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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轻叹一声,掀袍跪下,低声道:“是外甥失言,舅妈恕罪。”
李青萝冷哼一声,恨声道:“我一介寡妇,无权无势,可当不得你这王孙公子一跪!”
“舅妈,如今这世道原就是男人掌权,是以容得下男人任意妄为却容不下女子半点出格。”慕容复不等李青萝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酸话来,即刻出声打断了她。“男人纵使错的再多,也能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女子若是走错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舅妈是吃过苦的人,舅妈的爱女之心更加毋庸置疑,难道舅妈忍心看着表妹将来也重蹈自己的覆辙?”
“语嫣怎会重蹈我的覆辙?谁若是对不起语嫣,谁若是……”李青萝咬牙紧紧搂着女儿,手上青筋暴起,仿佛是要与人拼命。
慕容复却是黯然一叹,低声道:“舅妈,表妹这般美貌……男儿天性重色,这世上更是爱花人多惜花人少。表妹青春美貌时身边自然有无数狂蜂浪蝶前来示好,为讨她欢心就连自己的性命也绝不吝惜。可若是表妹年老色衰时,又当如何?甚至,不必等到表妹年老色衰,只是为了家人、为了钱财、为了权势、为了另一个女子,要他放弃一个已得手的女人又有何难?”
李青萝怔怔地立在原地,许久方哽咽着道:“原来男人都是这么想的么?”
“是的,男人都是这么想的。”慕容复无比冷酷地道,“一个女子仅仅只有美貌温柔是不够的,她还要能够为我照顾家人、为我生儿育女、容忍我与别的女子寻欢作乐,甚至为我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只有这样,我才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她的身边。”
李青萝无比奚落地一笑,轻声道:“仅仅只是留在身边?”她长舒一口气,忽然雄心万丈地道,“就凭这曼陀山庄、凭我的嫏嬛福地,便是养语嫣一辈子也绰绰有余!”
“舅妈又何必因噎废食?更何况,终有一日,舅妈会老,外甥也会老。表妹被舅妈拘了一辈子,终究寂寞,舅妈又岂能忍心?唯有让表妹读书明理,让表妹弄懂这世间的规矩。将来如何,还不只在她一念之间?到了那个时候……” 慕容复轻声一笑,眉宇间满是戏谑。
“到了那个时候?”李青萝疑惑地重复。
“到了那个时候,就不是嫁或不嫁,更加不是嫁给谁,而是怎么过表妹才开心。”慕容复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李青萝缓缓摇头,只觉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浓雾让她看不清楚。可就在这浓雾的深处,偏又隐约透出一束光来,忽隐忽现叫人浮想联翩。“你先起来罢。”
“谢舅妈。”慕容复依言起身,正色道。“舅妈若是答应,过几日我便让邓大嫂来接表妹。那位坐馆的先生姓张,已是耳顺之年,世事洞明人情练达,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聊完正事,慕容复便要起身告辞。一直到了这个时候,李青萝终是出言道:“复官,你慕容家的事我也不便多言。只是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顺应时势量力而为。”
慕容复闻言不由极为意外地一挑眉,沉吟片刻方才揖道:“多谢舅妈提点。”这一句谢,却是比方才真心了许多。眼见李青萝搂着王语嫣守着这空荡荡的厅堂,慕容复心中不忍,最后补上一句。“舅妈放心,但凡有外甥一日,便不会让人欺负了表妹。”
慕容复原以为已说通了李青萝,哪知五日后出发,李青萝竟着人将王语嫣也送了来,随着王语嫣一同送到的还有不少属于王语嫣的衣物和玩具。只见王语嫣熟门熟路地爬上马车,笑眯眯地道:“娘亲说这世上最能用心教我的老师便只有表哥,让我跟着表哥出门增长见闻呢。”
慕容复闻言不禁头痛地扶住额角,这李青萝说风是雨,女人心果然如海底针一般不可捉摸。
包不同好似看出了慕容复的为难,凑上前小声道:“公子爷,这……”
慕容复深知他这舅妈敏感多疑,今日若是将王语嫣送回,之前所费的工夫便是白饶。想到这,他将王语嫣抱在怀里答道:“出发罢!”无论前世今生,慕容复从无将女人摆平的经验,唯有被女人摆平的经验丰富,因而向来惯于逆来顺受。
“表哥,我们这是去哪?”王语嫣乖乖地坐在慕容复的膝头,好奇地发问。
“嵩山少林寺是天下武学之首……”包不同意气风发地道。
“先去山东,那是礼仪之邦文坛圣地……”不等包不同把话说完,慕容复已然出声打断他,心里想着这没有避震的两轮马车也不知语嫣能忍受几日,要不要把四轮马车“发明”出来呢?……还是先看看路况再说吧。
木质车轮滚滚向前,向着慕容复波澜壮阔灿若星辰的命运征途大步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女权先锋慕容复,真是令人感动!
慕容:……
导演:那妇女之友慕容复?
慕容:……
第11章 原来这是混搭
事情果然一如慕容复所料,王语嫣年幼体弱,出行没几日便已哭哭啼啼地抱怨车子颠地她屁股疼。包不同与风波恶连日骑马而行,望着马车里日日粘在慕容复身上的王语嫣表情有些不以为然。慕容复却是享受过现代交通工具的人,与王语嫣大有知音之感,当下决定改道先去江宁府。
此时的江宁府即后世的南京,在北宋时期整个江南东路都是一处极为繁华的地方,不但人口密集更加文章鼎盛。唐时诗人杜牧有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正是对这六朝古都的盛赞。
王语嫣自出生以来还是首次出门游玩,一入城门见识了这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致也不禁扯着慕容复的袖子惊叹:“表哥,这儿比咱们姑苏还热闹呢!”
慕容复素来对王语嫣宠爱有加,见她几乎大半个身体挂在了窗外也不出言责备,只伸手揽住她道:“此地文学昌盛、人物俊彦、山川灵秀、气象宏伟,与家国命运休戚相关,自然大为不同。”
自地理上看,整个中国版图正巧被一条长江划分为南北两地,北方以崇山峻岭为主,而南方则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南京正位于长江扼要之处,若得南京,纵使不能问鼎天下,也可凭长江天险与北方划江而治。相比北方的复杂地势,南方虽说易攻难守,可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同样因为地势平坦,南方的经济一向比北方发达,因而后世才有欲取天下,先得南京之说。打仗毕竟是个烧钱的活,还得手中有粮,才能心中不慌。而在军事上,又有欲取南京,先得安庆的说法。拿下安庆,南京便再无屏障,可一鼓而下。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山东、安徽两地素来是兵戈征伐之地。而慕容氏祖上所建的大燕国不巧正包括了山东与安徽,经济上没有鱼米之乡做支撑,军事上又踩在了雷区,在战乱之年被人灭国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包不同与风波恶俱是江湖武夫不识兵书,对慕容复的言外之意也不甚了了。王语嫣年纪幼小更是一心玩乐,只叠声追问:“表哥,我们去哪里玩?”
慕容复沉吟了一下,答道:“紫金山、鸡鸣寺和文宣王庙都可以去看一下,还能去泡温泉。”汤山温泉素享大名,以至后世山寨众多难分真假。至于中山陵和阅江楼,还得等伟人们出世后谋划建设,现在是看不了了。
当晚,慕容复一行人在客栈下榻。翌日一早,他将一张连夜绘制好的图纸递给包不同,随口吩咐:“咱们的两轮马车太过颠簸,劳烦包三哥今日在城内跑一趟,寻一家技艺精湛的马车行,照这样式给我打造一辆马车。”
包不同不明所以地展开,却见纸上所绘乃是一架四轮马车,当下笑道:“好教公子爷知道,这四轮马车任一家马车行都有现成的……”
包不同话未说完,慕容复已然微微摇头,他自然知道中国古代在战国时期便已有四轮马车的身影。只是这种四轮马车与西方的四轮马车相比少了转向系统,前轮轴钉死在了车身上,是以多用于运输。而慕容复如今所绘的四轮马车除了转向系统更多加了一个减震装置,可以说比西方发明的四轮马车更为方便舒适。“包三哥有所不知,这辆马车与我们以往所见大有不同,我只担心会不会有马车行愿意接我这单生意。”说到此处,他不由轻轻一笑,满不在乎地补上一句,“总之,只要有人愿意接,价钱不是问题。”慕容复正愁赚钱太多无处花销,不妨以一掷千金的纨绔子弟为自己的终身使命。
包不同对“四轮马车的制造”这等冷僻知识是一窍不通,把这图纸翻来覆去瞧了半天也瞧不出究竟哪里“大有不同”,只得收起图纸老老实实地应命。
打发走包不同,慕容复便携王语嫣与风波恶直赴紫金山,少了包不同这个话唠,想必这次出行耳根能清静很多。
紫金山山势险峻,三峰相连,蜿蜒如龙,这个时代又没有索道代步,王语嫣年幼体弱自然上不来,不到半山腰便已吵着要慕容复抱。风波恶虽说木讷,可对慕容复忠心耿耿,当即上前一步主动将王语嫣抱起,笑道:“风四叔来抱!”
王语嫣连邓百川都不给面子,何况风波恶,只扭着身子向慕容复伸出双臂。“表哥,抱抱。”
慕容复无奈地接过王语嫣,向风波恶言道:“风四哥,还是我来罢。”说着,向山顶行去。慕容复虽说尚未成年,可毕竟身负武功,这一路抱着王语嫣上山也并不疲累,竟是到这时才体会出武功的好处来。
待三人登上顶峰,但见山、水、城浑然一体雄伟壮丽气势磅礴,当真有吞吐天下之气象。王语嫣早被这景致镇住,只在慕容复的怀中傻乎乎地发愣。风波恶一介武夫,更加不会说什么应景的话。唯有慕容复忡怔良久,方低声叹道:“江山如此多娇……”这一句只在他的唇齿之间萦绕辗转,尚未及教人听闻便已散于风中。江山如此多娇,可这世上永远都是想着毁灭她的人多,想着保护她的人少。
时值九月,秋高气爽,是郊游的好时节。是以只在片刻之后,慕容复便听到远处有不少人声遥遥传来。他循声望去,只见十数名高装巾子的读书人在一群衣饰华丽媚态如春的歌妓的陪伴下谈笑着走来。在这个时代,读书人携妓而游非但不是伤风败俗反而是一种风雅,所谓的真名士自风流。只是这种风雅慕容复绝难适应,更加不认为适合让王语嫣看到,他急忙抱着王语嫣匆匆离去。可步履行进之间,偏又有只言片语飘入慕容复的耳中。
一个道:“这王介甫欺世盗名,贪婪狠毒,天下谁不受他苦毒,如何配享这国公之尊?”
一个道:“子安兄着相了,这王介甫已是再度罢相,小弟敢断言,此生此世,他是再难有所作为!”
又一人上前道:“这王介甫倒行逆施着实可恶,擅动祖宗成法,废明经轻士子,试问天下谁人不恨他入骨?”
此言一出,众人轰然叫好又纷纷破口大骂,好似这王介甫与他们有杀父之仇。直至将王介甫家中女性亲属轮番问候,这才转而切磋起诗赋技艺,一个个倚红偎翠吟风弄月,自认才华横溢不可一世。
王语嫣长那么大还是生平头一回一次性听闻那么多刁钻又刻毒的辱骂之词,好奇地扯着慕容复的袖子小声发问:“表哥,这王介甫究竟是谁?他是坏人吗?”
慕容复却是有些腿软,不得不将王语嫣放了下来,一手扶着一旁的山石混乱地喘了两口气。风波恶见他面色突变,额上汗珠滚滚,赶忙上前扶住他焦急地追问:“公子爷,可有不适之处?”
慕容复重重摇头,沉默地将风波恶的手臂拂开,闭上双目以内功心法调息。慕容复博古通今,又能后知一千年,自然知道这王介甫何许人也。王安石,字介甫,封荆国公,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改革家。在北宋中晚期,为改变朝廷积贫积弱的局面,他亲自主持变法改革,旨在抑制官僚地主阶级的兼并和特权,推行富国强兵政策,史称熙宁变法。然而由于王安石性格执拗独断专行,在用人与管理方面又存在缺陷,使得变法期间所暴露的种种弊端无法得到有效改善。最终神宗皇帝迫于朝野压力将王安石罢相,熙宁变法以失败而告终。
想到这些,纵使慕容复惯于冷静自持,也忍不住在心底咆哮:怎么回事?这难道不是《天龙八部》的世界,而是真实的世界?可真实的历史上又哪来的慕容复、王语嫣?……莫非,是混搭?开什么历史玩笑?你他妈在逗我?然而灵魂穿越这种事原就不能用科学来解释,如今穿书又加上穿史,慕容复纵使难以接受,也只能接受。思量至此,他抬手摁了摁眉心,终是定下神来。低头对上王语嫣如小鹿般湿润依恋的眼眸,不由莞尔,指着北面的一处高峰神神秘秘地道:“那儿有一处仙洞,咱们去瞧瞧有没有老神仙在!”说着,牵起王语嫣的手向山下行去。
慕容复所指的仙洞正是后世所称“紫霞洞”,位于紫金山北高峰下半山腰,掩映于松林之中,传说洞前常见紫霞环绕,故有“仙洞”之称。如今明太祖朱元璋尚未出生,因而这仙洞仍沿用旧称朱湖洞。三人进得洞来,但见瀑布飞溅,钟声长鸣,景色宜人,不觉心旷神怡。他们沿着山路游览,不多时竟在一处林荫下见着一名老者倚坐在一块大石旁独自弈棋。
王语嫣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见了这名老者立时“呀”了一声,挣脱慕容复的手掌,跑到对方跟前仰着头认真地道:“竟然真有老神仙!请老神仙收我为徒,授我长生之道。”
那老者被打断思路,便抬起头来瞧了王语嫣一眼。王语嫣年方七岁,只因出身富贵容貌娇好更显粉妆玉琢童稚十足。老者不由笑道:“是谁告诉你我是神仙?”
王语嫣闻言便有些恹恹,失望地道:“原来你不是神仙呀……”眼风一扫那老者儒衫上的一处油污,又自言自语地说着。“也是,神仙的衣服才不会那么脏呢!”宋时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人人好洁,如王语嫣这等富贵人家,便是一天换上五六身衣服也是平常。王语嫣见这老者连身干净衣服也没有,这般落魄,自然不会是神仙了。
王语嫣此言一出,慕容复登时额上微汗,赶忙上前将王语嫣拽到身后,向那老者赔罪:“舍妹年幼,不识诗书。请老丈勿怪,晚辈赔礼了!”
那老者自然也不会与王语嫣这样一个小女童计较,只摇着手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慕容复方松了口气,王语嫣又在他背后扯他衣袍,小声道:“表哥,你还没说王介甫是好人还是坏人呢!”慕容复引王语嫣来这朱湖洞游玩便是想避开这话题,想不到王语嫣记性尤佳,眼见看不到神仙便又旧事重提。
王语嫣的思路这般天马行空,慕容复也是徒呼奈何。他向那老者施礼告辞,弯腰将她抱起,神色郑重地道:“王相公德高望重,不可直呼他的名姓,懂吗?”
王语嫣懵懂地点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慕容复沉默了一阵,方无奈叹道:“经是好经,偏让歪嘴的和尚念了。管理,是靠盯出来的!”
王语嫣仍旧懵懂,可慕容复身后的老者却忽然立起身道:“敢问小友,‘管理是靠盯出来的’乃是何意?”
那老者突然发问慕容复不由微微一愣,思及记忆中真实的历史事件与方才听那些读书人所提之事,又见这老者气度非凡偏又不饰形貌,心中暗暗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却是那老者见慕容复神色迟疑,只笑道:“此地乃是难得的清幽之所,你我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