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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4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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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阿姆怎么想也闹不明白,她不知道的是,汉军用刺刀火枪和“阶级斗争”成功的令松潘党家土司灰飞烟灭,偌大一个土司闹得连点渣都不剩下,消息传来,进藏道路上的土司老爷们早已吓得心胆俱寒,一个个乖乖做了大汉皇帝的顺民,带着部民,赶着藏马和牦牛来替大汉筑路、运输军需。
  而大汉官员呢。也很厚道的把筑路的报酬发给了他们,其中工业化生产的棉布、丝绸、铁器、红糖,以及雪域高原上家家不可或缺的盐巴和茶叶,让老爷们心花怒放。
  得到相对不菲的报酬,只需把其中的三分之二发给部民,就足够让部民感恩戴德了,土司老爷们赚得盆满钵满,现在他们都热切的希望大汉能把路一直修到拉萨、日喀则,好让他们把包工头这个非常有前途的职业继续干下去。
  大汉,总是能让顺服她的人得到好处,让触怒她的人失去一切,雪域高原上的人们,已经开始习惯这新的规则……
  二月二,龙抬头。
  北国草原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去得特别迟,位于漠南草原腹地的包克图,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频频劲吹,东南方西太平洋上的暖湿气流,在陆地上长途跋涉,来到这东亚大陆的腹心地区,已然精疲力竭,被北风压得死死的,一直不能翻身做主。
  帐篷中。牧人何不勒兀格抱着几只羊儿瑟瑟发抖,他身上穿的衣服破破烂烂,羊皮袄底下单层的麻布衣服还破了不少的洞,虽然能从那些层层叠叠的缝补看出主人精心的保护,无奈这件衣服还是二十年前他的父亲从兀鲁斯的奥鲁官手中分得,到如今父亲早已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这件遗物实在用了太久,麻布的纤维朽烂了,便是何不勒兀格再小心,也难免导致它的破损。
  别看仅有一件破麻衣,这还是何不勒兀格的骄傲呢。要知道塔塔尔部的牧奴中间,绝大部分是直接将老羊皮袄套在身上,再往羊皮袄和光溜溜的身子之间填充干草!而这件麻布衣服呢,当初是很细软的,上面还有着漂亮的刺绣花纹呢,看上去精致无比,据说是部族勇士从南方汉人手中抢得的。
  何不勒兀格和他的父亲,乃至部族中管理分配的奥鲁官都不知道,这件来自江南的战利品,本是某个世家大族夏天穿用的细苎麻深衣,在江南炎热潮湿的夏季,它的舒适度仅仅次于价值高昂的葛布,然而在蒙古草原的严寒中,它的功用实在有限得很。
  他牧奴的皮肤和羊皮袄子之间,有且仅有一件破烂不堪的麻衣作为填充物,哪怕他裹了再多的干草,寒冷的空气仍然从随处可见的缝隙中灌进他的身体,冻僵他的皮肤,所以他不得不抱紧了仅存的一只羊儿,用羊儿的体温来温暖自己快要变成冰块的身体。
  何不勒兀格本不会落到如此田地,作为一个牧奴,他是非常精细的,从他对待麻衣的态度就可以知道他的生活多么小心翼翼:勤勤恳恳的侍候着族中的牛羊马匹,尽职尽责的工作,一切只为了活下去做打算,早早的积存干草,早早的捡拾牛粪,做好越冬的准备。
  可如今,就连最精细的何不勒兀格也山穷水尽了,干草只剩下了填充身体和羊皮袄之间的寥寥无几的五六斤,羊儿饿得咩咩直叫,那羊毛覆盖着的温暖体温,只怕也保持不了太久,干牛粪也烧完了,厚实的蒙古包在北风侵袭下好像薄薄的一层纸,严寒几乎不受阻碍的将蒙古包内部变成冰窟,无论人还是羊。都在苦苦挣扎着。
  本来,何不勒兀格是不会落到如此田地的,因为他可是部族中最精细最小心的牧奴啊,一个以最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生活的人,至少不应该在白灾即将过去,春日即将照耀草原的最后一刻冻僵!
  在他放牧的三百八十二只羊中,本来有十只羊属于他个人所有,那是他累年一点一滴积累的结果。
  作为一个勤恳工作的单身牧奴,他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来为自己准备热腾腾的酥油茶,积累更多的干草,可他能用属于自己的五只羊换取一个小垛的干草,外加一桶能在严冬中让他身体变暖和的香喷喷的酥油,这样,今年的冬季也将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不能伤害到这个小心翼翼对待生活的牧奴。
  可是,忽必烈的征发打乱了这个一贯小心生活的牧奴的越冬计划,蒙古圣城哈喇和林在更加偏北也更加寒冷的漠北腹地,数万达官贵人和高贵的那颜武士们要越冬,不从事生产的他们过去总是从汉地劫掠百姓的财富,现在,马蹄不能踏足长城以南半步,他们只好向自己的同胞伸手了。
  征发,对于塔塔尔部的牧奴们来说,是一个多么可怕的词儿!辛苦喂养的羊儿咩咩叫着被牵走了,打好的酥油装上了勒勒车,就连干草和干牛粪,都在搜刮的内容之中!
  何不勒兀格放牧的三百八十二只羊,被牵走了二百五十只,其中有七只属于他本人,可怜的牧奴只剩下了三只羊,于是,本来可以平安渡过的冬天就变成了生存的挣扎。
  干草告罄,干牛粪也早已烧完,一个小时以前,何不勒兀格的两只脚掌感觉到严寒的刺痛,他还不停的用两只脚互相搓着取暖,一个小时之后,他的脚踝以下部位都失去了知觉,那种麻麻痒痒的刺痛感觉不到了,但两只脚像消失了似的,这种可怕的感觉,让他更加害怕。
  我就要死了吗?何不勒兀格睁大空洞的双眼,询问着长生天,长生天保持着缄默,不予任何答案。
  “何不勒兀格,我的舅舅!”
  我一定是快要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了,否则为什么会听到外甥乞里古台的声音?他可是冬季到来之前就失踪了,早已倒在了漫漫白灾中呵!
  何不勒兀格干脆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偏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就在他闭上眼睛的同时,有一点一滴甘醇的美酒递到了唇上,贪婪的舔舐着,感受到酒精辛辣的热力,何不勒兀格更加清楚自己已经死掉了,否则,这味道全然不同于马**酒,似乎是曾在部族长老宴会上闻到过味儿的汉地美酒,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这个低贱牧奴的蒙古包中?
  酒精是严寒最大的敌人,热流在何不勒兀格的体内逐渐流动起来,他的神经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的肌肉也不再僵化,当他被抓住肩膀摇得睁开眼睛之后,外甥乞里古台鲜活的面容就出现在眼前。
  “天呐,你还活着!”何不勒兀格的肩膀感受到外甥手心的温度,他惊喜的叫喊起来:“感谢长生天,感谢伟大的长生天,让你还活在世间!”
  咦?何不勒兀格现在才吃惊的打量着外甥,年轻人的脸蛋变圆胖了,眼睛比以前更明亮了,身板也壮实了不少,更加叫老牧奴不理解的是,他身上穿着结实暖和的厚衣服,单从式样上就能看出是价值不菲的汉货,他穿着油光发亮的皮靴,虽然沾满了雪地中的泥水,仍能看出漆黑的光泽,腰间还别着一把刀鞘寒光闪闪的刀子!
  那厚衣服,听说是汉地的什么鸭绒填充,严冬中也温暖无比,那皮靴,钉着闪亮的黄铜扣子,看上去比蒙古式样的牛皮靴子精致多了,而外甥腰间挂着的钢刀,更是价值不菲,据说锋利无匹又坚固耐用,比那些契丹、党项铁匠打造的大汗弯刀,可好太多啦。
  “亲爱的乞里古台呵,你是赢取了哪个部族的公主,还是抢掠了汉地来的商队?”何不勒兀格惊喜的问道,然后不待回答就恍然大悟:“哦,明白了,全是汉地的好东西,你们成功的抢到了一笔丰厚的财富!”
  原来,严酷的冬季降临之前,忽必烈对塔塔尔部的搜刮,就让大家明白了,苦熬下去无非是等死,于是一小部分勇敢的年轻人就把大部分食物和干草、干牛粪等过冬物资留给了家中老弱妇孺,跨上战马、背上大弓,奔向了南方汉地——生存还是毁灭的两难,他们别无选择,只好往汉军的枪口下撞撞运气,看有没有机会捞到点什么。
  在离去之前,乞里古台和同伴们就声称要去劫掠汉地,可是天可汗的无敌,汉军的威力早已在草原上尽人皆知,一直到严冬这些年轻人还没有回来,部族中人都只道他们不是死在了白灾中,就是倒在了汉军的枪口之下,于是初见外甥的时候,何不勒兀格还当他是鬼魂呢。
  所以当看见外甥一身汉货平安归来,也难怪何不勒兀格认为劫掠汉地的行动成功了,他用力拍着外甥的肩膀,大声笑着:“我们家从来都是牧奴,没想到现在能出一个尊贵的把都鲁,对,你会成为把都鲁,成为高贵的那颜武士!嗯,多少强悍的武士随着大汗南征,却没能带回汉地的金银财帛,你们却做到了,你们是英雄!”
  何不勒兀格没有注意到,外甥脸上的表情很有些尴尬,两团红晕出现在他的脸上,面对着舅舅的赞誉,这个年轻人甚至可以说带着点儿惭愧。
  “那些和你同去的年轻人呢?是在战斗中回归了长生天的怀抱,还是和你一样,携带着汉地的财富,唱着战歌回到部族?”
  乞里古台想了想,回答道:“我先回来看看,伙伴们要等到开春——我们没有一个倒下的,都还活着!”
  天呐,简直是长生天展示的神迹!何不勒兀格知道,多少威名遐迩的名臣宿将倒在了汉军阵前,如恒河沙数的士兵魂归天国,这群年轻人竟能毫发无损的劫掠汉地,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们简直就是一群转世投胎的金刚明王,一群战无不胜的把都鲁!
  “我,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族长和长老们,我要尽快让全部族的人都知道,我的外甥和他的伙伴们,是长生天降下的一群把都鲁!”
  乞里古台很有些不安,扭扭捏捏的道:“这个……”
  何不勒兀格毫不客气的夺过外甥手中的酒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又在他带来的硕大包裹中摸索,摸出个冻得硬邦邦鸡腿,揣在怀里,笑眯眯的往帐外走去,刚刚掀开蒙古包的门帘子,老牧奴又回头竖了竖大拇指:“汉地的美酒,味道果然很好!小伙子,你比你过世的父亲能干,他连孤狼都不敢斗,你却能从汉地全身而退,满载而归!”
  “舅舅,我……”乞里古台正想把舅舅叫回来,何不勒兀格早已放下门帘,大步走着,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就在此时,塔塔尔部营地正中的大帐中,正进行着一场谈判,月息部的使者巴别儿,护卫着大汉帝国情报司北方站副站长吴定南来到这里,和塔塔尔部的首领们会商机宜。
  “我的兄弟们,降汉吧!”巴别儿现身说法:“我们月息部,自从背元归汉之后,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伪汗忽必烈不再征收高额的税赋,更没有战争的搜刮与劫掠,而大汉帝国的商贸给我们带来了空前的繁荣,这个冬天,我们比以前任何一个冬天都过得轻松!”
  长老们互相看看交换了眼神,族长蔑里真沉吟道:“不至于吧,单单是交换商品,我们以前也和大汗做过,有位叫做卢世荣的大臣,将南方汉地的东西与我们交换,虽然有不少利益,也不至于可以让整个部族变得富庶起来。”
  更有长老叫嚣:“质朴的塔塔尔人和同族做生意都赚不了多少,狡猾的汉商来了这里,只会把我们骗得团团转,将部族的财富全都骗走!”
  巴别儿恨恨的看了这长老一眼,来之前他就知道,这人叫做氏耳塔那,乃是塔塔尔部族中比较有影响力的长老,他的女儿嫁到北元皇族所在的乞颜部去了,所以一直心向那伪汗忽必烈,有他在,只怕这次谈判不好取得进展哩!
  和仅仅作为月息部介绍人,以取得塔塔尔部信任的巴别儿不同,前者只是月息部作为介绍人的代表,性子很有些懵懂,吴定南则是老奸巨猾的老油子了,他深知塔塔尔人的心态:假如丝毫没有弃元归汉的心思,这些人早该将汉使一刀两断了,哪儿有机会坐在大帐中,喝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酥油茶,坐下来谈判呢?
  忽必烈的颓势,尽人皆知,只不过黄金家族在草原上延续了将近一百年的统治,蒙古帝国征服之广阔,更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崇高威望,面对汉兴元败的局面,塔塔尔人只是在历史和现实之间举棋不定而已!
  吴定南端起装酥油茶的硕大铜碗,最近几年,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奶制品的味道,从第一次喝的时候把苦胆水都吐出来,到现在的接受它带着奶腥味道的香醇,鼻端嗅闻着馥郁的浓香,小口小口的啜饮着,直到将整碗酥油茶喝干。
  族长蔑里真在内的首领们,见此情景都微微颔首而笑,塔塔尔人尊敬客人的表现,就是用大铜碗盛装酥油茶奉上,这汉使能将满满一碗喝干,就是对整个部族的尊重。
  将茶碗放回桌子上,吴定南像粗豪的草原汉子那样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毫无疑问这个举动进一步为他赢得了些须好感,才慢慢的道:“诸位,你们以为当年的卢世荣,和我们现在的汉商,贩卖汉地货物,收购你们的牲畜,两边都是一个价钱吗?”
  什么?长老们吃惊的张大了嘴巴,难道作为同族,大汗还会……
  吴定南微微一笑,将早已准备好的购销清单递上,草原汉子固然粗鄙不文,族长蔑里真还是认得字的,拿起来一看,登时拍着桌子大骂起来:“卢世荣真不是个东西,非但卖给我们的汉货比你这高了一倍,收购我们的牲畜、皮毛、硝石,还低了一半!”
  长老们瓮的一声炸了,几乎是争抢着去看那清单,果然如蔑里真所说,譬如食盐吧,从大汉帝国批量购买折合每百斤一两五钱银子,当年的卢世荣却是卖的三两,大汉帝国收购羊毛每百斤给价折银四两五,卢世荣却给的二两四!
  蔑里真还好一点儿,只骂了卢世荣,那些长老们可不客气了,就有人开始抱怨忽必烈,说大汗也太不厚道了,搜刮咱们那么多税赋,还要在贸易上再刮一笔,这不是剥了肉,连骨髓都不放过么?也太贪婪了吧!
  “不,这些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亲元的长老氏耳塔那叫起来,“汉人在欺骗我们,这张清单无非是白纸黑字写的,我一天可以写一百张!”
  不到黄河心不死啊!吴定南向巴别儿丢了个脸色,新晋的月息部把都鲁就再一次现身说法:“诸位长老,吴先生的清单绝对没有造假,我们月息部多年以来和汉商贸易,价格就在这清单所载的范围内上下浮动,我可以向长生天起誓没有说谎,要是还不相信,开春之后你们派人到东蒙古的月息部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年咱们部族还没有被巴邻部排挤,在中蒙古游牧的时候,两边结亲的可不少,我们月息部没必要骗你们吧!”
  “长生天见证,塔塔尔人不会怀疑一位把都鲁的诚实!”蔑里真用眼神制止了氏耳塔那,大笑着抓住了巴别儿的肩膀,笑声结束后,他实实在在的道:“我们担心的是,大汉帝国的军队能不能保护我们免遭忽必烈的毒手?我知道长城以内已是天可汗的治下,可这蒙古草原上,黄金家族已经统治一百年了!”
  “没有任何问题!”吴定南斩钉截铁的道:“就在离这里不远处,从关中长安开始出发,一条长达一千五百里的直道正在修复中,它的终点就落在你们的包克图,而我大汉皇帝战无不胜的军队,将沿着这条道路出击漠北,将草原彻底纳入金底苍龙旗下!”
  吴定南说话的同时,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他甚至从皮包里取出地图,将秦直道的位置指给长老们看,反正这大规模工程的消息,到开春之后必将震动整个蒙古草原。
  蔑里真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什么,南方就有一条长达一千五百里的直道正在修复?那么,汉军来草原,就会像去自家后花园那样方便快捷了!
  所有的长老都震惊于这个消息,当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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