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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惜更是着急:“你……你胡说什么,是我愚蠢,跟你有什么干系。我……我自以为是报恩,却是一直在伤害你。我……我一想到你早就认出我,我还……还替你的仇人对付你,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我的痛苦不过是临死前得知真相后,你的痛楚却不知道有多煎熬。我……该死,我该死。”
顾流惜提到心里最难解的结,原本缓解的情绪彻底崩溃,这是她最无法谅解自己的。让闻墨弦一人孤身走在复仇的路上,忍受十几年的折磨,到了最后,还要承受她视作至亲的人,同她势不两立的状况。顾流惜设身处地的想,若是她自己遇到这样的事,她肯定痛不欲生。偏偏她遇到闻墨弦这样一个傻瓜,不仅生生受着,还在最后关头拿命去救她。
她忍不住抓紧闻墨弦的衣襟,最后又无力的捶她:“闻墨弦,你怎么想的,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要受着!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傻子,做什么要为这样的人,舍了性命。”这番宣泄般的问题,顾流惜永远得不到答案,只能痴狂地询问如今的闻墨弦。
闻墨弦任她捶着,眸子一片通红。她没经历过那些事,但是无论哪一世的她,终究是闻墨弦,她或多或少能理解上一世那人的决定。可是她又不完全是那个闻墨弦,纵使理解,却依旧有些怨。
上一世顾流惜的痛苦和悲剧,若说冉清影是罪魁祸首,她闻墨弦便是帮凶。如果她在认出顾流惜时便告知真相,即使顾流惜会痛苦万分,却也不至于如此绝望。冉清影的欺骗利用,让顾流惜不堪重负,但闻墨弦的死,却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彻底陷入痛苦的深渊。
这一世的闻墨弦因着提前遇到了顾流惜,甚至同她在一起了,所以她那种自以为是的性子已然改了许多。她低头细想,若是以前的自己怕是会和上一世做出同样的决定,如果她注定活不了多久,顾流惜已然入了圈套,那她必然会瞒到死。她虽欲要报仇,冉清影却不是杀苏家的凶手,为了顾流惜,放过她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冉清影太狠,因着不甘和怨恨,捅破了这个秘密,毁了闻墨弦的谋划。
想到这里闻墨弦对冉清影越发厌恶,上一世自己固然不对,可是最该死的还是她!
可此时怀里已然崩溃的人让她没心思去想那些,抱紧怀里不断质问她的人,闻墨弦心疼得无以复加。这傻姑娘一个人熬了这么久,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难怪一遇到她身体的事,她就全然疯魔了。
眼看她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闻墨弦无可奈何,凑过去直接吻住满脸泪痕的人。咸涩的泪水滑入口中,当真是让人苦涩的紧。
闻墨弦动作带着满满的疼惜,一遍遍温柔摩挲着她冰凉的唇,直到它变得红润滚烫。轻轻含着柔软的唇瓣,一点点温柔舔舐,在顾流惜忍不住张嘴喘息时,探入口中,舔舐摩挲,苦涩的泪水杂糅着唇齿间的甜蜜,让空气不断发酵。顾流惜一腔急痛的情意无法宣泄,只能攀上闻墨弦依旧单薄的肩背,无比热烈地回应过去。
顾流惜急切,闻墨弦依旧温柔体贴,最后顾流惜似乎被安抚了,两人的吻越来越炙热,也越来越缠绵。
顾流惜呼吸急促,头脑一片空白,除了感受闻墨弦的气息,品尝她的甜蜜,再也想不到其他了,酥麻的感觉从唇舌间不断扩散,让她嘴里逸出低低的哼声,黏腻而火热。
因着之前的哭泣,她呼吸并不顺畅,胸口憋闷得很,却舍不得放开。她觉得此刻这人就是她的救赎,死都不愿松开,只想黏着她,不断索取。
到了最后闻墨弦扭过头,拉开两人的距离,顾流惜心头一空,忍不住又要凑过去。闻墨弦脸色满是潮红,胸口急剧起伏,急喘道:“惜儿,我……让我喘口气。”
顾流惜自那种迷蒙中清醒过来,看着呼吸急促,眼里带着丝笑意的闻墨弦,顿时酡红的脸,再次变得血红,一瞬间忘了之前的痛苦。羞窘至极的她,咬着唇再次贴了上去,却是轻咬了下便退开。
闻墨弦气息逐渐平复,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温声道:“惜儿,无论上一世发生了什么,都没办法改变,这一世我和你在一起了。再多的痛苦,再多的磨难都过去了。你不要觉得对不住我,先不论那是上一辈子我自愿的,这一辈子你给了我很多欢喜。我之前的十年里除了病痛,除了报仇,再也没了其他。可这一辈子我有了你,有了许多幸福,活着也不仅仅是为了活着。你只觉得我傻,你又何曾不是,不过是两年的相处,一次援手,你竟是准备将一生都赔给我么?你说我不值得,这样又何曾值得?”
顾流惜连连摇头:“怎么不值得,即使只有两年,可那两年是我过得最快活的日子。你对我那么好,爹娘对我亦是视如己出,一辈子也还不了。”
“你个死心眼的姑娘,我真是撞了大运,捡回这么个好媳妇。”
闻墨弦温言笑语,顾流惜缺是神色黯然:“哪里撞了大运,分明是……”
“惜儿,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让我如此对待的。我愿意这般,是因着我觉得值,你懂么?我觉得你很好,你就很好!”原本很是认真严肃的闻墨弦,说到最后,语气却倔强的像个孩子。
是觉得这话不大对,她又补了句:“不是我觉得,你本来就很好。”
顾流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却满是泪水。
闻墨弦低低叹了一声:“惜儿,上一世苦难太多,痛苦和遗憾亦是太多。上天垂怜,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你难道要让这一辈子都在痛苦悔恨中度过,让我难受心疼一辈子?”
顾流惜使劲摇头,闻墨弦又继续开口道:“傻姑娘,你觉得我苦,其实最苦的还是你。纵使再如何痛,那对我而言都只是一个故事,而你若走不出来,就是两世痛苦。如今那一切还未发生,我保证,这一世绝不会让你再经受一次,好么?”
“好……好。”顾流惜还能说什么,她只能感谢老天,让她有幸遇到这样一个人,让她心甘情愿忍受所有的痛苦。
闻墨弦抱着她喃喃说了许多话,终是让顾流惜彻底平静下来。看着顾流惜红肿不堪的眼睛,闻墨弦又是心疼又是嗔怪:“都活了两辈子,还这么爱哭鼻子,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顾流惜耳根子都红了,的确是,虽说上一辈子她也才二十岁,可总归比闻墨弦大,每次都这么弱气的被她欺负,还总是扑到她怀里哭,当真丢脸。
看她脸色越来越红,鼻子因着哭泣发红,眼睛也是红的,闻墨弦忍不住发笑:“我逗你的,虽说不愿你哭,可若想哭,也只能到我怀里哭。”
说完她拉了一旁的铃铛,片刻后紫苏忙走了进来。顾流惜不好意思让人看到她狼狈的模样,忙低下头躲着,看得紫苏很是奇怪。
知道她脸皮薄,闻墨弦开口道:“让厨房煮两个水煮蛋过来,我饿了。”
“啊?那我去备饭,水煮蛋如何能吃的饱。而且主子不是不爱吃鸡蛋么?”紫苏更是诧异,忍不住开口道。
闻墨弦脸色一僵,却依旧面不改色道:“我不爱吃鸡蛋,却没说不爱吃水煮蛋,你照我吩咐的便是。”
“水煮蛋难道就不是鸡蛋么?”紫苏嘟嘟囔囔地离开院子,顾流惜在一旁偷笑,红肿的眼睛笑得只剩一条缝了。
“惜儿,莫笑,再笑就看不到眼睛了。”
闻墨弦说的正经,把顾流惜噎的半死。果然她一精神,这人黑心肝的本质就出来了。
她低着头捂着眼睛,轻轻揉着,闻墨弦却是有些沉默地发呆,神色间有些郁郁的,偶尔又有些纠结烦闷。
顾流惜觉得她太安静,抬头就见闻墨弦抿着嘴有些懊恼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墨弦,你怎么?”
闻墨弦看可她一眼,敛了情绪,淡声道:“没什么。”
她越这样,顾流惜越不安,皱眉道:“你……有事要问我对不对?”见闻墨弦不说话,顾流惜心里一紧:“上辈子的事么?”
闻墨弦看她神色不对,怕她胡思乱想,而她自己也忍不住,有些纠结道:“我……惜儿,你对她这么好,你和她……”
顾流惜看她这个表情,立刻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闻墨弦看她这样立刻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随便问问,我也没介意。”
眉头都打结了,这叫不介意?顾流惜见她看似平静,眼里却是别扭的很,低低笑了起来。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人可不是个大方的人,林越可是个很好的例子。她当然明白闻墨弦并不是质问她,只是心里不舒服,忍不住罢了。这点酸不溜秋的占有欲,对顾流惜而言,只是欢喜而已。
不过顾流惜并没打算逗她,很是认真道:“我帮她,是因着她是苏流觞。而我喜欢你,却不仅仅因着你是苏流觞,更重要的是,你还是闻墨弦。”
简单认真的一句话,让闻墨弦眸子顿时一片璀璨,嘴角的弧度怎么也遏制不住,心头那点酸味早没了,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愉悦开心。
顾流惜看着这样的她,心里也忍不住发烫,想要开口,闻墨弦却再次凑了过来,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闭上眼,环住闻墨弦的脖子,顾流惜眼角溢出两滴泪,脸上却具是笑意。
第108章
苏若君这几日想她想的紧,之前她一身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养着。那日虽说知晓顾流惜不会下重手,可是仍是忍不住担忧。这会儿仅剩两个人,她便毫不掩饰地看着肖梦锦,见她脸色虽不红润,却也不是伤病模样,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她如此沉默,苏若君心里叹了口气,随后微微勾起唇,轻笑道:“看见我,很不开心么?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肖梦锦抬起头,眼神微晃:“没有。”抿了抿嘴,她低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苏若君却不回话,反是继续道:“没有,那便是开心了?”
肖梦锦:“……”
苏若君看她僵着一张脸,心情却是大好,只是收敛了眼里的戏谑,直直盯着她的眸子,认真道:“我很想你。”
肖梦锦心里一滞,却是没再避开苏若君的眸子,耳根处有些微微泛红。她低声道:“我……”
苏若君没让她开口,复又认真道:“你不需要多说,你听我说便好。上一次我有些急,说话语气不好,我同你道歉。我明明晓得你有难言之隐,却没能好生同你说,是我不对。可是我并不是怨你,只是气你不信我,也气你不辞而别,还被人拿捏住了,你明白么?”
肖梦锦声音有些涩:“你没错,是我不好。本来我来刺杀你的朋友便是不对,还差点……还重伤了你。可我并不是不信你,只是我已然习惯了一个人解决问题,又觉得愧对你,所以我才没同你说这些。”
苏若君笑得柔和:“其实我懂的,只是看你脾气倔,又不爱惜自己,这才一时冲动了。梦锦,我之前在大理曾同你说过,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她微微低了头,罕见的有些腼腆:“可我如今已经很确定了,我喜欢你。说不清道不明,可我却很清楚这种感觉。你说你习惯一个人解决问题,你以往也习惯一个人扛着那些痛苦,难受自己忍着,受伤了自己受着,那如今我想陪着你,想和你一同面对,即使我不会功夫,只是一个大夫,我也会尽我所能护你无忧。你……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么?”
苏若君不是一个直白的人,也不擅于说这些剖明心迹的话,只是她不想再纠结下去。她算是了解肖梦锦了,这个人从来学不会主动,性子又倔。如果不如此直白,都不晓得她会忍到什么时候。
肖梦锦看着她眼里毫不掩饰地深情和认真,故作冷漠镇定的表情终于开始融化,冷凝的眸子开始发红,声音极力沉稳却带着颤音:“即使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即使我差点害死你和你朋友?”
苏若君眼里有些心疼:“谁说你杀人不眨眼,我看到的肖梦锦绝不是这样的。你那日闯进来,分明可以直接干脆的要了我的命,可你没有,那也是我为何选择救你。”随后她却低低笑了笑:“你虽嘴硬,可是一路上遇到危险,却依旧会护着我,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若非命运不公,让你遭受那些痛苦,你定然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
肖梦锦愣愣看着她,随后却是红着眼睛笑了起来。
苏若君被她笑得有些怔,有些忐忑道:“你作甚么笑?”
肖梦锦开口道:“你一惯牙尖嘴利,说话厉害的紧,却不知你还会哄人。”
苏若君见她这般,心里已然有了底,亦是正经道:“我不这么说还能怎么办?”说着叹了口气,幽怨道:“有人夺了我清白,还一走了之,我不厚脸皮留着,日后可怎么办?”
肖梦锦一张冰块脸总算绷不住了,这下不只是耳根子红了,脖子也红了,羞恼道:“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夺……夺了你清白。”
苏若君无辜道:“在苍山回来后,那日我睡的迷迷糊糊的,不是你亲我的?之前你顾看我,身子不也被你看了,你居然还想抵赖?”
肖梦锦虽说江湖阅历丰富,身为杀手,最是不形于色。可是面对自己心动的人,同她说这些难为情的事,她也有些扛不住,咬牙道:“谁第一次见面就脱光我的衣服的?”说完更觉得自己被气傻了,可话已出口,除了懊恼也没办法了。
苏若君眉眼弯弯,低低笑着:“嗯,所以我早就准备负责了。那肖姑娘,你可愿让我负责?”
肖梦锦看着她满脸笑意,眸子里却是温柔缱绻。她骗不了自己的心,也舍不得苏若君。她为了做任务,不知同多少人打过交道,可她看到的几乎都是一些令人作呕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苏若君一样,让她心神摇曳,感受到让她心动的温暖。她不是矫情的人,只要解决了娘亲的事,日后若可以和这人过一辈子,当是她一生的幸运。脸上的红色终究缓缓褪下,她眉眼间依旧有些清冷,可是眸子里却少了冷凝,多了认真温柔,缓缓点了点头。
一刹那间,肖梦锦心里陡然明快。而对面的苏若君,眼里亦是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回到苏府的苏若君,脸上带着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一路上轻快地同苏府见到的人,笑眯眯地打招呼。虽然她历来温婉娴雅,神色虽温和,却也不至于见谁都笑,惊得墨影几人面面相觑。
“若君姑娘这是怎么了?往日就算炼出了好药,也不至于乐成这般。”墨影有些惊疑道。
紫曦眯着眼看了看:“我到觉得,这跟主子有时的模样挺像的?”
“什么时候?”
“咳……占了流惜姑娘便宜的时候。”
这边给顾流惜揉好眼睛的闻墨弦猛突然打了个喷嚏,眉头微微皱了皱。
顾流惜有些紧张:“怎么了,着凉了么?”
闻墨弦摇了摇头:“没有,我很好。”
顾流惜欲要说话,苏若君调侃的声音却传了进来:“估计阿墨你心太黑,被人骂了。”
闻墨弦白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你的肖姑娘准备娶你了,这么开心?要不要我给你备好嫁妆?”
苏若君:“……”
看着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厚脸皮,心黑程度跟闻墨弦不相上下的苏大夫,居然一声不吭的脸红了,顾流惜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却想着眼睛还肿着,忙赶紧憋住了。
苏若君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们之前奇奇怪怪地离开,一会儿不见,流惜眼睛就肿成这样,怎么了?莫不是阿墨又欺负流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