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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还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短裤，明明还是平常不戴珠宝的模样，甚至连头发也仍旧是克里斯蒂亚诺见惯的那头染成粽色的中发。一点点米分色的口红，一双她很喜欢的高跟鞋——克里斯蒂亚诺最熟悉的顾北，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周围人的反应，却突然觉得她有一点儿陌生。
“我为什么觉得他们很多人似乎很怕你？”克里斯蒂亚诺疑惑地看看周围人，又看看顾北，“你跟他们很熟吗？你对他们做过什么？”
她一挑眉，笑眯眯地说：“我跟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熟，也没做过什么。但我猜他们对我都很熟悉——至少，是自认为对我很熟悉。”
顾北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人是这个反应——当她最初被爆料‘劈腿’的时候，很多人都曾经为了讨好温九而不惜当面给她脸色看，也有很多人为了明哲保身而一言不发，不讽刺不鼓励不置一词。但与前者相比，她甚至还会感激后者。
毕竟，比起冷嘲热讽，有时候还是被无视感觉更轻松一点儿——她不要求有人来救她于水火，因为她很清楚，没有人有义务拯救她，除了她自己。
但这些，她都不打算告诉克里斯蒂亚诺。
因为她不喜欢让人觉得她单薄无助。
克里斯蒂亚诺耸耸肩，“我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不是‘但实际上他们一无所知’？”
“我也不需要他们熟悉我，”顾北趁别人不注意，轻轻捏了一把克里斯蒂亚诺的脸，“你熟悉我就够了。”
“当然，你只需要我，我的马卡龙小姐。”
顾北：感觉自己又被反耍流氓了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蒂亚诺清了清嗓子，看着顾北那一脸生无可恋，露出一个无法掩饰的微笑，“所以，你现在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你说像顾北这种人怎么还有脸回来？”不远处，一个年轻嘴快的小化妆助理看看顾北，转脸对卡西的化妆师说，“我听有的人说琴姐其实对顾北特别好，甚至顾北和温九在一起都是琴姐撮合的。但后来顾北自己出轨还诬赖是琴姐害她，联合好多公共号段子手一起逼得温九不得不辞退琴姐——我就不明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真过份。”
旁边的另外一个化妆师的助理听见了这句话，皱皱眉，没吭声就悄悄出去了。
卡西和坐在他旁边的穆里尼奥、门德斯本来在说自己的事，根本没在意中方工作人员的谈话，但也许是小助理提到顾北的名字，让他们都对产生了一点好奇，而好奇心驱使卡西率先轻声询问了自己的翻译。
然而在听完翻译的转述后，卡西他们三个几乎怀疑自己的西班牙语理解能力。
这种故事他们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毕竟无论是他还是穆里尼奥、门德斯都自诩阅人无数，就算偶尔会看走眼也不可能把黑完全看成白——顾北就属于他们三个都确信自己没看走眼的那种。
所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故事居然还有市场。
“干嘛那么惊讶？”熟悉的女音在卡西耳边响了起来，卡西一抬眼果然从镜子里看见了顾北的倒影——她大概刚跟克里斯蒂亚诺嘱咐完什么，正要跟卡西他们嘱咐，“全世界的圈子都是一样的，穆里尼奥先生会指责裁判眼睛瞎了，难道裁判就不会指责他信口雌黄吗？”
穆里尼奥：然而，我说错了吗？
顾北显然根本没打算理会穆里尼奥那个悲伤而又冤屈的眼神，她侧过头去看看化妆师和小助理，正要说话，却被门口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文哥，你手艺好，但可惜带了个坏徒弟。走吧，别让我叫人轰你。”
那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却在一瞬间就让化妆间里完全安静了下来。
顾北面无表情地扶着卡西座椅的椅背站着。
旁人都觉得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顾北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慢慢地转过身去，“这么久没见，你一点儿都没变。”
“九哥。”
现在，不用顾北交代，所有人也都知道品牌赞助商请来的那位亚洲区代言人是谁了。
第60章
作为世界级名帅，穆里尼奥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嗅到了不祥的气息，并立刻跳了起来，以一种挥斥方遒的气势指挥自己的队员，“现在、全体出去等候采访！伊卡尔，你留下，你和克里斯蒂亚诺一起陪陪安，别让她被人欺负了。”
卡卡有点儿担心，“主教练先生，克里斯蒂亚诺……我们是不是还是一起走比较好？还有顾小姐，我们毕竟是一起的。”
男朋友要跟前男友掐架，既不可能被制止也不可能保证围观群众无危险——穆里尼奥自问留下卡西就已经非常爱护克里斯蒂亚诺了。
卡西：留下克里斯蒂亚诺……你到底是怕不怕克里斯蒂亚诺和安的前男友打起来？再说，主教练不留下拉架，让我留？这份‘保护队里头牌兼豪尔赫的心头肉’的工钱谁出？最后，什么叫做‘别让她被欺负’了？你见过有谁欺负得了安吗？巴尔达诺那么难搞，我家主席那么缺德……呃，他俩都没欺负得了的人，一个温九就欺负了？
‘作为维护世界和平的皇马队长，这是天赋的责任。保护好克里斯蒂亚诺，顺便别让安跟她前男友跑了，必要的时候……掐死她前男友——捍卫我们的执行经纪人。’穆里尼奥在他俩的加密脑电波频道里如此恳切地请求了卡西。
考虑到世界和平和人类的存亡，卡西默默接受了任务，甚至还亲自把一脸担忧的卡卡推出了化妆间，并贴心地帮仓皇离开化妆间的其他队友和教练组关上了门。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刨除掉‘这个人有可能要和我抢执行经纪人这件事’，卡西也不得不承认温九的确是一个英俊到让人腿软的男人。
他很好看，就像大理石雕成的雕像，说不出哪里惊艳，但就是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我以为穆里尼奥先生会只留下我们。”温九似乎是在照顾卡西和克里斯蒂亚诺，竟然特意说了英语，“所以，二位先生留下来，是要和我争安吗？”
温九笑了起来，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自信和傲慢。
顾北本意自然是不欲生事，因此也不想和他纠缠，便只是单刀直入，“没有人要跟你争，因为我本来也与你无关了。”
她虽然明知道克里斯蒂亚诺可能希望保护她，但是出于下意识，她还是说了他不懂的那种语言——这就是她的事，她不希望把克里斯蒂亚诺或者卡西卷进来，“九哥，你其实并不喜欢我，你只是觉得我不用你负责任，你只是觉得我不会让你有包袱。那不是对女朋友的感情，那只是对一个好宣传助理的欣赏而已。我们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也根本不存在继续下去的必要。”
“再说，你就不能有一次老老实实认输吗？死缠烂打难道是你讲究的风度？”顾北显得有几分不耐烦。
温九因为她的最后一句指责皱皱眉，但是很快就笑了，“你说我对你不是对女朋友的感情，那你对我呢？你不喜欢我吗？你说过，你只爱最好的。我难道还不是最好的吗？”
克里斯蒂亚诺虽然不知道顾北说了什么，但温九坚持说英语还是让他听懂了这个部分。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都没说过我是最好的。”克里斯蒂亚诺用西班牙语小声嘀咕了一句。卡西斜了他一眼，“安难道不是每一分钟都在强调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男孩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只是偶尔说说。”克里斯蒂亚诺非常矫情地说，“她前男友在我面前说过，安说他是最好的。但安却没在他面前说过我是最好的。”
卡西：真。小王子克里斯蒂亚诺……
虽然前方战局紧张，但顾北听到这段对话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后院’，然后才对温九说：“你很好，我也的确说过我只爱最好的。我没有骗你，因为在我去西班牙之前，你就是我的世界里最好的人。但现在不是了。九哥，我得到了一个比在你身边更好的世界，也得到了一个比你更好的男孩。也许我应该谢谢你。”
这句话虽然长，但顾北的英语语速并不快，保证了卡西和克里斯蒂亚诺全部都听清楚了。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卡西不明白，这俩已经达到一种‘当着前男友都能无障碍随时表白’的地步了，为什么豪尔赫和穆里尼奥先生还坚持声称他俩绝对没在一起？当全世界都是瞎的？
“你得到了谁呢？谁能给你比我更好的呢？”温九个子很高，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刻意伏下身子屈就顾北的身高，“安，你分明知道，我能默许琴姐说你诬陷她、狼心狗肺，我也可以让这些流言蜚语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我想，你不会希望你的家人今后出门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你看，这就是那个顾北的亲人’。”
顾北的脸一瞬间就涨红了，甚至就连底妆和米分妆都无法米分饰太平。
“你只是为了证明你很强吗？你为什么从来都不愿意认输呢？”顾北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输给琴姐，你就放弃我，让我自生自灭。苏姚帮我查出真相，帮我赢了琴姐一局你就想找回我。我在西班牙再胜一场，你又可以抛弃琴姐。现在你又威胁我，你为什么非要赢不可？你难道非要输一次，才知道什么叫做代价吗？”
她握紧了手机，那里有她最后一件武器。
温九一挑眉，直起了身子，像模像样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笑道：“我告诉过你的。我从小得到的就都是最好的，我不拒绝挑战，但我永远都要是胜利者。输，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实在是太令人痛恨了——我讨厌自己输，也讨厌自己身边的人输。你输给琴姐，我非常失望，因为这让我感觉我看错人了。但你赢回来之后，让我感觉恶心的，就是琴姐了。”
“她已经淘汰出局，现在对阵双方是你和我。而我，从小到大没输过，也从来不需要知道什么叫做代价。”
“你不是很讨厌身边的人输吗？那如果安回到你身边，她不就输了吗？但如果她不输，你就必须输了。”好宝宝克里斯蒂亚诺关注到了一个完全不重要的盲点，“你们俩个人必须有一个要输啊。”
顾北&卡西：我为什么没注意到这个点？
“输给我，不是很正常吗？”温九似乎并没觉得这个问题有哪里尴尬，“每天都有人输给我。”
卡西摸摸额头，怜悯地看看顾北。
只怪当年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安，你在西班牙证明够自己了，没必要再待下去了。”温九看上去刚刚进行了一次施舍，“我可以让你做我的经纪人，你想在我身上试验你的什么理论都可以，我全部接受——你只是输一次，然后就将得到这么多东西，不是很好吗？”
如果是一年前，顾北如果能得到这个许可，必然欣喜若狂，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有所作为了。
“可是我不接受。”顾北开始有点厌烦这样的对话，“你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胜负场，只是把我当成一个游戏。赢了就高兴，输了就扔到一边，直到它产生更新、再次让你觉得有趣。我不是一个app，我是一个活人。我可以拒绝向你提供更新。”
她看了看手机，毫无障碍地调出了那篇稿子，打算发到网上。
然而也许卡西觉得这样的对话实在过于侮辱顾北，所以他忍不住开口了，“温先生，我们都很尊重安，我们也认为她完全值得这样的尊重。而您对她，却毫无敬意。”
顾北的手顿了一下。
片刻的沉默之后，克里斯蒂亚诺为卡西的话做了一个补充，“如果今天面对的是一个爱她、尊重她的雇主，或者前男友，我猜我也不会竭力阻止什么，毕竟这是安的私事。虽然我希望她能留下，但如果她有更好的去处，我也没理由妨碍她——但是你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你既不尊重她也不欣赏她，你仅仅是……你仅仅是自私而已，你仅仅是想把她当成自己的战利品。没有人配这样对安。”他有些不安地看看顾北，“再说，我完全可以证明，我是比你更好的那个‘去处’。”
他觉得顾北会选择他，但不知怎么也还是有点儿担心——毕竟，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到底是顾北曾经差点嫁了的前男友。
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
温九不知道克里斯蒂亚诺这番心理活动。所以他虽然对于卡西的话似乎全然无动于衷，但当克里斯蒂亚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有点微妙了。
他开始审视自己平常最喜欢的球员。
“我认识你这个眼神。”他带着些傲慢的意思，“你喜欢她，罗纳尔多先生。但你和我没什么不同，对于你而言，安和一颗来自一场胜利的德比战的比赛用球没什么区别——一个战利品，一项成就。俘虏这样的人，当然会让人有快感。所以，恕我直言，你并没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顾北脸上的潮红几乎是瞬间就是消失了。
她第一次用不确定的眼神看着克里斯蒂亚诺。
“连爱一个人和征服的快感都分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对安的感情呢？”克里斯蒂亚诺撇撇嘴，“你不用担心安的亲人会被人指指点点，他们不会的——即使发生这种事，人们也只会说‘看，他们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公关的家人’。”
温九的脸色沉了下去，“我可以给她很多，罗纳尔多先生。而且，”他嗤笑一声，“世界上最好的公关？你知道这需要怎样的际遇和机会吗？谁能给她这样的好运——除了上帝。”
“我可以给她更多。最起码，我可以给她的舞台就是你的十倍、百倍。”克里斯蒂亚诺说，“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名字，全世界知道你是谁吗？”
“至于你说，除了上帝谁能给她这样的好运？”
克里斯蒂亚诺近于挑衅地看着温九。
“她不需要上帝。她就是上帝。而我，给她天堂。”
顾北笑着回身勾住克里斯蒂亚诺的脖子，轻轻吻了他一下。
她想，她也许不需要发那篇温九的黑料了，她现在有爱她维护她的伴侣和朋友，她完全可以以最光明的手段赢温九。
温九此时也终于确定的知道，顾北所谓‘更好的世界’和‘更好的男孩’都是什么了。
然而可悲的是，卡西也被迫知道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们俩能不伤害无辜的我吗？你们不怕我告诉萨拉吗？”
第61章
“不！你离我远一点！你别跟我说话！”当温九怒气冲冲地离开化妆间后，紧随其后的卡西也暴怒着走了出来，“我真是太傻了！我居然会相信豪尔赫和主教练先生的话！我是说，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任何一个，谁会相信他们说的‘没有这回事’？”
“又不是我们说的，干嘛那么生气？”克里斯蒂亚诺唯恐世界不乱地嘲笑了卡西一句。然后就被卡西愤怒地回击了，“你们什么都没说？对，你们的确什么都没说！但你们做的事人神共愤！刚才你们当着我的面干的那些，都是人干的事吗？”
克里斯蒂亚诺刚要反唇相讥，就被顾北一把拉住了。
卡西刚才好心替顾北说话，现在顾北难免自觉理亏，加上她也怕卡西‘暴露’他俩，便只是陪着笑脸连连点头哈腰，“伊卡尔，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我只是，你知道的，媒体什么话都讲得出来，我怕到时候说出去对克里斯蒂亚诺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你看，其实主教练先生也都知道的……”
假装听不见全世界的吵闹的穆里尼奥终于放弃了假装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