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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路西绽专注于心理学研究,不是侦探出身,但她也知晓现场对于破案来说是至关重要的环节,赵筱沐一案,如果没有现场的线索,她是绝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端倪的。高平渝出事已有几天的时间,她失去了看现场的机会,这无非加大了侦破此案的难度。
“路教授?”高平渝办公室里,商陆回过头惊喜地看着路西绽,而后同白英相望而笑,着急跑到她的跟前,“你怎么来了?”
能够在这里见着熟人,怕是只能用缘分二字来形容了。
“这位是?”当地的办案警方问道商陆。
“这位是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博士,同时也是加州大学等多所高等学府的客座教授,路西绽教授。”介绍起路西绽时,商陆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仿佛这些成就是属于他的一般。
那位警察即刻伸出手,说道:“路教授,你好,我姓彭。”
路西绽垂眸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却没有握,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彭警官的手便尴尬地悬在了空中,商陆见状立马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到一边,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白英见着路西绽也很兴奋,但又不能拥抱她或是怎样,只能跟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追问道乔倚夏最近好不好。
在来的路上,吴教授已经把大致的过程同路西绽说过了,高平渝最近与学校里另外一个教授尹明陷入了副校长之争,原副校长即将退休,两位德高望重并对学校,对学术做出了杰出贡献的老教授自然是有资格列入备选人的,论资历,尹明教授更胜一筹,可论学术成果,无人能够撼动高平渝的位置。当日目击证人是外国语学院德语系一名大三的女学生,据她所说,当日她从学术报告厅回来,正准备给辅导员老师送文件,却在教学楼下面亲眼目睹了高平渝教授坠楼的全过程,他就像是一个呆滞的木偶一样,打开窗户,闭着眼睛跳了下来,因为窗户不小,学生看到办公室里还有尹教授,但尹教授一直没有靠近他,更别提推他了。
“你们怀疑老高自杀,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吴教授激动地说道,“一定有人在搞鬼!”
“吴教授,我很理解您的心情,但您也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了,您应该知道,没有证据,一切假设都是空谈。”彭警官说道。
路西绽未置一词,她在高平渝的办公室里动作轻缓地走着,走过他的书柜前,看着里面整齐摆放的书,高平渝是社会心理学专业的老教授,但书柜里涉猎的范围很广泛,其中一整列是哲学相关书籍,她扫视着高平渝那由于许久未擦拭而落了尘土的办公桌桌面,据学校工作人员说,自高平渝出事之后,为了协助警方办案,维持完整性,便没有人再进过他的办公室了。
“戴美琪同学对吧?”白英揽过推门进来的一个女孩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不用怕,我们只是想再跟你确认一些事情。”
☆、第81章 疑点重重
自高平渝坠楼之后,戴美琪每天都生活在担惊受怕之中,三不五时就会有人把她叫来了解情况,作为目击证人,她也从起初的坦坦荡荡变得有些畏头畏尾。即便是警察叔叔再和蔼可亲,但她也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只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久而久之原本开朗的个性都有些阴郁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那天我去帮辅导员老师拿东西,回来的路上看见高老师从楼上跳下来,楼层有点高,我看不清楚尹老师的表情,可是我确实看到了他,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戴美琪低下头,不知怎地,最让她害怕的不是警察,而是那个看起来年纪最轻的路西绽,她长着一双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让戴美琪看上一眼便觉发怵。
“那位尹教授现在何处?”路西绽问道。
彭警官说道:“是这样的,由于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尹明跟高平渝跳楼案有关,所以不能对他进行人身限制,他昨日去外地一所学校调研,预计要明日上午才能回来。不过,他已经承认了,高平渝跳楼时,他们的确共处一室。他说,当时高教授跟他争吵了一番,情绪很低落,在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转身便看到高平渝拉开了窗户,他意识到他可能有轻生的念头,忙上前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
办公室里没有监控,想要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十分困难,仅凭这位目击证人的一面之词是远远不够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受害者的家属没有什么反应吗?”
“喔,高教授的老伴儿前几年走了,高教授呢只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是做生意的,五年前因为酒驾出了车祸,变成了植物人,女儿是高教授跟老板在孤儿院收养的,据她所说,高教授自从老伴儿走了之后,情绪一直不稳定,有抑郁症的倾向。”
白英眉头一皱,道:“也就是说,高教授的女儿也相信,自己的父亲是由于心理问题才会跳楼的?”
听白英这么说,吴教授好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路教授没有理会他们的争吵,径直走向了高平渝的办公桌,她发现,桌子上的每一个抽屉都锁着,而其中有一个却没有锁,办公室里的东西没有被动过,也就是说从高平渝遇害至今,这个抽屉一直是开着的。
路西绽拉开抽屉,发现一摞书和学生的试卷底下压着一个厚厚的蓝皮本,扉页上写着高平渝的签名,笔力苍劲,既有颜真卿的端庄雄伟,又有柳公权的骨力遒健。
本子上面写的都是高平渝自己总结的心得,还有论文的初稿,有关于群体社会心理现象的起因和表现,还有一些具体的案例分析。可翻到中间的时候,路西绽发现空了一页,她反复地看着空白页的前一页及后一页,被商陆发现了异常,说道:“有时候写东西写的仔细,很容易翻页的时候多翻一页吧。”
可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路西绽方才反复地翻页,便是再确认每一页纸的厚度和硬度,如果是普通的软薄纸张,商陆所说的情况是很容易发生的,但她手中的纸摸起来很硬,厚度也不薄,翻重的概率微乎其微,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高平渝故意将这一页空了过去,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搞学术研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强迫症,过度追求完美,一如当年的陈安和,无论他们的工作有多忙,都一定会将自己的书柜,书桌整理的干净又整齐,对待学术问题更是一丝不苟,路西绽自己也有同样的体验,除非的确是像商陆所言,不小心翻重,否则隔过去一张空白页,会让人在心理上很别扭,这个蓝色的本子已经用完,从崭新度上看来,应该已经被翻阅过很多次,即使当时高平渝真的不小心隔了过去,事后翻看的时候发现空白页,一定会想要撕下去。
而路西绽之所以能这么肯定,是因为在高平渝在第一篇论文中就对心理学中的强迫现象进行了详尽的分析,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对这种心理现象深信不疑。这便更加证实了路西绽的想法,他的确有心理学者的通病。如此一来,这一纸空白,似乎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路教授,要一同去高教授家吗?”彭警官的话打断了路西绽的思绪。
路西绽抬起头,不置可否。
乔倚夏赶到周梦蝶家时,开门的不是她,也不是她的姐姐,而是一个身形颀长,样貌俊朗,却拄着拐杖的青年男子。
“请问你是?”
“我是承淮的员工,特意来看望周梦蝶。”
一听承淮二字,男子顿时脸色一沉,准备关门,但乔倚夏马上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关乎到周梦蝶,以及她的家人的未来。”
进屋之后,男子为她泡了杯茶,乔倚夏道了谢,却并未在沙发上逗留太久,男子看出了她的心事,主动说道:“小蝶最近有点发烧,正在卧房里休息。”言外之意,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不要打扰她了。
乔倚夏未理会她,而是在客厅里装作不经意地转了转,她拿起茶几上摆放着的相片,再看一看墙上悬挂着的海报,觉得十分不对劲。
“梦蝶现在仍然跟姐姐住在一起?”
男人点点头:“是啊,她们姐妹俩感情好的不得了。一刻也分不开呢。”他尴尬地笑一笑。
乔倚夏低头,看了看相片上三个人的合影,周梦蝶的姐姐和这个男子站在两侧,搂着中间的周梦蝶,三个人笑得很开心,照片上,周梦蝶的姐姐穿着跟周梦蝶同样的衣服,笑得像一朵娇艳的玫瑰花,相比之下,她身旁毁了容貌的周梦蝶苍老得像是她的长辈,而不像是同辈的妹妹。
想到以前那个艳若桃李的影后,乔倚夏有些莫名的无奈。
“你是周梦蝶的姐夫?”
男子摇摇头:“我是小蝶的丈夫,我叫许家程。”男子的眼睛一直盯着乔倚夏,补充道,“小蝶出事之后,身心都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跟她姐姐都不愿她再承受任何舆论,所以只是悄悄领了结婚,除了我家里人和亲近的朋友之外,没人知道这件事。”
“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不怕我出去造谣生事吗?”
许家程摇摇头:“小姐你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紧接着一阵门铃声,许家程笑道,“应该是小蝶的姐姐回来了,我去开门。”
周梦蝶从云端跌落谷底,跟跛足男子隐婚倒是不足为奇,可奇怪的是,妹夫跟大姨子长年住在一起。起初乔倚夏以为周梦蝶仅是跟姐姐相依为命,但既然有了夫婿,姐姐又何苦三十了还不嫁,一心守着妹妹过活。
“谁允许你让她进来的!”只见周梦蝴狠狠地把手里的塑料袋扔到地上,袋子里的西红柿散落了一地。
许家程有些吞吐:“我……”
周梦蝴用憎恶的眼神望了她一眼,发现乔倚夏正看着他们,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捏住她的胳膊往外带:“出去,你给我滚出去!你们承淮的人,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周小姐。”乔倚夏甩开她,“方恬的家里人已经开始动摇了,如果她们执意要打官司,你以为接下来等着你的会只有一个我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周梦蝴情绪激动地吼道,眼里泛起泪光,“我们姐妹俩被你们害得还不够吗,要不是那个江夏戈让我妹妹拍什么珠宝广告,进什么娱乐圈,我妹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你们这些恶魔!非要把我们害得家破人亡才罢休吗!”
许家辉一手拄着拐杖,另外一只手,却拦住了周梦蝴的双肩,随即意识到什么,又迅速收回了双手,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被乔倚夏尽收眼底。
“姐……家里来人了吗,你们在吵什么……”
“小蝶。”周梦蝴跑到周梦蝶的身边,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要你好好休息的吗?”
意外,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比先天的坎坷还要更加绝望的事情。周梦蝶当年在一个又一个风尚大典获奖时,占得版面永远是最大的,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梨涡,不知有多少男人被那纯真无邪的笑容迷倒了魂。可现在,面容狰狞,形容憔悴,再也没有半点当年的风华朝气,连那双水灵的大眼睛都盲了去。
“家程,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送客!”
“等一等。”周梦蝶大口地喘着气,推开周梦蝴,摸着黑往前走着,“是不是承淮的人,是不是。”
“小蝶!”周梦蝴追上去,抱住她,“你烧糊涂了,姐姐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乖。”
周梦蝶疯了一样地向前跑去,险些撞到门口的鞋柜上,乔倚夏握住她的手,让她保持好平衡,周梦蝶摸着她,眼睛宛如一滩死水:“是江总吗?”
☆、第82章 自我毁灭
“我是江总的朋友。”
周梦蝶嘴角却牵扯出一抹笑容,那不是寒暄的笑,也不是讽刺的笑,而是近乎于喜出望外的笑,似乎她等她的到来已经等了很久。真诚的微笑是无法伪装的,它跟假笑有着本质的区别,当人发自内心的流露出喜悦时,嘴角会卷起,眼眶变成半月形,而眼眶内角皱起的鱼尾纹也会泄露对方心中的诚意。
“跟我去我房间里。”周梦蝶抓住她的手,生怕她会跑掉一样,不顾任何人的阻拦转身走着。
“小蝶……”周梦蝴表情痛苦,站在原地不动,许家程上前拉着她另一只手,防止她摔倒。
回屋之后,乔倚夏发现周梦蝶小心翼翼地反锁了门,还趴在门上听了听外面的声音,才摸索着走到了床边坐下。房间里没有结婚照,只有床头柜上摆放着几张她跟姐姐和丈夫的合影,另外一侧的床头柜上放得竟然不是周梦蝶的照片,而是周梦蝴的独照。联想到方才许家程下意识地揽着周梦蝴的肩,乔倚夏皱了皱眉。
“我终于等到了。”周梦蝶抽泣了几声,低声说道。
“你,一直在等我们吗?”
周梦蝶重重地点点头:“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跟承淮的人见面,可是姐姐总是不同意,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年要对付我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已经查到了?如果能够还我一个公道,就算我后半辈子只能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我也知足了。”
“你不像其她人一样,怀疑此事是方恬所为么?”
听到这两个字,周梦蝶痛苦地抱住了头:“我不知道,可是我总觉得不是她……在知道她自杀的事之后,我更加觉得不是她了。”听乔倚夏久久没有说话,周梦蝶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沮丧,“看来,还是没有查到,是不是?”
“周小姐,你认为,除却方恬以外,还有谁是有动机伤害你的?或者说,你的容颜被毁,对她有直接的好处。”
“我不知道。当时已经很晚了,我迷迷糊糊地拍完戏收工回家,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到了我家所在的楼层之后,对面就泼来了东西,我的脸很痛,像是被火烧一样,我心想,一切都完了。”
乔倚夏有调查过那日方恬的行程,那一天是方恬的休息日,她只在上午拍完一个广告之后就没有任何通告了,从时间上来说,她的确不能被排除嫌疑。但那一天周梦蝶按理说是应该晚上八点收工的,只是因为导演不满意才重拍了几次,拖到了夜里两点,也就是说,在不确定周梦蝶究竟会几点回家的情况下,方恬想要作案必须一直待在这里,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是非常困难的,但那时根据警方的调查,同楼层的住户都说没有见过方恬。并且,如果不是因为提前知道周梦蝶会在很晚回来,电梯里必定不会只有她一个人,方恬不会笨到选电梯里有第二个人时作案。
乔倚夏走到床头柜前,拿起镜框,里面的周梦蝴笑得秀丽可人,身穿旗袍,高贵大方。
“周小姐生得真漂亮,像是画中的人一般。”
周梦蝶苦笑道,似乎意识到她在看照片:“那是我刚出道的时候,姐姐带我去拍的,我们姐妹俩都穿着旗袍,摄影师都说我们是他见过最美的姐妹花呢。后来拍戏,我也接过一些年代戏,可再也没有那么合身,那么让我喜爱的了……虽然我看不见了,可是只要将照片摆在我的床头,我就能催眠自己,我还是以前的我,没有成为明星,没有大红大紫,没有毁容……”
她的声音甜美又充满了幻想,从她嘴角扬起的微笑,可以感受得到她对于时间倒转的极度渴望,而相较之下,相片里的周梦蝴的笑,在此刻显得更加的刺眼。
孟流琛去承淮给江夏戈送书时她刚好开完一个视频会议,站在她的办公室里,看着江夏戈穿着小西装英姿飒爽的样子竟一时间失了神,张着嘴说不出话,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