂亮,泛着光泽的麦色皮肤在路灯下显得暧昧色…情。
“什么画风……?”陆友铭咧了咧嘴。
文非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着陆友铭往马路对面的盲月酒吧走去。
“那怎么回事?”陆友铭问。
非非凑到他耳边说:“LM的,跳艳舞的。”
陆友铭回头望了一眼二楼的LED门头,暗黑色调的“LOSE ME”。
“是酒吧吗?”他问。
“GAY吧呀,表哥要不要去?好多帅哥的。”
啪,陆友铭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去你个头!”
☆、关心则乱
盲月是这一代不错的一家酒吧,格调有点小文艺,气氛也比较正经,主打的是不俗歌舞。据说这两年红起来的一个年轻歌手,当初就是在盲月驻唱被发掘的。因此吸引了不少乐队争着往这里挤,这也就有了之前赵宏义要和黑猫争场子的事。
从酒吧的外部装潢看,确实一点都不张扬,安静又窄小的门径,连门头都不过巴掌大,旁边立着一块黑色玻璃,上边用荧光笔草草的写着今日的节目单,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在说——爱来不爱。
然而,大众都知道,就这样看起来毫不起眼,连外部装潢都是多年前老风格的盲月酒吧,可是得提前预约的;特别是遇到这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