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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那你还让他吻你?”
“吻?啊,你说刚才吗?那个,怎么说呢,那只是告别之吻。还有事吗?我要去洗澡,好困。”仰头打了个哈欠绕开松开我怔怔站在面前的林昭往楼上走。
“孟云州!”
刚踏上楼梯又被林昭绊住脚步,停下来回头看他,不耐问:“还有事?”
林昭露出悲哀又胆怯的微笑,问我:“孟云州,你会喜欢上我吗?”
“喜欢啊。”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爬上楼梯,好累,赶快上楼洗澡睡觉。
在浴缸中坐下来仰头靠在软垫上看着头顶光洁的浮雕天花板,不自觉笑出声,“那个傻小子,你以为若不是喜欢一个人,我会让他留在我身边吗?”
洗完澡,脑子稍微清醒一点,看一眼墙上的钟,凌晨两点了,还是睡吧。
掀开被子正要躺下,房门却响起来。
爬起来打开门,林昭双眼通红站在门口,身上乱七八糟的挂着浴袍,腰带随随便便打了个结,头发还在滴水。
我挑眉看他,“怎么了?”
林昭用那惯有的柔软眼神望着我,咬了咬嘴唇才小声问:“你刚才说喜欢我?”
刚才?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
这小子!
我站在门口安静看了他两分钟,看得他满面通红低下头才伸手揽上他的腰将人拉入怀中关上门。
我是个务实的人,即使对他仍旧犹豫不决猜疑不定,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他,我不对自己说谎。
林昭很乖巧,也知道同性之间的身体交流方式,过程中说是生涩莫如说是热情非常,像要急切地确定什么似的拼命抱紧我。
一个晚上背上不知道被抓出多少道血痕,一个男人,指甲竟然这么厉,早上起来照镜子,背上赫然红艳艳十几条爪痕,林昭现在还在睡,昨天晚上我也够疯的,直到早上东方露白才放过他。
下楼煮好早餐在上楼叫他,到门口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小妹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还是第一次,接起。
“喂,小妹,怎么了,这么早?”
“……”
“小妹?”
“……阿——阿州——”
“妈?!”我惊讶握紧手机转身回到楼梯口,这么多年来母亲从来没有打过我电话,“妈?怎么是您?小妹在旁边吗?”
“阿,阿州,小妹她,小妹她从楼,楼梯上摔了下去,流了好多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电话里妈六神无主。
我也吓得屏住呼吸,问:“出了什么事?您先别慌。别怕。妈,您先去叫邻居,找几个邻居把小妹送到医院去,不会有事的,我这就赶回来。”
“哦,对,得送到医院才行。阿州,阿州,小妹突然跟我说怀了孕,还,还说什么不是林昭的,我,我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气——气——”
“我知道妈,您别怕。我这就回去。”
一面在电话里安慰着惊慌失措的母亲一面进到书房拿出护照和身份证回到卧室拿了几张卡后就出门,来不及叫醒林昭,等回去后再给他打电话吧。
踏入镇上医院小妹的病房已经是正午时分,母亲守在昏迷的小妹身边,魂不守舍地念叨着什么。
我走过去手轻轻搭在她肩上,轻声唤她:“妈——”
那一刻血脉中的震动彻底唤醒我们之间的那被刻意隐藏多年的亲情,母亲回过头来看着我泪如泉涌,哽咽着一再解释,“我真没想到,没想到她站在楼梯口,当时我太激动了,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呜——要是小妹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好,怎么好呀——阿州——呜呜——”
“不会有事的,妈,您放心,您看,她这不是好好的吗?”搂了母亲的肩我坐在床沿低声安慰她。
母亲在我怀里泣不成声。
小妹醒来后医生过来,孩子没保住,但是幸好身体没有受到伤害。
小妹不肯说话,问她孩子是谁的也不肯说,母亲在旁边不停抹眼泪,一时半刻我也没办法说动小妹。
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暂时是去不了了的,我代小妹到学校请假,接待我的老师是个中年男人,三十岁左右,长相斯文,规规矩矩,穿着套头毛衣,听说小妹生病住院后立刻紧张起来,问东问西,我不耐应了两三句填好假单后就离开。
那老师送我到校门口,上车前他问能不能去看小妹。
我回头打量他一番,淡漠点了一下头。
接下来一直陪在默不作声的小妹身边,母亲几天之内老了好多,不停的自责让她看起来憔悴非常,在她离开病房去打水时我不得不开口责备小妹:“准备什么时候开口?你怪妈没有错。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她不是故意的,一个老人家,你难道要她低声下气求你吗?”
小妹默默看着我,眼泪不停滑落,我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想问孩子到底是谁的。但是,你要原谅妈。算做哥的求你。”
小妹哭出声抽噎着点头总算开口说:“唔——我知道——哥,我知道。只是——”
“好了,都过去了。”我将哭泣不止的小妹搂入怀中,“别难过,我和妈会陪在你身边的。”
出院那天,在学校碰到的那位老师开车出现在医院门口,看到他,小妹脸色一黯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在母亲的搀扶下往出租车上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出院那天,在学校碰到的那位老师开车出现在医院门口,看到他,小妹脸色一黯侧身避开他的视线在母亲的搀扶下往出租车上走。
那男的上前挡在她们面前,说:“我已经离婚了,小妹。”
我乍然闻言,皱眉,小妹竟是和这个人——
小妹没有看他,低声说:“晚了,孩子已经——没了。”说着流下眼泪。
男老师站在面前低头沉默片刻,笑了笑,还是说:“没关系,还会再有的。我离婚,并不是因为孩子,小妹——是为了你,你不明白吗?”
小妹撇过头没有接话,男老师伸手从母亲手里接过行李和小妹扶她上车,回头看见我,尴尬片刻后,走到我面前,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小妹。”
我点燃一支烟,看一眼坐上车的小妹,她也看着这边,叹口气,说:“算了。既然是小妹喜欢的——看你的表现吧。”
母亲不怎么喜欢这个男人,然而因为是小妹喜欢的,却也没办法。
在家里又住了三四天,看小妹的身体差不多恢复,男老师人看起来也不错,于是向母亲辞行。
此番变故,我和母亲之间长达十几年的僵硬关系逐渐冰释,临行前她叫我有时间回家看看,那一刻眼泪差点立刻掉出来,我亦有太多太多的不对,一直以来以一种受伤者的心理在强硬面对着他们,孰不知他们受到的伤害又何尝会比我少?
那天匆忙离去后来一直操劳小妹的事就完全把跟林昭报备的事忘了,直到下了飞机才想起,连忙拨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心下不安,又拨了张琳的电话,得知他有上班,可能是手机没带在身上的缘故。
挂电话前张琳突然对我说:“孟云,对林昭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不过他人真的不错,死心塌地的。”
“嗯,我知道。”
“不要考虑太多将来的事,有的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会过了一辈子。我们是平凡人,没有那么多的激情。”
“谢谢,我知道。”
挂了电话后看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放入口袋到停车场去取车。
回到家,一切如常,钟点工每周三次来打扫。
到林昭的房间查看,东西都还在,于是在床头坐下来,手不自觉抚上他睡过的枕头。
也许是我太过依赖自己了吧,或许应该稍稍放松警惕,交给他一些东西,让他来帮忙分担。
不是很累,但还是躺在他床上睡了过去。
醒过来已是黄昏,看了看表,六点半,到厨房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都已经腐烂,收拾干净后下楼到附近超市采买。
晚上的菜单是青笋豆芽汤,糯米莲藕丸子,椒盐排骨,麻婆豆腐和红烧猪手。
烧完菜林昭还没回来,到客厅坐了坐,快八点了,那小子该不会直接在外面吃了再回来吧?
有可能,也没办法联系上,还是——直接过去把人接回来吧,免得浪费那一桌子的菜———还是——算了——搞得那么刻意干什么——
点燃一支烟站起身来回走了两圈,啊——不行,还是——去吧——
熄了烟头,到楼上拿了件外套出门。
今晚好像不是陆明值班,没看到人,林昭和他挺投缘的,有时间也请他吃吃饭吧——
车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打电话给张琳问林昭是否还在,“正好,他刚准备出门,林昭等一下,孟云找你。”
咦——我没说要跟他说话啊——你帮忙转个话就好了——
没来得及说,那头林昭已经接起电话,“喂,孟云州。”
听到他的声音,我竟然莫名紧张,连忙应话:“你——你还在啊——我——我正要过去,你等一下,马上就要到了。”
“这么晚了过来有事吗?”
“啊?没——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生意怎么样,账——账务——会不会乱。”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客人也基本上散了,没什么人,我把这几天的结算表存在电脑桌面上,你等一下过来就能找到。还有其他事吗?”
“唔,没,没有了——”没办法开口说是去接他的。
“那我就先走了,有点累。”
“等,等一下——”
“怎么?”
“你要回去了吗?”
“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那个,反正我过去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如等,等我过去一起,那个,一起回去怎么样?”
“不了。我想先回去,很累。”
我这才注意到,从头至尾林昭的声音都冷淡非常。
“别挂,林昭,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不准挂!”这小子在闹什么别扭?那今天打了一天的电话没接通也是他故意不接的?
“你给我呆在店里,我马上到,不准走,要是走了,今天晚上——别进门!”我这是唱的哪一出?那小子对我的话完全是无动于衷嘛!
“……好的。”
到达餐厅林昭乖乖坐在办公室等我,将近十天没见,他人好像缩水了一大圈,憔悴,下巴还留了青色胡茬,见我进门,立刻站起身。
没进办公室,站在门口叫他:“走吧。”
林昭惊讶看我,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是特地过来接我的吗?”
“不是,刚才去见一个朋友,正好经过。”我在闹什么别扭?刚才一通电话憋出一肚子火来!
林昭跟上来没再问什么。
到大厅跟陈副理和张琳打了声招呼才走,坐上车,已经恢复表情,我也稍微冷静下来,发动车前偏头看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他乱七八糟的头发,没想到林昭夸张的大幅度偏头躲避,还砰的一声撞在车窗上。
我手尴尬停在半空,这已经不是错觉,林昭很明显在避开我。
“对不起,我——”
“算了。”我打断他的话发动车。
心情一瞬间down到低谷,一路上都没看林昭一眼,感觉忙碌忐忑了整整一天的自己简直像个大傻瓜!
旁边的林昭一路上也没再开口。
我这个人做事一向头脑清醒,条理分明,控制有度,今天这一出显然是乱了套。
车停在停车场,林昭解开安全带侧身开门,我摁住钥匙没动,看着满脸愕然回头的他说:“小妹流产了,那天早上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叫醒你。如果你是在意这件事的话,我道歉。”
林昭坐回位置,看着前方半晌才自嘲笑了笑,开口说:“离开近十天,吃饭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总有吧,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我没办法回答他。
“呵!孟云州,我知道,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没办法让你像对待时颜那样全心全意。在你的心里,恐怕也从来不曾把我和他摆在同一个位置上。”
的确是这样,林昭不笨,他清楚,我也清楚。
“只是需要一个电话,孟云州,我不要求你时时刻刻心心念着我,只是——需要你告诉我,你没有离开——还好好的——会回到我身边——只是这样而已,孟云州。”眼泪自眼角滑落,林昭没有抬手去擦,笔直的望着前方,我也坐着没动。
他顿了一会儿,又开口说:“你没办法想象,那天早上醒过来,里里外外楼上楼下我找了多少遍,你常去的超市,公园,bar,餐厅,我都找了。可是找不到,都找不到。”
“为什么不打我电话,我手机一直开着。”我干涩问道。
林昭低下头,“不敢啊,孟云州,我不敢打电话质问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也许是那个晚上我很糟糕,也许是你突然发现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我,也许——仅仅是——玩一个晚上——种种猜想都让我不敢打开手机。于是只有等,等你的电话,等你告诉我答案。谁知道,今天明明——明明——你都打电话来了,我却不敢接——不敢——”
我叹口气将哭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拉入怀中,轻拍他的背,“抱歉,我不知道带给你这么多不安。时颜之后我一直下意识的拒绝别人靠近,林昭,给我点时间,让我习惯,习惯你在身边,习惯到离不开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不想失去你。”
“……嗯。”林昭在我怀里轻轻应了一声,我的手指来回在他发间摸索,安抚着他。
我们之间的爱情,会缓慢得如同最安静的流水,细长而涓美,即便匆忙如时间,也无法再将其冲散,反而我相信自己喜欢他的这份心情一定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慢慢累积。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听见涛声
也许是因为睡觉之前看了有关海的新闻的缘故,凌晨四点醒过来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了无睡意之下,起身推醒身边熟睡的人。
四点钟正是睡眠时间的熟睡阶段,当然不可能那么顺利把人叫醒,也不着急,拉他起来靠在床头,把睡衣睡裤拉下来换上两件套的针织衫和灯芯绒裤,尔后拉起总算睁开眼迷迷糊糊的人出门。
国道上车很少,可以恣意地开,稍微把车窗打开,旁边仍旧半睡半醒的人揉着眼睛问:“大半夜的,要到哪里去?”
“你不是说过来这么久从来没到海边去过吗?我们去看海,等日出。”
“都没听你提起过,怎么突然——”
“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又打了个哈切,偏头闭上眼睡过去,回头拉了毛毯盖在他身上后专心开车。
七月初的大海,清晨水的余热散去,海风还是冷的,沙滩冰凉,海水冲刷着海岸哗啦啦作响,寂静的海面上一丝薄红自天边显现。
林昭走到岸边高举双手长长伸了个懒腰,深吸两口气后转身来看我,张口刚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冲上岸的海潮推倒跌坐在沙滩上,全身被兜头而来的海水淋了个透。
潮水退去后,留下个落汤鸡般的人呆坐在面前,我忍不住笑出声,林昭坐在地上抱怨看着我,伸出手:“你还笑,还不拉我起来。”
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握住他湿漉漉的手,说:“又来了。”
“啊??哇啊!!!”待他被第二个浪头打得灰头土脸我才拉他站起身,“我的天,这水还真可怕,感觉随时会被冲走。”一面抹掉脸上的水,一面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