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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水晶灯发出亮光,悠扬管弦乐以半音开始从四个方位传荡。店里很整洁,没有破损打斗的痕迹,灯和音乐都没有关,说明走得甚为匆忙。
白玉堂将两只手插入裤袋里,精致绝伦的面容被水晶灯的光影染亮一半,唯有整身的白色皎洁无暇若皓月凌空恒河星耀。隔着五步的距离,他唇角一弯流露出挑衅神情。“死猫,有什么发现没?”
展昭没有动,只是用目光将周遭的一切尽具收入眼底。“这音乐我没有听到过,不过凭借这种感觉,应该是瓦格纳的歌剧。”
“不错嘛,还知道瓦格纳,”白玉堂的唇形很薄因此显得犀利,而当他略略含笑唇角微翘时,独属于他的桀骜不驯和纯净无暇就在须臾间令人沉醉。对着展昭做了一个大拇指的动作,他又将手收回裤袋里。广义而言,这也算是一个现场,在现场的基本原则之一就是尽量不破坏任何原有的痕迹。陷入某种难以言喻的境界,白玉堂合眼道:“这段是《诸神的黄昏》,《尼伯龙根的指环》第四幕,是英雄齐格费里德的葬礼。”
这幕音乐的节奏比较慢,轻重交替演绎,大提琴低沉的鸣音划破死寂凸现出来。接着是其他伴奏一一和鸣,于空寂里奏响跌宕。虽然不通韵律,但是展昭可以清晰体会到里面蕴含的浓郁悲剧色彩,但这沉闷压抑的悲色基调里又翻腾着希望和光明,仿佛枝叶种子在底下蠢蠢欲动破土而出。展昭听了片刻启齿:“好像有重复的旋律。”
白玉堂睁开眼,灼灼目光一改往日的寒彻清冷。那语气不知是急切还是压迫,近乎命令道:“死猫,说下去。”
“呃,没了啊……”展昭盯着身前的人,终是不顾他咬牙切齿浅浅一笑道,“这个瓦格纳还是听见你的手机铃声,再加上和前几个受害人有关联才知道的。要不,玉堂来科普一下?”
白玉堂瞥了一眼展昭,心情大好,这猫也有不如自己的地方。他没有意识到每次对上展昭就特别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也没有意识到在展昭面前他不会刻意去隐藏自己的情绪。“瓦格纳对于歌剧的改革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他的音乐你也听过了会让人有灵魂共鸣的感觉。至于个中玄机,除了‘整体艺术观’、‘无终旋律’这些以外,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也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些重复的很短的旋律,这些旋律叫做‘主导动机’。”
“主导动机?”展昭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眼,天性里对于犯罪的敏感让他觉得这个词眼有非同一般的含义。
白玉堂点点头,继续道:“这些主导动机往往只有一到两个小结,会反复在整个剧里出现,预示着一个人物或者整个故事的最终命运和结局。比如说在《漂泊的荷兰人》这部剧里,女主和男主各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主导动机,每次这段旋律出现就代表他们的出场。”
展昭走了几步来到控制音乐的电脑旁边,顺手拿起边上的一把勺子挪了挪鼠标。电脑屏幕就褪去黑色保护显现出来,循环播放的音乐整排都是瓦格纳的作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瓦格纳的作品有很浓郁的悲剧色彩。所以那些人物的命运,可想而知了。”
另一个声音响起,白玉堂皱了一下眉,拿出手机接听。他凛凛的眸子镶嵌在桃花形眼眶里,华美焕然撩人心弦。他抿唇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电话那头安静下来,才答了一句:“大哥,我没事。”
展昭见白玉堂收敛起一贯的嚣张跋扈,虽然依旧有些不耐烦,然而更多的是劝慰和体谅。“大哥,你还不了解我吗,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嗯,决不。”“大哥,你也要小心,替我向嫂子问好。”“Bye。”褪去了满身咄咄逼人的刺,那份执着坚韧愈发清晰明了。
挂下电话,两人彼此对视,却是心照不宣没有再提电话的事情。白玉堂接电话没有回避展昭,而展昭也不会趁人之危挖掘白玉堂的秘密。这是相互的体贴和理解,是不需言明就紧紧牵连的默契。展昭细细审度整个店里的痕迹,而白玉堂绕道柜台后面推开那几个熟悉的抽屉。
“花冲逃走了,”两人异口同声道。稍稍停了片刻,两人的声音再一次重叠在一起分毫不差。“有人来搜过。”
展昭面对白玉堂微微一笑,白玉堂就读懂了他的意思,也不推脱启齿道:“花冲把证件、银行卡还有视若己命的几件艺术品全部带走,可以推测是不再打算回来。走的时候匆忙没来得急关掉灯和音乐,说明是逃走的。而这些抽屉有些没有推回到原位,柜台上有几样东西也没有摆在惯有的位置,应该是还有人来过了。另外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关掉了总闸。”目光从眼帘上方流泻出来,恍若寒光说睦V敝撩恳凰亢奂!L一ㄑ弁讶チ萌硕崞堑镊然螅簧项㈨寥恢癫伞�
展昭在一道不起眼的储存室门前检查片刻,说道:“椅子几乎没有被动过,可以推测来人冷静沉着有秩序有纪律,可能是专业人士。这扇门被打开过,门上有灰尘而门把上没有。因为没有找到花冲,所以来人关门的时候很愤怒是甩过去的,这边被凿出一个小凹。”
白玉堂踱步到展昭边上,道:“花冲跑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应该是在躲什么人,不过他和这件案子一定有联系。既然跑了,那就追回来呗。”展昭见白玉堂闷闷不可,慰藉一般伸手在他脑门后边轻轻一扣。细碎软发游弋在手指指腹间,拨弄脉络的触感。
白玉堂凌眉一挑,出手成拳在墙上狠狠一打。“去他娘的居然敢跑,也不来问问爷爷同不同意。”
虽然说的是脏话,但是白玉堂唇齿启阖配上凌然不逊的眼神整个人如利剑出鞘光芒万丈。展昭忍不住拉过他的手臂,感受他肌肤下因愤怒而汩汩奔流的血脉。“玉堂,花冲跑不了。”
白玉堂抬眸,漆黑眸子锐利晶莹似蓝田墨玉。
“我们必定要找他,还有一股不明势力要找他。他要躲两方面的追捕,这是极其困难的。另外,与其守株待兔等他出现,还不如引蛇出洞化被动为主动,”展昭的眉眼本就生得温婉无害,此番点上些许狡黠光芒竟显出另一种丰神。
白玉堂沉默须臾,嗫嚅一句:“贼猫。”
猫若不贼,怎能逮得到耗子,更何况是针对觊觎白毛耗子许久的花蝴蝶。展昭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埃,唇角扬起一抹清浅笑靥。
☆、第五章
天尚未来得及亮堂,夜色还沉沉霸占不肯放手。街道上很清静,唯有早餐摊铺子飘出几缕白烟吸引来来往往的客人。展昭坐了白玉堂的车回家,先找出许久不用的电话簿打电话让王朝去查近几年来在探案界里风生水起造诣颇高的探员,接着来不及脱下警服,枕着床边就进入了梦乡。没过多久,手机铃就嗡嗡作响,硬生生叨扰打碎难得的好梦。展昭揉揉眼睛,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名字,不是白玉堂。伸手接过,电话那头的声音不算熟悉,但是展昭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警局的庞局长。
庞局长名为庞籍,一个精神抖擞老骥伏枥的花甲人。能让庞局长亲自打来电话,要不是有大好事就是出了大麻烦。展昭的瞌睡瞬间就烟消云散,手机靠近耳畔回话:“庞局长好,我是展昭。”
“小展啊,快通知你们整个重案组,凶手找到了,”庞籍的声音略显喑哑,有些许颤抖的语调压抑不住狂喜。
展昭有些错愕,愣愣问了一句:“是连环碎尸案的凶手?”本以为还要大费周折煞费苦心才能在万千谜团里剥离出蛛丝马迹,不料小寐了一会儿居然得到凶手已经落网的消息。多么出乎意料的欧亨利式转折。
庞籍的声音提得很高,字句之间连贯成章。“对对,你赶紧通知你们的人全部到现场。我这就去联系记者。”
有嘈杂纷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看来庞籍迫不及待就将这个消息传播了出去。展昭可以理解庞籍的做法,毕竟身为一个局长,出了这等危险残暴的连环杀手,民众的压力和矛盾就会落到他的头顶。越早将案子破除,也就越早得到解放。但是展昭非常疑惑,这个犯罪凶手,真的如此好擒住?于是寻着一个稍微安静点的空隙,展昭问:“局长,这凶手是在哪里被发现的?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庞籍报上一个地址,来不及解释匆匆道:“你们先过去,那边的人会告诉你们。喂喂小赵叫一下照相馆的老金,那个……先挂了。”
展昭讪讪望着变为锁屏的手机,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事情没有如此简单。在电话簿上找出号码挨个通知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四人,最后在下楼的时候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包拯的电话。
包拯迷迷糊糊的声音暴露了他还在睡梦中的状态,听到展昭汇报的情况以后说:“你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是,”展昭答,招呼一辆起早班的的士报上地点。
包拯笑了笑,那笑声很爽朗很无谓。“小展,这有情况总比没有情况好吧。不管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总归和凶杀案有关联是不是。既然有关联,那岂不是又多了一条探查的线索。你尽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情我担着,好了别打扰老人家睡觉。”
三言两语,那些顾虑那些担忧皆消失殆尽。相处得越久,展昭越佩服包拯。包拯心中有一面明镜,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如何去安抚民心如何去成为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警察。他还知道怎样人尽其用怎样培养挖掘他人的潜质,而每当展昭陷入迷局一时走不出囹圄时包拯都能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开这些最复杂的难题。他的为人处世,是半世的智慧和经验累积而成的财富。幸而,有这样的人一直以来在默默支持着,守护着展昭一如既往赤诚骄傲的灵魂。
展昭在车上翻着手机,不由就看到了张扬跋扈的白爷爷三个字。于是心念一动打开短信界面发送信息,问白玉堂睡醒了没,若是醒着就一起去现场。
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差不多刚刚落,白玉堂的信息就发了过来。“爷爷已经在现场了”。
这只耗子竟是如此积极,展昭不由暗笑,趁着的士还没到目的地的时候赶紧补个觉。车窗外的霓虹灯还肆意闪烁着,被蓝色玻璃隔去了大量光泽,余下的一点星光在他眉梢轻盈画下一道金色印痕。
展昭来到现场的时候只有凌晨五点,晨曦刚刚从山崖顶上崭露头角,已经有几十个各色各行人群围成密不透风的圈。逆着第一缕阳光的刺眼色泽,展昭拨开人群来到现场内部。已经到了的张龙看见就迎了上来,然而展昭的目光轻易穿透所有的身影落在一个阴暗处。那衫白衣配了一条浅色的牛仔裤,白衣的主人心有灵犀般抬眸,四目交织碰撞出独独属于他们两人的默契。
猫儿,你来了。
耗子,那么早。
无声的问候隔着那么多无关繁杂都清晰无比,即便是阳光还未能将这片夜色完全抹开去,他们还是可以一眼就看到对方眼底的欣喜。一模一样,说不上到底是谁盼着谁更多一些,也分不出到底有何异同。
跑过来的赵虎拽了拽展昭的袖子,大嗓门一开就骂骂咧咧起来。“展大哥你看,我们本来还想让这个白玉堂来我们重案组的,结果呢结果呢,凶手果然是他!”
“凶手是谁?”展昭一把死死箍住赵虎的手腕,急迫问。也不知是什么将素来淡漠温和的神情冲刷出焦躁急切。连喷涌出的气息都带着灼灼热浪,心下的不安愈发强烈,一下一下狠狠撞击胸腔。
赵虎一时有些发蒙,结巴道:“啊,那个……白,白玉堂啊。”
倏忽间无力,展昭放开抓紧赵虎的手望向不远处的白影。俊秀挺拔的身姿以不耐烦的姿态伫立,桃花眼角轻轻扬起一个细微弧度,似乎是在嘲笑他的失态。他展昭这样有名的好脾气,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一个名字就失心疯。展昭暗自哂笑,接着不顾所有人的怀疑和猜忌,径自走到白玉堂面前。
短短的几十步距离,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却仿佛踩塌了千年。每一步,都踏在晃晃悠悠的镜头里,每一步,都踏在万千民众的视野中。展昭来到白玉堂跟前似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苍白的唇色将他内心的波澜泄露出来。那对落满了月辉的眼眸紧紧盯住身前的人,不是质疑也不是审讯,而是至深的关切和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在一旁看守白玉堂的警员赶紧上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得意吆喝道:“报告长官,凶手白玉堂已经抓获。”
闪光灯的白色光刺痛瞳目,在外围的记者争先恐后准备好黑色巨型话筒准备随时捕捉一举一动。白玉堂仰头看天,从眼眶下方流露的目光怎么看都带了三分不屑七分隐忍。他静静呆在手持手枪的警员身边,连手指都不动一下,似乎是害怕一旦有所动作就会忍不住伤了这群废物。
重案组的人陆陆续续也都到了,展昭暗暗索眉对那警员说:“你先交代一下经过。”
“报告长官,我们是负责这一片治安的警员。由于连环杀人案件的出现,我们谨遵上头的指令和教诲设置了流动巡查岗,牺牲小我的时间……”年轻的警员为立下这等头功而沾沾自喜,不知不觉间那些套话就从嘴里顺溜出来。
“说重点,”展昭做个手势打断他的话,墨一般的眼底不含一丝笑意。
警员这才意识有些过了,赶忙刹住话语转而阐述经过。“我们小组四个人正在例行巡逻,杨老太太,侬就是那个到现在还慌兮兮的老太太,跑过来说有人死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正看见这个白玉堂站在门口看尸体。”
“你们凭什么断定他就是凶手?”有人死了,因为他们还没能将凶手缉拿归案。展昭黯然,但是此时此刻,他还不能放下一切替死者吊唁祈福,他要把这件事情搞得清清楚楚再无疑点。
“长官,我们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的。这个时候张华从屋里跑出来了,就是他,”警员说着一指另一个战战兢兢的人。“他说他本是入室偷盗的,结果亲眼看见了白玉堂作案的过程,吓得他只能窝在屏风后面一动也不敢动。”
听得此言,白玉堂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名警员,睥睨的眼眸要多不屑就有多么不屑。展昭忽而生疼,曾几何时,那骄傲凌然肆意妄为的少年收敛锋芒静静等待审判,那触目惊心耀眼夺目的白衣隐甘愿一声不吭隐匿在人群里。展昭转身盯紧了张华的眼睛,冷冷道:“你说一遍。”
“这位长官,我只是一个靠小偷小摸维持生计的可怜人。”这人在展昭的目光下直打哆嗦,整个人长得瘦瘦小小,看起来委实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衣衫破旧,操着辨不出前后鼻音和平翘舌音的江浙普通话。“我已经好几年没有作案过了,这几天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才冒险一搏,从窗户爬进去连屋子还没瞧仔细,就给我撞见这么恐怖的事情,真是作孽啊。”
望了一眼白玉堂茕茕孑立的修长身影,展昭一字一顿问:“你确定看到了他作案的全过程?”
“是啊,我这么个普通小老百姓怎么会骗警官呢。”张华唯唯诺诺应和。
看起来没有什么破绽,这个张华如果不是真的碌碌无为梁上君子,那便只能是经验丰富心狠手辣的危险人物。
事已至此,这件事情的大略情况已经摆在了眼前。先是张华入室偷盗,结果刚巧前脚后 步碰到白玉堂进入房间。张华就躲在了屏风后面,看到白玉堂把人杀死然后分尸。白玉堂杀完人后站在门前,不料被杨老太太撞见告诉了正巧来附近巡逻的警队。警员得知消息后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