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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霜是谁?
钟源还来不及想邹霜是谁,就又要往京城去。
他回了上海一直不安分,钟蔚就叫了人看着他,钟源原本想,等缓些时候,再想办法去京城查,但现在已经根本不给他缓的机会了。
韩景宇要结婚这件事将他的脑子都炸懵了。
这边是知道韩景宇在京城的,不知道韩景宇在京城的,贺家的贺青辰,路家的路寒祁,他们接到请柬,看到喜帖上烫的名字,都懵了。
懵了之后,他们去找乔越,但乔越有什么办法,他老子弄出来的事,他又能如何阻止?
知道的,不知道的,现在都知道韩景在京城,还在乔家里,过几天还要结婚了。
京城的圈子也就那么大,请柬发到这些人手上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但是那也是知道的,有的人还不知道韩景宇是谁,也不知道邹霜是谁,但是能叫乔家的人出来主婚,那背景也一定不一般。
乔靳没想到消息传出去之后,最先找来的不是刘孜锦,却是贺家的二公子。
乔靳对贺家就没那么熟悉了,他不知道贺青辰来找他做什么,他也不想理,就叫人打发走了。前脚派去打发贺家二公子的人还没回来,路家又来人了,然后就是权家,刘家,乔靳可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大的颜面,惊动的京城里的显贵们忽然都登门来拜访。
但是那些人,乔靳都一概不见。
他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脸面,如果是他们的老子来了,乔靳说不定还不见一见,但这来的都是几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子,乔靳说不见,谁又能说他什么。
前来拜访的人都碰壁而归,唯独只有一个人。
钟源没收到请柬,但是他一赶来京城就去找乔靳了。乔靳从前跟钟蔚有些私交,虽然不说亲厚,但起码不会像那些来拜访的人一样被拒之门外。
乔靳自然见了他,钟源跟那些小孩子可不一样,虽然钟源也是他的后辈,但在他眼里的地位却是要高出他们许多。
钟源问乔靳这件事,乔靳倒是都说了,至于缘由,是帮故人解决一些麻烦。
至于是什么麻烦,钟源没说。
钟源迫切的想见韩景宇一面,乔靳却没有带他去。
避免一切可能产生的麻烦,才是最稳妥的。
被拒绝了的钟源还想再说其他,就被乔靳不动声色的’送客‘了。
乔靳这事办的实在是绝了,叫那些想钻空子找纰漏的人连他的面都见不到,有点脸面的家族都知道了这一门亲事,虽然结亲的两方名字陌生,但架不住有乔家这么一尊大佛荫庇着。
乔靳也确实是将邹霜跟韩景宇保护的很好,从消息传出去到请柬上的婚期将至,都还没有一个人,在此之前见到韩景宇。
这边已经有人已经自乱了阵脚,那边却已经开始有人开始另辟蹊径起来。
没有谁比乔越更懂乔靳,正因为懂,所以乔越知道,只要乔靳想做的事,还真没谁能够干扰的。
在这个时候,不显山不露水的乔家,忽然显出了真正的气魄来。
乔越拦不住乔靳,连邹霜都见不到,更别提韩景宇的面了。
乔越知道那是乔靳的手段,但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乔越都是这样,那些人自然比他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钟源见了乔靳一面外,那些前来拜访的人,一概都被挡在了门外。
权匀这个时候就看出了自己的弱势来,他去央求权维成。
——虽然他也是权家的儿子,但长子跟次子的地位,在外人眼里终究是不一样的。
权维成经不住权匀的恳求,他亲自带着权匀来了——权维成在同辈里,应该算是最出色的一个了。
乔靳知道权维成在权家是个什么身份,权维成带着权匀来,他还是去见了一面。
权维成是带着权匀来的,他不知道权匀为什么要来,现在来了,权维成不知道说什么,都是由权匀跟乔靳说的。
乔靳对后辈的印象都不是太好,他也没那么多闲工夫去陪后辈们争执什么,所以任凭权匀问什么,说什么,他都是八方不动的模样。
权匀到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也被乔靳对钟源一样的’送客‘了。
出来之后权匀已经有了些动怒。
按权家的身份地位,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
权维成知道权匀年少气盛,但是他也无法,权靳的辈分比他高一倍,而乔家跟权家在某种程度上地位是对等的,所以乔靳这样对他,他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权匀可不这么想。
但他再不甘,再愤怒,也没有办法,乔靳的地位和辈分摆在这儿。
就这么拖到临近请柬上的婚期。
虽然这婚事仓促,结亲的目的也并不单纯,但乔靳还是个挑了一个离的近的好时候,那些被乔靳拒之门外的人,没有办法,只能捏着请柬等着婚期的到来。
他们这边风起云涌,韩景宇那边却要安稳不少。
乔靳让他们住在乔家住宅里,婚庆事宜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连同两人结亲所穿的衣服,都是乔靳叫人置办的。
邹霜是很开心的,韩景宇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了半拍。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看见韩景宇就想亲近,这样的感觉,不是喜欢又是什么呢?
韩景宇看的出邹霜在开心,但是他心里却是茫然的很。
他忽然要和邹霜结婚,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韩景宇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只是他看着邹霜欢欣的笑靥的时候,就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对自己说。
——就这样吧。就停在这里。
第230章 变天(四)
乔家就是铜墙铁壁,又有乔靳坐镇,哪方妖孽能越过他这尊大佛?
偏偏就有一个。
乔越进去的时候,见到邹霜正在试婚纱。那种雪白的纱衬着邹霜雪白的肤,艳红的唇,一颦一笑皆是让人情醉的情态。
乔越见多了美艳非凡的尤物,所以邹霜这种还在人间的美就丝毫没有撼动到他。
邹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看到背后站了一个人,转过头,十分惊惶的模样。
乔越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是你?”邹霜认出了他,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她还不知道乔越跟乔靳的关系。
乔越也懒得同她解释,“韩景宇呢?”
邹霜一听乔越是来找韩景宇的,霎时间就警惕起来。
乔越看着她警惕的模样,直笑。
邹霜后来问过韩景宇,韩景宇和他说,乔越并不是他的哥哥,邹霜就只把乔越当一个骗子,对待骗子她的口气自然不会好,“你找景宇干什么?”
“自然是找他谈一些事。”乔越的神态很是自若。
邹霜对乔越那一身妖气很不喜欢,这不是那天夜里,有光影的遮挡了,现在乔越就站在亮出,神态,举止之间俱是横生的妖气,“请你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人进来了。”
乔越看着邹霜,“你站在我家,说叫人?”
邹霜这下却不相信了,“你家?”
乔越反问,“不然?”
乔越这神态太过镇定自若,叫邹霜的气势弱了一半。
乔越原本是不抽烟的,就是抽也抽的不凶,现在他坐着,看着穿着婚纱的邹霜,就想抽烟。他也确实是拿了一根点上了,他这几天抽烟抽的有点凶,随身都带着。
邹霜不喜欢烟味,看着乔越抽烟,眉头都蹙起来了。
但无可置疑的是,乔越抽烟的姿态确实叫邹霜迷惑了一瞬。
她知道这个人看模样都不是好相与的,但看着他翘着腿,窝在沙发上,两指夹着烟,有些孤寂的烟圈从他鼻息间逸散出来,说不出的招人。邹霜看着他眼睛都有点移不开了。
这时候韩景宇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乔越,但是他神情已经没有什么变化了。
反倒是乔越主动熄了烟站起来,“景宇。”
韩景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了邹霜面前。
他今天也在试西装,杜云舒捧过来的,他穿了好看。但衣服太累赘,他将西装脱了,只留里面那件白衬衫,高领的,到下巴那里。
“景宇。”乔越又喊了他一声,这一声他脸上都还带着笑。
韩景宇还是淡淡的一眼,手上却扶了一下邹霜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说,“你先进去。”
邹霜知道韩景宇恐怕是要同乔越说话,就一步一回头的回了房里。
等邹霜进去了,韩景宇垂的眼才抬起来,“你到底要怎么样?”
韩景宇的声音有点低。
乔越站的离他很远,都被这有点低的少年嗓音给撩了一下。
“想你了。”乔越这话说的有点暧昧。
韩景宇却连眉毛都没皱,乔越说话向来轻浮。
乔越往韩景宇跟前走了一步,韩景宇没动,等乔越要走到韩景宇跟前的时候,韩景宇忽然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韩景宇的安全距离。乔越一直都知道,所以他就停在了那里。
“我听说你要结婚了。”这不是听说,那张请柬都是他老子发出去的,他光撕都撕了好几张了。
但他面上肯定不能表现出来。
韩景宇听到之后难得的回应了一下,“是。”
乔越却宁愿依旧听不到回应,“跟屋里那个小姑娘?”
“是。”
乔越弯开唇,“我认识了你四年,跟你床都上了,你现在却要娶一个野路子的女人。韩景宇,是你心大还是没心?”
他这话说的好似哀怨,但配上他那张脸,就显得不那么有可信度了。
韩景宇的眉皱了起来。
“你不就是怨我弄疼了你么。”乔越的声音每个字都咬得很低,那种声音在耳畔都会产生一种几乎蛊惑的作用。
韩景宇的眉皱的更紧。
乔越还真不是个生冷不忌的主儿,虽然他面上表现的是如此,但他在韩景宇之前,确实没有同男人如何如何的经验,“下次我轻一点就是了——”他的话愈发暧昧,有几个字几乎都要贴到了韩景宇耳边说的。
韩景宇看到乔越靠近,又往后连退了几步。
乔越像是惋惜到手的猎物挣脱了一样,看着韩景宇又退到了安全距离之外。
“我们之间的事,已经了断了。”连那医院的事,韩景宇都已经一并放下了。当初的恨意和屈辱,此刻却沉寂在他的心底,让他意外的平静。
“了断了?”乔越重复了一遍,而后他大笑,笑声止息,像是在嘲讽韩景宇说的话似的,“韩景宇,你觉得我们这样,能了断?”
“为什么不能?”韩景宇反问。
乔越笑着看着韩景宇,“因为喜欢你。”
韩景宇却把这依旧当做乔越一个侮辱他的把戏。脸色都不由的都冷了几分。
“你说你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玩意儿,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呢?”乔越也在想这件事,他老子办的事,几乎就已经算是成了,更何况,只要他对韩景宇一天还有兴趣,别说他是娶了亲,就是生了子,他也一样是有办法。他只是一想到,韩景宇往后会跟一个女人朝夕相处,甚至可能喜欢上那个女人,他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不,应该是极端的不舒服,“放不开,捂不热,只恨不得嚼碎了能吞到肚子里去。”
韩景宇听不懂乔越所说的话。
乔越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来,他只觉得还有那么一线的可能,尚可以让他挣扎。
两人俱是沉默。
过了许久,韩景宇终于打破了这沉默,“抱歉,你的喜欢我受不起。”
韩景宇当然不是傻子,他也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伤疤上的血痂尚存,“从前的事,我都已经忘了,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起。”韩景宇说话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叫乔越听得清清楚楚,他没有愤怒,没有屈辱,整个人都称得上是平静的。
“都忘了?”乔越却反感他的平静,“你坐在我身上,扶着我肩膀,流着眼泪叫沈琛的名字——也都忘了?”
韩景宇还是平静的。
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想要去过正常人的日子,想要和所有的过往一刀两断,从爱到恨,都应该全部摈弃。
乔越却想要激怒他,“你和沈琛也做过吧,嗯,还有钟源,还有谁?还有刘孜锦——权家的那个,看起来也看中你的很。”
韩景宇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平静。
乔越看着他此刻的神情,终于知道没有什么是能激怒他的了。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韩景宇将这刻骨的爱跟恨,都用过去了三个字抹杀掉。
事实上一个人决定进行新的生活,那些或羞辱或绝望的东西,都不能再触及到他了。
“如果,我告诉邹霜呢?”他当然不可能告诉邹霜。
韩景宇说,“随便你。”
乔越的眼一下子睁大。
“你可以告诉她,我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韩景宇说,“但是,她要嫁的是现在的我。”
乔越嗤笑起来,“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有区别吗?”
韩景宇没有回话。
但乔越知道,韩景宇确实不是从前的韩景宇了。从前那个爱恨都写在眼底,心肺里明明白白的刻着沈琛两个字的韩景宇已经变了,“你真的要跟她结婚?”
韩景宇点头,“是。”
“没有一点点转圜的余地?”
韩景宇想了想,点下头,“是。”
“就算沈琛来了,你也会娶她?”
这一下韩景宇就没有那么果决了,但是他还是点了头,“是。”而后他补充一句,“沈琛应该会很开心。”不是开心他活着,而是开心终于摆脱了这种畸形病态的爱。
忽然的,乔越替沈琛悲哀起来。
韩景宇喜欢他,却连他的心意都看不清。
韩景宇又何尝看得见他的心意?哦,他连自己都看不清。不然他也不会被逼到现在自乱阵脚。
今天这些话说出来,乔越都觉得蠢,这和一般吃醋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他现在确实是在吃醋啊。
不愿意承认,但是一听到韩景宇要娶别的女人,就不太舒服啊——
乔越知道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韩景宇是自愿的,娶了这个女人,而后和他这个从前式,一刀两断。但是他怎么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你这婚,就算能结成,恐怕也不太容易。”
他说的是实话。韩景宇结婚,恐怕有一半的人要闹开。
乔越忽而冷笑,望着韩景宇,眼神带钩子,又淬了迷惑人的毒,“况且,你觉得你结婚了,我就拿你没法了吗?”
第231章 变天(五)
乔越,字文辞。所以,又名乔文辞。这个字是他的母亲大杜儿给取的。大杜儿与杜久辞自小关系甚笃,乔越出生之后,虽然随了乔姓,却也抠了杜久辞的字给他,乔靳知道这一层关系,所以这个字就保留了下来。
不过乔越不喜欢这个字,大杜儿生前叫他文辞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应,后来大杜儿死了,他这个字也一并随着大杜儿入了土。
但是乔靳却喜欢叫他的字,连他的姓都跟着隐去,小时候他还缠着乔靳的时候,乔靳就会说:文辞要学会一个人玩。
后来乔越确实学会了一个人玩,和乔靳的关系都淡的很。
他是知道韩景宇那点事儿的,他拿捏着沈琛,就仿佛拿捏着韩景宇的心肺。
后来韩景宇自动离开沈琛,虽然不知道是何缘由,他也不愿意再叫沈琛见到韩景宇。沈琛于韩景宇而言,就是一个劫数,能避过此后前途坦荡,避不过此后人生都变数横生。乔越是那种能猜心的主儿,韩景宇明面上好似已经与沈琛毫无瓜葛,但若是两人再有相遇,怕又是纠缠到死。
所以乔越不愿意让韩景宇见到沈琛。
但现在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