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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若君无辜地看了她一眼:“莫要这般看着我,我的药都这般,连我的朋友我也照旧用这种药。”就连顾流惜也是在闻墨弦一再要求下,她才勉为其难重制了。
手下不停,替她抹药,发觉这人身上深深浅浅有不少旧伤,一个姑娘家,原本漂亮的身子弄的伤痕累累,苏若君心里却是生了些同情。落霞阁那个地方怕是残酷无比,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子却也真是遭罪。
心里软了软,她动作也轻柔了不少,寻了干净的绷带替她裹好伤口。又拿了套干净的里衣给她穿上,嘴里道:“你那衣服已然不能穿了,你就将就穿我的。”就看了看床上那染了许多鲜血的床褥,她有些头疼,用药粉她都嫌脏,可也没办法,起码看着顺眼些。
眼看着那药粉倒下去,床上那些血迹迅速消散,那女子有些许惊讶,这人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倒不少。察觉到身上那股痛意已然消失,甚至连伤口之前的跳痛也消失了,这才意识到苏若君给她的药,怕是极好的。
折腾一番苏若君却有些累了,打了个呵欠,轻声道:“我要睡了,你也睡吧。”
随即一根银针扎了过去,睁着眼睛的人哼都没哼,立刻晕了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那女子都没反应过来,哪有人说完这句话立刻把人扎晕了的。
直到第二日晨曦微醺,屋内已然一片光亮,躺在床上的人终是睁开可眼,只不过一瞬间恍惚,那双清冷的眸子随即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似忆起昨夜的事,她怔了怔却是平静下来。动了下身子,发觉自己已然脱了禁锢,随即运功却发觉一身内力荡然无存,嘴角勾起抹苦笑,随即平复下去。
她起身看着搭在一旁的衣物,并不是很繁琐的衣裙,一身简单的外衫,素雅低调,显然是昨晚那人替她准备的。
看着那身上格外合身的衣服,一直显得很冷漠的人,眼里还是多了些情绪,心底深处冰冷的地方,莫名被人触了一下。
身上的伤口不做大动作已不会痛,袖口处露出的浅浅伤痕已然收了口子,那药虽古怪了些,却当真效果奇佳。
出神间,一身素雅长裙的苏若君推门走了进来,她那一头长发挽个简单的发式,斜插着一根白玉簪,此时手里提了个食盒,早上阳光洒了她一身,衬得原本就温婉的人越发暖人。看到她醒了,苏若君笑了笑,让刚回神的人再次有些怔愣。不过也就稍纵即逝,转眼间就淹没在一片清冷中。
“醒了?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还有你的药,吃完便喝了。”苏若君说完在一旁打量她,昨晚看得不真切,今日早上才看清,她救得这位姑娘生得到是很漂亮,五官精致秀美,睡着时尤为静雅,如今醒了,多了几分清冷,尤其是那双眸子更是犹如冰雪凝成,清冷漂亮得很。
察觉到她的目光,肖梦锦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开口:“你救我,有何目的?”
苏若君摆饭的手顿了顿,嘴角轻挑,目的,她还真没想过,也许她应该想一个。
看着她那股笑意,肖梦锦眉头皱了皱,这人很危险,也古怪得很。
第48章
苏若君自顾自忙活着,示意对面的人坐下,随后才开口道:“目的,我还没想好,待我想好了我便告诉你。至于救你,大概是你比他们让我觉得顺眼。不多说了,赶紧吃点吧,待会要赶路。”
肖梦锦眉头一皱:“你要带我去哪?”她也明白这人不会放她走,可还是忍不住心烦。
“我也知道,也许哪日我想让你走了,就把你放了,所以会去哪,我还没答案。”
“带着我,与你有何意义?”
苏若君轻笑一声:“落霞楼的叛徒,自然有意义。”
清晰察觉到肖梦锦眼里的讽刺与寒意,还有那一闪而过的悲凉,苏若君拿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加了个包子放进她碟子里。
“其实你也没得选,他们昨晚没寻到你,定不会罢休,而且估计也开始怀疑我们了。即使我放你走,除了死,你没有别的结局。我想你定是不甘就此死去的,所以,既来之。则安之吧。”
肖梦锦直直看着碟子里的包子,半晌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苏若君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
用完饭,苏若君拿出一个小匣子,冲肖梦锦道:“过来。”
肖梦锦身为杀手,自是知道那匣子里的行头是干什么的,沉默着走了过去,取出水粉胭脂,苏若君仔细替她上妆,似想起什么,她开口道:“对了,还不晓得姑娘叫何名字?”
苏若君靠的很近,说话的气息抚在肖梦锦耳侧让她很不自在,不着痕迹地偏了偏头,清冷道:“夜煞”
苏若君摇了摇头,回道:“真难听”
肖梦锦脸色越发冷,凉嗖嗖地看着铜镜里模糊的苏若君。
苏若君有些好笑,随后认真道:“我问的是你的名字,是人名,不是一个工具代号。”
她的声音低柔和缓,却是着重咬在了‘人名’两个字上。
肖梦锦有些恍惚,名字?她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了?而那个自小抱着自己,温柔如水般唤自己名字的人,已经死绝了!哪怕自己如此卑微,如此不顾一切地为他们卖命,他们依旧不放过她!她以为自己的努力,自己的言听计从能够让她好好活着,终有一日自己能带着她离开,颐养天年,可是她却是在自己一无所知时,孤苦地死去,甚至连到死都没能见到自己的孩子!
她身上陡然升起来气息让苏若君有些惊诧,满是暴戾肃杀的恨意,却参杂着让人无法忽视地痛苦与绝望,看到她死握的双手,还有逐渐渗出的血液,苏若君皱了皱眉,伸手在她几处穴位上按了几下,坐着的人颤了颤,随即平复下来。
苏若君柔声道:“你若不愿说,就罢了,只是我也不能唤你那个名字,不然会被人注意到。”
“肖梦锦!”
“啊?”苏若君有些愣,随后反应过来了,脸上笑意犹如暖阳,笑道:“梦锦,很好听的名字。苏若君,我的名字,如此一来你也不亏。”
肖梦锦嘴角抽了抽,她又没想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心里还是暗自记下了。
等到苏若君鼓捣完,肖梦锦已然认不出镜子里那是自己了,原本白皙的脸已然变成小麦色,眉毛粗了些,明明依旧笔挺的鼻梁,看上去却有些塌,下巴也宽了不少,看上去只是稍显秀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都想象不到镜子里的人是自己。
苏若君舒了口气,这么久没用过,还好没荒废了。
碧青几人已然准备妥当,敲了敲门示意苏若君启程。
当苏若君带着肖梦锦走出去时,几人昨晚已然听碧青说过了,只是打量了她一眼,随即泰然自若地翻身上马,不见半丝惊讶。
肖梦锦看在眼里,眸子暗了暗,这群人都不简单,到底是何身份?跟着苏若君上了马车,几声嘶鸣响起,一行人开始启程。
离开江陵府一路上逐渐荒凉起来,人烟越发稀少,到了晌午,赤岩几人就地寻了处水源饮马,也暂且休息片刻。
苏若君接过碧青备好的干粮,递给一旁的肖梦锦,随后提了了包东西下了马车。
马车帘子被拉了起来,她看到苏若君在一旁地上鼓捣些什么,一包白色的粉末被她倒进一个土坑里,随即她拿了节竹筒埋了进去,清水倒进去,发出嗤嗤的声音,还翻腾着白色的水泡,似乎是沸了。
又见碧青有些好奇地靠了过去,肖梦锦内力尽失,也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却见那碧青一脸惊悚地退了下去。而那人脸上带了丝笑意,依旧温柔,可是肖梦锦却觉得有些恶劣。
半晌后,她用布包着那竹筒,回到了那车上,随手拿了个杯子。肖梦锦这才发现这竹筒还有塞子。苏若君拔了塞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杯中,棕褐色的汤水倒出,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溢满了马车,肖梦锦愣了愣,她方才是在温药?
苏若君将杯子递给她:“你伤口太多,金疮药没了,这里材料不够,我没法制。估计到安州还有几天时间,为防伤口恶化,你就喝药吧。”
肖梦锦接过杯子,心里有复杂,这药分明是提前熬好的,难不成她特意把几日的药都带着,准备路上用那古怪得法子给自己温热了喝?
低头抿了抿嘴,肖梦锦很快便喝完了一碗苦涩的药汁,药她没少喝,但这般难喝的,生平第一次!眉头不住打结,却是强压着恶心的感觉。
嘴边递过来一个糖丸,在她惊诧张嘴时滚入口中,是不能掩盖药味,却也舒缓了不少。她只觉得浑身都有些别扭,她自小便是刀尖上打滚,什么苦头没吃过,今日喝一碗药还要别人喂糖,实在丢了她身为前四煞的名头。
耳边那人低笑声一阵阵传来,让她更是不自在,耳朵隐隐有些烫,随即被她强压下去。
“还不错,反应到是比我想象中的好。”想到顾流惜喝药时那反应,她就好笑,只是阿墨太护短,不让她再熬。不过这人也会这副表情,让她忍不住发笑。
这一阵笑意,让肖梦锦方才对她的细心体贴升起的那丝感动全部烟消云散,果然不是她猜错了,这人的确古怪又恶劣!
正在这时赤岩靠了过来,瞥了肖梦锦一眼,随即低声道:“若君,有人跟上了。”
苏若君眉头一挑,看着有些暗沉的肖梦锦,轻声道:“昨晚那批人?”
赤岩点了点头:“不错。”
苏若君笑了笑,神色却有些冷:“可能解决?”
赤岩点了点头。
“那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落霞楼不安分很久了,阿墨怕也要开始动手了。”
“好。”
他们说话并未避讳肖梦锦,听到两人几句对话,肖梦锦越发惊疑,听他们的意思竟是早就预备和落霞楼为敌了,可是落霞楼的实力她怎么会不清楚,哪怕是名剑山庄那般大门派,也不敢公然与它对上,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有人希望惹上一个不要命,时刻谋划着要了你命的杀手组织。
行到了晚上,一群人佯装休息。空气中拂过一丝幽香,肖梦锦对这味道熟悉入骨,也知道它的厉害,只是可惜,这群人中有苏若君这个怪胎。
当晚一行六人无一逃脱,有了肖梦锦之前的提醒,几人连一丝讯息都没能发出去,就埋骨荒野。翌日,苏若君几人依旧不紧不慢地朝大理行进。
苏州城,墨园内。
顾流惜看着桌上摆着的各色各样月饼,还有堆在一旁未拆开的纸包,再看看一脸淡然坐在一旁的闻墨弦,有些哭笑不得,她不会是把苏州城的月饼,都每样都来了一点吧。
“墨弦,你……你弄这么多月饼作甚?”
闻墨弦眼里有些许尴尬,她只是让苏彦多寻些,也没料到这般多。听了顾流惜的话,她眼神闪了闪,低声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吃你师姐做的月饼么,今年你定是赶不回去,你未来过苏州,定也没尝过这里的月饼,我让人寻着口碑不错的几个酒楼铺子,都买了些,你可以看看喜欢那样的。”
顾流惜一怔,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这人,实在是……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她竟是……吸了口气,顾流惜柔声道:“我又不挑,哪里用得着这般麻烦。”
闻墨弦笑了笑:“晓得你不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顾流惜心里一颤,随即抿了抿嘴,轻轻捏了快月饼,咬了一口。
闻墨弦看她吃的是豆沙的,询问道:“怎样,会不会太甜?”
顾流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轻笑道:“没你甜。”
说完看到闻墨弦愣了下,随即耳朵也有些红,白皙如玉的脸上染了层薄红,清妩漂亮的不行。顾流惜看地有些呆,随后才意识到自己那句话有多么暧昧。瞬间。脸上的红晕就超过了闻墨弦,嘴里一口月饼差点呛到自己。她连忙改口,想说,我是说你嘴甜。可她一回味,觉得这更加让人误解,最后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噗嗤”耳边闻墨弦那愉悦的低笑声,让顾流惜越发窘迫。
等到耳边笑声止了,顾流惜才抬起头,闻墨弦不知何时已经凑了过来,被她这般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流惜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胸腔里一颗心越跳越快。
随即下巴被她微凉的手指捏住,唇上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忍不住黏了上去,牙关被挑开,柔软灵活的小东西直接缠了上来,一点点舔舐磨蹭,直到彼此的气息完全想融。顾流惜晕乎乎地,身子有些发软,自鼻腔溢出几声轻哼,落在闻墨弦耳里,竟是柔媚无比,她微喘了口气,贴着顾流惜唇瓣摩挲了几下,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停下了动作。
顾流惜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润,仿佛漾着一汪泉水,眼角有些烧红,她看着闻墨弦染上樱色的脸颊,还有眸子里隐约的炙热,却是笑了起来。
第49章
闻墨弦瞥了她一眼,轻道:“笑什么?”
顾流惜脸色潮红,却依旧笑道:“你今日气息似乎绵长了许多,喘得不那么厉害了。”
“是么,你很高兴?”
不待顾流惜回答,她复又道:“难道我往日气息不足,让惜儿很遗憾?”
顾流惜:“……”
“胡说……胡说什么,我只是开心你身子好了许多,才不是乱七八糟地想那些!”
闻墨弦但笑不语,只是看着顾流惜。
实在掌不住,伸手捏了块月饼塞进闻墨弦嘴里,一向不喜甜食的闻墨弦眉头蹙了蹙,却依旧将嘴里月饼咽了下去。
顾流惜看她这般却有些后悔,给她到了杯茶:“不喜欢吐了便是,干嘛勉强吞了。”
“还好。”闻墨弦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她虽不喜,但是对于月饼,她并不排斥。
这么一堆月饼,顾流惜自是不可能全都尝尝,闻墨弦挑了些精致的留下,其余让紫苏给的府内人分点。
上午待顾流惜在院里练剑,闻墨弦便拿了卷书,坐在树下看着。到最后她便放下书,托着腮看着顾流惜。
几遍过后,顾流惜觉得已然差不多了,收了剑,看着有些慵懒的闻墨弦,眼里不禁带了笑:“怎么看上去懒懒的,是不是坐着无趣了?”
“不曾,看着你挺有趣的。”闻墨弦回的风轻云淡,惹得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转话题:“墨弦,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晓得这三清剑法的?”
闻墨弦直起身子,给她擦了擦汗,又将之前备好的茶推到她面前,示意她喝点。随后才悠悠道:“自从我身子越来越差,若君便用金针封了我的内力,以此我也再未动过武。可习惯了有功夫在身,突然变成一个连走路都费劲的人,自是不习惯。更何况,练了这么多年功夫,让我完全放弃,我自是做不到。那段时间,苏彦他们几乎把这武林中,能寻到的剑谱,掌法,心法全给我网罗了过来,不能练我便时常看,偶尔也会让紫曦他们几人使给我看,琢磨着破解之法。当时便看到了三清剑法,还有凌云纵。”说着看了眼顾流惜。
顾流惜嘴巴张得老大,难怪闻墨弦这么简单便看出别人的剑法套路,甚至能快速琢磨出应对之法,原来竟是这个原因。可是单纯看,不曾练过,她一上手竟然能熟练到那个程度,不得不说是个武学奇才,难怪上一世她功夫好成那个样子。
惊讶了半晌,她才注意到闻墨弦最后说得凌云纵,随后神色有些诧异,凌云纵便是那日她再香水溪船上,使出的那轻功,使原本势竭之人能凭空再发力,因此能再次跃出,她刻意强调是何意?难道她看出自己的师从何人了?
想到这里顾流惜陡然惊出一身冷汗,有些懊恼。闻墨弦看出自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