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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楚风指着地图上通州i头沿着弯弯曲曲的京杭大运河移动,一直到了淮扬、江南,他神秘的笑了笑:“不必着急,我断定伯颜没那么快的,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在辽东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然后改土归流,在蛮荒的大草原上播撒文明的火种。”
没那么快?张杰一万个不相信,当年坚守鄂州,攻守双方胜负难分,可伯颜几天时间就绕过了鄂州防线兵锋直逼临安,这位大元朝最优秀的统帅,深得兵法“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要诀,一旦发动势如雷霆,怎么可能磨磨蹭蹭拖延时间,让大汉从容布置呢?
他从皇帝的脸上,得不到任何信,但情报司长李鹤轩的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诡诈的笑容,张世杰就放下了心,他知道,那个神秘而强有力的隐蔽战线,将再一次发挥威力了。
大元朝心脏,大都城皇太液池边,完全按照蒙古制度建造的成片毡房,朵朵洁白的蒙古包,让北地中原,有了塞北草原的气息。
最大最华贵,顶蓬着金粉贴着金箔的大汗大帐,忽必烈兴致勃勃的亲自动手,用上好的香樟木炭火烤着乳羊,他慢慢翻动铁叉,让乳羊在文火上均匀受热,亲手洒上来自南洋、价比黄金的香料,火上腾起袅袅青烟,豆蔻、肉桂、丁香、胡椒的香味,弥漫了整个蒙古包,也让奉旨前来的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玉昔帖木儿,阿鲁剌氏,出身高贵,是成吉思汗“四杰”之一右手万户长博尔术的嫡孙。二十岁时世袭父职为万户那颜,驻军按台山阿尔泰山。至元十二年,奉忽必烈之召,来到大都,以勋旧世臣身份任怯薛官,深受信任,忽必烈钦赐称号曰:月儿鲁那颜,即汉语贤能之官的意思。
可玉昔帖木儿知道,自己出身再高贵,大汗再宠幸,不过是个御史大夫的台谏官,于朝政实在没有什么发言权,同为蒙古大臣,既不像伯颜常年领兵征战威权日重,也不像呼图帖木儿位列中枢执掌朝纲,更不像太师伊彻查拉、中书右丞托克托等人是当年拥立大汗登上宝座的勋旧,大汗召自己进宫,为的是什么呢?
得到传诏,他连午饭都没吃,跨上健马就奔到了皇宫,此时肚子里空空如也,闻到烤乳羊的香味,自然食指大动。
“馋了吧?我的月儿鲁那颜?”忽必烈笑着,羊羔已烤的油光发亮皮肉焦黄,他用小银刀切下最肥美的脊肉,分做了两份,将其中一份挑在银刀上,递给玉昔帖木儿。
玉昔没有任何犹豫,跪在地上双手来接烤羊羔肉,让自己的胸膛和咽喉要害,暴露在银刀的威胁之下。
忽必烈满意的点点头。
伯颜丞相,不会像这个年轻的蒙古勋贵子弟这样恭敬,他只会直挺挺的站着,或许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就接过肉去,因为他认为一切奖赏都是自己应得的,是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报酬;
呼图帖木儿、伊彻查拉、托克托这些人,怕是对忽必烈不会如此放心吧?他们会在接过烤肉的时候,有意无意遮挡着身上的要害,因为他们是当年拥戴忽必烈登上大汗宝座的功臣,也是杀害同胞兄弟阿里不哥的同谋,他们知道这位大汗为了权位,能抛弃人类所有的善良品性,做出任何事情。
“知道朕为什么让你在这儿来吗?”忽必烈耐心的等着玉昔把羊羔肉嚼碎了吞下,才缓缓的问道。
“不知。”玉昔帖木儿老老实实的答道。在进宫的路上,他思前想后猜测了许多,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对卢世荣、阿合马一伙肆意贪污,特别是卢世荣借着整肃江南吏治,自己却把查抄的大批赃银揣进腰包,阿合马在对北方部族的贸易中上下其手,贪污了巨量资金的事情,但他最终还是决定据实回答,在长生天覆盖之下最有权势的大汗面前,还是老实一点好。
“好,不错,从你的身上,朕看到了蒙古人质朴的本色,朕很高兴!”忽必烈竟然破天荒的拍了拍玉昔帖木儿的肩膀,让他好一阵激动。
大汗的脸色忽然转阴:“可有的人,不但忘记了蒙古人的本色,还忘记了是朕的祖父,伟大的成吉思汗带给蒙古人荣耀和财富,黄金家族是蒙古人永远的领袖!”
玉昔帖木儿突然明白了,大汗为什么要在蒙古毡房中接见自己,为什么要亲自动手烤炙羊羔。(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404章 山寨版印刷机
合马府邸,这位大元朝最成功的商人,把官帽子当作售的参知政事,正在府中计算着新货币的发行量。
提举常平大使卢世荣板子齐飞、鬼头刀横扫,从江南贪官污吏、富商大族手中,搜刮到了折合白银二百五十万两的巨款——不包括他揣进自己腰包的三十万两,近期开展的汉-元-漠北西域贸易方兴未艾,已进帐二十五万两,其中五万两进入了阿合马的私库,预计随着贸易规模的扩大,将来这个数子会增加到五十万两,也就是说,每月有十万两银子落进阿合马的腰包。
大元国库从来没有今天这样充盈,发行新纸币的准备金完全足够,形势如此喜人,咱们的参政大人为什么还愁眉不展呢?
印刷,倒霉的印刷问题。
伯颜丞相大军下江南,所需粮饷巨大,而且自从郭守敬成功铸成火炮,又增加了铸炮、配置火药的费用,也不知道是不是郭某人贪污了,那笔钱高得惊人,让大元财政很有些不堪重负的感觉。
按照大元朝过的规矩,筹集军费要么“就地筹饷”,要么发行纸币,从老百姓手中骗取真金白银和粮食布匹。
若采用前一种方法,肥沃四川天府落到大汉手中,那里四塞之险、蜀道难于上青天,小小钓鱼城就坚守了三十多年,元军再想打回来就难了,决不可能从那儿“筹饷”;
江西、荆湖饱战乱,人民流离失所,穷到了极处,可谓抢无可抢全不考虑;
两浙是范文虎的地盘,卢世荣在宁整肃吏治、抄查奸商,已经到了范文虎容让的极限范家军将领都是江南世家大族子弟,逼急了投降大汉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者承担了大元朝南粮北运的绝大多数任务,满载苏松常、杭嘉湖出产稻谷的漕运船,在京杭大运河上川流不息果大运河是帝国的生命线,江南就是帝国的经济心脏,放手大抢、破坏江南等于掘断了大元朝的经济命脉。
“就地筹饷”的办法不行,那么就只能提前发行新钞票。按马可波罗的话合马“精通世上一切会计学、数学和统计方法”,他知道最有信用的纸币也不需要一比一的准备金,只须利用纸币的放大效应,把那笔准备金放大两三倍,有个五六百万两银子,就足够支撑这场决定汉、元命运的大决战了。
携带伯颜丞相奏折地海东天飞进了大都城。昨天朝会上大汗就同意了下江南地方略让中书省拿出军费银子。这可叫阿合马慌了手脚。
他硬着头皮禀报大汗:“现在只开展了漠北西域部族地贸易累准备金。还没有设计制造新地钞票时赶印也来不及啊!”
大汗地脸。立刻阴云密布。可怕地手。在伤腿上开始揉搓:“阿合马。朕给予你财政全权。就是让你当好大元朝地大管家。可现在。朕要让伯颜丞相出征南方。你却告诉朕没办法印好钞票筹措军费?哼哼。真地没有做好准备。银库中真地没有钱吗?要不要朕好好上一查?”
阿合马地冷汗。顿时浸透了衣襟。他为官数十年。明白了大元朝地一个终极道理:当大汗地宠幸没有改变地时候。即使你贪赃枉法到了不择手段地地步。任何人都查不出一丁点地问题;当大汗把怀地目光投向你地时候。哪怕你清廉无比。两袖清风赶得上故宋包公包龙图。别人也会给你罗列出十大罪状。然后在你原本空空如也地家中。“发现”金银财宝、违禁地甲冑兵刃。甚至皇袍、玉玺……
所以他慌忙朝上磕头。“臣回家必定想好办法。总要保证朝廷军费不致匮乏。请大汗放心。伯颜丞相抵达通州地时候。臣就能将新钞票印出来。向民间发行。”
好不容易挽回了大汗地信任。阿合马还是愁云难消。印制中统钞地褚纸。银库里还存着许多。可新钞票地雕版还没有刻制。就算刻好了。人力印制地速度也有限。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印好几百万张钞票?
忽然,从门口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在中午休息的时分显得分外嘈杂,阿合马气愤的将笔一扔:“来人呐,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在本参政门口?我的门子、仆人,都死光了吗?”
管家穆罕默德里屁滚尿流的滚进书房,阿合马一叠声的催促:“把那混蛋给我狠狠的揍一顿!打死不要管!”
巴里为难的搓着手,吞吞吐吐的道:“老爷,您忠心的仆人向您禀告,那位讨厌的客人,只怕打不得咧!可他不守规矩,不给门包,小的也赔不起老爷那份银子呐!”
阿府的规矩,不论什么客人上门,一律要给门包,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例外——当然,蒙古大臣是不会上这个无耻色目贪官的门的,有求于他的色目人、汉臣则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被敲一笔。
门包所得,巴里和主人三七分成,要是哪个客人没收到门包,阿合马是一定勒逼着巴里赔出来的,所以今天这位恶客,给巴里带来了困扰。
“哪儿来的混帐王八蛋,到我阿合马阿参政府上撒野?”阿合马正为难以按时完成印制钞票的任务发愁,闻听有人这时候上门捣乱,他一股无明火从五脏六腑直冲上顶门心,也不问清楚,就气冲冲的奔向门口。
阿合马府中一位腰若杨柳、眼珠湛蓝深邃如家乡冰湖的绝色胡姬,对身边另一位宠妾惊叫道:“唉呀,是哪位坏人,惹得主人如此生气呢?”
宠妾笑道:“姐姐刚从前院过来,是个面目和善的白胡子老头,就是一身南蛮子文人的酸腐气,跳着脚骂巴里管家什么也不肯交门包,这下惊动了主人,他一定要挨打了不定还要送掉性命呢!”
“唉~老爷也太暴躁了吧?”绝色胡姬拉着宠妾,湛蓝的大眼睛忽闪着祈求道:“好姐姐,咱们也去前院那白胡子老头求情,免得他送命,好不好?”
“好,善心的塞里木淖尔
和你一起去吧!”
两位绝色美人儿来到前院,出乎意料躁的老爷并没有打那位白胡子老头,反而客客气气的请他上花厅,吩咐仆人泡了最好的香茶。
“啊呀,老爷怎么和往日不同了,变得如此尊敬老人?”宠妾站在花厅外的亭子底下,大惑不解。
仆人告诉她:“这是司天监监正郭守敬郭大人!”
“怪不得!”宠妾啧啧赞叹道:“这位郭大人是一位睿智、伟大的先知能预言星辰的运行,日食和月食的发生能驭使鬼神,配制神秘的药剂火炮发出魔鬼之火!这样伟大的人物,老爷再尊敬些是应该的。”
大先知、贤明的言家?塞里木淖尔很想问问他,是否有巫师的水晶球,能在这里看到万里之外,长着椰枣、油橄榄、山力叶和夹竹桃的家乡。
郭守敬是大汗面前顶顶的司天监正,身为紫金山学派头号人物,北地汉官领袖,又和南来的“海上苏武”赵孟交好,南北汉官合流,在朝中声势更大,制造火炮的事情,更是深得大汗欢心,阿合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不敬啊!
只不过,这位造炮和监察天象、营造城池的官员,到这里来有何用意呢?
“郭大人造访寒舍,蓬荜生辉啊!”阿马寒暄了一阵,然后问道:“请问郭大人,有何指教?”
“郭某惟愿替大汗分,为参政大人心烦之事而来。
”郭守敬面色端严,腰杆挺得直,今天将是阿合马求他,不是他巴巴的上门求阿合马,所以他根本不会屈辱的给那份门包。
“哦?”阿合马面上喜色一闪即逝,随即装不在乎的道:“本参政料理大元财政,诸事顺心如意,又有何事需要郭大人帮忙呢?”
郭守敬盯着阿合马的脸,看了好几分钟,直到阿合马在他目光逼视之下忸怩不安了,才大声问道:“参政大人请明言,印制钞票之事,几日可成?”
“五日,最多五日!”阿合马斩钉截铁。
“那好,没我什么事了。”郭守敬朝阿合马拱手作揖,然后背转身就朝外走,嘴里念念叨叨的:“铸造浑仪、四象仪,顺便按伪汉印书印报纸的方法,拿精铜铸造了印刷机器,本以为可献与参政印制钞票,原来参政大人早已胸有成绣,倒是下官多虑了……”
阿合马一听,再也坐不住了,肥胖的身子像个皮球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溜小跑着追上郭守敬,扯着他宽大的袖子,急慌慌的道:“郭大人且慢!”
“咦,参政大人既然用不着郭某,郭某自该告辞,不打扰大人才好嘛。”郭守敬睁着眼睛,十二分不解。
阿合马满脸堆笑的道:“嗯,印制钞票是来得及的,不过,为了替朝廷节省款项,为了把大汗交待的新钞票印好,那个,还请郭大人慢走一步,我们再商量商量,对了,那叫什么,印刷机是吧?”
郭守敬心头一阵冷笑,哼,小样,若不是金泳金大人事先嘱咐,我还差点被你骗倒了呢!
他转身随着阿合马走上了花厅,重新落座之后,仆佣又献上了新泡的香茶,这一次,是阿合马本人亲手,恭恭敬敬的捧给了郭守敬。
这个色目人!郭守敬暗笑,当初求他给天文台拨款的时候,鼻孔都冲着横梁了,今天却要这般小心在意的给郭某人奉茶,真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替同族、替大汉尽一份心力,又能让倨傲的阿合马折腰,再也快意不过了!
郭守敬小口小口的啜饮着香茶,就不提刚才的事儿,阿合马终于忍不住了,抢着问道:“郭大人所说的印刷机器,可是南蛮子印制报纸的机器?”
阿合马见过报纸,方方正正的汉字,印得整整齐齐,又清晰又精致,这样的工艺拿来印制钞票,那比过去的中统钞要好得多了。
郭守敬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吊足了对方的胃口才道:“对,是下官从商客口中,听到汉国印刷机的模样,然后摸索着仿制的,每部机器每个时辰能印制一千张报纸,若是钞票大小的东西,可以在一个版上同时印十张,印好再裁剪开就行了。”
说罢郭守敬暗暗发笑,大汉印刷机是用液压驱动,零部件都是采用的精铸工艺,印刷质量能和我铸造天文仪器间歇,业余造的那玩意儿相提并论?不过简陋版的印刷机,用来骗骗阿合马,也就足够了,正规的印刷机是大汉机密,你想要,还不给呢!
曾经淳朴的司天监正,大元朝头号科学家,被先后北来的李鹤轩、金泳带坏了……
与此同时,阿合马立刻展开了过人的心算能力:每个时辰印报纸千张,印钞票十倍就是万张,工匠轮换,人歇机器不歇,每天十二个时辰就能印十二万张,若是赶铸十部这样的机器,每天印上一百二十万张,只需五天,就能印好六百万张钞票,完全能赶在伯颜丞相过通州入运河之前,完成大汗交待的筹集军费的任务!
“太,太好了!郭大人,我要为你请功!”阿合马话说出口,又有些后悔了,如实报上郭守敬的功劳,岂不是说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就无法按时完成任务?那天满口答应大汗的要求,岂不是欺君之罪?
好在郭守敬很懂事,摇了摇手道:“不必了,功名利禄于下官如浮云一般,只要站在观象台上,注视深邃的星空,人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阿合马简直感激涕零了,破天荒的给郭守敬连连作揖:“郭大人如此厚意,下官真真过意不去,这样吧,今后朝廷对天文台的拨款,还有将来的四海测量,本官一定按时足额的发放拨款,断断不许经手人克扣一点儿常例钱!”
郭守敬笑着告辞而去,他暗自想到:将来的四海测量,哼哼,还会是由大元朝来展开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