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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凭现有的力量,出宫是不成了,看来这一场乱子,且还得有得闹下去。
他深深叹一口气,心道:“也只能看佳木那里如何了。”
……
曹钦自东华门撤走,果然一路就杀到了西朝房。刚刚就路过这里,他留下了十几个鞑官张弓搭箭的戒备,到这里来的,非官即吏,远远看到了,也是立刻走避。朝房里的人被看管着,也是一个也出不来。
适才吴谨和孙镗都在,历史就是这么有趣,要是这两人被第一时间拿下,可能事情还会有变化,可偏偏曹钦带人来了之后,这两人已经分头行事离开了,所以说,有时候历史的发展也不是纯粹的必然,也有很多的偶然。
几个武官侯爵伯爵走了,寇深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还在。
仇人相见,自然份外眼红,一群鞑官将寇深执出来,曹钦上前便是一脚,然后啪啪啪一通耳光,打的寇深耳鼻眼鲜血直流。
“反贼……不得好死。”倒不愧是很强项的都御史,寇深被打成这样,仍然痛骂不休。
如果不是他这种性格,没准倒不一定死,这么一骂,死定了。
曹钦一刀劈过去,两个扶住寇深的鞑官满面是笑的避开,动作虽快,血仍然溅了一脸。
这一刀势大力沉,把个寇深从肩到腰斜斜劈开,不止是鲜血,内脏也流的满地都是,连挣扎也未挣扎,人已经了账。
“他娘的,痛快,去了好大的晦气。”曹钦深恨文官,虽然寇深已经死了,犹自上前割了此人首级,又在衣服上把刀上鲜血抹净,这才觉得解气。
“杀这么个人算什么。”曹铎很不以为然,叫道:“大哥,现在是定大计的时候,在这里耽搁有什么意思?”
“嗯,说的是。”曹钦想了想,便道:“都随我到东朝房去,那里有李贤在,把这人控在手中再说。”
“是,这才是正办”
曹家兄弟虽然对文臣厌恶透顶,倒不算讨厌李贤。李贤为人甚是正直,而且不象普通文臣那么亢直迂腐,对人温文而有礼,很有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风范,再加上首辅的身份,控制在手有很大的便利,所以就算是曹钦等人,倒也没有动着把李贤杀死的主意。
这么一弄,又是几百甲士从西向东,呼啸而过。
时已经近辰时,京城大乱夜以继旦,从正阳门到长安街,到处都是甲士劲卒呼啸往返,不论是百姓官人或是朝官俱是大为惊寂。
知道内情的等着结果,更是心急如焚。
而大多不知内情的,却是饱受惊吓。长安街上甲士横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入朝的朝官还以为是征西军调至长安街,预备午门或大明门受阅,到此时才知道是曹石反乱,于是一个个面色如土,惊悸而去。
至于正阳门和锦衣卫附近的百姓则是四散奔亡,雪霁初晴时,却是满街拖儿携女的逃难者,号哭之声连大内也听得到,大明自立国近百年来,头一次有此凄惨之事,便是铁石心肠,闻此声者亦是不禁潸然泪下。
“唉,吾土吾民”
深宫殿中,皇帝不时的到殿阶上注目远眺。但除了长安街上成群结队的鞑官之外,唯见长安左门升起的白色浓烟,还有大内到处狼狈奔走的人群,除此,就什么也见不着了。
“皇帝也不必太忧急,”孙太后此时也被奉迎到了乾清宫,宫中还精选了一队甲士在隆宗门和景运门外待命。一旦事情不妙,立刻入内护卫太后并皇帝、皇后、皇太子一起出逃。好在,事情发展并没有到这一步,也算不幸中的万幸。见皇帝面有戚色,太后劝慰他道:“内里安静,外有贤臣,就算偶尔有小困,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皇帝仍很痛苦,摇头道:“洪武、永乐、仁宣这近百年间,国家安静无事。偏在我的手里有土木之变,今又有贼子硬闯宫门,我之失德,看来连上天也厌弃了。”
皇帝自复位之后,也算勤政,但女色也没耽搁下,两相交迫,身体比在南宫时还差了。三十多岁的人,头上白发也已经不少,此时面露悲苦之色,愈发显老。
皇太后心有不安,斥责他道:“皇帝不要失言”
“哦,哦,儿子知道了”刚才确实是很严重的失言,好在,是在深宫之内,四周又都是心腹太监和自己家人,皇太子是被叫醒的,脸上还是一脸的懵懂之色,皇帝左看右看,并没有什么碍眼的人,这才放下心来。
“当务之急,是要平乱。”皇太后静静地道:“皇帝不要慌乱,不过是件小事,无谓自己乱了阵脚。”
她倒当真是辅佐过宣宗皇帝的,外头杀声震天,又多是蒙古鞑官,其凶暴悍厉宫中人一想起来就打摆子一样的害怕,就是皇帝也慌了神,此时倒是她不忙不乱的,足见心中如巨石一般,任你惊涛巨*,我自巍然不动。
“是,儿子已经叫人想办法了,有什么条陈,立刻奏上。”皇帝确实不是应急变的人才,也没想到什么主张措施,当务之急,在他而言只是第一要守得住宫门,第二要有办法带着一家老小逃出宫去,不能落入敌手。
至于别的,暂且还真的想不到什么。
“唉”皇太后自然是大为不满,但也是一介女流,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办法。
“对了”她问道:“锦衣卫的张佳木有什么消息没有?”
张佳木的消息刚刚蒋安已经带了进来,所以皇帝愁眉苦脸的说了,说完之后,还重重拍膝,叹道:“他怕是自己难保自己了,不然的话,有他在,吾也要放心不少。”
“这孩子不象是福薄的。”太后心事很重的样子,道:“再等一会儿看吧,会有消息送进来的。”
……
皇宫之内如此,长安街上却是混乱依旧。
曹钦带着几百甲士由西至东,再一次于长安街上疾驰而过。这一次,又是到了东朝房外。
东朝房内人并不多,只有李贤和几个文官在。兵部待郎马昂奉命给孙镗监军,乱事一起,孙镗便到东朝房叫走了他,当时亦叫李贤走避,李贤略作思索,觉得走避并不算急君父之难,城中乱兵甚多,逃走路上叫人杀死,千百年后都是丢脸之极的事,所以一动不如一静,不如在东朝房静观待变较为稳妥。
等他知道曹钦杀了寇深,感觉有危险之时,想走,却也晚了。
一队甲士将他与吏部尚书王翱一并擒出,曹钦一见二人,便是狞笑道:“今日之变,并非为一已之私,实有曲衷与绝大秘辛所致,两君请稍坐,待我将原由一一道来”
李贤与王翱都是通达之辈,当下也不与一脸杀气的曹钦争执,甚至还都是点头微笑,李贤答道:“有什么苦衷,不妨尽诉,学生可以代为草疏一封,奏上圣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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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四百八十六章 路遇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八十六章路遇
“这……”曹钦一楞,后来想想,自己所为恐怕很难得到谅解。况且,施聚等人等会儿过来一会合,就有大军在手,他也知道有几千征西军就集结在城中军营,如果有施聚等人在,再取得兵符在手,然后把城中兵马全数控制住,就算一时半会的进不得宫,也是没有什么大碍,慢慢儿再想办法进去就是了。
况且,有一个念头他自己也不敢说出嘴来……曹吉祥压在他头上实在是太久太久了,现在肯定在宫中被执,要是叔父遇害……
当然,他也没想往深想下去,只自己悄悄咧嘴一笑,然后便向着李贤将皇帝非仁庙之孙,宣庙亦非仁庙之子,今要正本清源,废皇帝之位,立仁宗嫡长孙为帝的一套说辞向着李贤说了。
这一套说法,倒是李贤等人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初听之下,简直就是荒诞不经,但听完之后,细细一想,细节上很多事能对的上来。
这一下,可真是惊疑不定,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王翱的脾气,原本是要斥责曹钦的,不过此事这么一说,老头子简直晕头转向,站也站不住,扶着身后的太师椅子把手,缓缓坐下,半响之后,也是回不过神来。
便是李贤,也是面色苍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对了”曹钦见二人神色,不禁大为得意,吩咐道:“我起事的原因,不能不向大家申明,不过,首要是要叫皇上知道知道”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吾等不能下笔。”李贤正色道:“劝君亦不要说,否则,将有奇祸。”
“已经这样了,还怕什么?”曹钦果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将手中长刀一横,喝道:“李大人,敬你贤德才用一个请,不然的话,刀在颈上,不由得你不写,只是这样,就太难堪了一些。”
他这样一闹,鞑子们听不懂是什么话,还当他要杀人,当下便有四五人挺着白刃过来,要砍李贤。
还是曹铎和曹铉止住,喝道:“李大人是好官,不要这样。”
这么一弄,李贤也知道不写断然不可能,于是只得叹道:“写是可以,也能递进去,不过,我要说明,得我执笔,还得套封。”
“可以”
曹钦不过是要用这个扰乱皇帝心神,宫里是不是传开来,也是无所谓的事。反正等施聚他们一来,大家和忠国公一起会议,然后遍邀勋戚文武,公诸于众就是。
在众人的监视之下,李贤奋笔疾书……估计他这一生,最难写的一篇文章就是手头这一篇了。
写完之后,曹钦便抢去一看,因见果然是如自己所吩咐的那般写法,不觉哈哈大笑,笑毕,便向着李贤正色道:“李公,我知道你贤良方正,才学兼备,我等立新君之后,仍然叫你做首辅。”
“是,石公也是这个意思,叫李大人当首辅。”
这么一说,李贤倒是哭笑不得。不管是曹家还是石家,都看中了他,叫他当大学士首辅。看来,自己的治政理民之术,深得认可,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但为此得意的话,似乎也大为不妥。
他脸上也只能是哭笑不得,不知道做何表情了。
等曹钦等人又驰马到得长安左门,将书子投进去,看看天色,已经是一轮红日高高升起,放眼看去,但见天地之间一片洁白。
曹钦踌躇满志,只道:“就等施伯爷和董伯爷来,对了,我听说忠国公府也有战事,如果石公那里战事不利,不妨我们派人去援他。众人聚齐之后,倒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来会议,嗯,我看锦衣卫衙门就很不错……”
……
“该死,当真该死”
送进去的奏书当然是第一时间送到御前,皇帝拆开一看,便是满面通红。
看完跺脚,却是连皇后也不说,直接将书子递给太后。
“混账东西……这厮……”皇太后却是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噎在喉咙那儿,半天喘不过气来,一张老脸由白至红,再至青,眼看就要活活气死。
这一下殿中上下都是鸡飞狗走,皇帝暴叫人叫御医来,皇后上来捶打太后背部,太子亦是趴在奶奶脚边,不停声的叫唤。
乱了好一阵子,皇太后到底是命不该绝,终于是回过了这一口气来。
“这怎么得了哇。”太后老泪纵横,只道:“谣言在外头传了开来,皇家的脸都要被丢光了。”
“不妨,不妨。”皇帝自己心里没底,却是安慰太后道:“李贤笔下有暗示,曹钦在乱来,而且知道的只有他和王翱几人,鞑官们当然知道,不过,事后会把他们全杀光。”
“是了,要全杀光”太后此时可是一点慈容亦瞧不见,面色铁青,犹如地底钻出来的罗刹,皇太子瞧着了,甚觉害怕,趁人不备,往后退了好几步。
“记得,”太后杀气腾腾的吩咐着:“事后要尽诛曹氏宗族,与之一并反乱者,全部夷诛三族”
“是,儿子一定照办”
“参乱的鞑官,一个不准跑出去”太后突然想起来似的,吩咐道:“叫人去,把内外城各城门全部给我关喽。”
“母后放心,”皇帝脸上露出笑来:“这件事张佳木在昧爽之前就已经叫人去做了。现在,德胜门到东直门,齐化门,正阳门,广渠门,全部是关着的。没有旨意,任何人也不得开门放人出去。”
“办的好”太后大为首肯,赞道:“难为他了,居然想着办这件事。”
“嗯,他是能臣。”皇帝很是高兴,道:“已经又有新消息,施聚与董兴被他打退,两人均被俘,石亨伏诛,现在张佳木已经带人赶往长安街了。还有,幼军也进城了”
“嗯,好好,甚好。”太后这一下才真正松一口气,夸赞张佳木道:“这孩子了不得,我以为他自己危险了,不料却是事事都由他做了。”
“可不是。”皇帝也点头微笑,道:“在正阳门诛太平侯兄弟反逆,调幼军入城,这已经是稳赢了,再又诛石亨,击破施聚等人,现在,只要把曹家兄弟一并诛拿,就算大局底定。”
“可不要大意,曹氏兄弟,均悍勇难制,麾下鞑官也很强悍,宫门不可启,内外城门不可开,召集大军,以策万全。”
“是,就是这样办好了。”
皇太后所说,当然是万全之策,虽然曹钦在长安街上志得意满的来回驱驰,但在有心人眼里,只是一个纯粹的笨伯。造反起事是何等紧急的大事,他楞是没做对一件事,在长安街上来回跑了两个时辰,除了砍死一个寇深,真真是什么什么正经事也没做出来一件。
这样的人,不失败才是奇怪了。
宫中的消息倒是传的快,就在皇帝太后说起来的时候,张佳木早就和曹翼等残余的直卫会合,还有缇骑中的健者,凑起了一百余骑,赶向长安街。
曹翼等人在张府中守了一夜,心痒痒兼手痒痒,早就憋了一肚皮的火,手中握刀都握出茧子来,此时用他们,正如暴虎出山一般。
再加上听说同僚在卫中战死,更增一股悲愤之气。
至于缇骑,除了留任怨指挥打扫战场外,就连周毅和武志文刘绢等人,都悉数带上,剩下人手,也是缇骑中的佼佼者。
这一百多人,看似不多,论起战斗力来,倒是京城中可与鞑官一较长短的好手了。
半途之中,曹翼眼尖,指着一小队人叫道:“大人,看”
倒也不用他特别提醒,稍前没多远大家就全看到了。京城之中虽然是白昼但也是和夜晚一样,除了这一队锦衣卫外,敢在大街上奔驰的,一定就不是寻常人。
“来者何人?”远远的,就有锦衣卫喝问。
“是不是锦衣卫的张大人?”对方也是在不远处叫。
“是的,请通姓名”
“恭顺侯吴,怀宁伯孙并兵部侍郎马昂”
前两者地位与张佳木相当,所以只通姓,马昂不过是个侍郎,便以全名自称。
“是他们”张佳木眼前一亮,自己策马独自向前。他的马是最上佳的全身乌黑的好马,还是王骥特别赠送,打马加鞭,快如闪电。
没一小会儿,就迎到对面人群面前。
吴谨等人也并不多,只有吴谨和几个家人,孙镗自己和随从,还有孙镗的儿子也随侍在旁边,至于马昂,已经滚鞍下马,向着张佳木行礼。
“马大人免礼。”张佳木摆一摆手,动作利落,口气也很凌厉,问着众人道:“长安左门如何,尚平安否?”
“平安。”吴谨答道:“宫门尚且平安,我们来时,听说曹钦已经往东华门去了。”
“东华门?”张佳木想了想,展颜笑道:“不打紧了,东华门是府军前卫的王勇在。”
“我也听说过他,此人靠得住。”
“那么,”张佳木问,“几位是不是要去调兵?”
“是的,”这一回是孙镗答:“西征兵马已经准备好了,约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