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个,最近还好吗?”
“嗯。”
心里像是被揪起一小块,又酸又疼。
韩子衿把脸贴过去,她看着温雨晗疲惫的眼,莫名其妙地燃起一股火,想把这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再也不分开。
她们这样耳鬓厮磨地聊了许久,聊起最近的战事,朋友们的趣闻,单小雁的去向,红竹少爷和师姐的小恋情……
“小雁儿最近给我写信,他的家里安排妥当,他也准备加入浩气盟,还交了不少武艺高超的朋友……你看啊,他都长大了。”
“听说红竹少爷过两天又想回来看看师姐,前段时间还铸了一对子母剑,吵着要人赶紧送过来,差点又被训话……”
韩子衿亲吻着温雨晗红了的眼眶,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子衿,你呢?”她问道。
韩子衿不动了,她似乎在思考说些什么,半晌,她凑到温雨晗的耳边。
“我在想你。”
浑浊的热气在耳边温存,让人感觉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温雨晗终于哭了出来。一切如她们第一次相见般,她对她毫无保留。她本就是容易哭泣的人,却因为这个人难过的忍了那么久。
坚强与忍耐,在见到这个人后,才露出原本真实的模样。即便全身都沾染着鲜血,在冰冷的杀戮中逐渐麻木,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才感觉自己是曾经那个鲜活的人。
韩子衿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手边乌黑柔顺的发,等温雨晗逐渐平复,她把怀抱又收紧几分,才慢慢开口。
“其实我一生都不愿在这种地方看见你,雨晗,只要你在某个地方安稳的活着,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江湖的尽头。”
“韩子衿。”她的声音闷闷的,甚至还有点生气的味道。
“我不会放你走的,”温雨晗抽出双手,捧起韩子衿的脸,令她与自己对视,“因为我还没和你算账。”
韩子衿有点哭笑不得,但是看着这小妮子坚定的眼神,终于认真起来。是啊,这才是那个气呼呼和她赌气,又给她跳舞的姑娘。从那把抵在她脖颈上的扇骨开始,她便认定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再没有什么退路了。
本以为平静的日子能恢复一段时日,却没想到令狐伤确是个奇人,不但调用了大批猛将,用兵方式也是诡异多变,一直借着小的事端四处造势。天策军被这些细碎的战事折磨得元气大伤,精神萎靡,更是难以应战。
这日天气着实不大好,温雨晗整个人埋进高高的草丛里,细数着刚才采的草药,面前突然窜出的白皙脚掌倒把她吓了一跳,抬头细看下,桃红衣衫的少年眉清目秀,柔情不失俊朗。单小雁曾经那圆嘟嘟的包子脸不见踪影,简单箍起的黑发令他看起来更有几分姑娘的秀气了,然而他背后金色的双剑配上浅青色剑穗,识相的人也知道那是兵器谱上难有的一把好兵器,这个主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柔弱。
单小雁的脸色也和天气一样不太好,他跟着温雨晗蹲下来,默默挖了一会儿地上的草药扔进温雨晗的药篓子里,才深深吐出一口气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温雨晗小心翼翼地问。
“师父,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件事。”他似乎很生气,但更多的是悲伤,连嗓音都低沉下来,让人觉得他还是曾经那个小矮子,不大会就能哭好几次。
“小雁儿……”
“叶红竹,死了。”
单小雁的眼眶红了一圈,他握紧的拳头也在微微颤抖着。对于他来说,叶红竹这个厚脸皮占据了他幼时的大量时光,带着他玩闹,带着他习武,带着他进入七秀坊,指着那个跳起舞来十分好看的姑娘说他可喜欢她了。这个蠢鸡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死了呢,那他喜欢的姑娘该怎么办,那些美丽的故事,转眼就化为一个人忧伤的回忆了吗?
温雨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觉得自己必须镇定下来,她问到:“那么,师姐知道吗?”
“她知道了。”
韩子衿从温雨晗的身后冒出来,揉着她的脑袋道:“继续采药吧,还有很多人需要这些。”
温雨晗难过地想要反驳,韩子衿没让她开口便继续说道:“你难过,有用吗?”
明明知道这是乱世的残忍之处,很多人沉浸在哀伤里继续坚持,面无表情地对待着生死,寻求着最后一点慰藉。但是就是这个人,赤裸裸的把这些需要面对的事一一说出来时,温雨晗心里既心惊胆战,又有些手足无措。
对蒋灵师姐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人吧。
叶红竹身上有两封信,一封留与藏剑山庄,而另一封,送到了蒋灵手上。
信用油纸小心翼翼地包了好几层,所以即便被血水浸泡过,内容也没有遗失。从任何方面来看,叶红竹把这件事做的面面俱到,但越是完善,也就越是让人寒心。
蒋灵沉默着接过信,她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没人知道他们的联系,也只在这时候,大家才能联想到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试图把两个人的故事再次描述出来。
单小雁一直在营帐外等待着蒋灵,他想,或许她要难受很久,或许她要开始习惯身旁没有一个赖皮鬼,怎么样都好,她怎么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事实上蒋灵读完那封信后,将那张轻飘飘的纸凑到火烛旁,看着它变成最后一点灰烬。
随后她走出去,看见守在外面的单小雁。
他们四目相对,却皆是无语。
“师姐,这是你的选择吗?”单小雁问道。
“小雁,你要知道,从此这世上,再无叶红竹。”蒋灵走向前,只留给单小雁一个孤寂的背影。
“这是他选择的路,我从一开始就明白的。”她又转过头来,无奈地苦笑。
那一瞬间,单小雁觉得她已经死了。
她的眼里只有破败不堪的灰白,再没有万千花开,也再没有那片波澜不惊的湖泊。
“师姐,你要是难过,可以哭出来的。”单小雁说。
这两个人不是他的师父,却是他曾经最为倚靠的人。
留给他的却只有被风卷起的花瓣。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往后彼此种种,也皆是江湖传闻,寻不得真假。
☆、赌徒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的丐帮和我说:“那个奶妈切冰心了。”
有人说那日天策府的夕阳太过火红,整个天空仿佛被烧着了似的,连云彩也被染上一层火苗,活像烧透的木炭。饮马被河水的血红所惊颤,焦躁地在草地上跳跃奔跑。
而这一天的夜太过沉寂,而在混乱的战场上,一切沉寂都是危险。
温雨晗的周围全是伤员,他们因疼痛而发出轻微的呻吟,听起来更像是血洗过后,哀鸿遍野的痛苦控诉。
“啊呀!你轻点儿!”
面前伤员的一声惊呼,温雨晗赶紧把勒紧的绷带又松开,那人又是“嘶”的一声,倒抽了一口气。
“你再忍忍…”看着那道血肉模糊的口子,温雨晗也有点力不从心,却依旧耐心地帮他处理好伤口,看上去不那么狼狈。
营地的不远处,韩子衿倚着爱马,长枪却依旧握在手中,她所在的位置恰好隐在黑暗中,又能看见这片营地内的情况。
温雨晗轻手轻脚地挪动着,生怕影响了伤员们的休息,最后挑了一处空地坐下来,刚好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
“我看她最近不太好。”半晌,韩子衿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她并没有动,只是稍微侧过脸,看着背后那个黑色的人影。
“前段时间见过你师父,也没帮你问个好。”韩子衿淡淡道。
身后的人却满不在乎的笑笑:“哎呦不用麻烦,那个老顽固,我知道他会去哪儿。”
韩子衿的爱马突然甩了几下尾巴,那人立刻小声惊呼起来:“哎呦,小红红,别闹,姐姐我可真想你。”
“它那么烦你,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子衿无奈道,终于转过头去,看到这姑娘抱着马脖子就往马背上爬,蓝色的袍带飘来飘去,哪有点纯阳观的高冷味道。
“下来!”韩子衿轻喝道。
“不!我最亲它了!”小道姑也不依不挠。
“小百里,你多少也该知道轻重。”韩子衿严肃道。
“我知道啊,”小百里终于是跳下马来,抖了抖身上乱七八糟的道袍,黑暗里她的眸子闪着光,狡黠地说道:“她是个好姑娘。”
亮处的那个桃红色小人把头埋进屈膝里,看起来像是累极了。
韩子衿静静地看着,终于点头。
温雨晗听见那沉闷的号角声时就立刻清醒过来,周围的人也都醒了过来,天空依旧是黑色的,不远处的乌黑里却少了一个人影。
先是沉闷的号角声缓慢悠长地响着,接着便是密集如玉的急促鼓声,万马奔腾的蹄声穿透大地,一同汇集到一个地方来。
厮杀的声音像是隔了几百里山脉才传过来,但是温雨晗清楚地知道那就在前方。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同门的师姐一边安抚伤员,一边抽出双剑散开,以防后方被敌人偷袭。
直至东方泛起了鱼肚白,群星在逐渐明亮的天空中褪色,整个防御部署开始溃散。
温雨晗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血腥的大地,全身的血液都疯狂叫嚣着一个字——杀。
然而一柄轻剑拦在了她的面前,蓝色的剑气格外突兀,在疯狂的杀戮中有一种宁静的安抚。
“温雨晗,别冲动。”持剑人慢慢说道。
“你要相信她会活着回来,寻找她最后的归宿。”
温雨晗的指腹轻轻推开剑身。
“不,我做不到。”
明明知道这不是正确的抉择,让那匹狼了无牵挂地奔跑,让她守护心里这片最美好的地方,哪怕是永远,这才是最好的。
可是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她了,命运的齿轮总是转的太快,却忘了从一开始遇到这个人,交错的零件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温雨晗本是想要骑马,然而地面除了散落的兵器外,还有士兵的血肉之躯,寸步难行的情况下,也只有轻功比较快速。四周又都是闪动的人影,还有不时挥向自己的冷兵器,温雨晗顿时又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诶,我说妹妹,你要找她,这样可不行啊。”百里此时突然现身,挡下暗处刺来的枪尖,蓝色的剑气在二人周围萦绕,她又说道:“天策府多少人啊,乖乖跟我离开吧。”
“……”
见眼前的人并无搭理她的意思,百里终是叹了一口气。
“壮武将军在天策大营下集结了一队人马直接正面迎击令狐伤,没有喜好骑射之人,赶到那里还真是要不少时间。”
话音刚落,百里左手便以剑气助力结印,一道清蓝内力帘幕倾斜而下,气场内快速袭来的士兵硬是被震退好几步。
“啧,平时没好好练功,还是差了点火候,”温雨晗看准机会,轻功一跃而起,百里也迅速跟上,两道人影如鬼魅般划过残破的大地,直奔最后一座摇摇欲坠的楼阁。
传说三大长老苏曼莎确实是个美人儿,武功高深且沉默寡言,精致的眉眼间更是无情的冷淡,少了不少西域女子的热辣风情。然而越是这样寡淡的女人,越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往事,也越是心狠手辣。
城楼上集结了不少人,不光是天策士兵,还有大批的武林义士同来助阵,势必要夺回天策府,除掉令狐伤与苏曼莎这一对可怕的西域人。
温雨晗赶到时,杨宁早已出枪,苏曼莎也如一只猫,轻轻地踱步而来,曼妙腰腹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急促的雨点,砸在众人的心上。
猛虎啸松,金蛇狂舞。
温雨晗在这排山倒海的阵势中,终于找到了那个马背上的人影。血红色的骏马上,她亮红的铠甲反射着太阳的金色光芒,长枪从血肉中掠过也只是寒光一闪,韩子衿瞬间红了眼,跟随队伍冲向前方。
杀吼震天。
温雨晗毫不示弱地跟了上去,她特意在离骑兵队伍较近的地方战斗着。这样的感觉很好,即便不能分出精力看一眼那个人,但一同迎敌,感觉好像她就在支撑着自己。
一直在追逐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两个人的距离似乎减小了不少。
直至一匹马冲出队伍,韩子衿跳下马来,利用这一瞬间的间隙,冷冷地问她:“你来做什么?”
“我……”
温雨晗还在寻找借口时,韩子衿的长枪“唰”地一声从她面前快速划过,压下一片刀光剑影,随后她冷冷地开口:“回去。”
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人人都能上战场,为什么我不能,你说一句回去,我就要回去了?温雨晗怒火中烧,并没有什么言语,抽出了腰间的扇子腾空而起。
血花四处飞溅,温雨晗心中气氛,下手也是刁钻狠辣,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顺风格,现下包围她的一群士兵,反而都有些惊讶。
“女汉人也很好斗嘛!”
“这样才有趣嘛!哈哈哈哈!”
一些士兵故意大声说着蹩脚的汉语,根本不把眼前的女子当回事。
而温雨晗自身的功夫不太好确是事实,手中上好的机关虽然称手,却难以发挥出巨大的成效。反手又打伤一人后,她回头看向韩子衿。
脱离了队伍的韩子衿,在车轮攻势的人头碾压下也略显疲惫,却还是顾及温雨晗的安危,艰难地留在不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再赌气,也是过于任性了,温雨晗奋力突进,回到韩子衿的包围圈中,切回了云裳心法。
“你这姑娘,真是……”韩子衿啧了一声,不再说下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铜铃声响了起来,苏曼莎漫不经心的一声冷笑像石头一样压在众人心头,血红的天空暗了下去,她的身旁却亮了,周身飞舞的花瓣如同蝴蝶充满灵性,却是寻找着嗜血的杀机。
一个唐门弟子摇摇晃晃地发动手中的武器,铺天盖地的翠绿箭雨从天而降,敌我不分地乱射起来。
韩子衿的瞳孔骤然紧缩,只见翠绿的箭身速度极快,好似绿色的闪光极速而来,韩子衿没有时间多想,挥舞长枪作为屏障,把温雨晗护在身后,却依旧有不少箭矢破空而来。
唐门弟子的箭矢又岂能普通,落如暴雨细若银针的自制机关箭矢,瞬间把空气被撕成两半,直接穿过人的血肉凡胎,带来钻心的疼痛。
温雨晗的耳边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嗡嗡”声,她看见韩子衿挺直的背,看见她逐渐渗出鲜血的皮肤,看见她已经颤抖的双臂,却听见她依旧沉稳地对自己说:“不要怕。”
一个个蓝色的屏障突然出现,将不少人都笼罩在内,强劲内力掀起的气浪隔绝了袭来的箭雨,纯净的内力贯穿全身,仿佛让人置身雪山长年的清凉之下,阴阳调和的紫气护体,一下子让众人清醒了过来。
韩子衿终于无奈地笑笑,心里暗道:纯阳宫,来的太慢了啊。
背后却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温雨晗从背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耳朵贴在冰凉的盔甲上,静静地听着那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
韩子衿掰开她的手臂,转过身来,宠溺地捏了一下温雨晗的脸,柔声说:“好啦好啦,没事啦!”
她的语气自然,温雨晗根本放松不下来,她捧着这个讨厌鬼的脸,手上还有刚才染上的热血,心想这个人真是讨厌,让她这么难过。
“韩子衿,你会回来吗?”她问道。
那双眼睛里充满着认命的哀伤,她终于明白,在这个残忍的,弱肉强食的地方,这头狼的宿命,根本不是她能改变的。
“不会啦!”韩子衿笑着回答,看着温雨晗难过的样子,心里还是被刺的发疼,却仍旧狠下心说:“你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