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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这么拼消耗,恐怕汉人的旗帜,早就插到了祈连山麓、斡难河畔!
五十年前,蒙古人攻占了兴庆府,把和他们同样勇武的党项人整族整族的杀掉,身上流淌着皇室血液的高级武士,更是一个不留!所以李恒手上的两个万人队,已是当年威名赫赫的平夏铁鹞子,在世上的仅存后裔!
这是他保命的根本、起家的基础,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愿意让自己地老本受损。
可现在,情况似乎已经不在掌握了。
费听捷利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犹豫着说:“野利这小子,下河做鳖上山射虎,是我们军中数一数二的鹞子,照说,昨晚上就该回来了,难道路上有阻隔?或者刘深留他吃酒?”
野利派去联系刘深,并把惠州的战报及时传回大队,他在大军开拔后才入城通知,时间上晚了一天多,那么就应该在昨晚到达,事实上单人行动总是比大队快,昨天傍晚他就应该到的。
“不。野利这家伙嘴很臭。说话不中听。刘深和吕师+前后夹击楚陈二贼。若是一举成擒。将来官职说不定还在我之上。断无可能对野利折节下交。”李恒浓黑错乱地双眉纠结在一块。手指或徐或急地敲击着桌子。话音越来越肯定:“何况野利不大瞧得起汉人。平素向来守我军法。就是刘深留他。也必定不会冒着犯我军令地危险。去和他不喜欢地汉人喝酒!糟糕。费听。咱们有几天没收到广州过来地平安信了?”
费听捷利地一张黑脸。刷地一下变成了灰色。
南方水网密布山丘起伏。在蒙古高原、华北平原。万人队地哨探斥候。最远能放出百里开外。在南方。放个二十里。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不管是蒙古军还是探马赤军。活动、作战和战场控制地范围。都大大地下降。
李恒铁骑出广州。留下了一座没有城防、只有八千士气低落地新附军驻守地城市。虽然他对这座屡经洗劫地城市根本没放在心上。但起码地面子工作是要做地。否则失了广州。大都城那位皇帝面子上。须是不好看。
故而从广州。用飞骑快马传递军情直到李恒帅帐。这是出征以来就执行地制度。但因为不重视广州。这个制度地执行也就不那么上心。费听捷利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地错误。他额头上汗珠子一颗颗地滴落。声音微微发颤:“禀、禀少主。自从在博罗县东边、东江上游渡江。就再没收到军报!”
李恒地脸色。白了又黄。黄了又青。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费听捷利认为自己地死期一定到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空气中那一缕冰冷地杀意。因为脖子上。已经绽起了点点鸡皮疙瘩。
“不,这件事不能怪你!”李恒想了想,严冬般冷酷的面容,冰雪消融化作了一阵春风,让费听捷利长舒了一口气,“渡江以来,咱们快马加鞭倍道而行,广州过来的传骑,耽误一两天,谁也不会放在心上,只现在想起来,才知道中了圈套!”
费听捷利顿时如蒙大赦,从地上爬起来,却听得少主冷冷的道:“传令下去,蚁附登城,强攻揭阳!”
费听魁梧地身
个哆嗦,他只失神了一刹那,就抱拳行礼道:“遵命
看着忠心老臣高大而微微显得佝偻的背影,李恒用力地掐着自己掌心,他明白,自己很有可能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一个万劫不复的错误。也许从最开始,~东的战局,就落进了汉贼算计中!
更有可能的是,汉军在粤东,根本不是两个师,而是三个师、四个师!李恒悻悻地想,否则难以解释,他们为什么敢于主动发起这样规模的战争。
楚风,你敢把全部地兵力用来对付我,那么我也要让你在其他方向付出代价!李恒唤来了鸽奴……
杀!汉军士兵三五人围成一群,弓步前出刺刀顺势向前,捅穿了党项武士的身体。
呵!党项武士手中地狼牙棒横扫,当的一声大响,敲在当面一名军官地背上。
呸!乔慕岳一口带血的浓痰啐了对面的党项武士一脸,趁他双目不能视物,大喝一声如同半空中打了个响雷,手上军刀一记力劈华山,锋利的刀刃,把敌人连同身上穿着的黑漆锁子甲,从肩膀直劈到小腹,五脏六腑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乔慕岳刀尖杵地咳了两声,妈的,党项奴的狼牙棒真真厉害,背上被那贼子锤了一棒,虽然没能击穿刀枪不入的琉球钢甲,也震得胸口闷疼,稍微动一动,前胸后背就牵扯着疼,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吐出口血痰,显然是伤了内腑。
今天上午,李恒这党项奴像是吃了**,挥兵直进,居然在炮火和铅弹的火雨下用麻袋填平了护城河,开始蚁附登城。汉军士兵疯狂的射击,让党项人在登上城头之前至少就有三千具尸体留在了城下,但兵力的巨大差距,让他们很快陷入了苦战。
“妈的,老爷好好的给弄做了个伤寒肺,过江龙、雷老虎两个属王八的,还不得笑老子成了个痨病鬼?”想到此节,乔慕岳就气不打一出来,挥动军刀只想再杀两个党项奴。
“乔兄且去治治伤,我来顶一阵!”知县马发身穿文官袍服,宽大的袖子卷了起来,精赤着胳膊,把大关刀挥动得跟风车也似,登城的党项武士当者披靡,不晓得被他斩下了几颗头颅,砍翻了几员大将。
“马知县你是文官,退后点,打仗,让我们军人来!”乔慕岳大呼着,站到了马发背后,正巧有党项武士举着连枷恶狠狠的扑向马发侧后,乔慕岳手中军刀往斜刺里一递,捅进了那人的心窝,再顺势一转,给他心口开了老大一个血窟窿,只怕连心脏都给剜了出来。
“文官,马老爷做摧锋军统制官的时候,你海里怪还在山上打劫商客哩!”马发大声吼叫着,手拿大关刀、身穿文官袍,看上去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马发是大宋朝的知潮州、摧锋军统制官,由武将入的文官,终宋一朝,只有末世中才有这种奇事。当初陈家五虎就是被他揍出了潮州,才到海上来寻楚风的晦气,此一时彼一时,大汉新朝立鼎,马知州却降了一格,成了揭阳知县。
乔慕岳当年是受过大宋官军围剿的,对马发这种旧朝留用人员,打心眼里看不大起,此时听他揭了当年叫做海里怪时候的老底,不由得面上涨得通红,身在城墙之上、乱军之中也顾不得了,转身骂道:“爷是落过草,爷总是没降过鞑子,不像大宋的官儿,丞相降了将军降,知府降了知州降,临安的太后皇帝……”
还没说完话,只见马发掉转手中关刀,刷的一下斜劈,刀锋所及,正是乔慕岳的脖子。
狗日的要灭口哇?
却见关刀半空中拐了个弯儿,察的一声,金属和骨骼摩擦的怪响,乔慕岳只觉得粘粘热热的东西喷了一脸,伸手一抹睁开眼睛才发现,背后一名偷袭自己的敌兵,被马发斩掉了头颅,颈子里喷出鲜血,浇了自己一身。
“马、马大哥……谢谢!”乔慕岳憋出这句话,手上的战刀不停,和越来越多的党项武士舍命相搏。
城外,李恒的脸色很难看,这一战打下来,恐怕死亡会超过四千,自己手里两个万人队,怕是要打残一个吧?这样惨重的损失,一定要用城中汉人的生命来偿还!
正在盘算下一步是取潮阳,还是取海阳,忽然从东南面大海的方向,响起了密如疾风骤雨的连珠号炮!李恒的身子一晃,重重的坐倒在虎皮座椅上。(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首发
297章 夜战
方海滩的方向,一面巨大的金底苍龙旗迎风招展,被战火硝烟弄得残破不堪的金底苍龙旗遥相呼应。
“援兵来了,党项奴去死!”
“皇上来救咱们了,揭阳保住了!”
“杀党项奴!”
城头的守军,士气突然猛涨了一百倍,而侥幸没有死在枪炮之下,登上城头肉搏的西夏武士,顿时觉得手中的狼牙棒似乎有千钧重,挥动起来,再也不如刚才那么灵便。
“顶住,冲进城,咱们就有救了!”李恒让卫兵对着城头狂呼,费听捷利更是脱掉上衣露出肌肉筋节的上身,亲自擂响了战鼓。
无奈大势已去。
杀!汉军的刺刀,毫不留情的把手脚发软的党项武士刺个透心凉。
刷!战刀劈落,党项武士的六阳魁首,就带着血泉飞上了半空。
终于,有人从城上跳了回去,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哈呵~~马发和乔慕岳。都累得直不起身子。用兵刃杵着地。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倒下。而城头上地士兵。和他俩地状况相比都好不了多少。
马发伤势毕竟轻得多。看着越来越近地那面金底苍龙旗。他努力从喉咙里憋出一声:“我大汉——必胜!”
“我大汉——必胜!”城上城下地汉军士兵。都放声大呼。而退下城地党项武士。早已没有了平夏铁鹞子地骄横。甚至有不少人。在这响彻天地地喊声中瑟瑟发抖。
大汉四年五月十五。大汉尽发国中民船。汉军金刚师、第一师自惠州船运揭阳以南登陆。击李恒于城下。
千载之后史书有载:运兵之事。国中商民踊跃捐输。得郑氏、洪氏、祝氏之助最多。
这两师兵马。都是惠州城下地得胜之师。又在船上睡了大觉。休息得浑身皮痒痒只想好好打一场;李恒地探马赤军。却是从博罗奔袭揭阳。骑在马上连续奔驰了三天。只在揭阳城下休息了一晚上就连日苦战。双方一逸一劳。战斗力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而且知道惠州被攻克后路断绝。党项武士地士气。也不可避免地开始下降。战局地发展。已没有悬念……
对于党项人来说,揭阳城南的海滩,成为了地狱杀场。除去城墙下地三千具尸体,剩下的一万七千探马赤军,带伤的又有了好几千,真正能战斗的,不过一万出头;和他们对阵的汉军,则超过了两万,更有海阳、潮阳两城守军倾城而出,总兵力达到他们的两倍。
李恒进退不得,被困在了这片狭小的地域,背后的惠州已经失了,前面的揭阳打不进去,吕师夔怕还没过东江,赣南塔出、两浙范文虎,距离更有千里之遥。
天色已近黄昏,晚霞映照在海面上,像散碎的黄金随波逐流,疲惫不堪地探马赤军们,终于有空大口的呼吸几下带着海腥味的空气,因为从中午开始无休无止的炮击终于停了下来。
“少主,突围吧!”费听捷利跪在李恒脚下苦苦哀求:“咱们打不赢的,敌人的枪多炮多,这里地势狭窄马儿又跑不开,他们迟迟没有发动总攻,就是在慢慢磨咱们,磨到咱们顶不住了,就要一击致命啊!”
李恒的脸色铁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红通通的,煞是吓人。他桀桀笑着,疯狂的挥动手臂,似乎这样就能驱散心头地恐惧:“突围,我们能到哪儿去?投奔塔出那个从来就看不起我的蒙古人,还是在吕大都督麾下去受白眼?咱们现在还有一万七千兵,慢慢打回去还好,要是一路往回跑,汉贼也有骑兵,跟在屁股后面放枪,从揭阳到广州千里之遥,怕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人家衔尾追击给全杀光了!”
“不,能回去!”费听捷利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少主带一个完整的万人队突围,我带着剩下的七千人留在这里,把南蛮子死死的拖住,只要少主跑出去三五十里,以咱们河曲马的马力、以鹞子们精绝的骑术,南蛮子就再也追不上了,少主从博罗东面、东江上游水浅处过江,他那炮船到不了,再北上找塔出大帅……”
“一来你我虽然异姓情同手足,何忍你留在此间送死?二来丧师失地,我有何颜面去见塔出?”李恒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当初为了争夺江西右丞这封疆大吏的宝座,早就和塔出撕破脸了,现在去,不是活脱脱地给人奚落吗?
费听捷利眼角滚落两颗黄豆大的浊泪,抱着李恒哭道:“少主待老臣,真真是没得话说,老臣除了以死相报,再没
法子。祈连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少主将夏,将老臣姓名刻在凌烟阁上,老臣在地下,也是高兴的。”
卷土重来未可知,本是汉人诗词,党项民族汲取了汉文化的养分,却向主人劈来弯刀和狼牙棒,就像生长在一具建康肌体上的毒瘤。李恒就是这颗毒瘤里最毒的那一个细胞,他听了费听捷利地话,心头暗自高兴——~雄之辈能忍蒙古人杀父兄淫母妹的仇恨,在忽必烈手下做到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探马赤军上万户,忍塔出一时之气,又算得了什么?
他还要假惺惺地推拒,费听捷利却把小主人的态度当了真,嗖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架到了自己地脖子上:“少主,你再不走,老臣就死在你的面前!”
党项武士吹响了海螺号,马好、人强的集中了一个万人队,费听捷利的手下,只剩了七千残兵败将。
“冲啊!”求生的**,让一万名党项武士的双眼通红,他们疯狂的抽打马匹,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另外的七千党项人,在悲壮的海螺号声中,为了同族的逃生,而向东南面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很奇怪,突围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西北方向汉军最初的抵抗非常顽强,炮火和铅弹像瓢泼大雨般倾泻,但随着东南方向费听捷利攻势的展开,李恒的压力就弱了许多,他甚至找到了两座汉军营盘之间的一片开阔地,整整一万名党项武士策马狂奔,从那儿冲出了包围圈。
“为什么这么顺利,顺利到能带出一个近乎完整的万人队?”李恒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没办法,每次都落入汉军的圈套当中,偶尔和汉军作战太过顺利,就会引发怀。
唉~算了,只要自己能逃出生天,哪怕损失再大,也是能够接受的,想当初,从一个孤儿到统领数万大军的大帅,兵、马、钱、权,还不是自己一刀一枪挣来的?只要人活着,就不会失去希望!
至于自愿为他牺牲的老臣费听捷利,李恒根本没回头看,哪怕一眼也没有,他双手一提缰绳,马儿泼剌剌向着西北方急奔,不一会儿,就看不到揭阳的城墙了。
揭阳城南的冲击平原上,夜战正在激烈的展开。
探马赤军能立足的地方越来越小,党项将士奋力抵抗着,被压缩成团,然后再被手雷和火炮从中间炸散,如赶鸭子般,向沙滩赶去。
“少主已经突围了!否则,汉军不会把全部兵力投入到东南方向!”凭借多年的戎马生涯,费听捷利得出了这个他期待以久的答案。
但这个好消息,却让除了费听之外的所有党项武士,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少主脱险,老子一条贱命换了位大夏皇子,够本儿!”费听捷利将战刀用力向沙地上一戳,索性盘腿坐了下来。
战斗还在继续,喊杀声越来越近,在绝望的时候,他反而豁了出去,闭目养神,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这位党项老臣,从此再无遗憾。
冲不出去了。身边的几个侍卫见到了万户大人的模样,知道此夜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天,于是放下弯刀连枷和狼牙棒,相继坐了下来。
碧空如洗、月色明亮,汉军士兵常常食用鲸鱼肝脏,摄取的维生素让他们和夜盲症绝缘,即使微弱的光线也能瞄准射击,更何况今天的月亮特别的皎洁,十五日的夜间,月盘已是满月。
黑色的天地中央,金底苍龙旗高高飘扬。在战旗下,手端刺刀的汉军,交替着冲杀前进,与残存的党项武士战在一处。不断有冒着烟的手雷从汉军队伍中飞出,就像长了眼睛般,落到探马赤军密集处,骤然开花,撕裂人体,腾起漫天红雾,在把皎洁的月光,染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
包围圈越来越小,最后的数十名党项武士被团团围住,汉军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等一等,我要见见你们汉人的皇帝!”费听捷利在临死前提出了要求。
这是位万户,他会不会有什么军情报告?士兵们警惕的上好了子弹,等待陛下到来。
很快,费听捷利见到了楚风,