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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吕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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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他被押解回惊,但毕竟只见他战场神勇,却也不敢尽如吕布直属手下那般公然喊出叛逆之言,只是默默围观,眼中皆戚戚然。未行到南门,已有百姓拦住道路,指骂那太监陷害忠良!
    那冯太监任由路边百姓推掇,却也不敢反抗,只是苦笑道:“你等都知左突骑使是英雄,咱家就不知么?实是那宋人遣使,质问我主,无奈之下……”
    “那便一路向北打去便是!这有什么无奈的!和州父老这些年来无不南望,你们倒好,把收复失土的功臣给枷了去!”那百姓把前后左右都挤着密不透风,一味要那太监给个说法,可怜那阉人哪里能给出个什么说法?
    这时一队十五六人的彪悍军士拔开人群挤了进来,见了吕奉先翻身就拜,领头的便道:“俺们那日跟在大人身后,一路杀入城内,只觉好不痛快,俺们商量过了,从此愿随大人麾下征战,至死不渝!”身后十来人也拱手附和。
    吕布淡然笑道:“诸公盛情,某心领了,但某此刻……”
    “这还不好说!”那伙军士站了起来,一个个裸了上衣散了发,露出盘虬的肌肉,抽出解腕尖刀冲过去,一下就把那太监和几个军士放倒在地,这十几个军汉哈哈大笑道:“大人您看,这厮如此的不济事,等俺们结果了这几个狗男女,便保着大人夺了和州作根基!”
    “万万不可!”吕布急道:“众家兄弟义气干云,但弟兄们与某述谊,便需敬重某的这点秉性,国有法度,军有军规,如何能废?再者,我不过到江宁听候发落罢了,脸上也未刺了金印,也未有司定罪,诸位着实不用惊慌,速速把这冯中贵放了。”
    尽管手下两支旧部,按了他的章程,李颜和许坚已从北门出了,岳风更已率众出了西门在寻找一处浅滩渡江。但那不过是吕奉先下意识的布置罢了。吕奉先这时实在满脑子都是青汗留名的计较,也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又在吕布的劝说下,那些百姓终于让出一条路来,吕布一行人便出了南门,身后还跟着那十五六军汉,一路向渡口进发。
    约莫走了三五里,突听前方山林之间响箭飞起,两侧山林之间,无数人头汹涌,一彪人马冲下山来,当头一个虬须大汉骑了一匹驽马,提着朴刀,远远便喝道:“来的可是江都留守麾下左突骑使刘大人?”那冯太监暗叫一声苦也,指不准就要在这里失了性命。却听吕布冷然道:“不要慌。”说罢便放声道:“某便是,来的是哪一路的好汉?”
    那虬须大汉落了马,身后跟着四五个伴当,身着白纸甲,来到跟前抱拳道:“俺是白甲军的鲁山,绿林中都唤俺一声小恒候!俺听说你单戟取蕲春,匹马平和州,是个英雄,故此特来相见!酒来!”
    身后伴当便上当铺开一张毡,摆上两个大海碗,抱了酒坛上来斟满了,那鲁山率先端起碗。吕布枷着双手,不见鲁山给他端酒,心里有些恼他无礼,但想及对方来送自己,也是一番好意,便勉力弯下腰想去端酒。
    谁知那鲁山端起酒,却兜头泼了过来!吕布根本不料他有此着,但这人中吕布岂是虚名,纵是全无先兆,仍不慌不忙将身一侧,那一大海碗酒只是泼湿了左膀,吕布只见那火红百花战袍上被弄得狼狈,心头火起,横眉怒向那鲁山喝道:“尔将奚为!”却是吕布一时火起,说的是汉末腔调,便是你要干什么的意思。
    鲁山被他眼中杀意一逼,便呛得失手把那海碗跌得粉碎,又被吕布一喝,尽管这四个字他听不懂,但心头大惊,当当当倒退了三步才站停,连原先想好的说辞也讲不利索了:“你,你不配喝俺的酒!你便再利害又如何!我白甲军在江北奋战多年,又哪里用得了去听皇帝老儿的话,你没听说过,民为次!君为轻么?你若真是好汉,就该留下来与那宋人厮杀!”
    吕布听了他的话,却也不生气了,只淡然道:“你说错了,应该是‘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那鲁山本来和大当家定了计,若是不能招揽吕布,也要污辱他一番,以后在绿林中,也有个谈资,说这般利害人物,也曾在他白甲军手底下吃了亏。他们料这左突骑使,无论蕲春还是和州,都不许扰民,想是慈心人儿,便是言语间得失,也应不会计较。
    谁知这碗酒一泼,还没泼中,吕布已然眼中露了杀机,鲁山心头起伏不定,方知传闻中不是虚言,当前这位不是善茬,活脱脱便是一尊杀神。鲁山身为白甲军头目之一,在江北也和宋军厮杀多场,不知多少回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若是无胆也不会有个小恒候的混号,但遇上吕布那眼中杀意,便觉心底泛起寒意,这百战余生的豪勇汉子不由自主地两腿发抖,只不敢拿正眼望吕布,他要死死咬着嘴唇,才能按压下想拔腿而跑的念头。
    这时身后那十几个军汉赶了上来,纷纷拔出兵刃,鲁山正不知如何交代场面话,又不敢再去招惹吕布,一见他们便喜上眉梢,喝道:“你们跟着他有什么用?他横竖不过去给皇帝砍头或是关进大牢罢了,你们亦陪他去砍头么?还是陪他老死江宁?留下来在江北,与宋军厮杀的,才是响当当的好男儿!”
    那十几个军汉,竟然有十三四个被说得动了心,互相商量了一下,对吕布跪拜道:“大人,我等便不再送,如果大人他日铁蹄重踏江东,我等愿为马前卒!”
    吕布冷冷地看着那十几个人,突然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只对那冯太监道:“走吧。”那冯太监战战兢兢指着那鲁山和两侧草丛间的伏兵,吕布淡然道:“但随某去便是,人多,要搭棚唱戏么?”便自向前走去。
    那冯太监和几个军士,小心提了军器跟在后面,吕布向前走去,那鲁山仗着刚刚把吕布身后十数人说得来投,居然吃了猪油蒙了心,又对自己被吕布眼光一扫,居然心生寒意极是不爽,眼看吕布向他走来还站着不动,直要捞回这个面子,那知道吕布深浅的军士,连忙把他拖开,等吕布一行走远了,才对他道:“你可知潘美?那给宋国打下许多疆土的潘美!我等亲眼见那潘美由五百亲卫护着,仍给左突骑使单骑杀进去,斫了头,斩得肉泥一般!你有几条命?去与他别劲!”
    吕布一行转出山坳,远远的又见那薄薄一层冰封的江水,吕布只觉有点寒意,酒瘾涌了上来,习惯性地道:“酒来。”话一出口,才醒起身边再无背嵬之士,那身后此刻仍跟着的两个军汉,苦笑道:“大人,这江边春寒,哪里有酒铺?要买好酒,霸王祠有,太子汤也有。”
    “霸王祠?当年某也曾去过,有卖酒的么?太子汤倒是没听说过,听来颇是有趣……这两处离此地多远?哪个近些?”吕布回首问道。
    那两个军汉笑道:“说来也巧,此地往东南四十里,也就是乌江镇外,便是霸王祠;太子汤若在和州城出北门而去,也是四十里。”
    冯太监惊得脸色发白,拉着吕布道:“文纪,这万万不可,和州向北四十里,还尽在宋人手中啊!你若要买酒,我等便去霸王祠好了。”吕布知这冯太监已是给了自己方便,所以也就不再多话。
    走在后面几个军士忿忿埋怨冯太监:“公公何故顺他的意?多走了这四十里路?任他如何奢遮的好汉,如今也不过是犯人,出了和州营盘,万事便不由得他了,还须顾虑什么?公公只管回绝了他,若敢顶嘴,我等手中的水火棍莫非吃素的不成?”
    冯太监摇头道:“你们几只猴头,他能为大唐取了和州,你们便不能容他喝碗酒么?此去又没什么凶险,他自掏钱卖酒,关你等什么事?咱家又怕什么?只是怜他生不逢时罢了。莫要多话,一会到了地头,咱家请你们喝上两盏便是。”
    那几个军士一听有酒喝,便也欢喜起来,纷纷地道:“公公是英雄重英雄,便依了公公的章程就是。”
    这一路行到凤凰山下,便有一处酒家,门外牵了几匹马,还有一驾马车。吕布领先入去坐定,他哪里会计较几角酒钱?取了一锭碎银给店家,叫了两坛酒,切了一大盘囟肉,自请军士们吃喝了。喝了七八碗,那两个从和州城里一直跟到这处的军汉,便向吕布讨教枪棒,吕布便问起他们平常练习的路数,略微指点了几句,那两个军汉听了将信将疑,平时死活想不通的难题,便这么解了?
    两人又喝了几碗,便离座切磋起来,几个回合下来,都不自觉停了手,原来当真平日想了几年的难题,按着吕奉先这三言两语,已经迎刃而解!这两人手底下的功夫,在唐军中已是极硬朗的了,也因这样,他们平日操练的难处,连他们两人都无能为力的东西,其他人更是爱莫能助,想不到今日让吕布随口解了,当下向吕布纳头就拜,口中只称师父,吕布只弯着腰劝道:“不必如此,有什么不懂,只管问来就是。武学者,不应拘谨于门派之见,难不成就欠一声师父么?”
    那小酒肆里,另一伙客人里,看来主事的,望着吕布赞道:“好!壮哉斯辞!好一条汉子!”
    吕布听人赞他,双手铐在枷上扶了酒碗,转身遥一致意。那主事生得峨眉凤眼,鼻高脸白,冯太监只看了那一眼,便从心底里想跪拜下去,只觉便是对着那唐国国主李煜,他心中也未曾这般惶恐不安。那几个军人,自从那客人搭了腔,便觉坐立不安,如坐针毡,那酒喝得极不舒畅,如同在祠堂伴长辈吃酒一般,规规矩矩地全不自然。
    “这位好汉,是犯了什么事体?”那客人问道:“不若请这位中贵,揭了封皮,去了枷锁,好生喝上两杯如何?”那冯太监连忙就要吩咐军士去给吕布下了枷锁,心中全然无半点违逆的想头,只觉那人的说话便是天理。
    吕布摇头道:“不可如此,此是国家法度,怎可儿戏?尊兄青眼有加,如不嫌弃,某就过去喝上两杯。”那位客人大喜,连接让伴当让开一个位置,吕奉先扶了枷,便端了酒过去,笑道:“在下刘文纪,未请教尊兄称呼?”
    “在下姓赵,单名一个光字。”那客人拱手道:“刘兄弟,看你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如何落得这般下场?”
    吕布朗然一笑,咬着枷上的海碗,一仰头饮了,笑道:“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可与人言无两三,赵兄,今日萍水相逢,一别或难再遇。所谓倾盖而相知,莫问来去,但喝个痛快更是。”
    那赵光笑道:“有理。”便端起一碗酒,两人便旁若无人坐在那里,谈论古今武学,说到兴起,开怀大笑,那赵光唤了一个伴当,专门给吕布斟酒端酒。赵光说到兴起,撩起衣袍,甩开同伴劝阻虚拦的手,下场施展了两招,吕布见了,大声喝彩道:“好!某倒轻了天下英雄!这式懒扎衣,攻到击敌下盘,上步单鞭借势飞跌,守可以逸待劳,后发先至!不知尊兄用什么趁手兵刃?”
    所谓是英雄,重英雄,不是光叫好便行,赵光近来少与人对敌,身边人等拍马屁者多如过江之鲫,但他本身已是武学大家,外行人的叫好,如何能和吕布这天生战神的点评相比?一下便被到搔到痒处,又喝了两碗酒,好不快活!
    谁知喝了一阵,便听许多脚步声朝这边而来,那赵光左右护卫脸色一寒,纷纷离座抽出刀剑。吕布只是道:“不用慌。”那赵光也刚好是说道:“不用慌。”两人异口同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酒店外一下子围上二三十人,当头一个獐头鼠目的,挎着腰刀,对那店家都:“我家帮主就在后面,你速速把闲杂人等清了!”却又转身望了吕布一眼,骂道:“你这贼囚,都事发上了枷,等着砍头了,还穿得这么光鲜,还来喝酒,给老爷快滚,不然爷爷把你骨头都拆散!”
    那赵光刚要开口,又被那厮骂道:“你个入娘贼,生得和个老娘们一般,学人家喝什么酒?还看什么看?快滚吧!”赵光长得峨眉凤目,所谓男生女相,大富大贵。可惜这喽罗有眼无珠,只管胡乱咋舌。
    “好胆!”吕布和赵光不禁又是异口同声,两人都是世间英豪,哪里去和这种喽罗计较?赵光只是大笑道:“你家帮主是什么来头?”
    “也不怕告诉你们!”那家伙摸着唇边两撮老鼠须,得意的道:“我家帮主便是乌江镇内小霸王,长江滩上活龙王!这方圆百里,无人能在我家帮主手下走过三招的!你若识相,快快离去,不然的话,哼哼!有你们好看的……”
    “牛二,你在这里磨蹭什么?”一个破铜锣声把这獐头鼠目的家伙吓了个激灵,只见又走来了几人,当头一个大汉怕有八尺身长,一对手掌蒲扇一般,一脸的横肉,披了一条皂布直裰,踱着八字步走到店前道:“和他们磨什么舌头?给点利害他们瞧瞧便是!”
    说着指着吕布和赵光道:“喂,你们这班泼皮,给爷爷看好了!”说罢俯下身去,把店门前一块栓马石一抱,喝了一声,只见混身肥肉乱颤,把那栓马石抱着胸前,又松手甩了下去,那黑脸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只喘个不停道:“见到爷爷利害没有?”
    吕布和赵光相视而笑道:“果真利害!”
    吕布笑道:“不如留他?也算此地一道风景。”
    赵光笑道:“便依贤弟所言!”
    这时那伙人便要挤进来,却被赵光的手下拦住,吕布咬着碗沿,又干了一碗酒,对赵光道:“难得见识尊兄这般英雄,某此去若有命在,必觅尊兄喝一番痛快!”
    赵光抚掌道:“如此最好!刘兄弟,我与你颇是投缘,不若我等效法古人,结为兄弟,你意如何?”
    “不可!”
    “万万不可!”
    却是赵光身边伴当,七八人异口同声,赵光脸色一紧,只把眼光一扫,那周围便静了下去,这时那个帮主仍在门外喧嚣,吕布舌绽春雷喝了一声:“呔!”那门外众人半数已吓得跌坐在地,一时再无杂声。
    “刘兄弟,你意如何?”赵光笑着问道。他说得极为坦然,全不以吕布身披枷锁而轻之。
    吕布点头道:“某也正有此意!”他也答得极为豪迈,心上丝毫没把这枷锁当成羁绊。
    “好!吾等便效法桃园结义!”赵光喜道:“此处没得香烛,便撮土为香便是。”
    “慢。”吕布却道:“某等相交,在于心,不在于形,何必拘泥?蒙兄不弃,哥哥便受小弟一拜!”他平生最瞧不起刘备,认为刘备无义,在紧要关头出卖了他,哪里肯去效法桃园结义?说罢便扶枷一拜。
    赵光大喜,连忙搀起,伴当早端了酒上来,两人干了三碗,赵光便道:“贤弟,愚兄在汴京尚有些基业,不若与兄共去,总有个出身,也好过陷身囹囚不是?”
    吕布哈哈一笑道:“大哥,你我结义,不问何处来,不问何处去,何不潇洒?还请哥哥示下,他日兄弟若有命在,自去小住痛饮!”
    赵光见吕布这样,再劝也劝不动,心中有些惋惜,但还是解下一块玉佩,系在吕布腰间,对他道:“兄弟,若有难,可托人持此信物,到汴京城里,东门直街四海斋,无论天大的难事,自不在话下。”他语气平稳,却自隐隐有一番霸气,使人不觉此话是虚言。
    吕布却也不推辞,又喝了一碗酒,笑道:“大哥,便散了吧,那门外的甚么帮主,一会不耐烦,发作起来,哈哈,怕也不好。”
    赵光被他说得大笑,便也吩咐起程,出店前赵光突然问道:“贤弟,愚兄的武艺,与你相比,如何?”
    吕布稍一思量,笑道:“徒步而搏,三百合之外,某当能胜;马上相搏,大哥,七八年,你大约能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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