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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一个戴着头巾的女人从里间探出个头来,似乎在端着面,然后大叫到:“老黄,再来两碗大份的面,加牛肉。”
“恩,知道咯。”厨房里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们就坐这外面吧,里面油烟大。”李晓铭指着一张桌子说道。
见杨皓尘在犹豫,李晓铭笑着拿出一张纸巾往凳子上擦了擦:“你看,不脏的,每天都有人坐,而且大嫂也擦得挺勤快。”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第一次来这种店里有点好奇而已。”杨皓尘老脸有些微红,然后却是在另外一个凳子上坐下了,自己又不是女生,也不至于轮到要他为自己擦凳子吧,这感觉可不要太糟糕。
李晓铭也随之坐下:“你平常都不在路边小摊上吃东西吗?可是我见你上次在食都吃的挺香的。”
“那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而且食都又不是路边小摊。”杨皓尘解释道,“平时和别人出去可没谁带我来这种地方吃东西。”
“这么说,还是和我在一起让你吃苦咯?”李晓铭故作叹息,“唉,没办法,谁叫我……”
“喂,你够了好吗!再装!谁还说路边的东西不干净不要吃的?”杨皓尘无语地打断了李晓铭的话,“而且你不是说这家特干净好吃才来的吗?”
“恩,那是,不干净的我们不吃。”李晓铭也不贫了,拿出一瓶矿泉水给杨皓尘递过去,“先洗个手。”
不一会儿,那位大嫂就已经端着两大碗面来了,真的是两大碗面,那分量没的说,上面的牛肉也不少,至少比一些高大上的牛肉面餐馆在上面洒两片牛肉要多得多,上面飘着些葱花,香味扑鼻,热气腾腾的,着实让人食欲大开。
那大嫂倒是盯着李晓铭看了许久,然后终于开了口:“这是大明吧?”
李晓铭对她笑笑:“是的,没想到您还能认出我来。”
“哎呦,我就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面善呢?还真是大明。”那大嫂笑了,“刚刚老黄一直跟我说那是你声音,我还不信,现在看看是越看越像,你这孩子,可是越长越俊了啊!比隔壁家老王的孩子还俊。”
大明?隔壁家老王的孩子?这可是真接地气。杨皓尘果断是憋着笑,然后低下头扒面。
李晓铭自然是看出杨皓尘那忍笑的小模样了,见他不断把面往嘴里塞,忍不住开了口:“你给我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那大嫂这回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杨皓尘身上了,然后打量了杨皓尘半天:“恩,这小伙子也不错,长得贼水灵的。”
“咳咳!”一个“水灵”果断让杨皓尘噎着了,大嫂,您不说帅也就算了,怎么能用水灵呢?
“我就说慢点吧!”这回轮到李晓铭笑了,连忙给杨皓尘递了一张纸巾,“瞧你就是不禁夸。”
“这是你朋友啊?”大嫂又问道,“你都好几年没有来了,我还听说你早就搬走了,怎么还有空来这边呢?”
“这不是想念大叔做的面嘛!”李晓铭毫不吝舍夸张,“您这面我这几年就想着什么时候回来吃呢。”
“瞧你还是一样会说话。”大嫂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然后朝里面又大叫了一声,“老黄,给我再来一碗面,多加点肉,这真是咱大明。”
“不用了。”李晓铭连忙摇头,“够了。”
“怎么不用呢?大嫂请你吃的,你看看你们这两大小伙子,一看就是没有吃晚饭的,吃这么点怎么吃得饱。大明你难得来一趟,也许就再也不来了,大嫂没什么招待你,也就能为你多煮碗面了。”大嫂感叹道,却是朝里间去了。
不一会儿,大嫂再次给他们端来一大碗面,这回上面的牛肉都盖住了面了,果然是分量特大。
“你们慢点儿吃啊,不够我叫老黄再做。”说着就去里面招呼别的客人了。
李晓铭夹着那碗里的牛肉就往杨皓尘碗里塞:“恩,怎么样?这面还行吧?”
“那是。”杨皓尘吃了一口面,然后伸出一只大拇指来,“而且这大嫂对你还真好,感觉就不把你当外人。”
“恩,”李晓铭往里屋看了一眼,才降低了声音说道,“黄叔是个瞎子,而且他们两个人没有孩子,当时我经常来这儿吃面,完了聊聊天,有时帮他们收拾收拾碗筷,他们就把我当他们孩子一样疼了,我走的那天,他们还来送过我。所以啊,我喜欢这里,不管什么样的人,出于什么样的地步,只要你愿意对他好啊,他就记着。只是,时间久了,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才是没多大良心的,忙起了来,我真的会忘记这边的人了。”
“这不怪你,”杨皓尘摇摇头,“要是别人啊,在你这阶段打滚了许久,估计连这地儿也不记得了,我知道,其实你一直是记着吧,就看你刚刚那句大嫂喊那么顺溜我就知道,李晓铭,你是我见过最重感情的了,没有之一。”
“你倒是懂了。”李晓铭笑笑,也不愿意再说这个话题了,这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地方,都熟悉到陌生,想念却无法再返回原点,这只是他的一段人生而已。
李晓铭是先吃完了面,然后进去厨房大概和黄叔唠叨去了,杨皓尘倒是不介意,将剩下的所有面全部吃完,外面的灯不太亮,微微吹起晚风,但他吃着面喝着汤,却有一种暖暖的感觉,像是过着平凡的小日子,里面,可以等待着,是爱的人。
李晓铭出来的时候,手上塞着一大包的东西,大大小小的装一起,黄叔也一起出来送了他,眼睛眯起来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但脸上无疑还是带着笑,虽然身上带着油烟味,却出其的讨厌不起来,还有一种亲切感。
黄叔还朝杨皓尘打了一个招呼,嘱咐他照顾好自己家大明。
“会的会的,您还是别送了。”杨皓尘笑笑,朝着两夫妻挥手再见。
直到离了很远,杨皓尘才看见两夫妻进去,他不自觉地牵起了李晓铭的手:“他们还真够热情了,就差没把你留下当儿子了。”
“那是,不过我看他们也挺喜欢你的,要不你留下来好了,要是我说娶你,他们肯定答应。”李晓铭调侃道。
“切,你要真是他们儿子,我立马就去提亲了。”杨皓尘反驳回来,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李晓铭的脸,“多俊的大明啊,娶回家肯定赚了。”
“好,只要你现在拿得出嫁妆来,我现在就嫁。”李晓铭也懒得做口上争端,看着杨皓尘,笑得温柔。
杨皓尘:“……”他身上就一只值钱的手表都给当出租车费给抵掉了好吗?果然是欺负人!
由于大嫂那碗多加的面,两个人的确吃吃的有点饱,也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了,杨皓尘就那么由着李晓铭牵着手,然后听着他介绍着一路的风景,路边某个坐过的凳子,买过东西的小店,去那边上学的路……那是属于李晓铭的曾经,平凡而又温暖的曾经。
“如果让你再回去,你愿意吗?”杨皓尘突然问道。
李晓铭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愿意。”
“为什么?其实我觉得比起现在李家,你更喜欢原来的生活。”
“可是,原来没有你。”李晓铭握紧了杨皓尘的手,温柔地说道。
那一刻,像是有什么暖流流过全身,杨皓尘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然后轻轻地在李晓铭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恩,不错,越来越主动了。”李晓铭说道,将人搂过了点,然后用力地吻了过去。
“唔…有人看…”
“没事,他们不认识我们。”
“东西掉了?”
“不重要。”
“流。氓!”
“你先挑起的!”
……
“好累!”见着床,杨皓尘果断朝床上扑去。
“洗澡。”李晓铭拉住他,“你不早就想洗了吗?”
“可是好累。”杨皓尘眨眨眼,“谁让你又打车来这么远地方的?坐车多累。”
“可是这边才有宾馆啊?”李晓铭笑笑,然后突然抱起了杨皓尘,“懒得洗啊,没事,我帮你。”
“喂!不要太过分!”杨皓尘象征性挣扎了两下,然后果断闭眼装死。
“恩,你是算定我不敢吃你是吧?”李晓铭将手伸进杨皓尘的衣服里,颇有几分忿意捏了捏。
杨皓尘哼哼了两声,却没有说话。
“你这是同意?”将人丢进浴缸,李晓铭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看着杨皓尘。
杨皓尘睁开眼笑了:“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勾。引!不扑上去就不是男人好吗!李晓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断地压。下去。
……
大概过了很久很久,李晓铭终于是抱着杨皓尘出来了,将人轻轻地放床上,杨皓尘终于是睁开了眼:“过来,躺这,我有话跟你说。”
“不累?”李晓铭笑笑,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亲密地趟杨皓尘身边,微微倾斜身子抱着人,顺带用被子将两个人盖了起来。
“累。”杨皓尘眨了眨眼,然后却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近了李晓铭些,“我问你,最后为什么要停下来?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傻瓜,这种事情是要看情调的好吗?我们的第一次最起码要给你个好点的体验,你还真以为我真是那么精。虫。上脑的人啊?你今天情绪都不对,你看我像是趁人之危的吗?”李晓铭语气依旧的温柔,“你不有事告诉我吗?”
“你…”杨皓尘是绝对不想承认自己想流泪的,愤气地捏了捏李晓铭的脸,“你以为你是我肚子里蛔虫啊!要不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有时候我还真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就想上。我或者图我点什么!你说,你对我这么好图什么?你才是傻子吧!”
“恩,图你这个人。”李晓铭抱紧了杨皓尘,在他耳边轻轻开口,“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所以还图你一辈子。”
那一瞬间,杨皓尘觉得自己真完了,这个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人呢,最后除了爱,越来越爱,他已经给不了对方什么。
☆、第一卷完
房间里,是许久的沉默,可以听得到两个人的心跳,可是,谁也没有讲话,一个在等,等着另外一个人的结论,或者是宣判——杨皓尘想了一天,到头来却是毫无头绪,大概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那段外人看似荒唐的爱情了,可是,当李晓铭匆匆忙忙赶来轻轻吻着他的额头一如既往的温柔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人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重要到可以与生养自己的父母持平,到舍不得放手,宁愿赌一把微渺的胜利,将选择权与命运交之于手。不是信任,而是爱情,却更加的盲目。
“我不怪你爸。”也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李晓铭终于开口,他将杨皓尘的头轻轻地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眸眼深邃而温柔,“可是我心疼你。”
“可是我怪,”杨皓尘微微闭上了眼睛,“他可以否认我们,可是他不该骗我,也不应该骗你,更不应该利用我们的感情!这让我恶心!”
李晓铭轻轻叹了一口气,却是抱紧了些怀里的人:“可是,他说到底还是你爸不是吗?在你心里,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支撑着你们全家的人,所以你才会伤心才会难过才会不知所措,他的做法虽然极端却也是解决你们家问题的一个好办法了,不是吗?如果我今天没有找到你,你还是会听从他的话出国,这是早晚的事。杨皓尘,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个份上了,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那么,我们赌一把吧?”
“赌什么?”
“如果你爸真的像你说的这样的话,其实也好。”
“好什么?”
“他要钱,我给他钱,他要就那么杨家,我可以帮忙。既然一开始他就可以把你的性向问题摆在杨家之后的话,那么,杨皓尘,你有没有想过?这将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可以输了一切,但唯一不能输的就是你,否则无论结局如何都不是我希望的。杨皓尘,我不是那种无私的人,我需要你的一个承诺。”李晓铭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杨皓尘的,双眼漆黑而执着。
杨皓尘的心颤了颤,却终究是点头,他伸出手来与李晓铭十指相扣,像是所有热恋中的人一样许下不离不弃的誓言:“除了你,不会有别人了。”
“杨皓尘,那你记住今天的话。”李晓铭看着杨皓尘的脸,然后突然重重地吻上了杨皓尘的唇。
杨皓尘,今天你的话,我信了,但如果有一天你失约了,这种代价你是承受不起的。
……
杨甫没想到杨皓尘是自己回来的,而且还敢带着李晓铭一起回来,看着两个人紧紧相握的手,他几乎要气得半死——看来是觉得自己发现了所以伪装也懒得装了是吧?在视频里也就算了,可是,真正的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与另外一个男人亲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下降了。
“你还知道回来!”杨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将茶杯给摔杨皓尘两个人的脚下,“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天!”
“你不是说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吗?还找我干嘛!”杨皓尘见此也火了,倒是声音也大了些,然后拉着李晓铭就往外走:“我就说不要回来了,我们走。”
“你敢!”杨甫是真的怒了,“有本事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果然是两父子,不过真是要吵掰了倒是便宜了我……李晓铭内心叹了口气,但也就是想想而已,他还是拉住了杨皓尘,轻轻在他耳边开口:“你忍着些,我们今天是来谈事的,不是吵架的。”
见两个人耳鬓厮磨的样子,杨甫简直火气更大,指着李晓铭就骂:“我们父子俩的事,你一个外人来这里干嘛!滚!”
李晓铭笑了,反倒是拉着杨皓尘坐了下来:“伯父,别急,今天我可不是来和你谈皓尘的事情的,我今天啊,是以您和我们李家合作的项目的正事来的。”
杨甫这么一听,果断瞪着杨皓尘,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还真傻到这个地步去将这件事给告诉李晓铭!
杨皓尘可是不介意,然后反瞪了杨甫一眼,气得杨甫有种想那椅子就砸死他的冲动,什么叫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这回他算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果然是被一个男人迷得神志不清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杨甫不愧于商场老狐狸的做派,倒是恢复了些镇定:“既然说开了,那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准备否认什么,这个项目你也是知道的,就算完成也不一定带的来巨大利润,对你们李家来说也只是九牛一毛,但对我们杨家却是救命稻草,这一点我利用了你是我的错,但是,我还没有追究你和我儿子之间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李晓铭笑了,到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的逻辑:“那么,你的意思是料定我会因为你儿子而一手把这个责任承担下来?反正就当几个亿我这败家子玩掉了也没什么是吧?那么,我请问您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你儿子值几个亿?还是说您潜意识里就已经相信我对皓尘的真心?”
“哼!先不说这个,要是李家继承人是个同。性恋的新闻传出去李家该如何在此立足!”杨甫冷笑,“我看你爸妈还不一定知道你的事情吧?如果他们知道你就不会是这么轻松还能到处乱跑了!”
“那是我的事,但是既然现在我知道了,您以为您还走的了吗?商业诈骗,还是在我们李家头上,您觉得你自己要在牢里蹲一辈子怎么样?”李晓铭悠闲地坐下来,“不过,既然您潜意识里对我和皓尘的感情这么信任的话,我也自然不会让您失望,这种事情,我的确做不出来,就因为,你是皓尘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