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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每每这时,除了小心翼翼之外,她的话里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腔调,像在撒娇……说撒娇也不合适,因为胡薇薇每次撒娇都是假的,装的,她本身是个极有主意,极自立的姑娘,可卢栎就是从中看出了这样的情绪。
尽管很细微。
仔细想想,怀夫人一直在私下调查过去的事,对苗红笑怀着巨大的情感,可她毕竟有家,有孩子,苦痛时最起码有人相伴。可胡薇薇,一直都是一个人。
一个姑娘家,再胆大,再自立,独自闯荡江湖,没个信任的人陪着,会遇到多少危险?会不会面临绝境,只能狼狈藏身?躲在角落舔舔伤口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哭?
她一定很孤独。
如今找到自己,这些年的坚持有了意义,她一定非常渴望自己接受,认同。
他此前不相信她,数次说要离开,她一定很失望……
卢栎叹息一声,上前两步,轻轻握住胡薇薇手里鞭子,“你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
为免唐突,他没去握她的手。他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清澈双眸似装进了空中皎月,莹莹有光,轻轻唤了一声,“姐姐。”
胡薇薇怔住,眼角慢慢红了。
半晌,她别开头,粗声粗气的哼哼,“臭小子……胆子太小了,安慰女人,要直接抱抱,不抱抱至少也握小手啊……”
“我不是安慰你,”卢栎往侧边转两步,对上胡薇薇的眼睛,“只是在说实话。”
“以后,不要卖身葬父了,会有危险。”他神色非常严肃。
这不是适合长期做的工作,混的脸熟一点好处都没用,上京城里,京官到处走,权贵多如狗,不小心惹上谁,都可能造成不好的后果。
卢栎心里已经开始打算,怎么样能养活自己,外加这个活力四射整日闲不住的姐姐。不知道仵作行不行?一路上他看到不少悬赏告示,抓罪大恶极的凶手,官府赏银很多的!
胡薇薇真切感受到了来自弟弟的认可和关心,非常高兴,因为今时今时,卢栎已经成了她生活的意义。可高兴完了,她立刻拉下脸,“不行!”
眼里的泪直接收回去,她凶巴巴的指着卢栎,“卖身葬父是我一辈子的事业!”
卢栎无奈,“会有危险。”
胡薇薇梗脖子,“老娘能应付!”
“这里不一样,是上京城。”
“老娘能应付!”
“万一招惹到不能惹的人……”
“老娘能应付!”
……
不管卢栎怎么劝,胡薇薇就这一句话。
卢栎深深抚额。三个月朝夕相处,从抵触到接受,他渐渐明白胡薇薇的为人,也知道她性子里的固执与傲气。说通她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他可以另辟蹊径……比如胡薇薇很喜欢刺激活动,用验尸来勾引试试?
胡薇薇感性的时间非常少,知道卢栎已经真心接受她她就开心了,生怕卢栎拽着这事不放,她把人带到房间就溜,“今日初到上京,你需得好好休息,钱串子那里我准备准备,明天见!”
说完话,胡薇薇一阵风似的飘走,卢栎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见一个眉眼灵秀的小丫鬟端着茶具走出来,“主子喝茶——”完全不知道这姑娘之前站在哪里!
真跟她主子一样……卢栎深深叹气。
……
到上京的第一夜,卢栎睡的非常不好。
确切的说,自三个月前,他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此前他觉得,许是因为逃跑,精神紧绷,压力大,所以睡不着,没想到睡上软软的暖暖的床,依然睡不好。
到古代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以前不提,只说到了古代,拥有了健康身体,卢栎就一直睡的很好,基本都是一夜无梦直到天亮,他以为是穿越福利,可最近……
不停做梦。梦里不断闪过赵杼的脸,霸道的,傲慢的,睥睨的,开心的,生气的……其实赵杼经常摆着一副冷脸,旁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比如沈万沙,就经常问赵大哥现在心情怎么样。
可卢栎就是知道。
赵杼的眼睛,是有情绪的。开心不开心,完全不一样,揉着他的头时,会闪过点点温柔,亲吻他时,像有团火在烧……
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卢栎下意识抹过眼角,果然一片湿润……
为什么明明做了决定,也告诉自己要坚强,可还是做不到?
寒冷夜晚,空气冰凉,不小心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凉的像冰块,脸颊嘴唇却滚烫干燥。
梦中赵杼的亲吻,是那样用力,那样炽热,被亲吻过的地方仿佛残留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
“汪呜……”耳边一声轻响,随后脸颊微痒,是大白。
这三个月,大白像吹了气似的疯长,瞬间从小奶狗长成了威武大狗。它的毛毛还是那么软那么白,可四肢有力,眼神凶狠,牙齿锋利,只要不是刻意卖萌显的有些蠢,平日都威风凛凛,特别有气势。
三个月前离开西京,大白当然也在,当时它跟着沈万沙去买点心,后来场面一片混乱,它冲不到前面,急的差点受伤,胡薇薇趁人不注意带走了它,它就一直跟在卢栎身边。
不知道是长大懂事了,还是见主人心情不好也跟着有些低落,它不像小时候那么闹腾,只是不肯再与卢栎分开,连卢栎如厕,它都在门外等着,好像生怕主人出事消失似的。
它开始睡在卢栎房间,起先就趴在卢栎床边,后来听到卢栎在梦里哭,就跳上床,小心翼翼舔走卢栎的眼泪,再后来天冷了,干脆趴在卢栎身边给主人暖床。
“谢谢……”卢栎抱着大狗,蹭着它的毛,如果没有大白,这三个月,他或许都挺不过来……
不只赵杼,他也常常梦到沈万沙。他梦到少爷鼓着脸,指着他的鼻子骂,骂的跳脚,骂的急赤白脸,可每每骂到最后,却是哭红了鼻子,一遍遍问他为什么不要他。
梦里的沈万沙哭,他也跟着哭。
他错了。
他对不起少爷。
可事到如今,又能怎么样呢……
大白呜呜两声,又凑近了些,舔着卢栎的脸。看到他身体有些颤抖,以为他冷了,它歪着头,咬住被角,用力朝上拉。只是没把握好,被子到卢栎脖子没停,直接把卢栎头脸盖完了!
卢栎笑出声,干脆抱住大白一滚,把被子拉过来两个一起盖。
大白非常兴奋,在卢栎身上扑腾。
“等等——”卢栎突然想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没洗澡!”
大白:……嗷呜汪汪!
……
成功被宠物治愈的卢栎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午后见胡薇薇带过来的人时,已经又恢复了往日淡定模样。
“胖子,见了宗主还不行礼!”胡薇薇手里甩着鞭子,目光威胁,仿佛这人要敢不听话,那细细的鞭子立刻会抽在他的身上。
胡薇薇叫人胖子,可在卢栎看来,这人不太胖,就是……太壮了。
来人个子偏高,胳膊腿都挺粗,肚子也有些鼓,可看起来非常结实,脚步也很轻松灵活,身上应该带着功夫。他唇角天生上扬,面上带笑,神态诚肯,长着一双浓眉,和像豹子一眼圆圆的眼睛,眸中锐光内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此人看上去再亲切温和,心中应该自有丘壑。
只是他身上衣服……实在太惨不忍睹了。
这人穿着一身金灿灿,亮色绸缎为底,金线遍绣的衣服!
浅色会产生膨胀发散的效果,加上反光更甚,这人给人感觉直接胖了好几倍,金色穿在他身上,像在标榜自己有钱,要多俗有俗,要多市侩有多市侩!
卢栎瞬间想起沈万沙,都是一样喜欢穿金色,怎么少爷穿起来就活泼可爱萌萌哒,这人穿上就给人一种恨不得自插双眼的感觉!
卢栎没忍住,嘴角抽了抽。
胡薇薇踢了来人一脚,“叫你别穿这身别穿这身,你偏不听!回头老娘还得仔细给主子洗眼睛!”
来人受了一脚,不但没生气,还很爽似的叫了两声,“美人来再给两脚!今天我不换衣服不洗澡了!”
胡薇薇眼睛一立,“你也配!”
卢栎眉睫微闪,想起了赵杼……赵杼总是对他耍流氓,什么尊严脸面,全部丢到一边不要,现在想想,也很神奇,那人可是平王啊……
卢栎狠狠晃了晃脑袋,逼自己回神,把宗主令从脖子上取出来,放在桌子上,“我想,你大概想看这个。”
来人豹眼闪过一道精光,立刻上前细看,看过之后,又看着卢栎,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苗红笑鞭柄打着手心,水眸带俏,神色张扬,“这是咱们的主子,你可认仔细了!”
之后她指着来人给卢栎介绍,“这人叫钱坤,在琉璃街开古玩店,暗里是百宝楼大掌事。他是被干娘一手提拔起来的,干爹也教过他。”
说着她有些懊恼,“当年我见过干爹干娘教他,可那时我只悄悄看了他几眼,他并不认识我,我没找到弟弟你,没有宗主令,也没任何凭证,更懒的与道上人打交道,所以就没找他……谁知道他竟长歪了!”
卢栎点点头,明白了。
如此的话,钱坤也不一定能完全信任他,他们出现的太突然,目的性又太明显。
钱坤却没打哈哈,只是定定看着卢栎,眉眼肃然,“若您不介意……请取滴血滴于宗主令上。”
卢栎一怔,竟然还有这样验证身份的花活?
他看向胡薇薇,胡薇薇显然也不知道,不高兴的撇嘴,“他是百宝楼大掌事,干娘肯定教了他我不知道的东西。”说完她气的又踹了钱坤一脚,“小主子长的和干娘长这么像,笑起来更是一模一样,看脸就够了,还需要什么鬼验证!”
因为不明白原理,卢栎对这种事也很好奇,取滴血不是什么大事。他干脆找根银针,刺破手指,挤出血来,滴于宗主令之上。
只见那滴血落在木牌上后,迅速融入下渗,很快消失不见。
钱坤这才长呼口气,利落跪下磕头,“宗主令下护法,百宝楼大掌事钱坤,见过主子!”
“请来。”卢栎示意胡薇薇把人扶起。
对于宗主令,他好奇的地方很多,但今日会面有更重要的事,而且彼此也不熟悉,不如先说说话,谈谈正事,反正人在这里,还认了他做主子,什么时候问都方便。
他开始微笑着问钱坤,是哪里人,铺子开在哪,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等等等等。
钱坤心内大石放下,变回了笑眯眯自来熟的模样,与卢栎汇报着这些年过往,小心问起卢栎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又怎么找到他的,为自己没早点找到卢栎羞愧。
苗红笑卢少轩出事,他以为卢栎与他们一起,遭到了不测。
过去的苦痛已经过去,卢栎不欲别人担心,说的很笼统。
钱坤想着反正时间还长,他有足够的机会去查,而且还有胡薇薇可以问,便按下不提,率先说起了百宝楼危机,“来前路上,胡薇……姑娘说,与您提起过百宝楼之事……”
第213章 机会
卢栎手捧茶盏,氤氲水气在眉目间萦绕,“不错。”
胡薇薇的确与他说起过百宝楼困境,但更多的却是父母昔年旧事,他对百宝楼知道的并不多,“说是有人恶意欺负百宝楼。”
“的确,”钱坤深深吐了口气,目中锐光微涨,“主子不在,宗主令消失,百宝楼虽能守成,到底没了护佑,再低调,也是块无主肥肉,有人眼馋并不意外。”
卢栎轻轻颌首,“嗯。”
他从怀夫人讲述里知道,父母死讯在某个时间点突然爆出来,立刻传的沸沸扬扬,知道他们死了人的不少。胡薇薇说宗主令很神秘,无大事不常用,以前便罢,战乱年代里,苗红笑屡屡用它来召集江湖人……那么她再低调,知道她有宗主令,掌管百宝楼的应该不少。
而且这个不少,是在江湖,并非官场。
那么父母的死……是否与江湖事件有关?宗主令这么厉害,会不会有人想抢过来,取而代之?
这可是一股很大的势力。对于江湖人来说,势力代表实力,代表财富。
卢栎眉眼微垂,若有所思。
等他神色转回,钱坤才又神色恭敬的继续,“我与各处掌事商量行计,十年来压下去不少,近来这一波,下手猛准狠,非常出乎意料。像是多股小势力集结起来,背后有个出谋划策的人一样。”
“可每一个举动过后,间隔的时间很长。比如西京的百宝大会,他们放出风声唆使异族人来闹,机缘巧合下官府把人收拾了,他们便不再闹,直接撤了,只在百宝大会后盗了批宝贝。消停近三个月,最近才又出招,好像故意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一样……”
他对这一点非常不理解。西京的事是百宝楼沾了官府的光,并不难查,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继续下重手。他们针对百宝楼的动作次次皆如此,是想做什么?与百宝楼玩游戏么?
卢栎指尖滑过茶盅,氤氲水汽拂过黑色眼眸,闪着睿智微光,“他们在等你主动屈服。”
话音落时,他手中茶盅盖盖回茶盅之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胡薇薇美眸一转,明白了!
下一瞬,她鞭子敲在桌边,红唇微扬,语音嘲讽,“钱串子你个傻帽!他们在玩猫玩耗子,看你能蹦跶几下,等着你们受不了直接送上门呢!直接踩死固然不错,可若百宝楼能主动归降,在没什么损失时送到他们手里瓜分更好嘛!”
钱坤眼眸一厉。
细想以前过往,好像真的是这样!怪只怪经历多了,他把事情想的太复杂,没往这一点上去想!
“要让我们知道谁是幕后之后……”钱坤拳头捏的咔咔响,咬牙切齿,“老子活撕了他们!”
卢栎放下茶盅,拂了拂袖子上的褶皱,“此事即起,你们不可能没有有想过对策。怎么样,都想了什么办法?”
见面时间不长,说的话也不多,卢栎已经表现出了他的亲切,冷静,聪慧。若说之前钱坤是因为宗主令对他尊敬,现在却是发自内心了,说话也更直接,没提防的意思了。
“这些势力里,有些小的我们知道。但贸然针对他们,定会遭来暗地里的人更大攻击,遂我的意思是,百宝楼需找厉害联盟,先把局势稳住。”
钱坤把自己意思说明白,“不管怎么说,百宝楼是自身实力不如以往才受到别人攻击,若有厉害联盟,站稳了脚跟,别人也就只有看着眼馋的份了。”到时候,他就能空出手,把敢肖想百宝楼的耗子一个个揪出来弄死!
这个思路不错,值得一试。卢栎初来乍到,对江湖,百宝楼知之甚少,没信心直接插手,百宝楼危机又迫在眉睫,他觉得此法可行,便问,“你看好的是谁?”
钱坤面目肃然,“温家堡。”
“这个我知道!”胡薇薇过来给卢栎续了杯茶,同他细说温家堡之事。
这温家堡,数年前曾是主令下盟友,后来恩情两清,上代开始不再听从宗主令,老堡主意外去世后,嫡子庶子干儿子手下争地盘,乱了好一阵,最后离开大家视线多年的嫡幼子突然出现,凭着过硬本事,拿下堡主位置。
这位新上位的堡主才二十多岁,能力却非常出众,眼光犀利行事老辣,短短几年,整合家族资源,大胆发展,让温家堡实力更上一层……
胡薇薇话音滔滔,总结各个方面,认为温家堡争取过来的确能给百宝楼带来巨大好处,可争取此人,并不件容易的事。越是能力出众,眼光老辣的人,让他动心的条件越少。
卢栎捧起茶盅,浅青釉色衬的修长指尖更加白皙,“可有机会。是不是?”
钱坤挠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