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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伍封与楚月儿到东皋公处问安时,却见人去室空,问侍女时,都是东皋公一早起身,还以为他往大堂去了。赶到前院,商壶道:“老先生一早便出了府,说是到市肆购药,老商想派人陪护,老先生却不肯答应。眼下出去了一个多时辰,老商正担心哩!”
伍封派人到王宫去告假,自己与楚月儿忙乘车去追,商壶记得东皋公行走的方位,一路问人,直追到东门,城门士卒道:“神医早出了城门,往东南而去。”东南之路通往楚国,伍封让商壶驭车快追,心忖东皋公是步行,自己驱车急追必能赶上,谁知道追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东皋公的踪影。
楚月儿叹道:“师父是存心躲着我们,否则怎么也追上了。”伍封点头道:“他老人家一早出门,便是不愿意与我们婆婆妈妈地道别,孙武叔叔如此,师父也是如此。”黯然让商壶掉转车头回城,二人怏怏回府。
一连多日,伍封与楚月儿在府内练习剑术拳脚,将点穴之术练得更加精熟。楚月儿按东皋公留下的方子配制出“花露”,春夏秋冬等人试用之后,均称有奇效,况且“花露”稍带异香,嗅之神爽,伍封与楚月儿赞叹不已。
伍封在那翡翠葫芦中装了美酒,饮时果然格外醇美,大喜之下,想起了由楚国携来的稻种,由郑国回来后,稻种便交给那个叫牛儿的人看管,遂将牛儿叫来,问道:“牛儿,那些稻种放在竹筒之中,是否能防雨水?”牛儿道:“小人正想向龙伯禀告这事。以竹筒装盛稻种虽好,但仍怕潮湿,雨水也能渗入,稻种遇水发芽,便不能保存。”伍封问道:“若用打造得密实的铜管装盛,是否可行?”牛儿点头道:“这样最好。”
这时,庖丁刀带着那几个府内匠人上来,说是軘车已经尽数打造完毕。伍封道:“正好,我还有些东西要打造。”让匠人再打造许多薄铜管,将稻种放入,两面用铜盖镶得密实。又让他们用纯铜铸出若干大小瓶儿,以盛“花露”,另制药盒无数,给楚月儿装盛配出的各种解药、龙涎香之类,若干日完工,伍封重赏了这几个匠人,暂不拆卸冶炉铸台,待打发他们走时,庖丁刀道:“他们在府中一年多,与府中人十分熟络了,甘愿长留府中。”伍封喜道:“如此最好,这些匠人便交给你,你去向大匠尹说一声,送些金珠,告诉他我将匠人留下来,日后带走。”
伍封派商壶将几瓶“花露”送到梦王姬府上,又向周元王献了几瓶“花露”,姬介、姬厚、刘卷、单骄处各送了三瓶。伍封想起梦王姬专门用来放那一卷抄好的帛书所用铜盒,也按东皋公的医书和从计然处所得的列国形势图帛书卷的大小做了两个盒,将医书和图帛装好以便携带。
夏日蚊虫甚烈,姬介等人用这“花露”后,倍觉神奇,一连数日在上朝时遇到伍封都称赞不休。伍封道:“其实这药方简单,药物也寻常,唯配制之法是扁鹊一门独有的手法,除了神医外,便只有月儿能制。否则在下索性将方儿送给你们就行了,怎敢自秘?你们用完大可到我府中去拿。”
入盛夏时,周元王见伍封与梦王姬的婚事已近,特许伍封不必上朝,在府准备婚事和消暑。这日午后,伍封与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排着坐床,坐在后院的十余颗大树之下,十余侍女在后面打扇,众人小睡醒来,正说着话,便听急匆匆的脚步由前后院之间的月门处传来,众人觉得甚奇。楚月儿微微凝神,笑道:“是小兴儿。”
伍封吃了一惊,道:“小兴儿怎会来?莫非出事了?”站起身来,便见鲍兴一径奔来,见了伍封咧嘴大笑,道:“龙伯,小兴儿又回来了。”
伍封见他神色,放下心来,让侍女退了下去,笑道:“你怎赶了来?小红怎样了?”鲍兴笑道:“我们回齐国时,故意安排路程,晚间过画城之外,入内借宿,将田白交给了恒素,当晚小红便生下了伯乐,真是巧得很。由画城一路回莱夷去,齐国都以为田盘得子,群臣往来画城相贺,无人知道小红抱着的小孩儿已经不是成周带去的这一位了。”
伍封笑道:“这次当真要恭喜你了。是了,那两个乳娘多半猜到一些内情,你将她们留在了莱夷么?”鲍兴摇了摇头,道:“刚到画城的那天晚上,这两个乳娘便死了。依小人看,不是恒善动手,便是恒素亲自下手,小战和小红都十分不悦。”伍封叹了口气,道:“他们这手段可厉害得紧。这事恒善未必敢做,多半是恒素所为。此女心机敏捷,胜过其父,与恒善要精明得多了。”
鲍兴道:“我们一齐回到莱夷,小战拜见了夫人后,又见过庄大庄二他们,然后带了十几个人送弦儿往东胡去了。公主还准备了许多礼物,说是让小战代龙伯去拜见代王任公子和王后赵大小姐,又备礼给中山王和中山君,赵爷、蒙爷等也准备了些礼物,请小战代交平爷和招爷。”楚月儿问道:“公主可好?”鲍兴笑道:“公主那日一见到小人,便将小人痛骂了一顿。”
伍封奇道:“为什么?”鲍兴道:“公主其实也不是要骂小人,只是埋怨龙伯许久不回,孩儿一岁多了还未见过。既然龙伯不在,小人只好乖乖地让公主出气了。单看那精神,便知道公主身子好得很。”
楚月儿又道:“孩儿怎样?”鲍兴笑道:“敬少爷白白胖胖,已经学着说些话了,早少爷三岁不到,却有五六岁孩儿般高大,力气也不小,顽皮得紧,诺,小人这胡须缺了一小撮儿,便是被早少爷揪掉的。”楚月儿格格笑道:“这可对不住,你这胡须掉了些许,小红岂非不喜欢?”鲍兴乐道:“小人生得貌丑,只有这胡须还略有看头,尚算英俊,眼下少了些儿,自是有损小人的英伟。是以夫人将小红和伯乐安置与敬少爷一起后,小人便向小红告假,跑回来侍候龙伯。”
伍封道:“小兴儿,你这就不像话了。小红生子不久,伯乐才几个月你便走了,怎对得起她母子二人?”鲍兴点头道:“这也说得是,不过小红说我们一家人全靠龙伯的恩赐才会锦衣肉食,如今龙伯在外忙碌,小人却在家守着老婆,委实不合人臣之礼。小人见她说得有理,又正合小人心思,才会心安理得赶回来。何况公主要来成周,小人须得预先赶来报讯。”
伍封等人都吃了一惊,七嘴八舌问道:“公主也要来?”鲍兴道:“是啊,公主早就想来了,眼下趁着渠公要来主婚,遂一道来,由小鹿、小虎、小基一路护送,已经动身月余,过些天便到了。”伍封道:“眼下这大热天,公主赶路可是辛苦。”他离开齐国快两年,对妙公主十分挂念,闻说她要来,也甚是欢喜。楚月儿道:“公主将早儿和敬儿带来了吧?”鲍兴摇头道:“夫人不许公主带来,说是小儿体弱,不耐路途辛苦。眼下莱夷之事由公冶先生主持,夫人与两位少爷常居北长山岛上,小红和伯乐也去了岛上。是了,列九师父上年得了一子,取名列御寇,甚有灵性。”楚月儿十分高兴。
伍封让鲍兴先下去休息,叫来庖丁刀和圉公阳,告诉他们妙公主和渠公要来的消息,准备房舍不提。
过了十数日,这日黄昏之时,一名勇士入府禀告,说妙公主一行人已经到了城外四十里处。伍封大喜,带上楚月儿、春夏秋冬四女和三十铁勇到城门外迎接,既然鲍兴回来,铜车依然由鲍兴驭驶。
伍封让众人等着,叫鲍兴驱车迎了上去。只见队前是小鹿的兵车,其后是府内勇士,妙公主垂着锦幔的香车正在队中,满饰基、天鄙虎二人在后押队。小鹿道:“师父。”伍封笑道:“我先见公主,回府后再与你说话。”径到了妙公主的香车之旁,掀开锦幔道:“公主。”不料妙公主一见到他,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伍封连忙上车安慰,妙公主哭道:“你这人好没良心,一走就是一两年,也不回趟家。”伍封心知此时任何解释也无用,只是道:“是是,公主说得对。”妙公主愕然道:“对什么?你真没良心?”伍封哭笑不得,道:“良心自然是有。否则也不会天天记挂着公主。”妙公主哼了一声,道:“还说天天记挂我?哼,是天天想着如何将王姬勾搭上手吧?”伍封忙道:“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每天记挂你倒是真的,你瞧。”他早有准备,由怀中拿出一面铜镜来,道:“这玩意儿是透光镜,天下仅有两面,特意买给你的,连月儿都没有哩!”妙公主拿着透光镜左右细瞧,道:“虽清晰些,但也不见有何特异之处。”伍封搂着她笑道:“这镜叫透光镜,对着光才有异处。”细细向她解释此镜。
妙公主好奇心最盛,立时将心思转到这铜镜上来,掀开锦幔让阳光射入,将铜镜对着阳光,果见透出十分清晰的日影来,不禁笑道:“这镜儿也颇为稀罕,算是件好物。”伍封见她眉弯嘴小,眼睛水汪汪的如同滴得出水来,比以前更添妩媚之意,笑道:“这镜虽好,可惜仍不能将公主的美貌映出来。”妙公主白了他一眼,道:“我算什么?那梦王姬更是十分美貌吧?”伍封点头道:“王姬也很美,更有文秀,与公主的妩媚是不同的。”心想:“天下所见的女子中,最为妩媚诱人的,只怕是西施姊姊。”
妙公主怎知道他此刻竟然又想到其他女人身上去?见他笑吟吟盯着自己,小声道:“夫君,这些日子我可是天天想着你。”伍封轻抚着她的小脸,道:“也真是难为你,晚间我再好好补偿吧。”妙公主吃吃笑着,脸上兀自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伍封替她擦了泪珠,道:“我先下去,这是王畿地方,让人看见可大像样儿。”他们二人在车上嘀嘀咕咕,香车周围的侍女无不暗笑。
伍封回到铜车之上,又到后面车上见了渠公,渠公笑道:“封儿好久不见,还是老样子,不过更显得威武,有话回府再说。”伍封到队尾向天鄙虎、满饰基打了招呼,这才到队前,与小鹿说话。小鹿依然是惜言如金,不改旧日模样。
到了东门之下,只见除楚月儿一行人之外,姬介、姬厚、刘卷、单骄等王室大臣也簇拥着在城外等候。伍封与他们一一打招呼,知道他们出城相迎不仅仅是看自己的面子,还是因为妙公主是齐国公主的身份,以此来显示尊重大国。
诸礼繁恕,礼毕大队入城,回到伍封府上,姬介等人在府上稍坐片刻便走了,府中众人都出来拜见妙公主和渠公,侍女服侍众人洗浴不提。
等楚月儿和妙公主由后院笑嘻嘻说话出来,大堂上酒宴已经备好,众人饮酒用饭,歌舞丝竹不绝,十分热闹。用完饭后,伍封怕渠公等人一路劳累,让他们早早歇息,自己携着妙公主转入后院去了。
次日近午,伍封与妙公主才起身,与众人一起用过午饭,饭后众人在后院树下纳凉说话,妙公主眉开眼笑,与楚月儿和春夏秋冬四女说话。
伍封问起齐国之事,妙公主摇头道:“眼下父君可有些烦。”伍封追问才知道,原来新年过后不久,公子高忽然病故,田恒荐了个叫田豹的族弟为郎中令,掌管宫中禁卫。其时齐国长城已快建好,鲍息忙碌之极,虽有意见,但这郎中令向来由国君的亲属担任,田氏因田貂儿是君夫人,田氏族人自然算得上齐平公的亲属,群臣大多依附田氏,于是田豹便顺理成章当了郎中令。
伍封听说公子高已故,叹道:“前年还在成周见过大舅兄,不料竟是永诀。”楚月儿道:“那田豹就是中山的司马豹吧?他不是投奔了智瑶么,怎会回了齐国?”
渠公道:“田豹就是司马豹,老父以前在中山曾见过他。这人与封儿有仇,夫人有些耽心,派人多方打听,原来这家伙由中山逃出,投奔了智瑶,向智瑶献上八卦阵图,智瑶又传给秦国的智氏,不料此阵被封儿所破。智瑶说阵图不全,再加上田恒率军入卫,智瑶对田豹十分恼怒,田豹在晋国呆不下去,便回了齐国。”伍封点头道:“看来这田豹与桓魋一样,都是一早派出去的奸细。田豹剑术兵法极好,算是个少见的人材,田氏必会势力大张。”
妙公主道:“此后更出了一件大事,息大哥气得大病了一场,我们离齐之前才愈。”原来,田恒见伍封不在齐国,自恃势大,无人能制,以伐卫建功为由,再割齐地,将东自琅琊、西至安平之地作为田氏封邑,眼下田氏的邑地比齐平公自领的邑地还要多。齐西北除了伍封的六百里邑地外,尽属田氏所有。如今田盘、恒素据画城、田逆据昌国、田豹据博昌,三城环绕临淄,田氏军权在手、要地尽占,势大而不可制。
伍封变了脸色,骇然道:“田恒如此搞法,莫非想谋逆篡位不成?”渠公摇头道:“这事情夫人和公冶先生、冉雍先生、白胜、吴舟、小傲等人商议过,都以为田恒是个聪明人,虽然眼下他尽掌齐权,邑地又大,又得民心,若真想篡位却是不敢。一是因封儿在外,有所顾忌。二是因百姓虽然被田氏所惑,但还不至于拥田氏代齐。三是因吴越之事不明,西有强晋为仇、西南有楚国虎觑江淮。田氏此刻若敢篡位,日后的事可就难为了,只怕是甫立就被它国所灭,齐地尽被瓜分。”
伍封点头道:“这也说得是。”渠公道:“眼下封儿对田氏的牵制甚大。虽然我们兵少,又无多少齐地实权,但封儿的勇猛天下间无人不知,又与列国交好,封儿若是讨伐田氏,晋国赵氏、中山、楚国甚至秦国说不定也会援手,其余还有郑、鲁、吴、燕也说不定会有所异动,田恒怎敢轻视封儿?田恒自割齐地之后,怕封儿和鲍大司马生气,又再与国君和鲍大司马立约,誓不相害。这一年多来,田氏每月都有厚赠到莱夷,旬日有使者向夫人问安,十分亲热。怎会有加害之心?”
伍封皱眉道:“这事情有些不妙。田氏是否有篡立之心虽不好乱猜,可这形势不好。事已至此,就算我回到齐国,也无法扭转局面。我在外面还好,若回齐国,田恒必然忌惮,早晚生出加害之心。”楚月儿在田恒府上呆过数年,对他颇有旧谊,道:“不会吧?夫君多番帮助过田氏。田相怎么会恩将仇报?”
伍封摇头道:“月儿,你不了解田恒这人。他若是心中坦荡,无加害我之心,又何必每月馈赠,显得如此亲热?想是他心中已有对付我的念头,又怕我知晓,才会如此,这叫作欲盖弥彰。”渠公道:“封儿说得不错,夫人与公冶先生、冉雍先生商议,都觉得田恒可能有加害之心,是以夫人以喜欢岛上风景为由,带了两位小少爷移居海上,小傲将宝库武库运到了北长山岛,两艘余皇和其它水军战船多守在诸岛,五龙水城只留了少许战船渔船。万一莱夷出事,也不会有太多损失。相反,我们的水军战船可谓天下无敌,常居岛上,田恒也奈何不得。我们的宝货抵得上大国之富,武具多而精良,战船又好,有这一支势力在外,田恒大受牵制,定不敢对国君有加害之举。”妙公主道:“是啊,那日我与娘亲到宫中去见父君,父君与娘亲便是密议这件事。相比之下,夫君要娶王姬反而是小事。”
伍封点头道:“娘亲这样安排最好。”楚月儿叹道:“想不到田相竟会如此。”春夏秋冬四女也是出自田府,对田恒素有好感,此刻也是叹息摇头。妙公主道:“这么一来,父君对田氏便大为生气,对貂儿也没那么好了,若非积儿之故,轻易不到貂儿宫里去。”楚月儿长叹摇头。
伍封生性豁达乐观,沉吟一阵,忽笑道:“事已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