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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寒一听，心中不免忐忑起来，她也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得顺着顾无言所说“兴许是连夜赶路的原因。”
“那你下去休息吧。朕准你这几日休息。”顾无言道。尽管心中有些不舍，但她也没有想太多。
“是。那我想退下了，陛下。”
“嗯。”
顾无言就看见北寒离去，她心中有些奇怪，记忆之中，似乎寒儿这是第一次顺着她的话说，以往她可从来没听过她的寒儿会承认自己累。也许，这次路程太远寒儿确实累了吧。顾无言想起刚刚所看到的眸子，是那么的没有光彩，就像…就像已经绝望之人…也许是她多想了吧。她拿出一直放在袖中的东西看了看，那是一块银白色的暖玉，这是一小国进献上来的，时间暖玉本就稀少，而这块还透着晶莹的暖玉更是极品，当她看见这块暖玉是就立马想到了北寒，便请专人打造了一番，如今就成了这幅模样，还是圆润的，只不过顶端穿了一个小孔挂着一根绳子。顾无言抚摸着这暖玉，亦是在抚摸着上面的字眼，那是一个“寒”字。她想，等有什么机会就把这个给寒儿吧。她心中也隐隐期待着，她的寒儿拿到时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蛮族提亲
清晨，朝元殿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顾无言威严的声音响起。这又是每日照例的早朝。她看了看武将那里，北寒依旧不在。北寒回来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可却一直对顾无言请着病假。顾无言没有理由去看望她，也没有时间，尽管心里很担心，那彭越也是每日缠着她，太多的事情要她处理。所以这一个月来她也没见过北寒几次。她心中也有疑惑，因为过往北寒可从未请过病假。
不过也容不了她想太多。昨日蛮族的使者到了皇宫，今日定是要好好接见的，也不知这蛮族来是为了什么，“让蛮族的使者进来吧。”
宋公公尖细的声音立马响彻整个大殿“宣蛮族使者！”
殿外立马进来四个身着灰色华衣，身材高大的男子，他们手上合拿着一样东西，他们走进大殿中央，然后附身双膝跪下“璃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平身吧。”顾无言道。“不知蛮族使者来之何意？”
四个蛮族使者一齐起了身，其中一个戴着一顶乌雀帽的男子恭敬道“吾国新皇登基，特命吾等前来朝谢，吾皇希望能与璃国友好相处。”
“哦？新皇登基啊，那朕确实要祝贺祝贺。”顾无言又吩咐道“准备三千上品宝剑，五千两黄金，玉石五千赠予蛮国。”顾无言确实十多天就接到消息说是蛮国换皇帝了，内政可比较动乱着呢，她倒没想到这蛮国还会派使者来，要知道这蛮国与璃国相当于世敌，若不是现在有镇国大将军压着，这蛮国铁定要骚扰骚扰璃国边境才觉过瘾。
“不用了，陛下。”使者连忙推辞道。
“不要？是怕朕璃国给不起吗？”顾无言冷冷的看着那使者。
“不是，陛下，吾国绝对没有此意，此次来是有求于陛下。”使者冒着冷汗连忙辩解道。他可不想自己的尸首在别国。
“哦？那说出来听听。”顾无言早就料到这蛮国定是有什么事情求于她，不然这近百年都没派过使者互往，今日蛮国却派使者来了。她忽然想起这几日彭越对她所说，如果是真的话，那倒可以一试。蛮国这个死敌迟早也是要抹去的。
“吾皇想与璃国交好，并且已经写好了百年不再与璃国交战的文书。”使者缓缓道。
但这话却把两边大臣给惊到了，百年都不打仗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他们心中也疑惑为何一向好斗的蛮族会提出这样的话。
顾无言使了个眼色给宋公公，宋公公也领会到了，连忙去接过那使者手中的文书，然后恭敬的放在顾无言的龙桌上。
顾无言轻轻摊开了那文书，快速的扫视了一下，然后笑道“那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那使者似乎也觉得这是提出来的一个机会，连忙道“回陛下，吾皇想与璃国缔结婚姻，让吾国与璃国关系更加牢固，便让臣带着诚意来向璃国提亲。”
顾无言听罢，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道“现在璃国皇室之中，朕只有一个皇妹和一个皇弟了。那蛮皇的意思是要迎娶朕的皇妹吗？”
“不…不是。”使者摇了摇头。
“那是？”顾无言问道。
“吾皇…吾皇想要迎娶璃国镇国大将军北寒…。”这话说出来使者不由的冒冷汗。他们只是使者而已，这是他们皇帝的意思，他们又怎敢违背？但是娶别国的将军也未免太荒唐了，而且还是不一般的将军，他们心中都害怕说出口然后自己的脑袋就掉在别国了。
果然，使者话一开口一开口，就有大臣怒道“你们胆子还不小！竟然把主意打在我们大将军上了！你们就不怕大将军把你们的蛮国翻一翻吗！？”尽管北寒很少上早朝，也很少与那些大臣交往，可北寒在战场上的名声是任何东西都抹不去的，在很多大臣心中有北寒在就是一种踏实，因为他们至少不用担心哪天就突然别国士兵冲进自己的家门。
“就是。”“就是。”…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道。
“安静。”顾无言轻轻道。那些大臣听到顾无言的声音立马就闭上了嘴巴。顾无言看向那几个使者，尽管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仍是笑了笑“那蛮皇想用什么来娶朕的大将军呢？”
使者稍微平复了自己心，然后道“吾皇愿意用蛮国十城，战马五万匹，黄金五万两来迎娶镇国大将军。”
这蛮国开出的东西不由让那些大臣倒吸了一口气，璃国总共也就四十城，而蛮国也至多有三十城，他们的蛮皇是疯了吗？竟然割让十城给璃国！而且战马也是璃国所短缺的，五万战马可就代表着璃国将会有五万骑兵！而五万两黄金也不是什么小数目，相当于璃国国库差不多五年的收入。这蛮皇是想把蛮国拱手让给璃国吗？就为了一个将军？虽说镇国大将军的容色确实倾国倾城。大臣们的心在动摇了，将军没有了可以再培养一个，可土地有了就是很难改变了。
“大臣们的意思呢？”顾无言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问道。
默了好一会儿，礼部尚书上前了“臣以为蛮皇的诚意可嘉，若是这样，臣相信吾国百姓也可免去战争的苦扰，百姓安家乐业。所以臣认为未尝不可答应。臣也相信大将军会理解陛下的。”
有了一人开头，其他大臣也连忙上前附和。
顾无言微微蹙眉，但马上就恢复了常色了，她笑道“那好，那就允了蛮皇了。”
使者脸上出现欣喜之色，“谢陛下！”
“那蛮皇是打算何时迎娶朕的大将军呢？”顾无言问道。
“回陛下，蛮皇交代我们事成后，把大将军护送回国，然后举行册封大典。”使者恭敬道。
“让大将军在蛮国举行婚礼啊。”顾无言轻轻道。
使者明白顾无言的意思，立马说道“陛下，迎娶大将军的彩礼已经全部带来了，所以陛下也不用担心。我们也定会护的大将军周全的。”说完，连忙使眼色给其他三人。
宋公公也明白，又拿过那三人手上东西放到龙桌上。
“战马和黄金已经在送来的路上了，现在已经也到了璃国境内，至于十城地图也全在这里了，上面有吾皇的玺印，所以陛下大可放心。”使者道。
顾无言看了看那些东西后笑了，送上门的肥肉她岂有不要的道理？江山她要，美人她亦要。这蛮国很快就是她囊中之物了，“好！传令下去今晚与蛮族使者共庆此等盛事！”那蛮皇果然痴情的很，痴情到愚蠢！彭越跟她说过新任的蛮皇曾与北寒有战场之交，尔后深深的喜欢上了北寒。
早朝就这么的结束了，那些大臣陆续的离开了，顾无言抚摸着那龙桌上的地图，喃喃自语“寒儿啊，你真是一块宝。”顾无言可从来就没有过把自己的东西让给别人，只是她想如果蛮国都是她的了，那嫁过去的北寒还不一样是她的。一切都是她的。尽管心里对于北寒要嫁给蛮皇这个名头她是有些恼怒的，但她还是理智的，比起一个名头还是一个国更重要。
寒儿知道这个消息后会理解她的吧？她也不用担心北寒会不同意，因为北寒可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一个“不”字。很听话。她喜欢这么听话的北寒。
然后顾无言不知道的是，这将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心绝
金苑宫亦如平时里这么的安静，除了清晨那些鸟儿总是坚持不懈的唱歌仿佛这歌是专门唱给某人似得；如翡翠般的树叶也随着风摇摆，然后一片又一片的飘落在地。
宁语便在远处看着北寒缓缓伸手接住一片落叶，不由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北寒她已经默默的看了一月多了，北寒变了，比以前更加沉默，沉默的时候那双眸子就如死灰一般，而且这么多年了，她那早晨起来必练武的习惯也没有了，甚至就像现在一般，那把北寒从来不会离身的剑却很少再看见它身影…这一切的一切，宁语也曾问过北寒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她得到的答复是…沉默。
她的心是凌乱的，她心疼这样的北寒，却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而感到无力，她也有想过去问问那个顾无言，但也只是想想，那个顾无言对她敌意很大。但至少她还是要笑着面对北寒，也许她的笑能感染上北寒呢？这也说不定。想定，宁语脸庞上便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端着早点朝北寒走去，“北寒，来吃早饭啦！”
闻声的北寒转过身，她看了一眼笑着的宁语又看了那早点，“你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儿吃。”
“我们一起吃呗。”宁语笑道，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北寒声音中的冷漠。
“不用了。”北寒又背过宁语，如刚才那般看着那些落叶。
宁语见此，想要再说什么终究作罢，无奈的苦笑一声，把早点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那我走了。你记得吃。”
没有得到一丝回应也在宁语的意料之中，宁语踏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她知道现在北寒不喜欢有任何打扰。可为何如此悲伤？是为北寒而悲伤吗？还是因为北寒的悲伤而悲伤？宁语笑着抹掉了脸上那几滴的眼泪，然后走了。这种时候，她觉得唯一能让她得到安慰的便是那个小侍女阿文的安慰了。然而，她心中是多么希望，北寒能为她敞开心扉。
宁语走了。北寒看了一眼那石桌上简单的早点，一碗白粥，几个放在碟子里的馒头。然而已经如此清淡的早点她却怎么也吃不下。她不敢照镜子，怕看到已经不成人样的自己。闭上眼总会想象着主子抛弃她的情形，心就会疼的不成样子。
她捏紧了手中的树叶，那脆弱不堪的树叶就破碎了，就像…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那么的弱小。“为什么？”北寒朝空气中挥了一拳，却一下子引起手臂的阵痛，那疼痛直钻心底。“为什么！！？”北寒忍不住朝天怒吼道，然后双臂无力的垂在两边，内心的绝望又开始一点点的蔓延，主子的面容不断的浮现在脑海中，她好想…好想见主子一面。
“啪啪啪。”一阵拍掌声响起。“大将军精神还这么好啊。”
那恶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北寒冷冷道“你来干什么？如果是要杀我请随意。”
“不，我还不急着杀你。”彭越笑道，也不在意北寒连头都不转过来的无礼“我来，是因为陛下宣你。”自然，叫人这种事肯定是轮不到皇夫的，是彭越拦下那个小太监，然后来的，当然也不仅仅单纯来叫北寒。
“我知道了。”北寒心中燃起一丝欣喜，主子要见她，这足以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了。她绕过彭越准备去换一身衣服，其实也是不再想听到那恶心的声音。
“大将军，你可知陛下找你何事？”彭越轻声道。
闻言的北寒停了脚步，却没有出声。
“可怜的大将军，终究要成为一颗弃子了。”彭越顿了顿，“陛下可是已经在朝廷上答应了蛮族的提亲，你知道蛮族想要的人是谁吗？没错，是你！你看看陛下都不想自己动手了，竟然要让蛮族的人取你的脑袋！陛下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彭越忍不住大笑起来。
然而听到最后的北寒已经快步离开了。她不相信，不相信主子真的会不要她。而且她已经是一个废人的事实主子还不知道，一定不可能的。主子找她一定是有其他事情。她不想相信彭越的话，也不愿意去相信。
彭越看着如逃一般离开的北寒不由勾了勾唇角。
很快的换好平常衣服，北寒又看了看那已经放在角落里很久的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拿起轻轻挂在腰间。没想到，这对以往最平常的东西此刻都成了装饰。
走到皇殿，北寒站在殿外了许久，此刻双脚如同重达千斤的铁块一般，心中想要知道答案却又不想知道。她也知道这样逃避下去，迟早是不行的。想定，她还是踏入了门槛，缓缓向内走去。
皇殿中的中龙殿一般是主子办公的地方，走进果然便看见那熟悉的声音伏在案前仔细批阅奏折的样子。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北寒半跪在地上对顾无言行礼。
听到这声音顾无言心头一喜，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已经很久没见到的可人，笑道“寒儿，这儿没有别人，快起来吧。”
“是。”北寒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看向顾无言。
顾无言见此，微微蹙眉，她起了身走到北寒脸上，纤手抬起北寒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为什么不看着朕？朕很可怕吗？”
看着如此之近的顾无言，北寒脸上不由一红，“不…不是。”
“那是什么？”顾无言问道。那热乎乎的气息好不在意的喷洒在北寒脸庞上。她的寒儿果然很奇怪。以前虽然也是不会经常看着她，但绝对不会像现在一眼都不看她。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我…”北寒不知怎么回答，垂放的双手都不禁冒出细汗，就轻轻问道“不…不知陛下找北寒何事？”
顾无言也知北寒是说不出一个所以，放下了捏住北寒下巴的手，看着北寒笑道“寒儿，朕帮你答应了一门亲事。”
听到这话北寒心里一紧。
“是蛮皇想要娶你。开的礼品很丰厚，朕就答应了。”顾无言缓缓道出。“这几天准备准备，蛮族使者护送你去蛮国。”顾无言不打算说出想要借此吞灭蛮国的事情，她不太希望北寒如往常那样，接受她吩咐的一件事，就拼命的去完成。她希望这次北寒会完完整整的回来，最好不会受一点伤。
然而北寒听到这里，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其实希望主子能给她一个好一点的理由。真的是像彭越所说那般吗？主子从未信过她，想借此机会收回璃国的兵权，明明不需要这么麻烦的。是主子觉得她无用了吧，所以让她嫁入蛮国，然后这一世都不能再见到主子……那这样的她还是她吗？北寒缓缓的点了点头“是。”她从未拒绝过主子不是吗？尽管…她是亲口答应了离开主子。
“对了，这个给你。”顾无言笑着从袖中掏出那块暖玉。
北寒已经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她抬眼看了看那暖玉，再合着看了一眼主子的笑颜。心中的苦涩不堪言。
“朕为你带戴上。”顾无言慢慢把那块暖玉挂在北寒雪白的脖颈上，然后站在远处看了一眼“很好看，你喜欢吗？”她没有注意到北寒无神的双眼，只看见北寒慢慢勾勒出的笑颜，那让她心神一颤的笑颜。
“喜欢。”北寒淡淡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