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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攻略-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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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就……”珍月声音艰涩,刘良玉叹息一声,替她开口,“开始验尸吧。”
  端惠郡主一出现,于家人都低垂了头,默默无声,包括于天易。或许是强权压制,或许于家觉得再怎么样也折腾不出花来,没有一点反对意思。
  卢栎哑然,和着根本不用他费心思,这事就解决了?不过样这样也好……
  现场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正好厅堂够大,足够这么多人一起见证,余智干脆让于家下人把珍月尸身抬过来。
  珍月尸身被放在木板之上抬过来时,珍月忍不住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刘良玉将其拉住,轻轻环在怀里安抚低语,“不要伤心……还有我呢……我们好生看着,这于家人到底如何待月儿……你若不坚强起来,谁能为月儿撑腰呢?”
  “是……是!若我能早一点……月儿就不会……”
  “是我的错,不怪你。”刘良玉拍着端惠郡主好一会儿,才把人安抚下来。
  此刻,卢栎已经开始准备解剖了。不过他还是有空给了赵杼一个眼神:不是说郡主中午才会到?
  亲人看到解剖场面会很伤心,好多都受不了的!
  赵杼很淡定:家人心情急迫,可以理解。
  卢栎心内叹气。
  他打开仵作箱子,余智那边已民经让王良取出苍术皂角点燃了,“卢栎,你就做剖尸准备就好,其它你不用管。”
  余老先生愿意帮忙自然很好,卢栎认真谢过,开始净手,沾些酒液蹭到鼻底,戴手套,口罩,穿罩衣。
  罩衣穿好后,赵杼很自然地走到他背后,替他系好带子。
  之后,另一口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锋利的,奇形怪状的刀具。
  卢栎一个一个看过去,挑了顺手的解剖刀,走到尸体面前。
  “我要开始了。”他提醒各位。
  女眷们不太敢上前,看到卢栎拿起刀子还吓的往后躲。男人们也不太敢靠太近,因为房间里好几个地位高的人,人家没发话,擅做主张不合适。
  遂今天的解剖气氛很诡异。
  卢栎清楚今天的解剖流程和目的,理论上来说,珍月整个身体都应该坦露才对。可上面坐着端惠郡主和她的夫君,二人表现不同,但神情同样悲痛,解剖一事让古人接受已经非常不容易,如果可能,卢栎愿意稍稍退后一步,让死者家属心安。
  他剪开了覆尸布。
  之后把两片布一上一下挪动了些许。上面部分从死者胸部往上遮盖所有身体,下面部分从私处往下亦全部遮盖,死者身体只有整个腹部裸露。
  当然,卢栎亲自掀开面部确认过,尸体是珍月无疑。
  他做完这些,端惠郡主已经受不了扭头又哭了,根本不忍心看,想来如果珍月整个身体裸露,她没准会想要中止也不一定。
  解剖开始。
  目标腹腔。
  卢栎顺着死者本身在脐与剑突附近的伤口轻轻一划,用镊子提起之间腹膜,左手食指,中指插入小口,向上提起剪开更多腹膜,沿肋缘切断肌肉层,使腹腔充分暴露。
  死者偏瘦,脂肪层不厚,尸体保存尚完整,腹内积液量正常。因死者用匕首自刑多次,腹腔内部分脏器有损伤,小肠粘连,但子宫部分……完好。
  卢栎看到死者子宫一愣。漂亮的倒梨形,前扁平,后稍突出,壁宽腔小,是个很健康的子宫。卢栎惊讶的是,这颗子宫看起来有些小,不像最近育孕过孩子。
  他眉头微皱,想起另一样可能性,解剖刀往下,想要找另一个证据。
  妇人分娩,耻骨支结合部背面,近耻骨联合缘处,会有不规则粗糙骨面,或黄豆大小的骨持凹陷坑,这是附近韧带被拉伤或嵌入骨面造成,若有分娩行为,则必有此特征。
  可是珍月她……没有!
  卢栎眼睛一眯,珍月从来没生过孩子!
  
  第133章 阻止
  
  第一次看到剖尸,余智整个人是颤抖的。
  做仵作四十余年,漫长岁月锤炼,余智的心态,技术,道德标准皆非常人能比,他现在其实很少出山,事业重点放在教书育人上,希望仵作一行能出个好的领军人,把这项事业好生完善,并传承下去。又因为对仵作一行的执着,现在唯一能吸引他的就是新奇,有效,震撼的技术,卢栎所为刚好砸在他的心坎。
  所以他怎么能不激动!
  当卢栎的仵作箱子打开,出现一堆奇形怪状,泛着寒光的锋利器具,别人第一反应是害怕,他却是差点流着口水扑了上去——他很想知道那些工具都是做什么的!
  卢栎纤瘦手指一一滑过这些刀具,最终选取了一支小巧锋利的解剖刀,他也很想过去问,为什么是这个!相同的东西不是有好几支么,为什么是这个!
  尸体腹部裸露,卢栎白皙手指拿着解剖刀在死者肌肤上划时,他眼睛瞪圆呼吸急促,双手下意识握紧……划开了划开了!没有血!为什么没有血……不对,只是少了点,还是有血的!
  尸体独有的腐败味道充斥房间,尽管苍术皂角燃的很旺,气味也不能全部驱离,不习惯或者害怕的人早跑出去吐了,余智却一动未动,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卢栎,生怕漏看哪怕一瞬间!
  他看着卢栎的手轻轻巧巧剖开死者肚子,避开大血管,分解肌肉层,准确找到想看的位置……这个少年知道哪里会遇到什么,哪处是血肉哪处是骨头,哪里质软需用小力,哪里质韧需用巧力……
  如庖丁解牛一般,这双纤长略瘦的手,行水流水般轻轻巧巧就做成了这件事!
  ……
  卢栎停下时,不仅余智目光炯炯,厅内众人,只要没怕的跪下,没忍不住出去吐,都死死瞪着卢栎的手,眼睛睁的老大,竟然真剖、剖、剖了!
  比起这些人,见过数次卢栎解剖的沈万沙与赵杼就淡定多了。
  沈万沙还坐在端惠郡主身边,时不时靠过去小声说话,说这并没什么可怕,卢栎之前做过许多同样的事,有次还剜了别人的心出来呢……不过每次只要卢栎这样做,就一定会揪出凶手!
  也多亏了沈万沙,郡主夫妇才没有太过失态。
  “余老先生,您过来看——”卢栎停下后,唤余智上前。
  余智本来离的就不远,听到召唤立刻跳了过去,“在!我在!”
  “您经验丰富,纵使没亲自剖过尸,定也见过不一样的妇人尸身,您看这里——”卢栎指着死者子宫,“妇人怀胎,发于胞宫,三月始显。即便本人偏瘦,衣裳穿的宽大,怀胎四月不显,胞宫却不可能没有变化。当日现场验看,死者身下有一小儿胎胞,至少四个月大,遂死者胞宫……有可能是这样么?”
  余智之前只着重在看卢栎的解剖动作,现在才开始细看死者身体内部,这一看,一句话惊讶的脱口而出,“死者最近根本没怀过身孕!”如卢栎所言,他经验丰富,见过很多不同妇人尸体,包括破损的。妇人胞宫在什么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并非不知道,眼下死者胞宫紧实,最近绝对没有怀孕!
  此话一出,房间内骤然安静。
  杜氏最先愣愣的问出声,“她没怀身孕,那那个死胎是谁的?”
  卢栎没理她,继续与余智说话,“不止如此。”
  “妇人孕育血脉,受生育之痛,只要诞过孩子必留痕迹。”卢栎用镊子拉开肌肉层,露出死者耻骨部分,示意余智观察,“若有分娩行为,此处韧带拉扯或嵌入骨面,骨面必会粗糙,或有黄豆大小凹陷坑,所有妇人皆是,而死者没有……”
  余智眉头紧皱,“死者竟从未生育过?”
  卢栎点头,目光笃定,“是。”
  余智并没有反对卢栎的话。卢栎会的技术他不会,那么卢栎懂的知识他不懂也很正常,短短几次接触,他自信了解这个少年,不会随便说谎,尤其有关验尸。遂他下意识问,“那于家嫡长孙瓜哥儿是谁?”
  “是啊……”卢栎别有深意的环视房间一周,目光定在于天易身上,“瓜哥儿是谁的儿子呢?”
  因为卢栎有意识的引导,房间里所有人都看向了于天易。于天易目光闪烁,双手握拳,没有说话,好像被吓到反应不过来,又好像在思考这个时候该怎么做怎么做。
  端惠郡主差点晕了,“瓜哥儿……不是月儿孩子……月儿没生过!”
  这件事实在太吓人,于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杜氏。不过她反应不过来是因为质疑卢栎,也因为端惠郡主情绪太过不对,如果这件事落实,她们于家怕是会承受天家怒火!
  于是她立刻指着卢栎鼻子,“可是有人收买了你,让你在这里做伪供!瓜哥儿怎么可能不是珍月儿子,我亲眼看着珍月怀胎十月,生下瓜哥儿的!”
  余智平生最讨厌别人质疑验尸结果,如果是同行,讨论各自看法当然没问题,可无知之人不接受结果胡搅蛮缠算什么,遂他眯眼甩袖,“我倒是不知,杜老太太什么时候也懂验尸了!”
  “我不懂验尸,但我懂生孩子!你倒是说说,谁家媳妇胃口失和,诊出滑脉,肚子渐鼓,一鼓十个月,一朝消失,不是揣了个崽儿的!”
  ……
  结果已经出来,对于卢栎来说,解剖过程算是完成了。他有请余智一同见证,也有赵杼帮忙看着王良记录,解剖即已完成,自然该缝合了。
  他取出针钱,用镊子夹着,一层层拉整,缝合肌肉层,脂肪层,皮肤……他的手很稳,缝合出来的针脚极为平整漂亮。
  缝合完毕,他拉下手套,净过手,用沾了温水的帕子仔细给死者擦拭身体,直到一切干净整洁,才将覆尸布拉上。
  房间内还在争吵,他宛如不觉般,走到死者头前,拉开白布,轻抚死者发丝,目光温和,“珍月,我会替你伸冤,安息吧……”
  再次将覆尸布整理好,招手让抬尸体过来的下人过来,交待几句话,下人们点了头,将珍月尸体抬了出去。
  “月儿……”端惠郡主注意力基本都在珍月身上,见珍月尸体被抬走,再次忍不住哭了出来。
  “郡主节哀。”卢栎脱下罩衣,口罩,温声安慰端惠郡主。
  他所有作为端惠郡主都看在眼里,尽管他用冰冷的刀子剖开了珍月尸身,端惠并不觉得被冒犯,如果珍月能因此伸冤,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尤其卢栎动作轻柔,好像很想保护珍月……
  端惠帕子抹着眼角冲卢栎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她太伤心,伤心的没有办法笑出来,伤心的连于家人争吵都没精力参与。
  卢栎整理清爽后,站到余智身侧,瞅个了空子缓缓开口,“我曾听闻,妇人身体常虚,当补。可补阴虚之药,不可过猛,不可长时间吃,否则肚胀如鼓,脾胃失和……”
  仵作都略懂医术,他这么一提醒,余智立刻想起来,“对!有药物,有药物可以做成这样效果!”
  杜氏声音尖利,“呸!有没有这种药我老婆子不知道,我就知道女人生孩子,没有自己不知道的!珍月若没生瓜哥儿,她能不知道,能任瓜哥儿叫娘,还百般疼爱?从孩子出生到现在已有五年,她若没生早闹事了,她为何不闹!”
  证据不足,这个问题余智回答不了,不过有卢栎呢!他接到过信,早知道卢栎今日有备而来,遂视线转向卢栎。
  卢栎微笑解释,“之前余老先生身体不适,因不想打扰您休养,有些线索没往您那儿送,所以您可能不知道。”
  这是事实,也是在给余智台阶下。余智站半天看剖尸,现在也有点累了,心满意足的找了个座位坐下喝茶,挥挥手让卢栎自由发挥。
  卢栎用眼神谢过余智支持,视线环视房间一周,落到了站在于天易身侧的钟氏身上,“钟氏,听说瓜哥儿生下来当天,你曾一同生产,可惜你运气不济,产下一个死胎?”
  房间里又是一静。
  内宅阴私时常可怕到令人发指,大户人家尤是,只这一句,就能引出无限遐想。
  珍月尸身被抬离房间后,端惠郡主情绪有了稳定趋势,听到这句话,她看向钟氏的目光称得上是凌厉了。
  钟氏即刻原地跪下,“妾身确与太太一同怀有身孕,只是妾身福薄,太太生产时牵挂太甚,不小心撞到桌角早产,孩子……生下来就死了……”
  她脸色苍白,声音悲痛,战战兢兢瑟瑟发抖,看着极为可怜。
  她没有否定这件事,对死去孩儿伤痛难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不假的。
  杜氏森森目光瞪着卢栎,“你这小子在暗示什么!我于家数代传承,嫡血从未错漏,你说的这件事我于家上下皆知,不过是个巧合罢了!钟氏现在膝下只有一女,若她有个亲生儿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可瓜哥儿自小养在我的院子,钟氏的身份等闲见不到,就算偶尔有机会见到,也不过生疏的以礼相待,若有蹊跷,我如何会看不出!”
  卢栎没理她,将视线转向沈万沙,“沈少爷。”
  沈万沙之所有没跟杜氏吵起来,全因配合卢栎计划,憋着呢!现在看到他表现的时间了,腾的跳起来,大踏步走到正厅中央,卢栎的身边,双手高高举起拍了两下,声音清脆的喊到,“来人!”
  门外一阵脚步声,很快,两个小厮架着一个婆子过来了。
  那婆子见堂上这么多人,有穿官服的有着华衣的,眼睛不敢乱看,立刻跪下行大礼,“小妇人崔氏,见过各位主子!”
  杜氏认出了她,皱着眉道,“你是……稳婆?”
  崔氏声音有些低,“回老太太的话,小妇人确为稳婆,五年前贵府嫡长孙出生,就是小妇人接生的。”
  “你抬起头来。”端惠郡主突然插话。她的声音低沉却不失温柔,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尊严。
  “是。”崔氏不敢不从,跪是仍然跪着的,只是上身抬起来,让人看清她的面貌。
  圆脸,眉目和气,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此人应该是个勤快利落的妇人。
  “将你当日接生之事,说与本郡主听。”端惠说完又加了一句,“将事实讲清楚,不用拘束。”
  崔氏一听是郡主,身体更加紧绷,“是。五年前,于家大太太临产之时,急急忙忙找到了我,说是之前备的稳婆临时出了状况,无法接生,知道我手艺好,特意来请。我们做这行的,本来不熟悉情况的人家不会随便去,但于家是大户人家,给的银子也多,我便去了。”
  “可到于府,进了大太太的产房,大太太情绪不稳,不让我碰,大太太身边的妈妈说大太太怕生,请我出去稍坐。之后她百般劝说,一说让我顾着产妇情绪,万一坚持进去产妇或孩子有问题敢不敢负责;二说于府多请个稳婆只为心安,其实我做不做事都没关系,不做事也有钱拿多好;三说大太太最信任她,有她在必会一切顺利,就算不顺利,也是大太太坚持结果,与我无干……”崔氏将当日情形说了一遍,面色非常惭愧。
  “所以珍月生产过程,你并未亲眼看到?”沈万沙发问。
  崔氏垂头,“……是。可孩子嘀哭我的的确确听到了,那妈妈把孩子抱出来时,身上还有血污,我很确定,那的确是刚下生的孩子!”
  “那位妈妈,可是她——”沈万沙手指指向站在屋角一个不高,偏瘦,嘴角眼角看着有些下垂,面相很严肃的妈妈。
  崔氏立刻点头,“不错,就是她。”
  端惠郡主也认识这个人,“钱……妈妈?”
  钱妈妈目光闪了闪,走出来行礼,“老奴见过郡主娘娘。大小姐出嫁前,郡主交待老奴好好照顾大小姐,老奴没用,让大小姐……没了……”说完眼睛通红,泪如雨下。
  沈万沙不理会钱妈妈的表演,只问崔氏,“你只是看到钱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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