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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远一点。”库洛洛道。他的声音冷硬,底气却很虚弱,不用看他脸色,我也知道库洛洛差不多快到极限了,不过是强撑罢了。
话又说回来,从昨天晚上一直折腾到现在,谁不是强撑呢?我是早就过了极限的,不也还没晕过去么。活着就是抗下去,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没人跟着我们吧?”我想了想,问道。
“应该没有。”库洛洛道。
我相信他的判断。
“你还想杀她吗?”又沉默了一会,库洛洛突然道。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问我还想不想杀安吉丽卡。我下意识地抓紧了手里的发带,道:“还是……说话算话吧。”
“哦。”库洛洛怏怏地应了一声。
“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应该当着人质的面讨论这些。”我迟疑道。
“为什么?”库洛洛问。
大概是身体的疲惫到了极点,我们都有点话密。
“不人道吧。”我慢吞吞地道,“而且,我一向认为……反派死于话多。”
库洛洛不假思索地道:“谁是反派?我们吗?”
“绑架这种事……难道还不够反派吗?”我故意道。
“我们这是正当防卫。”库洛洛很认真:“对正在进行不法侵害行为的人,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为,对不法侵害人造成损害的,属于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
背这一大段话,库洛洛喘了三次。
“……作为实际被救的人,我不能更认同你的话。”我道。按按发胀的太阳穴,我吐槽道:“可是,当我们在流星街,你为什么会想到去背法典?”
“……这是我在外面的时候背的。”库洛洛噎了一下,闷闷道。
“很有……远见。”我只能道。
库洛洛没有再接话。
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又道:“总之,不管是不是反派,只要不是主角,还是不要多话。那不是个好习惯。”
“我从不多话。”库洛洛终于觉得应该给自己辩白一下。
“我可不这么觉得。你要是得意忘形,说不定就会在要杀的人面前多嘴,非要显摆一下自己的谋略什么的。”我搜刮着印象里的动漫,大部分魔王都是这么被勇士逆袭的,可歌可泣,殷鉴不远啊。
“莉迪亚,我在你眼里那么蠢吗?”库洛洛阴郁道。
“我给你打个预防针么。你知道,多少反派都是折在这个地方啊,我们一定要引以为戒。”
“你得少看点动画片才是真的。还有漫画。而且,主角和反派并没有确定的划分标准,你这么说很不准确。不是反派死于话多,你的意思应该是:话多容易死。”
“……好吧,话多容易死。”
累觉不爱。
就在我们堂而皇之地当着安吉丽卡的面将“杀还是放”的命题歪楼到“主角和反派”的时候,冷不丁地,一直安静地像是被库洛洛点穴了的小姑娘开口了:
“你们害死了我爸爸。”
夜路、突兀、童音、仇怨、预告……
我无端觉得背后一凉,全身的汗毛炸起,顿时觉得周围鬼气森森……缩缩脖子,我立刻反对道:“明明是你爸爸要杀死我们吧。”
库洛洛却道:“就是你爸爸真的死了,那也是你害死的。”
他理直气壮地说完,立刻抬手一个手刀落在安吉丽卡的后颈上,安吉丽卡顿时向前栽倒。我慢了一拍伸手去捞,安吉丽卡已经被库洛洛抓住后领提了起来,软软地拖到了路边,随手塞到墙角下。
“……没死吧?”我抽了抽嘴角,问道。
“只是晕过去了。”库洛洛道。
“把她丢在这里就行了,我们接着走吧。”
少了安吉丽卡,我和库洛洛的脚程又快了许多。这一回,库洛洛选择的路线方向明确了很多。
“我们去哪儿?”我问道。
“流莺街。”库洛洛简洁地道,显然这个答案在他脑海里盘旋了很久。
这真是个我没有想到的答案,“为什么?”
“飞坦在那里。”库洛洛道。
这又是个我没想到的答案,“你怎么知道?”
“你和飞坦约好的地方,靠近地面的墙上画了一只鸟。”库洛洛道。
鸟=流莺街。
不过想到我和飞坦约好的地方,就不得不想到出现在那里的锤安,明显有备而来。他们是在那里等我们的?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里?
不想清楚这个问题,我们逃到哪里都不得安稳。
让我们来分析一下。遇到这种情况,大难临头,约定的同伴不见踪影,反而是敌人早早等在那里设下埋伏,为什么呢?
会怀疑不见的同伴是很正常的吧。
不过,就像不能轻易相信一个同伴一样,也绝对不能轻易怀疑一个同伴——我从来不愿意这么做,因为麻烦。
好吧,我想现在麻烦来了。
一个小麻烦。
那么再来分析一下。飞坦会不会背叛我们?首先问,如果他出卖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好吧,现在库洛洛是商业联盟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们三个一直混在一起,落在他们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商业联盟在八区只手遮天,想要摆脱这个泥沼,壁虎断尾向他们投诚似乎是最简单快捷的路子。
并不是这样的。库洛洛在八区偷了那么多能力,可以说是把八区搅得天翻地覆,商业联盟捉到了我们,如果还不解气,未必不会向我们的前同伙开刀。历来反水是没有前途的,就是因为背叛得来的权益根本没有保障。
退一步,不说事成之后的待遇,就说飞坦其实和我一样,到现在早已数不出库洛洛到底有了些什么样的能力,无法准确推算出靠这些能力,库洛洛到底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未知往往是最大的恐怖。
这样的库洛洛,恐怕是最不好欺骗,也最不好开罪的。
再退一步,即使我们真的被捉住了,库洛洛的能力、我的能力都这么特殊,未必不能留下命来。即使商业联盟真这么有骨气,库洛洛挂了,我也是肯定能活下来的吧?那时候……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一棍子打死,最好还是不要往死里得罪。
更不要提我和库洛洛的能力都这么给力,人品又好,做同伴比做敌人幸福一百倍。飞坦尝过了甜头,又和我们没有龃龉,大家合作愉快,现在还远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可能轻易改弦易辙,重新去过前途晦暗的苦日子?
飞坦不傻,一个不傻的人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综上所述,用理智判断,飞坦没有背叛我们。
当然,如果从情感上说,我丝毫没有怀疑飞坦的地方。生死患难之交,又朝夕相对了小两年,彼此也不是没共过大事的,要是这样还不能信任同伴,那简直没用至极。
简而言之,用屁股想也知道,飞坦绝不可能背叛我和库洛洛。
提出命题,作出判断,详尽检验。
有条件的时候,我都不相信未曾经过检验的直觉,也真是有点困扰。
好在这一套说起来复杂,真正在头脑里验算起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大概我从锤安他们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潜意识里思考这个问题吧?哎呀总之,这就是一个小小的麻烦,像扔了块石头进水里,溅起的水花很快就消失了。
归结到我和库洛洛的对话里,就是——
我自然地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找飞坦?”
库洛洛肯定地答道:“对。”
彼此的判断无声地交换完毕。就是这么默契!
“……到了流莺街以后,我们要怎么找到飞坦吗?”我沉吟半晌,终于问出了我最苦恼的问题。
“……到那儿再说吧。”
然后就是无言的赶路。
我能感觉到我们越走越偏,逐渐远离了之前一直活动的八区中心地带,也就是杂货铺所在的生活用品区和相隔不远的特殊商品区。依稀记得我们第一天进八区时看到的地图,流莺街是狭长的一条,远远偏居八区的一角。
一片黑灯瞎火,反正我什么也看不清,直接跟着库洛洛走。
好消息是我判断我们终于成功地甩脱了所有的追兵——世界好安静啊!
然后,走到一堵格外高耸的砖墙之前,库洛洛淡定的让我拿出梯子翻墙。
翻墙……就翻喽。
库洛洛说墙高五米,于是我叫了五米高的梯子。
库洛洛当先爬了上去,翻到墙头。说实话我真替他的肩膀捏了把汗,然而独臂。库洛洛。猿的表现远远超出凡人。莉迪亚。废的想象。
“快上来!”库洛洛蹲墙头招呼我。
好吧,爬梯子我是熟练工种了,虽然腿软得像面条,我还是很轻易地爬到了顶端,正要往墙上翻,库洛洛及时叫住我:“小心墙上有钉子。”
好……毒辣的心思!
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抓到库洛洛伸过来的手,颤巍巍地向墙头迈去——
“嗖”的一声,飒沓如流星,一道暗影奔入我的怀抱。
肩膀一阵剧痛,巨大的冲力下,本就没有站稳的我毫不犹豫地一头栽下了围墙!
漆黑的视野,可怕的失重感。
妈|的,被暗算了!
我不——想——死——啊!
在我短暂的坠落中,我只来得及转过这两个念头。
预计中的落地的重创没有袭来,库洛洛握着我的手和我一起掉了下来。他在半空翻了个身,将我抱进怀里。
我最后的意识是,库洛洛后背着地,护着我重重砸在了地上。
可怕的震荡中,我顾不上肩膀撕心裂肺的疼痛,恐惧地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这就是新的更新,我调整了一下之前的顺序,缩了一章。
然后,春节过完了,重新开工QAQ,本周隔日更~
第65章 黎明似铁
我是生生被疼醒的。
“疼……疼……”我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
可怕的剧痛从右边的肩膀处扩散到半边身子,肩膀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存在感异常鲜明,稍稍一动就疼得我眼前发黑,想叫都没有力气,只能张大嘴喘气,像一条脱水的鱼。
我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两个人,一个陌生的成年女人面对着我,另一个挡在我和她之间,背对着我,身上大片醒目的红色——那是血。
“库……洛洛……”我叫道。
挡在我身前的人回过头来,正是库洛洛。我歪着身子靠倚着墙,库洛洛居高临下地俯视我。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醒了。”
我这才看到库洛洛身后的那个女人腿边还站了个和她很像的小女孩,看上去比我们小一点,说话冷冰冰的。
那似乎是一对母女,她们有一模一样的紫色短发。
库洛洛只是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回过头去,和对面的女人交谈。他冷冷的说话声传到我的耳朵里,却无法转换成可以理解的句子。
我艰难地自己右边的肩膀看过去。一根黑色的铁箭穿透了血肉,肩膀里探出来一截箭头,带着未干涸的血迹。深红色的血液随着我剧烈起伏的呼吸不断从创口淌出,周围好大一片衣料已经被染得湿透。
失血和剧痛令我感到一阵眩晕。我张大嘴,茫然地想着——这么可怕的东西,为什么会从我的肩膀上钻出来?古怪的喘息和痛哼声从我的嗓子里不断涌出,每一次呼吸和下意识地挣扎都带动横穿过肩膀的箭杆摩擦血肉,永无止境的剧痛令人绝望。
要死了要死了……谁来救救我……
库洛洛好像和那对母女谈妥了,那个女人绕过库洛洛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了句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茫然而痛苦地看着她。
她蹲下身来向我伸出双手,又重复了一遍,这回我听清了:“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
说着,她将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动作牵动身体里的箭杆,我哀叫出声,不敢挣扎,一边被那女人抱着向外走去,一边不安地去看库洛洛。库洛洛跟在我们后面,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身子晃动了一下,差点跌倒。
抱着我的女人道:“你也伤得不轻。医生离得有点远,让玛奇扶着你吧。”
“不,不用。”身后传来库洛洛低喑的声音。
女人抱着我出了门,走进冰凉的夜里,骤降的温度令我一个哆嗦。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头发和衣衫都早已被冷汗湿透了。我觉得很冷,下意识地贴向身后温暖的怀抱。这个女人的怀抱很温柔,小心地避开了从我背后探出一截的箭尾,让我没受伤的肩膀靠在她身上。
伤处的剧痛持续撕扯着我的神经,令我精疲力竭。我支持不住地将头靠在女人的肩膀上,淡淡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明明所有的知觉都已经被剧痛淹没了,却还是神奇地牢牢记住了这一星温暖。很像早已模糊在记忆中的,妈妈的怀抱。
我还没忘了自己正在被追杀,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有意放轻的脚步里,我紧闭双眼,又失去了意识。
妈妈……我疼……
穿透了肩膀的箭杆突然被谁搅动了一下,疼痛骤然加剧,我猛地从昏迷中惊醒。
睁开眼睛,我首先看到一个刺眼的灯泡,听到近在耳边的一个陌生声音道:“还好,没伤到骨头。拔|出来就行了……呦,醒了。”
视线聚焦,我看到抱我来的女人和库洛洛就站在正对着我的方向,听到这个人的声音,都将看向我身侧的目光移向我。在我的身侧很近的距离,还站着一个人,此时正一只手虚握在我肩膀的箭杆上——刚才就是这个人拨动了箭杆,将我生生疼醒过来。
是医生?
我被安置在一张有靠背的椅子上,试图转头看清这个人的脸,却只看到她几乎戳到我脸颊的丰满的胸部。那是一个女人,身材丰满,声音很和气:“小姑娘,别动,我给你把箭拔了。”
我身子一僵,只是碰一下箭杆就这么疼了,要是拔|出来……血会像喷泉一样喷出来。我真的不会直接死在这张椅子上吗?
女医生说完,转身向后走去,口中道:“你等一会儿,我先准备点东西。”
我不信任地转头去看,这间诊所并不大,她走到墙边,正从一排带玻璃门的柜子里取东西出来,取了一样又一样。
我心里怕极了,更觉得肩膀疼得令人发疯。我转回视线,慌乱地看向前面不远处的库洛洛,小声叫道:“库洛洛……”
库洛洛上前一步,走到我身边那医生之前站的地方。我一把攥住他的袖口,看着他无助地道:“能拔么?我害怕……”
库洛洛皱着眉看着我。从他脸上我看出分明的不确定。
身后那医生不知道在拿什么,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我又慌又怕,一时间只想别拔了,就这么一直疼着也别去碰那该死的箭杆!
然而理智毕竟还在,我不断拨开头脑中的疼痛和恐惧,对自己咆哮着长痛不如短痛!再这么拖下去很快就会死的!
所以当那医生端着一个盘子走过来时,我虽然怕得整个人都缩了一下,却还是放开了死拉着库洛洛的手,让他退开一步,给那女医生腾出地方来。
“别怕,没事的,你这箭伤得□□才能好。”那女医生看我吓得像只虾米,好心地安慰道。她将手上装了一堆东西的托盘递给库洛洛端着,上前一步弯下腰,拿着一把剪刀,三下两下将我肩膀处的衣服都剪开了,露出直接被箭杆豁开的惨不忍睹的皮肉。我只觑了一眼,马上别开不敢看了。
“按住她。”她对站在一边的女人说道。
那女人上前一步牢牢地把我按在凳子上。“别怕。”她柔声安慰道。
在我惊恐欲绝的眼神里,女医生拿出一把大剪子,不是纤细精巧的医用剪子,而是干粗活的那种,像铡刀一样的大剪子。她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将造型野蛮的大剪子探到我看不见的背后,“咯吱”一剪。
已经与血肉黏在一起的箭杆在我的身体里剧烈地颤动起来,“疼!”我惊叫一声,痛苦地挣扎起来,被身旁的女人牢牢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别动,别动!”那女人连声安抚我道。
“嗒”的一声清响,黑铁的箭尾被剪断,跌落在地上。插在肩膀中的铁杆随之停止了颤动,我长出一口气,身子向后一软,脊椎骨抵在细长的椅背上,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还不等我喘口气,那医生放下剪子,又直接握住了探出我身前的箭头。那双指甲修剪得整齐的手很干净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