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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着殷沓沓。“你!就是我的想象!完全的幻想,彻底的梦想,没有一丝一毫真实的成分。只因真实总是不尽如人意,所有美丽的,完整的东西都是人为的,做作的。自然是破碎,悲伤,不成形的离合,气短一口的丑陋。而你是如此完美,殷小姐!”
你的美带着我所有的悔恨,带着虚弱的天赋。
“——又是如此丑陋。虚假的丑陋,一股意淫的味道,像是充气娃娃。”
吴樱秾说。殷沓沓半天没有说话。可能她也被充气娃娃一样的自己震惊了。直到她确定戳一下大腿不会漏气,她对吴樱秾说。“……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安静的夜晚。”
两人对坐在桌子的两侧。萨克斯风悠悠地继续吹着。
“充气娃娃的悲剧应该结束了。”吴樱秾认真地说,“为了我的爱好,把你拖进这个无底洞里,真是感到很对不起。为了迎合这样的我,你作出了惨重的让步,付出了比生命更奢侈的代价——”
“等一下,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殷沓沓敲敲桌子,吴樱秾瞪着她。
“这可不像是对不起我的眼神。”殷沓沓给自己倒上了咖啡,又晃晃咖啡壶,“给你也来点?”
“我讨厌你说话的语气啊。”
吴樱秾一下子泄了气。这个满怀希望的世界终于露出了它乏味的底色,希望都被冲洗掉了。
“你应该喜欢我才对。”
殷沓沓对她说,“喜欢我,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但是我越来越害怕,我喜欢的到底是谁——我喜欢的是你,抑或是我的幻想……!”
吴樱秾颤抖着说,“我怕死,我怕生病,我怕生活中一切突如其来的意外,我怕台风刮来一个花瓶把我砸死,我怕慢性疾病演变成癌症,我怕我今天还哈哈笑,明天就只能痛苦压抑地哭,我怕,我真的怕,都怕,但是我最怕的……是没有真实!你,就是一个没有真实的人!”
吴樱秾颤抖地对她喊,“我已经无法判断了,你到底是真是假?我的情感,到底是不是只是一场梦?我是不是一个精神病人,生活在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世界里?”
“你刚才不是已经信誓旦旦地表明我是假的了吗?”殷沓沓亲切地冷笑着。
“不,不要……”
因为人不能在假的东西里生存。
“就算你是假的,我也愿意当你是真的,现在……我说出口了才发现,真实,直面真实需要勇气……”
真相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温和,像是一条虫,蠕动在腹中。是吐出来,还是当作没看见……
“就当你是真的吧,虽然种种迹像表明你毫无疑问是人造品。我不介意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只需要安慰。”
吴樱秾筋疲力尽,推翻了自己几分钟前说的话。她的精神状态和刚才也不一样了,脸上没有了自信的平静和风雨欲来的暗示,只有一种溺水时不停捞救命稻草的急切和恐慌。
“我喜欢你。就算你是李言的亲姐姐,这种巧合太过于庸俗,你知道的,这不可能是真的。我恨的人和我必须爱的人是同一个家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澄清一下,这个必须爱并不是说我不爱你却强迫自己爱你,而是你优秀,戳我心窝子到我无法不对你产生爱意,无法抵抗你的好。你是我幻想的一切具现,简直像是美梦成真一样。其实你和李言很像,冷漠又强大,带着先天的优越,我受不了这样的人了,因为我自卑,我向往成为你这样的人。不过我并不想真的成为……我知道。”
吴樱秾在体味着夏天过去的余韵。那缠绕在心里的若隐若现的不甘……
“就像我知道你的来历……一样清楚,但是我强迫自己遗忘它……我宁可去干无聊的事,比如网上论坛和人吵架,或者是躺在床上看小说,虽然小说蛮好看的。内心深处我知道我在逃避着什么,我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拼命远离的,是什么。是你,是殷沓沓你,是你和你的朋友,那些不幸的巧合,那些阴谋……我,”
话语停顿。
“好想爱你,却又无法爱你。”
殷沓沓由疯子的幻想拼装而成,是精神病院的院花,是禁闭室里的所有物。她诞生于向内的张力,浑身都缠满了铁链。她更像是一个曾经的人……一个存在过的人。
啪嗒,啪嗒,令人舒服的奶白色,花的牢笼缓缓张开。
吴樱秾的手在抖。“我如何能不意识到,你的虚假——一想到你的情感都是为了迎合我而生,我就感到一阵恶心,恶心你,也恶心我自己。”
她的手在抖,浑身都在抖。
“李言,那个垃圾人,我止不住地爱她。爱她的帅,爱她的爱憎分明,爱她恨我的那股绝决,在内心里我也许比她更恨我自己,她替我恨出了我的自我,你说她好不好?她好得不像真的。真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合我心意。恨比爱更难得,恨比尊重更像爱。”
作者有话要说:
☆、寓言故事为我们铺路
吴樱秾说,“我想着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们坐在草地上,我们一起在中午走过快被晒化的街道。那时她是那么年轻,那么稚嫩,却有着优秀得不可思议的坚定。坚定,没错,这就是她给我的感觉。李言像是鸟一样,白色的鸟,走过大地,她是我的爱人,我忍不住要这样想。光是想想就很愉悦了——”
她带着满眼泪水晃动着笑着。“你听了有什么感觉,殷小姐?是不是一种被背叛的气愤。谁让你让李言这样的奇葩诞生?你难道不知道,她是我的大杀器。没有一个吴樱秾可以抵挡她的诱惑,就算是诞生于黑洞,诞生于宇宙反面的吴樱秾也不能——你心痛吗,你嫉妒吗?我最爱的本该是你。但是你是救赎,这就是你给自己布下的陷阱。我已经无法救赎,不能向上,我只能选择坠落,无尽坠落,像是箭射向深渊,选择向着彩虹般的地狱……”
她双眼带泪望向天际。那打开了的顶蓬,闪烁着深色天空的星辰之光。咖啡馆的夜间模式开启了。
“我的救赎之光,已经于漫长的黑暗中消失了。”
“你知道我的来历了吗?”
“当然知道!”
吴樱秾用前所未有的憎恨目光看着她,“骗子。”
我爱她,我要怎样和她在一起?
天使说,克服你的自私,你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但是我做不到,怎么办?
天使消失了。
我不够爱她。
这让我如此伤心。
“嗯,我好爱好爱你,我当然好爱好爱你。爱上一个骗子,每一天都是最斯德哥尔摩的傻子,被绑架的人质。当然我爱你给我的一切,让树叶变绿,让阳光不再苍白,汗水也变得很刺激。要是没有爱的话我早就死了,作为行尸走肉活在这世上,怎么比得过当你罪恶的小情人。虽然李言有美貌,但是你也有美貌,花膏有温柔,你也有温柔;窦有莺这种酱油就别提了吧,我都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她谈的恋爱了。只有你是我百分之百的恋人啊,骗子!”
吴樱秾嘴上恭维着她但是眼神很恶毒。殷沓沓有种幻觉外面是发白的日头,虽然现在是黑夜。
“你……”
“如果下回要当S,记得一定不要以M的需求为准。因为M的愿意只是被凌虐,太关心对方就会整个儿颠一个倒,谁是S,谁是M啊。要不,你就干脆不要玩SM,因为你玩不起。”
吴樱秾低语。
“你是个不合格的S,也是个不合格的情人,你没有原则,我讨厌你。你的原则应该是性,SM,多好啊,我们大可以玩一个天翻地覆的游戏,永远陶醉在性欢愉里。但是你偏偏还要触碰感情这东西,这导致你S的身份直接破碎,从强者,变成一个形状可疑的东西。不败的神话只能由性缔造,爱情是多么不能经过考验的东西你知道吗,你选择了最难的道路……”
吴樱秾张开手掌,手心里躺着磁里咔啦碎掉的爱情。
“这就是我们的爱情,一堆垃圾。它或许本该是玉石,或者金子,但是现在没有了任何的价值,因为它已经碎了。不完整的东西就是垃圾,东西的价值来自完整性。我想告诉你我的心路经历了多少的变迁,它从最初的热情澎湃是怎么变成现在的灰暗阴森,猥琐可鄙,我走过了多么艰难的路程,我都没有死,最后我死在了无限信任的你手里——”
“你死于自己的懦弱。”
殷沓沓只能这样回答她。现在这样的殷沓沓在吴樱秾眼里已经彻底失去神秘感了。她晦涩深奥的回答或者最直接的反驳只会被视作故弄玄虚。她也不再是一个美人,一个上流社会的星星,它只是堕地的星星,一地碎片,碎得很彻底,垃圾。
“我死了吗?我没有死。我只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冷酷无情地吴樱秾解开了衣服的扣子说,“看,我没有心。”
心即核心。失去了核心的吴樱秾已经不再是吴樱秾。吴樱秾的核心是——稳定炽热的爱情。
“晚纱。”
来自森林的美人啊,绿色的叶子,金色的头发。阳光的香味,血腥的诱惑。吴樱秾抬起手,挡住那从潮湿林间蒸腾起来的暑气,树叶缝里漏出来的第一丝阳光。
“我没有心,可知我原来有多爱你。我穿越人类最可耻的地带,为你采摘背叛的果实,只为你对我微微的一笑。我只愿相信你是爱我的,即使连我都不信你爱我。现在我深深地感到你爱我,却无法再对此抱有任何的激情——看,同样是这样卑鄙的我,现在我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比没良心更没良心的话。全都拜你所赐——你用不正确的方法来爱我,结果只教会了我嘲笑,鄙视爱。”
“为什么要爱我?我哪里好了。爱上这样不好的我,你也是不好的,你也是不长眼的。想成为我心中的英雄吗?侮辱我,欺凌我,强暴我啊,不要真的爱上我。我说过我是这样不堪的人,有什么人会爱上我?瞎了的人,傻子。你就是傻子,我不喜欢傻子,我喜欢潇洒的,聪明的,对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怎么样,痛心吗?我是如此之贱。你爱上这样贱的人,只能说明你更贱。”
吴樱秾机智地说,“而我不喜欢贱人。不要抢我的角色定位。”
你是S,就永远是S好了。
“我明白了。你只能爱你心目中的形像,却不能接受一个真实的我是吗。真实的我让你失望了。”
“何止是失望,你终于明白了。那是绝望,彻彻底底的绝望。你破坏了我整个人生,因为你破坏了我对爱的幻想——”
“难怪你那时那么爱我……”
“是的。我求之不得,当然爱你——我爱是实际上只是那种被爱牵着鼻子,被爱支使,被爱控制的感觉。我是M,你连这都不懂,我真看不起你。”
殷沓沓拉下了眼皮。“你看不起我,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因为你是我的英雄,是我的神!我的神如果都是假的,那不证明我的人生毫无意义?我的选择是那样愚蠢。殷沓沓,你是神坛上的救星,你自己不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我毕竟是一个真实的人。”
看着殷沓沓坐在自己对面那安然的样子吴樱秾意难平。她愚蠢地重复真实,真实。
“真实就是一堆垃圾。我曾经畅想过真实的生活,我以为在真实的蓝天下,我会找回十七岁,七岁的幻想感动。但是没有。我才明白,那时使我着迷的根本不是真实,而是情感。想知道我那时对世界有着什么样的感觉吗?一个清晰的,薄雾蒙蒙的桔色黄昏。那时的天很蓝,云也很白,风更是透明的。我知道这一切不会再回来。因为我已经失去了纯真,失去了根本——身为一个变态者的自觉,是将自己置放于黑色天堂的顶端。而我由云端自我放逐,从此无可救药。我走入了人群中,看到了真实的情感,道德的情感。不过更可能的——”吴樱秾用指尖挠了挠额头,“那都是一种不完全接触,一种片面的理解,直到遇到你我才见识到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我的爱的毁灭性打击,就像是火焰一下子就能被水给浇没。喂,我说你,想要做到却做不到,明明已经是在妥协了,但还是力不从心,反而被扣上了虚伪,做作的帽子,很难过吧?……”
吴樱秾大笑起来,拿过桌上的烟,按下打火机,点了起来。她将烟放在嘴唇上,摩痧着看着她。
那疯狂的笑声中殷沓沓依旧镇定地看着她。吴樱秾觉得她更可笑了。温暖的雾气形成,将咖啡馆里的一切都浸润成回忆般的颜色。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的爱人。不管是过去的晚纱,还是现在的殷沓沓……我唯一爱的人,我还是很爱你。”
突然感到悲伤的痉挛袭来,阵阵对于微小幸福的感知让她疼痛到抱起肚子,弯下了腰。像是在小小的世界里,雪,下下来了,世界开始旋转,我们感到很温馨。八音盒般的世界,礼物般纯净。
有关性的游戏已经停止了,刻在手臂上的线已经由命运深深刻划,像是病情一路加重,沉疴难返。吴樱秾哭着趴在桌子上,心碎一地的感觉。新世界意味着没有救赎,新世界就是幻觉的世界,寓言故事为我们铺路,尽头是雪崩的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
☆、置真实于不顾
“我需要真实。就算我不是英雄,也必需拥有真实。”
殷沓沓摸着下巴,抬起的脸像朵葵花。“谢谢你依旧喜欢我。有人爱的感觉很好。我有过很久很久不被爱的日子,那很孤独的。我猜就是孤独让我不像个S,你说,那些看起来很完美的S,心里都在想些什么呢?……我喜欢路边的小野花,喜欢枝头的小鸟,喜欢下雪的城市。我喜欢你,在我心里,你也是这样珍贵的事物。我们一次又一次重复着错误的事情,乐此不疲,可能是因为眷恋痛苦。”
她又变回了那个站在檐下看燕子的女孩。冰锥刺入脑中,却只有一点点清凉的感觉。
“我不是那种自得其乐,完满的人。我常常感到孤独,但是又没办法敝开心扉,这就是孤独久了的后遗症吧——不再相信他人。当然你是特别的,你让我感受到了被爱的快乐。”
热带雨林在玫瑰花的露水里疯长,那倒影的多棱镜。
“你会爱我吗?”
“爱,因为我很孤独。”
吴樱秾嘤嘤地哭泣起来——这只是在她的臆想中。吴樱秾抽着烟看她,眼睛眨巴眨巴的,带着种颓废。
“因为孤独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品质,所以我也羞于说出口。我们都很孤独才会在一起,可是你却因为发现了我的孤独而开始嫌弃我。这很正确,我早该想到了。孤独的人向往的必然是不孤独的人,因为没有人可以和自己一样的人相处。尤其,是对自身感到自卑的人——”
殷沓沓回过头来对她笑道。她站在阳台上,手间握着那盆花。
“美好的东西很容易变质,就像活泼的你,充满了阳光气息的你,也渐渐变得充满怨毒。这没有什么好怪你的,任何人都会变,不会变的东西隐藏在变的东西之中。你能执着地爱上,自然也会执着地恨,这是一块镜子的两面,相反也相同。”
“现在是在忏悔吗。”
抽烟的吴樱秾问她。殷沓沓说,“不。不是忏悔,我觉得这样很好。”
“背叛我了呦,你。”她威胁地看着殷沓沓。
“背叛了你的深情?是的,所以我来还债了。”
“嗬嗬,说得好像你有得还一样——”
吴樱秾很烦燥,“有些事过了那个保持期就不行了。牛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